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桑沒等我回答，就緩緩吐出兩個字：「生吃。」
……
不是，生吃就生吃，你看著我幹嗎啊！
你人魚好歹也沾了個人字，怎麼不幹人事！
16.
墨桑為了防止我與藍風再偷摸見面，直接將我帶上潛艇，讓我跟著他一同出去。
藍風拉著我的手不肯放開，面對墨桑也不甘示弱。「人類如此嬌貴，怎麼能跟著你風吹雨曬？」
？
還真拿我當熊貓了？
熊貓還是熊呢。
我當著他的面，一臉輕松地舉起了 100 千克的啞鈴，以證明我完全可以。
藍風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最終還是垂下了手，「你真的要跟著墨桑出去嗎？」
「我也可以帶你去玩的。」
我看了眼他，又看了眼墨桑，半天說不出話。
過了一會兒才吐出兩個字：「抱歉。」
人和人的相遇有順序，人和魚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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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現晚了。
17.
墨桑帶我巡海時，我讓他多在陸地附近轉轉。
萬一幸運，碰到了人類呢。
雖然我知道，這個世界的人類可能已經不是我熟知的人類了。
但……我還是想見見。
墨桑聽見時，並沒什麼表示，很淡定地點頭同意了。
隻是後幾日見他，他都打扮得花枝招展。
例如在頭上裝飾珍珠，在魚尾上掛上飾品，在眼尾塗上了亮片。
那美貌，更加勾人心魄了！
看得我心痒痒。
我真的好想扒在他身上，摸來摸去，親來親去，這樣來那樣去。
啊啊啊啊我要扭曲，爬行，嘶吼了。
他好美，好美，好美。
我好想親，好想親，好想親。
這樣煎熬了幾日，我受不了了，悲痛道：「墨桑，你就不能長差一點點嗎？」
做人，不能反思自己，要學會指責別人。
我如今有這種心思，與墨桑脫不了幹系！
墨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疑惑地看著我：「什……什麼？」
我看著他這副懵懂無知的樣子愈發痛苦，聲音沉重：「墨桑，你不要再打扮了好嗎？我現在看著你，真的想直接把你撲倒親你。」
墨桑聽完，尾巴都不知道怎麼擺動了。
然後過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那我讓你親，你能不能不回部落？」
嗯？
什麼？
我懷疑地看著墨桑，不說話。
他說的親是隨便親嗎？
不會騙我吧？
人魚的話應該可信吧？
我還在懷疑時，墨桑拉住我，在我臉上親了一口。「你……留下來與我成婚，我任你親。」
這誰忍得了！
「好！」我擲地有聲。
我真的被墨桑迷得五迷三道，失了魂。
今日無論墨桑說什麼，我怕是都得答應了。
18.
待我答應後，墨桑歡喜了，告訴我：「那我帶你去人類部落時，你不能跟他們走啊。」
我聽到這話，稍稍清醒，用殘存不多的理智思考，「你的意思是，你早就找到了？」
墨桑小心翼翼地點頭，「嗯……我怕你會直接跟他們走，就一直沒告訴你。」
我：「……」
我捶死你，你信不信？
這還親個屁。
心眼子堪比蓮藕洞的人魚！
我揪著墨桑耳朵，讓他帶著我去他找到的人類部落。
墨桑話都不敢講，默默開著潛艇。
我看著飛速行駛的潛艇，心中不免浮起一絲緊張。
這個世界的人類，到底……是什麼樣的？
19.
當潛艇停止前進時，我知道，目的地到了。
我打開潛艇門，遊向陸地。
墨桑也跟了出來，在我身後說道：「你說過的，要留下來與我成婚。」
「你……記得回來。」
我聽出了墨桑聲音裡的惴惴不安，回頭朝他一笑，「放心，我會回來的。」
畢竟我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類啊。
20.
當我脫下潛水服和魚尾，用雙腳觸碰大地時，做人的感覺才又慢慢回來。
一股難以表明的感覺在我內心湧起，仿佛在說，土地，才是人類的歸宿。
我難以自制地在陸地上蹦噠了一會兒，心情才逐漸平緩。
然後默默走向更深處，很快，便聽到了一些聲音。
我試探性地呼喊：「你好，有人嗎？」
「嗨，有人類在嗎？」
喊了幾句後，叢林中發出了一些窸窸窣窣的響動。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那處，呼吸急促。
是……人嗎？
21.
這確實是人類，但並非是我所熟知的人類。
人魚世界的科技發達，遠超原地球。
我想著，至少同處一個世界，人類的發展應該也是差不多的才對。
我錯了，錯得徹徹底底。
眼前的人類臉上塗滿了泥土，手上拿著簡陋的弓箭，身上隻圍了一條草裙，腳上穿著一雙草鞋。
一副野人的模樣。
我小心翼翼地與她打招呼，她也嘰裡咕嚕地說了一大堆。
沒一個字能聽懂。
我也不敢聽懂。
這不是我認識的，屬於地球的語言。
我狼狽地跑走了，速度堪比劉翔。
22.
我站在沙灘上。
前面是海，海裡是人魚。
後面是陸地，陸地上有人類。
我站在中間，寸步難行。
我不是這裡的人類，也不是海裡的人魚。
我是一個忽然到這裡的倒霉蛋。
「嗒」的一聲，一滴眼淚落在我的手背，我抬手抹去。
淚流滿面。
我前 20 年的人生，所學皆虛，所愛皆空。
23.
在我哭得泣不成聲時，墨桑來了。
他奮力地爬上岸，想要為我擦拭眼淚。
我看著墨桑狼狽不堪的樣子，笑了。
「墨桑，你知道嗎？美人魚上岸的代價是失去嗓音。」
他不知道，因為這是地球的童話——美人魚。
靠。
更難過了。
24.
墨桑最終還是給我擦了眼淚，並把我帶回了潛艇。
他遞給了我一杯熱水，然後默默站在我身邊。「說吧，為什麼哭？」
我握著水杯的手止不住地顫抖，想要逃避這個話題。
墨桑卻包裹住了我的手。
「小小，我已經認定你是我的伴侶了，請你也相信我，我可以幫你分擔的。」
墨桑說這話時，非常認真。
我曾聽藍風說過，人魚隻會認準一個伴侶，若是一方死去，大部分人魚都會選擇殉情。
人魚是具有生命級忠貞的物種。
我能信任墨桑嗎？
我看向墨桑的眼睛，裡面滿是赤忱與真摯。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是忽然落入人魚堆的。」
我緩緩開口。
不出所料，看見了墨桑滿臉震驚。
我小心翼翼地看著墨桑的反應，他會感到害怕嗎？
會將我當成怪物嗎？
墨桑短暫地震驚過後，問道：「那你是不是很想家啊？」
此話一出，我又紅了眼眶。
「嗚嗚嗚墨桑，你是不知道，我在掉入人魚世界前，剛往飯卡充了 200 塊，嗚嗚嗚嶄新的 200 塊！」
「還有我快遞站已經堆了七八個快遞了，我特意留在那天拆的，我沒拆到嗚嗚嗚。」
「我還約了朋友去迪士尼玩，好不容易約在一起的，我酒店錢都付了嗚嗚嗚。」
我斷斷續續地說著，想到什麼說什麼。
越說越崩潰，這些對一個女大學生是多大的傷害！
「可是我回不去了，我的快遞，我的迪士尼，我的 200 塊啊！」
墨桑將我抱在懷裡，一下一下地拍著我的背，緩和我的情緒。
然後將手機的購物軟件打開，遞給我。
「來，現在就購物，購它七、八百個，我們回家就拆。」
「我現在就訂票，前些日子你不是想去鯊魚遊樂場嗎？明天我們就去。」
「這是我的卡，給你。裡面的錢養一個你還是綽綽有餘的。」
靠靠靠。
墨桑怎麼一下子閃著光！
好……好刺眼！
我好愛！
25.
原本心情很難過來著，被墨桑這麼抱在懷裡哄著，還給錢花。
我很快就平復下來了，開始注意到了一些別的東西。
例如，我手旁邊墨桑那修長美麗的尾巴。
墨桑的尾巴鱗片細細密密地排列，看上去是純黑的，但被光一照，又呈現出其他顏色。
可以說是將五彩斑斓的黑做到了極致。
我沒忍住，在他的尾巴根處狠狠地摸了一把。
墨桑立刻像觸電了一樣，全身顫抖，瞬間放開了我，躲得遠遠的。
他的臉也變得通紅，「祝小小，人魚的尾巴根是不能隨便亂摸的！」
我癟了癟嘴，故作一臉委屈，「剛剛那麼大方，現在卻連尾巴都不樂意給我摸。小氣！」
墨桑甩了甩尾巴，將魚尾遞過來，又收回去，一臉糾結。
我看出墨桑的猶豫，暗掐了自己一把，眼淚馬上就出來了。
女人不狠，愛情不穩。
果然，墨桑立刻將魚尾遞到了我手上。
我說了，人魚還是太過單純。
嘖。
26.
那天過後，墨桑便帶著我回去了。
他開始著手準備我們倆的婚禮。
我隻需做三件事。
買快遞，拆快遞，等墨桑娶我。
但很快，我便發現了不對勁。
我的讀心術控制不住了，人魚的心聲又湧進我的腦海，像是要把我塞滿一樣。
我又開始整宿整宿睡不著，難受地落淚。
就像我剛來到人魚世界一樣。
昏昏沉沉之間，我心裡有了預感。
我好像要回到我的世界了。
可是……我還有 300 個快遞沒拆。
我還有婚沒結。
27.
我又一次在快遞堆裡昏倒了。
醒來時，墨桑正抱著我，神情慌亂，眼角有淚滑落。
「小小，你怎麼了？」
我用盡力氣抬手撫摸墨桑的臉，接住那滴冰涼的淚。
言情小說還是騙了我，它沒有變成珍珠。
我看著墨桑，努力想笑著，但眼淚卻止不住地掉。
「墨桑，我要回家了。」
「但我怎麼不高興呢？」
「你說婚禮搞得那麼認真幹什麼，結果到最後我們都沒成婚。我好遺憾啊，分別就在明天了。」
「墨桑，忘了我吧，忘了我。」
墨桑哭著搖頭拒絕，我想再舉起手為他擦拭眼淚。
可是我實在沒有力氣了……
28.
再一睜眼，我已經身處我所租的房子裡。
我手忙腳亂地爬下床，拉開窗簾。
外面人聲鼎沸，車水馬龍。
我摁開手機，日期是我當初掉入人魚世界的那天。
我想起最後墨桑那悲寂的眼神。
我忽然慌張起來，墨桑該不會殉情吧。
我心急如焚，卻什麼也做不了。
最後隻能失魂落魄地坐在沙發上，空洞地看著前方。
29.
我也曾與朋友說過這件事。
他們格外關注，隔天便帶我去了精神科。
他們說，這是我的臆想。
是我學傻了。
我也開始懷疑，是臆想吧。
人魚……傳奇裡才有的東西。
我開始如往常一樣學習，生活。隻是每周都堅持去翻閱資料，尋找人魚的故事。
因為我總能夢到墨桑，他站在海裡望著我：「小小，我好想你。」
分明。
分明不是我的臆想。
墨桑是真切存在的。
我好想他。
30.
「小小快來！你最喜歡的旋轉飛椅！」一個朋友站在前面，笑著朝我揮手。
我快步跟上他們，神色恍然地看著眼前的旋轉飛椅。
「我坐過最刺激的旋轉飛椅是在一片深藍色的海底，整整坐了 13 遍。」
我喃喃道。
朋友笑了，「人怎麼會在海底坐旋轉飛椅呢，那是你的幻想吧。」
是啊，皆是幻想。
我準備抬腳進去時，身後卻傳來一道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
「小小，找到你了。」
那一刻，幻想成真。
番外：男主視角
1.
人魚對人類有著天然的好感，但我不一樣。
我自幼便不能理解大家對於人類的愛。
人類，如此脆弱的物種。
應是要被淘汰的才對。
直到我見到祝小小。
她沒有尖銳的牙齒、鋒利的鱗片與漂亮的尾巴。
一點也不符合人魚的審美。
但我卻覺得她漂亮至極。
因為她有雙亮得驚人的眼睛。
圓溜溜的，像深海裡的黑珍珠。
我想，要是人類都如這般，倒也確實值得被愛。
2.
祝小小似乎對我很感興趣，居然要我抱著上潛艇。
見到門口站著一堆人魚時，她也往我身後躲。
說實話, 這感覺委實不賴。
我俯身安慰她，她膽子恢復得倒也挺快, 沒過一會兒，便笑著打招呼。
如此……如此明亮。
我的心忽然亂跳。
我心裡冒出一絲惡念：好想捏哭她。
她笑起來如此好看，哭起來一定也十分好看吧。
3.
其實在送祝小小到住處後, 我的任務便完成了。
隻要我想不管，自是可以不管她的。
但我也不知為何，還是拿著藥站在了門口。
畢竟還是個珍稀物種，總不能帶著傷吧。
都是公職所需。
我這樣安慰自己。
當她打開門時, 我便知道我來對了。
她竟連系統都未曾打開, 那厚重的潛水服也沒有脫下。
人類, 怎麼還喜歡逞強？
我處理她臉上的傷口時，她的鼻息一下一下地打在我的脖頸上。
我心亂如麻，胡亂地開了口。
話說出口，我便後悔。
不該說如此冷冰冰的話。
還好她並未在乎。
嘖, 她定是對我有意思。
4.
但我發覺，她對很多人魚好像都有意思。
而且開始躲著我。
她分明在家, 卻不開門。
難道對於她來說，我已經沒有意思了嗎？
我還沒想清緣由, 便看見她與藍風玩耍, 笑得是那樣甜。
她的眼睛瞥見我時, 嘴角一頓。
我氣極了。
我分明比藍風有意思得多。
為何不看看我？
我將藍風支開，想試試她的反應。
她卻又滿不在乎地繼續和我逛街, 還牽了我的手。
甚至還將我帶回家，做飯給我吃。
我知曉了, 定是我陪她的時間太少了，她無聊才找藍風。
原來是我做錯了啊，怪不得小小躲著我。
於是我將她帶上了潛艇。
如此便能日日相處了。
5.
小小讓我多在陸地附近轉轉，找一找人類的蹤跡。
她是不是想離開了？
她離開, 那誰當我老婆？
思來想去，我決定色誘。
每日我都提早兩小時起床，隻為驚豔亮相。
看著小小的眼神越來越炙熱，我便知道法子使對了。
於是我趁機讓她嫁給我。
色誘之下，她同意了。
嘿，我有老婆嘍！
還好沒白長這張臉。
6.
既然小小已經同意留下, 那之前找到的部落也便一同告訴她吧。
但他們臉上分明什麼表情都沒有。
「因我」她又得了我, 又知道了人類部落在哪。
這不是好事成雙嗎？
她怎麼不誇我啊？
難受。
7.
小小哭了。
我看著她蹲在沙灘上掉眼淚, 心疼壞了，趕緊遊了過去。
於是……我擱淺了。
我不在乎, 還是往前爬。
小小，不要哭呀。
我！要努力為你抹掉淚水！
我，爬！
人魚終將靠尾巴徵服這片沙灘！
8.
小小跟我講，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我真的很震驚, 但隨之而來的是心疼。
小小一個人在這兒, 該有多想家。
我想立刻娶她了。
但小小在我們婚禮的前一天，回家了。
她讓我忘了她，卻沒告訴我該怎麼忘了她。
她就如同我們幻想出來的一樣，忽然來了, 又忽然走了。
藍風看我的眼神逐漸憐憫，甚至害怕我會殉情。
我不會的。
因為我相信，終有一日幻想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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