番外1,悠然之死
攝政王妃林悠然,纏綿病榻已久,於秋至日駕鶴西去。
太子代天子悼念,於靈堂宣讀聖旨,封攝政王妃為超一品诰命夫人,賜葬皇陵,賜御制靈位。
“皇叔,逝人已去,生者不要太過悲傷。”太子安慰,眼底暗光浮動。
在他面前,年過半百的攝政王一身白衣,脊背挺拔。
他越過聖旨,拿起那塊御賜牌位。
上好的烏金木,燙金字體上寫著:攝政王妃慕林氏之墓
“她閨名喚悠然,林氏悠然。”
攝政王低聲呢喃,一夜花白的頭發更添滄桑。
太子沉吟道:“靈位用姓氏,這是皇室規矩。”
“好一個規矩!”攝政王慕楓沉聲而笑,笑聲如同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我為皇族殚精竭慮一生,我的夫人死了,卻瞞報我消息,秘不發喪!這就是狗屁的,皇室規矩!!”
太子駭得後退幾步,斟酌著詞匯反駁道:“皇嬸已病入膏肓,殯天是遲早的事兒。皇叔你當時遠在邊疆與敵國談判,怎能因此亂你心智!”
“皇叔,孰輕孰重,你心裡要有數!一人之死,怎可影響我朝霸業!”
太子說話這話,卻不自覺躲在侍衛身側。
他真的怕,秘不發喪是他的主意,他怕攝政王怒急攻心,會一劍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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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楓冷笑:“那是你的江山,這是我的夫人,她就是我的命!”
“母妃!母妃!!”
王府門外,一匹寶馬披掛帶血,直接衝入王府內院。
馬上身著鎧甲的慕青,從馬上摔下,抽出佩劍才穩住身子。
入眼,是一片雪白,正中的棺木內套著一層冰棺,他的母妃,早已死去多日。
兵行詭道,他掃視一周便猜了個大概。
戎裝披甲的他,持劍砍翻侍衛,將太子踢翻在地。
他腳踏太子胸口,劍鋒直逼太子脖頸。
太子嚇得喊叫:“慕青!你瘋了不成,你這是謀反!”
“謀你娘的屁!我母妃怎麼死的!說一句廢話砍死你!”
太子高喊:“病死的,真的是病死的!”
慕青遙指守在一邊的府醫:“你說!”
“五內鬱結,鬱鬱而終。”府醫嘆氣。
慕楓身形微顫,喃喃自語:“她活的,很不開心啊……”
慕青又是一腳很狠踹在太子胸口:“既是病重,為何不早日報我!我至少還能……還能……”
慕青抹了一把臉,扭頭問:“父王,這太子太不是東西,砍了另立吧!”
慕楓頷首:“可。”
眼見慕青的劍鋒就要刺下去,隨行大太監尖叫著撲上來:“不可,不可啊!!王爺,將軍,皇上可就這一個兒子了!”
“皇上的身子撐不住了,再殺了太子,必會天下大亂啊!”
慕青遲疑,他雖然不怕打仗,但江山動亂,必會死傷無數。
慕楓嘆息一聲:“罷了,放他走。”
得到釋放的太子來不及拍身上的泥土,連滾帶爬逃出攝政王府。
慕楓二人來到棺木前,手指輕柔的拂過她的發絲。
她面容素白,像睡著了一樣。
“她過得不開心,這一年,時常纏綿病榻,死了也算是解脫。”
慕楓向低聲念咒的老和尚深拜一禮,問道:“大師,您所說的,需要本王付出什麼?”
老和尚收起木魚,淡聲道:“需要攝政王舍棄一切身外之物。”
“如若不成功,會如何?”
“會死。”
慕楓看著棺內安靜的人,倏然一笑:“那便死吧。”
(番外完)
番外2,情起緣落-攝政王視角
悠然畢業第三年,我再一次向她求婚。
上次她說求婚戒指買鑽戒的都是大冤種,這次我換成拍賣會上的海藍寶。
除夕夜這天,闔家團聚,我向她單膝下跪。
悠然眉頭一擰,我就知道,這次求婚又黃了。
“我不喜歡藍寶石……”
她說著不喜歡,但還跟上次一樣,把那枚古董戒指放進自己兜裡。
再次拒絕結婚。
林伯父氣的摔了酒杯,罵悠然是渣女,拉著我要給我重新介紹女朋友。
悠然一叉腰,生氣道:“我看你們誰敢!”
林伯父頓時啞火,把酒杯又撿回飯桌。
林伯母翻著白眼敲桌子:“林悠然,你差不多得了啊,免得到嘴的好鴨子給你作飛了!就慕楓這條件,外面想上位的女人多了去了!”
我連聲否認:“沒有,絕對沒有,一個都沒有!”
悠然生氣了,拽起我的領帶湊近我耳朵說:“除了那張證,我什麼沒給你?再跟我逼逼賴賴的,今晚上你睡沙發!”
我摸著她的腰,心想那怎麼行?那可虧大了!
————
許是上輩子把悠然圈在王府,她悶得發狠了。這輩子,她一畢業,就選了個旅遊雜志社當外派記者。
我瞞著她收購了雜志社,按照她的喜好,給她天南海北的安排工作。
當然了,我也跟著。
結婚證還沒到手,人再跑了可怎麼辦?
這天,我帶她來到西藏的一家私人博物館,我查到,這裡收藏著她貼身丫鬟雀靈的遺像。
我買下來交給她的時候,她眼淚汪汪的摸著畫上的人。
嘖,我有點後悔,她在這邊都沒為我哭過。
我原以為她會掛在書房裡天天看,誰知她掛了一天就收起來了。
我問她為什麼。
她一幅往事不堪回首的樣子:“以前她老在我面前叨嘮儀態,注意儀態。掛著她的畫像,跟對著教導主任一樣,壓力太大了!”
我不懂,但慕青懂。
慕青聽到悠然的形容,挽起袖子準備把畫像藏得更深,最好這輩子都不會翻到。
當然了,被悠然拒絕了。
她怕藏起這畫,雀靈會託夢來揍她。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我已垂垂老矣。
我進了醫院,時日無多。
悠然也變成一個漂亮的老太太。
忘了說了,在她50歲那年,終於答應了我的求婚。今年,她已經八十多歲了。
比上輩子多活了三十多年,我想,她終於快樂了。
她握著我的手,一句話也不說。
可是她很難受,眼眶紅了又紅,倔強的不肯哭。
我拍拍她:“人總有這麼一天,跟你相識兩輩子,我已知足了。”
她終於憋不住哭了,還動手捶我,很輕很輕。
“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怎麼能走到我前頭,你以前不是挺能活的麼!”
我哭笑不得,我都快90歲了,活的夠長了!
我跟她說,我走了,她還有兒子,孫子。
都在身邊守著她,我很放心。
她的臉埋在床上,聲音悶悶的:“可是我不放心你。”
我摸著她雪白的頭發,忽然記起初遇那天。
她身著男裝,吃東西不給錢。
拿著我給她的定親信物說:“這個東西沒用了,我對象快死了。”
那時候她能嘻嘻哈哈連吃兩碗。
如今我真的要死了,我真希望她也能像初遇時那樣,扭頭對兒子說。
我餓了,趕緊開席……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