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為了團隊裡貼身做一個項目的執行制片不吃裡扒外,她如許多人一樣,選擇將這些人拉上她的船。


  有錢大家賺,誰都不敢多說話,也不敢做多餘的事。


  當年選擇伙伴的時候,她是專門挑的足夠聰明,又有足夠強的對金錢的欲求的人。


  按理說,葛念念是絕對不可能出去亂說的。


  可是她也沒亂說啊。


  那鞠禮是怎麼知道的?


  “我確定我沒有跟任何人說過,我們兩個的事,就隻有你和我知道。這種事,我絕對不會亂來。”嶽夢恬保證後,眉心並沒有舒展。


  再一轉念,她眉心鎖的更緊。


  難道……很早很早很早之前……在鍾老板幫她成立子公司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監控她了?


  可普通監控怎麼可能知道她在什麼時候給了葛念念多少錢?


  難道……他在她身上的什麼東西上做了手腳?


  他那樣冷臉少言,瞧著君子坦蕩蕩的樣子,居然做這種事嗎?


  但……也不可能啊……她戴的手表什麼的,都是自己買的。


  鍾立言可不是那種會送人禮物的老板!


  而且,這是現實世界,又不是007,哪裡可能做的到……


  直到抵達奢華的酒店,服務生幫她取下行李,禮貌的幫她開門,踏著遲疑的步子走進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堂,她也沒有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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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對著電話,她喃喃的跟葛念念說出的還是這三個字。


  “夢恬姐,你什麼時候回國啊?”葛念念再次問出口。


  嶽夢恬鎖著眉,呆愣的站在大堂裡。


  “我先想想,回頭電話你。在我回國前,你先不要再見她了。”她說。


  “……好的,夢恬姐。”葛念念無奈的掛了電話。


  本來以為打給嶽夢恬會得到什麼信息,卻不想對方會是比她更吃驚茫然的模樣。


  見不見鞠禮,哪裡是她能做主的?


  現在,鞠禮已經知道她所有事了,若要見她,她哪裡敢不見?


  ……


  嶽夢恬掛了電話,有些魂不守舍的辦理了入住。


  呆坐在賓館的床上,她甚至沒有心情欣賞一下漂亮的房間、大陽臺上漂亮的圓形浴缸,和窗外充滿異域風情的漂亮庭園和各色建築。


  難道是自己說出去過,她不記得了?


  又或者……其實是葛念念自己出去亂說過,然後死不承認,反將責任推脫給她?


  嶽夢恬的懷疑心開始無限擴大。


  莫名的,原本篤定的事仿佛出現了一道裂縫。


  讓她隱隱有些不安起來。


  在床上坐了近半個小時,她才徹底平靜下來。


  就算是葛念念之前不小心說出去的又如何?


  就算鞠禮知道了又如何?


  鞠禮還是不可能有證據——葛念念就算為了她自己,也不可能出面作證。


  事實上,隻要沒有人證,就完全不用害怕。


  因為這件事是絕對不可能有物證的。


  鞠禮本來就懷疑她手腳不幹淨,現在也不過是多一點細節而已,又有什麼好害怕的?


  整件事並沒有本質上的變化。


  又在床上坐了近半個小時,嶽夢恬覺得還是不能自己亂了分寸。


  她電話打給另一個執行制片,說了兩句話後,心情便恢復了。


  並不知道葛念念與鞠禮見面細節的她,甚至準備如期推進自己的旅遊進程。


  然後,她就又接到了自己另一位得力幹將,張博特的電話:


  “喂?”


  嶽夢恬沒想到自己會接到張博特的電話,要知道他們前天才見面聊過近期工作推進和新項目,按理說今天不應該有什麼變化才對。


  “夢恬姐,鞠禮加了我微信。”張博特開口了當道。


  “她加你?她查我的賬,怎麼查到離職員工頭上了?”嶽夢恬大吃一驚。


  張博特年中就離職了,現在都過去快半年了,鞠禮居然會聯系張博特?


  “你別理她就好了。”她嗤笑一聲,雖吃驚,卻沒怎麼當回事。


  “可是……她說出了咱們新公司籌備的,幾乎所有進程和狀況。”張博特聲音有些沉重。


  “咱們新公司籌備的事?她怎麼會知道?”嶽夢恬皺起眉。


  “知道的非常細節,就像咱們每一次開會時,她都在場似的。”張博特說罷,又道:“她還約我後天見面。”


  “後天……”嶽夢恬突然變身復讀機。


  腦海裡轉過葛念念的話,她不自覺的打了個激靈。


  這又是誰說出去的?


  新公司組建,他們好幾個人都知道,但都是她帶起來的一心一意跟著她幹的人,都很值得相信的……吧……


  “而且,夢恬姐,鞠禮還知道我拿到的灰色收入的具體數額。連你給我的薪水數,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張博特再次補充道。


  他沒有像葛念念一樣問她,這件事她有沒有說出去。


  他的性情本就比別人更深沉許多。


  可是,嶽夢恬心裡清楚,他雖然沒有開口,但若這些事不是他說出去的,那必然也會懷疑她。


  “我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你的薪水,和那些錢數,這個我非常肯定。”她語氣很重,以示自己話語的重量。


  頭微微發疼,手指尖兒也開始發涼,她念頭急轉,卻沒有頭緒。


  她和葛念念的事鞠禮知道,可能是葛念念不小心說出去的。


  那她和張博特的事那?


  博特可不是個特別張揚活潑性格的人,他處事特別謹慎……怎麼可能……


  “那就很古怪了,鞠禮到底是怎麼查的?為什麼會查出這些……”張博特那樣沉穩的人,聲音居然透出些浮躁來。


  嶽夢恬回答不了他這個問題。


  她也正絞盡腦汁思考為什麼。


  一個小秘書,剛入職沒多久,就得到鍾立言的看重。


  嶽夢恬腦海裡開始思考關於鞠禮的一切——


  每次高層例會上,小秘書坐在邊上默默做記錄時,軟弱平凡的樣子;


  去鍾老板的大辦公室匯報工作,路過小秘書工位時,對方坐在狹窄的辦公間裡面對電腦時,專注而普通;


  制片人大會上,小秘書淡淡坐在那裡,面帶微笑從容應對的模樣……


  然後她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輕敵了?


  或許,鞠禮就是扮豬吃虎的那種人?


  可是,鞠禮那麼年輕,似乎也不是很有錢很有家世的樣子。


  她憑借的是什麼?


  鍾立言這個靠山嗎?


  可是……這些事連鍾老板也不應該會知道啊……


  嶽夢恬腦仁陣陣的疼。


  而且,鞠禮居然會從張博特下手,這個犀利的角度,是其自己想出來的嗎?


  似乎……真的比她想象中,聰明許多許多啊……


  “後天你去見她,少說話,防備她詐你的話。”嶽夢恬不自覺開始來回踱步,心裡隱隱的慌張感,在增強。


  “好的,你放心,我不會讓她詐出一句話的。”張博特很有信心的道。


  “行,我問問總公司的朋友,看看能不能打聽出,鞠禮到底是怎麼查的。”嶽夢恬說道。


  她之前根本沒過多關注鞠禮查賬的行為,她就沒把鞠禮放在眼裡,一個小毛孩子,職場的彎彎繞繞都還沒捋順,怎麼可能查的清她。


  可現在,她卻不得不去了解一下了。


  鞠禮……到底是怎麼知道這麼多的?


  這個小姑娘,看出佔夢子公司年中離職的人會有問題,約談直接找上最核心的張博特;


  知道最先從幾個執行制片裡,心理最軟弱的葛念念下手;


  已經是bug了。


  還掌握他們巨大量的機密信息,又仿佛擁有能挖出她全部老底般的力量,就簡直……是不可思議了!


  “好的,我明天見完鞠禮,再給你打電話。”張博特說罷,便掛了電話。


  嶽夢恬站在原地,雙眼空洞的望著前方。


  許久後,才再次舉起手機,翻找到自己在佔雲總公司朋友的電話。


  顧不上自己還在旅遊,還有規劃好的遊玩要去奔赴,她現在滿腦袋隻有突然變得有些焦頭爛額的工作。


  ……


  詢問了好幾個佔雲總部的朋友,可嶽夢恬什麼都沒問出來。


  每個人都隻說,鞠禮調了所有她能調的資料,大家都懷疑她根本看不完。


  可嶽夢恬卻忍不住開始懷疑……或許鞠禮真的看完了。


  如果沒有看完,怎麼抓重點抓到張博特和葛念念這兩個人的?


  嶽夢恬也懷疑自己是不是在走極端,之前太過輕視鞠禮,現在又把鞠禮想的太聰明了。


  可……不知怎麼,她就是覺得,鞠禮該是查了許多材料,通過對張博特和葛念念性格的判斷,來選定這兩個人,最優先見面的。


  隔日她雖然還是出發逛巴黎,但心情浮躁,遊樂的興致缺缺。


  那種突然意識到自己真的輕敵了,而敵人的行動完全超出自己預想,你根本猜不出對方下一步會做出什麼驚人之舉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


  嶽夢恬完全沒辦法靜心。


  終於熬過這一天,她幹脆取消了接下來的活動,在酒店喝咖啡吃甜點,坐等張博特的電話。


  時間在焦灼中過的特別慢,張博特電話打過來時,她覺得自己已經等了很久很久……


  “喂?怎麼樣?”嶽夢恬問。


  “……鞠禮讓我跟你打招呼,祝你在法國玩兒的開心。”張博特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


  嶽夢恬眉頭瞬間緊鎖,她聽的出,張博特的聲音不對勁!


  “……”她沒有吭聲回應,被他這句氣的眼皮直跳。


  張博特在電話彼端嘆了口氣,“夢恬姐,你回國吧,我們需要聊聊。”


  “怎麼?”她反問的聲音,都不自覺的壓低了。


  他這種沉重的,仿佛有大事發生的態度,讓她心慌。


  張博特一向很沉穩,遇到開心的事,遇到不開心的事,都能穩住情緒。


  可今天……他怎麼遭遇巨大變故似的?


  “鞠禮大概是跟法務部的同事,或者律師聊過了,她將法條一條條的羅列。她跟我非常詳細的演練了,如果公司告我,從最初到判決,我會經歷什麼……她甚至推測了我會做什麼……她好像跟了解我似的。”張博特突然頓住,沉默了好半晌,似乎才終於穩定下情緒,繼續道:


  “我大概會被判什麼刑,在我判刑期間,我老婆會做什麼,我孩子會如何,我父母……”


  他再次頓住,又陷入了沉默。


  嶽夢恬能感覺到話題那端說話的人,情緒有多沉重。


  咬著下唇,她眉頭幾乎擰成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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