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9
她欲言又止，眼神匪夷所思又激動莫名，卻又迅速地冷靜了下來。
「你是喬家的知年是吧？」
她捉著我的手微微用力，我被她的舉動弄蒙了。
沈妄縮回玉佩裡不吭聲，我無措地點了點頭。
顧夫人用力抱了我一下，說話時聲音竟都在哽咽：「衣服都湿了，走，跟我上樓換身衣服去。」
她話音落下，四周傳來了陣陣的抽氣聲。
我瞥見喬知意憋得通紅卻不敢繼續放聲大哭的模樣，心底竟然生起出奇的快意。
跟著顧夫人去她房間時，我才看到了顧妄的照片。
高高的個子，笑起來陽光又桀骜的少年，一看就是從小被寵大的小孩兒。
「你認識阿妄嗎？」
顧夫人突然開了口。
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想起她說的不是沈妄，又連忙搖頭。
顧夫人輕輕笑了一下，眼底閃著淚光：「年年，來顧家給我當兒媳好不好？」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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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期間，沈妄一直安靜如雞。
我拒絕顧夫人後，他才叭叭地不服氣地開口：「你為什麼不答應？
「他有錢長得帥，哪裡配不上你了？」
「你這麼激動幹嗎？」我撇了撇嘴，「明明是我配不上人家。」
「哦。」
沈妄這才偃旗息鼓。
後來，回家的路上，我和喬知意的矛盾終於爆發。
她窩在後媽懷裡，聲嘶力竭地質問我：「喬知年，你故意的是不是？
「你就是故意讓我們家出醜的！」
「你這話說得就沒道理了吧？」我第一次在沈妄沒有出聲的時候反駁了她。
「若不是你把我從二樓推下去，怎麼會有晚上的這場鬧劇？」
「誰讓你跟沈雨萌說我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的？」喬知意哭道，「爸爸明明說了讓你不要告訴別人。」
「爸爸，她就是故意想讓我難堪，她就是生氣我佔了她的位置這麼多年。」
我被氣笑了：「嗯，如果你能像我剛回家時表現的那樣對待我，今天我會安安靜靜地閉嘴。
「可是你呢？在外奚落我，到處跟人說我是從鄉裡回來的野丫頭。
「爸爸讓你帶我學騎馬，你揚手對著我的馬就是一鞭。」
說出來了，全都說出來了。
這一刻，我竟然覺得無比的暢快。
沈妄說的沒有錯，我是真千金，我憑什麼受氣？
從今以後，我要支稜起來！
11
吵架一直吵到進家門，後媽一直在拉偏架。
我爸破天慌地吼了她們：「吵吵什麼？還嫌今天不夠丟人嗎？」
喬知意被罵得縮了縮肩膀，眼眶通紅地咬住了唇。
後媽頓時心疼地摟住了她。
「我就說知年剛回來先別帶她去那麼大的場合，你非要帶她去。
「我就知道，早晚會鬧出笑話的。」
她不敢跟我爸吵架，隻能癟著嘴小聲地反抗。
這一下徹底激怒了我爸，他冷聲道：「年年回來這麼久，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們一直是這麼對她的。
「有些事情我今天就跟你們說清楚了。
「房子、車、錢，我一樣不會少你們的。
「但是喬家和喬家的公司，隻可能由知年繼承。」
沈妄頓時欣慰地笑了：「你爸還不算糊塗。」
我嘿嘿笑了兩聲，急著跟沈妄講話，沒在客廳待多久就跑回了房間。
關上門，我飛撲到床上，把玉佩取了下來。
「沈妄，我今天真的太開心了，謝謝你。」
高興時，我對著玉佩吧唧親了一口。
親完想起裡面的沈妄，老臉不由一紅。
沈妄卻突然說：「我看今天顧夫人的態度，過兩天她就要找你爸了。」
「找我爸幹什麼？」我連滾帶爬地坐起來。
沈妄嗤了一聲：「當然是談你和顧妄的婚事！」
「什麼？！！」
12
沈妄一語成谶。
三天後，我爸說要帶著全家去吃席。
出發時，他特意叮囑我和喬知意打扮得好看些。
我沒往心裡去。
結果到了之後才發現，飯店裡坐了滿滿三大桌人，顧夫人也在。
飯吃到一半，我才發現是在吃自己的席。
我：「？？？」
沈妄嗤了一聲：「我就知道。」
我驚呆了。
我爸和顧夫人雙雙跳過了我，給我和顧妄訂了婚。
而在此之前，我隻看過顧妄的一張照片。
喬知意比我還要激動，手裡的筷子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我看著她望過來憤恨的眼神，一時間五味雜陳。
既生氣我爸壓根就不詢問我的意見，又為喬知意的反應暗爽。
「你說這個顧妄，為什麼今天訂婚都不出現？」
我憤憤地戳碗裡的米飯。
對顧妄的惡意爆棚：「他不出現是幾個意思？」
「在床上起不來唄。」沈妄語氣淡淡。
我驚了：「他殘廢了啊？」
沈妄：「……」
「所以這樣的事情才會落到我頭上。」
這一刻，我突然對沈妄的猜測無比認同。
「不然怎麼那麼多比我家世好，長得好的人顧家都沒看上？」
借故離席，我躲進廁所跟沈妄分析。
「肯定是因為他們覺得，即使顧妄有什麼身體缺陷，我配他也是高嫁了。誰稀罕跟他訂婚了？
「真是陰險、卑鄙！！」
我憤憤捶門。
沈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喬知年……」
「你想死是吧？」他咬牙切齒地暴怒，「你才有身體缺陷！」
「我說的是顧妄又不是你，你氣什麼？」我無語。
沈妄一字一頓：「老子就是顧妄！」
13
「啪嗒」一聲。
衛生間的門被喬知意一腳踹開了。
我還沒從沈妄的話裡回過神來，喬知意便抱臂衝我哼笑了一聲。
「喬知年，你別得意。
「我聽我爸說了，顧妄出了車禍，現在人還躺床上沒醒過來呢。
「你別以為自己當了顧妄的未婚妻就能壓我一頭，他是個植物人！你爸這就是把你賣了！
「往後餘生，你就等著當寡婦吧！」
沈妄急了：「喬知年，她咒我！！」
他這一聲氣急敗壞又委屈莫名。
我一時衝動，抬手就扇了喬知意一個耳光。
打完之後後悔莫名，覺得自己簡直就是被妖妃禍亂的昏君。
「你敢打我？！」喬知意捂著紅腫的臉頰，撲過來就要和我幹架。
但她哪裡是我的對手呢？
我在孤兒院裡長大的這些年，活兒幹的不少，一身沒什麼優點，就是力氣特別大。
我一手把喬知意的腦袋摁進洗手盆，覺得這情景莫名眼熟。
想起來了。
沈妄前幾天剛把喬知意摁進過遊泳池裡。
這才幾天，我就開始有樣學樣了。
「喬知意，你搞清楚，我才是我爸的親生女兒。
「你最好想清楚以後該用什麼態度對我。」
威脅完喬知意，沈妄撲哧一笑，極開心地表揚了我：「我們年年真厲害。」
我哪裡厲害了，厲害的分明是沈妄。
我整個人都是蒙的。
打了喬知意，又和顧妄訂了婚。
而我玉佩裡的那個，居然還是顧妄本尊？
他說完這個事兒，我才恍然想起來，顧夫人好像確實姓沈。
「所以，顧夫人突然選我，是因為那天晚宴上，她認出你了是不是？」
「大概吧。」
難怪那天沈妄會那麼自然地叫出那聲媽，說不定連他下意識比畫的動作和話語，都是曾經讓顧夫人熟悉無比的情態。
我沉默了。
我臉紅了。
把沈妄代入顧妄的臉，我好像又行了！
14
既然是老熟人，那麼如今我和沈妄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讓他回到顧妄的身體裡。
飯後，我就跟著顧夫人回了家。
顧妄果然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雙眼閉得緊緊的。
在嘗試把玉佩放在顧妄身上，他仍舊未醒後，我開始發愁了。
「這可怎麼辦？」
沈妄忐忑不安：「不然你把我的血滴上去試試？」
「這是個好方法。」
我在顧妄房間的抽屜裡找了一把美工刀，下手的時候有些抖。
「沒事，你怕什麼？」
沈妄說：「我又不知道疼。」
「行吧。」
我咽了咽口水，輕輕戳進去一截刀尖，把血滴進去兩滴。
毫無動靜。
沈妄安靜如雞。
「又失敗了？」
我垮下肩膀，腦子裡亂糟糟的：「你該不會跟那什麼白雪公主似的，還得我親你兩口才能醒吧？」
「辦法都試完了，不然我委屈一下？」
我低頭湊近，脖子上突然搭上來一隻手。
「想什麼呢？佔小爺便宜。」
陌生沙啞的聲音近在咫尺，脖頸處，是顧妄滾燙的掌心。
我的臉刷地一下就紅了。
「你……你醒了？」
「嗯。」他聲音沙啞，還帶著濃濃的鼻音，「渾身疼。」
隻是仍舊閉著眼睛不願意睜開。
「那我去喊你媽？」
顧妄鼻子裡哼了一聲：「嗯。」
很快，顧妄的爸媽就一起來了。
我趁著他們淚眼婆娑地說話時，悄悄離開了顧家。
一路上心情都很復雜。
從前在喬家，還有沈妄陪著我。
現在，他回到了他的位置，我又剩下了孤單一個人。
15
我想過顧妄醒來後會後悔和我的訂婚，但沒想到顧家動作這麼快。
第二天，顧妄的父母就親自來了。
他們的表情很為難，我一下兒就猜到了。
「是顧妄讓你們來的？」
「嗯。」顧夫人握住我的手，滿臉的愧疚，「孩子，委屈你了。」
我心底一沉，顧妄讓他們退親來了。
顧夫人倒是挺大方，直接給我塞了一張銀行卡。
「裡面有五百萬，是我們對你的補償，阿妄說……」
「沒事。」
我打斷她，收了銀行卡，揚著笑臉說：「本來麼，我們倆也……不認識，訂婚屬實很倉促。
「這賠禮我就收下了。」
「年年。」顧夫人握住我的手，眼底猶帶幾分真誠，「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謝謝您。」
我伸手抱了抱她。
至於我爸和顧家是怎麼協商的，中間拿了多少的賠償我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那天，我爸並不怎麼生氣，還是客客氣氣送走了顧家人。
倒是喬知意和我後媽，臉上藏不住的歡欣雀躍。
他們聽說顧妄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和我退婚，別提多高興了。
好像退婚後，顧妄就是她喬知意的囊中之物似的。
「我就知道顧妄不會選你，喬知年，你這個鄉裡來的野丫頭，怎麼配得上顧妄？！」
我嗤笑一聲，嗖的一聲站起，嚇得喬知意飛快地捂住了臉。
大門外，送完人的我爸回來了。
我直接掏出口袋裡的手機，把剛錄的喬知意撒潑的話放給我爸聽。
「您看，不是我不想和喬知意和睦相處，但她對我一直就是這個態度。
「我在孤兒院十八年是誰造成的？
「她憑什麼挖苦嘲諷我？爸，到底誰才是您的親生女兒？」
我眼底含淚，緊張地拽緊了手指：「這個家裡，從今天起有她沒我，有我沒她，您想清楚。」
16
撂下狠話後，當天我就從家裡搬了出去。
我爸一直做著美夢，想著我們兩人可以和睦相處。
但是絕無可能。
顧家賠償的那一大筆錢，就是我和爸爸攤牌的倚仗。
即便他真的不認我，有這一筆錢，將來的我也能夠過得很好。
更何況，再有半個月我就要去大學報到了。
我直接就在大學附近租了一間房子，我離家一周，沒有任何人給我打過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