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高薔立即埋頭苦讀。
接下來,鞠禮又交代了許多這幾天高薔要做的事,需要注意的地方,必須做到的點,等等。
高薔聽的點頭如搗蒜,面色沉沉,顯得壓力山大。
小會開完,鞠禮拍了拍高薔的肩膀,才離開。
直到半個小時後,高薔都還會時不時抬頭,習慣性的朝著鞠禮的座位看一看。
見那裡空蕩蕩,便像心裡也空蕩蕩一般。
……
……
鞠禮還有點不放心,鄭子夏約了愛果視頻的採購總監晚飯,幾乎是下飛機到賓館休息一下,就要去見。
她便在去機場的路上,問鄭子夏溝通流程的思路如何。
“先寒暄,問問對方最近狀況,聊聊自己狀況,然後問問對方工作情況,再引到項目上。”鄭子夏說的很順,這種工作,這些年,他也不知道做了多少遍。
閉著眼睛都能談一場生意。
“嗯,繼續。”鞠禮聽的很認真,顯示著她大腦正飛速運轉著。
“然後介紹項目,看ppt。再把你之前做的所有資料信息,都在構圖過程中,滲透出來。對方會問一些問題,我們這邊回答,聊意向……”鄭子夏轉頭看了眼坐在後排的鞠禮。
車是同行一個發行經理在開,鄭子夏坐在副駕,鞠禮便坐在了司機後的位置。
“嗯。”鞠禮又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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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到一定程度,對方會問我們報價。對了,我想的是1700w一集,獅子大開口下,給對方一個轉圜的餘地,你覺得怎麼樣?”鄭子夏幹脆伏在車座上,半側身面對了鞠禮詢問。
老板下達的kpi是1500w一集,他覺得王一曼跟大胖鵝溝通,估計能談下1550w到1600w左右吧,所以如果愛果這邊能談到1600w一集,基本上就能跟大胖鵝差不多。
隻要跟大胖鵝價格一致,其實愛果平臺的合作,就比較有優勢了。
所以,1700w這個價格,他也是認真思考過的。
一般這種跟平臺的對接,要有好幾輪,一輪一輪的談下來,價格差不多也被壓到1600w左右了,正合適。
“……”鞠禮終於皺起眉,想了一會兒,才開口道:
“我們不主動開價,讓平臺開會,根據市場狀況做價位評估。”
“啊?這樣的話,對方恐怕不會給很高價格啊。而且一旦是由對方開價,我們就要每次對接,都努力往上揚價格,這樣就成了我們是被動方了。”鄭子夏不甚認同。
之所以要己方開價,就是為了爭這個主動權。
後面對方一點點磨價格,他們隻要點頭搖頭就行,這才是商務溝通的正確方式啊。
“……”鞠禮搖了搖頭。
又想了想,才開口道:“如果沒有王一曼這一方,你的想法的確是非常正確的。
“但在內部我們有競爭對手的情況下,就行不通了。
“王一曼恐怕跟你想的一樣,而她給大胖鵝開的價格,估計會比你開的價還高一點,畢竟大家對大胖鵝的預期,都是比愛果平臺高的。
“這樣我們就會很被動,因為再如何談,也不可能高出1700w。
“萬一她用其他方式,在一個高於我們估價的狀況下,談成了,我們就必輸了。
“而且,這個失敗結果,還是我們自己造成的,從開始談判,就埋下隱患,這是不行的。”
鄭子夏皺眉捉摸了一會兒,才開口笑道:“不可能的,她怎麼可能高於1700w一集,把《兵王》賣出去?現在市場上最高的價格,也沒到這個數。”
“你知道之前我查賬嶽夢恬的事嗎?”鞠禮問。
“知道啊。”鄭子夏挑眉。
“那你知道嶽夢恬是怎麼輸的嗎?”鞠禮問。
“怎麼輸的?”鄭子夏。
“輕敵。”鞠禮嗤了一聲。
“……”鄭子夏抿了抿唇,還想開口反駁說這不是輕敵,這是通過專業能力而對市場的正確判斷。
鞠禮卻率先搖了搖頭,“不要做賭徒,每一個炒股賠的腚光的人,也覺得股票絕對不會跌。”
“你……”鄭子夏還有些不服氣。
“聽我的,前面幾次都不要主動報價,等我說可以報價了,再報。”鞠禮果斷開口。
“……”鄭子夏盯著鞠禮的臉看了好半晌,咬著下唇捉摸了半天,仍有些猶豫。
“子夏,永遠不要低估你的敵人。”鞠禮目光灼灼,態度非常誠懇認真。
“……”鄭子夏又將鞠禮剛才說的每一句話都反復推敲了一遍,再回想王一曼那無所不用其極的性情,終於,他嘆口氣,聳肩道:“好吧,就先聽你的。”
鞠禮點了點頭。
做過簡單的發行對接溝通預演,鞠禮在車上又向鄭子夏和其他兩位同行的發行同事,問了許多關於《兵王》項目的問題。
確定大家對項目非常熟悉,非常有信心,不會出現介紹和宣講卡殼的問題,鞠禮才終於放下些心來。
這是她第一次與人如此深入協作的去完成一項任務,其實她心裡也沒有看起來的那麼篤定。
每個人都是炸彈,她必須確定他們的線路都安全才行。
到了機場,鄭子夏背著個電腦包,跟著鞠禮一起進大門的時候,望著她的背影,忍不住覺得自己好像是跟著老師出去比賽的學生。
不,不是普通老師,是教導主任!
兒時的許多不那麼美好的記憶湧上心頭,他忍不住發笑。
鞠禮這小秘書,比自己年紀輕,經驗少,可辦起事來,一套一套的,真是少年老成啊。
原本還抱著玩味心態的他,直到看見鞠禮掏出一張黑卡,機場地勤小姐姐熱情洋溢的迎上來。
一時間,他臉上看小孩子裝大人時的那種笑容,終於徹底消失。
黑……黑卡???
……
……
頭等艙座位很寬敞,相對的比較有私密性。
飛機起飛後,鞠禮掏出一張完整的日程搜索表,然後得到證實,神秘物品在高空中仍百分百有效。
她寫的不是別人的名字,正是‘王一曼’三個字。
未來許多天裡,對方的行程都出現在了搜索表中。
王一曼第一輪與大胖鵝對接時間,第二輪與大胖鵝對接時間,第三輪……
以及在這個過程中,王一曼做的許多事,都躍然紙上。
然後,鞠禮就看到,方方正正的字塊兒,寫著:
晚21:55與大胖鵝平臺副總姚遠會面,於賓館1903房,共度春宵。
“……”她扯了扯嘴角,轉而去搜了下姚遠的百度信息,已婚,47歲。
悄悄轉頭看了過道另一邊的鄭子夏一眼,他原來不是在人身攻擊王一曼的下三路,而是王一曼在這方面,真的不很幹淨。
撓了撓頭,她想起了上次跟二師兄一起吃飯時,他曾經說過的話。
在職場上,沒有絕對的公平——
你跟別人談公平的時候,富二代們已經拿著自己老爹的錢創業無數次,從失敗和成功中積累了無數次經驗教訓了。
那些長的漂亮的姑娘,也已經踩著男人的膝蓋,談成了無數筆項目,拿著存款買房家人,有事沒事歐美北極月球旅遊了。
很負能量,但……原來真相裡一幕幕,果然能找出影像來印證。
她又規劃了一會兒自己未來要做的事,便手機所有紙張,望著窗外的雲,陷入了沉思。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
各展身手吧。
……
第一次與平臺方會面,對方來的是採購部門的總監,和其下屬的1名下屬。
鞠禮拿出名片給對方的時候,對方並沒有很詫異。
隻覺得總裁助理都親自來了,大概是對這個項目很看重,也順便放總裁特助出來漲見識,學習磨礪吧。
他們卻不知道,佔雲這次小團體裡,真正的主心骨,正是這位來‘長見識’的‘特助’。
這次會面很平順,無波無瀾。
見完人,鄭子夏嘴角的水泡就冒出頭了,壓力大,焦慮,上火。
“對方的報價恐怕不會很高。”鄭子夏坐在茶館兒裡,愁的撸頭發。
“第一輪見面而已。”鞠禮品了口茶。
獨立出差的感覺很不一樣,突然不圍著老板轉了,竟變得有些無聊。
茶館裡都是三兩相坐的朋友,一邊品茶一邊侃大山,看起來都很悠哉愜意。
鄭子夏也順著她的目光掃視四周,他覺得,這大廳裡,好像就他面目焦灼。
“我聽說睡美人周末準備陪大胖鵝負責採購的總經理匡曉雲,去日本購物。好像這次見面,還掏自己腰包,給人家買了很貴重的禮物。”
他一邊說,一邊拿手指頭在桌上點。
猛灌一口菊花茶,他嘴角隱隱作痛,心裡也煩的厲害。
“睡美人?”她問。
“王一曼啊,我們都管她叫睡美人。”他道。
“……”鞠禮。
靠睡各個平臺的男人們,當上總監的美人嗎?
“知道,明晚出發去東京。”她開口道。
“?你知道?那你還坐的這麼穩當?”他皺起眉,隨即又問:“你怎麼知道的?”
他是做了這麼多年發行了,在大胖鵝也有朋友,求人打聽出來的。
鞠秘書這方面的人脈似乎也沒,又是怎麼知道的?
鞠禮幫他倒滿菊花茶,沒答。
“要不咱們也送點禮?”他心裡有點兒慌。
今晚上吃飯,估計明天就會開會評估價格之類的了,畢竟是佔雲這樣大公司的年度項目,平臺肯定會重視。
但……對方恐怕也很難給出太高的價格。
他要不要帶著禮物去單獨見一下那個總監,公關一下?
回頭對方在會議上,也能多幫忙美言幾句。
可惜這總監是新升上來的,他也才接觸幾次,想約出來吃飯什麼的,老也沒碰上都有時間的時候。
之前跟他關系特別好的那個總監,跑去愛果視頻自制劇部門當制片人去了。
他多年打下來的關系,就這麼跑了……唉。
“不用。”鞠禮搖了搖頭,表情穩的令人咋舌。
這胸有成竹的態度是怎麼回事?
鄭子夏舔了舔嘴角的水泡,苦惱道:“我是坐不住了,我現在要約一下,晚上吃個夜宵,來個一條龍。”
鞠禮伸手壓住他手腕,“我可不想明天去局子裡撈你,老實坐著,喝完茶回去睡覺,明天早上飛機回江海。”
“明天就回去?”鄭子夏皺眉。
“嗯。”鞠禮點頭。
“……”鄭子夏很是質疑。
這可是他全部的工作啊。
發行部門的工資本來就不高,全靠獎金養家呢。
這個項目黃了,對她好像沒什麼影響,他可不行。
接下來喝茶的半個小時裡,鄭子夏又開始嚷嚷,一會兒規劃一個方法,一會兒想出一出對策,結果全被鞠禮否了。
“鞠秘書,我這些可都是多年發行積累出來的經驗,你別不服氣啊,聽哥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你要一意孤行的話,我們可是要一塊兒吃虧。”他說的口幹舌燥,感到頭苦。
鞠禮拍了拍手上嗑瓜子時沾上的瓜子皮,姿態隨意道:“現在回去泡個澡,還能好好睡個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