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深笑了笑,正要往外走時,玄關突然傳來一陣鑰匙捅門的聲響。他頓時心生不妙,趕緊跑過去開門,然而房門已經鎖上了。
“……別胡鬧,開門!”他皺起眉頭。
門外很快響起黃毛吊兒郎當的聲音:“不開!老大你太慫了,朝朝妹子都留宿了,昨晚竟然什麼都沒發生,我鄙視你。”
“就是,我剛才看到客房的床了,竟然鋪得好好的,老大你是不是不行?”老狗也開口調侃。
沈暮深額角青筋直跳:“胡說八道什麼,誰不行了?趕緊開門。”
“老大,好好照顧朝朝妹子喲。”黃毛賤嗖嗖地叮囑,其他人也在門外起哄。
沈暮深咬牙切齒,卻拿他們沒辦法,最後隻能求助唯一一個還算懂事的:“周帥,你把門給我打開。”
“你過完今天的生日,就光棍23年了,我要是把門打開,是不是有點對不起你?”周帥調侃。
沈暮深:“……連你也這樣?”
“老大,你就別想歪主意了,鑰匙插鎖眼裡,你從裡面是打不開的,我們現在就走,絕不打擾你和朝朝妹子,等明天我就來給你開門。”黃毛說完,門外動靜竟然真的越來越小。
沈暮深捶了兩下門,也沒能嚇唬住他們。
砰。
隨著大門關閉,外面徹底靜了。沈暮深頭疼地打開手機監控,果然看到客廳裡空無一人。
……這群孫子竟然真的都走了。
沈暮深無語許久,正思索要不要砸開門時,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動靜,他一回頭,就看到顧朝朝正一本正經地在脫衣服。
沈暮深頭都大了,趕緊衝過去阻攔:“先別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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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顧朝朝看向他,“我該睡覺了。”
沈暮深:“……”
無言許久後,他幹巴巴開口:“我還在呢,他們把我關屋裡了,我沒辦法出去。”
顧朝朝盯著他看了片刻:“一次性內褲呢?”
“……你不會要現在換吧?”沈暮深睜大眼睛。
顧朝朝沉默地看著他。
沈暮深深吸一口氣:“非換不可?”
顧朝朝繼續盯著他。
沈暮深緊了緊拳,認命地扭頭往衣帽間走。
顧朝朝立刻提醒:“還有睡衣。”
沈暮深腳下一停,木著臉到衣帽間把她要的都找來了,剛放到床邊,就看到她要繼續脫,他隻能背過身去。
身後是窸窸窣窣的脫衣服聲,因為喝完酒四肢笨重許多,每一個動作都會發出清晰的聲音,沈暮深即便隻靠耳朵,都能聽出她進行到哪一步了。
他的喉嚨越來越幹,身體也不自覺開始有了反應。一邊攥緊拳頭抵抗這種反應,一邊心不在焉地思考,自己有必要這麼紳士嗎?
其實兩人之間的關系,就隻差一層窗戶紙了,戳破不戳破都沒什麼區別,要是今晚做了什麼,反而加快了進程,她說不定心裡也會偷偷高興。沈暮深心裡這麼想著,卻始終堅定地沒有回頭。
雖然他不在乎什麼儀式感,可還是覺得,有些事應該在彼此都清醒的時候進行。
沈暮深僵站了十分鍾,身後的人總算消停了,他深吸一口氣,梗著脖子問:“換好了嗎?”
“好了。”顧朝朝回答。
他這才回頭,視線經過床上放著的小內褲時飛速躲開,最後停在了她的臉上:“已經換完了,現在該睡了吧?”
“得洗一下內衣,內褲不洗了,明天帶回去洗,內衣明天早上要穿,現在得洗了烘幹。”顧朝朝條理清晰,要不是兩眼發直,還真看不出來喝多了。
沈暮深耐心勸說:“屋裡沒有洗衣機,先不洗了,明天早上湊合一下,回家再換。”
酒鬼的一大特徵,就是執拗——
“不行,要洗。”顧朝朝說完,攥著內衣就要往浴室走。
沈暮深趕緊拉住她,認真幫她把過長的褲腿袖子都疊好後,這才松開她。顧朝朝繼續往浴室走,沈暮深本來不想管了,可看著她搖搖晃晃的樣子,還是不放心地跟過去。
跟著走到門口後倚著房門,就看她站在盥洗臺前沉思。
“用那塊綠色的香皂。”沈暮深提醒。
顧朝朝總算動了,拿起香皂就往內衣上揉。
“水龍頭沒開。”沈暮深無語。
顧朝朝又把水龍頭打開,繼續往幹巴巴的內衣上搓香皂。
沈暮深徹底認命,把她推到一邊開始幫她洗。柔軟的內衣拿到手裡,仿佛還殘留著她的溫度,沈暮深手指下意識摩挲兩下,等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時,一扭頭就對上了顧朝朝認真的雙眼。
他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咳了一聲道:“你去睡覺,這裡交給我就好。”
“謝謝。”顧朝朝說完,就慢吞吞地離開了。
沈暮深目送她回到床上,這才低著頭繼續洗。
內衣不大,他雖然動作不熟練,但十分鍾也洗完了,仔細漂幹淨後用力擰幹,找了個通風的地方晾了起來,等做完這一切回到屋裡時,某個沒心沒肺的已經睡熟了。
他這輩子很少會後悔,但此刻看著她沉靜的睡顏,突然感覺到了深深的後悔——
早知道這麼折騰人,剛才絕對不灌她酒!
沈暮深又嘆了聲氣,去櫃子裡翻找出一床被子,直接在床邊的地毯上鋪好,關了燈就直接躺下了。
喜歡的人近在咫尺,他以為今晚會睡不著,然而事實是一沾到枕頭,就睡得人事不知了。
時間在睡夢中悄悄流逝,凌晨三點的時候,玩瘋了的黃毛終於想起要開門的事。
讓他明天早上去開,他肯定是不敢的,所以選擇這個時間偷偷過去,鬼鬼祟祟地在大門電子鎖上輸入密碼後,趁著夜深人靜把臥室房門上的鑰匙給拔了,再鬼鬼祟祟地逃離案發現場。
房間裡靜悄悄的,隻有兩個人呼吸交錯的輕微響聲,誰也不知道黃毛曾來過。不知過了多久,呼吸的頻率也逐漸統一,屋子裡頓時更安靜了,沒來得及拉上的窗簾靜靜立著,落地窗上映著遠處路燈形成的光點。
顧朝朝翌日是被光線刺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一眼時間後翻了個身,就看到了地上還在沉睡的沈暮深。
她沉默三秒,昨晚的記憶逐漸湧上來。
當回憶起自己如何在沈暮深面前脫衣服、如何讓他幫自己洗內衣時,腦子裡頓時隻剩下一個想法——
她能自殺刷新重來嗎?
答案是不能,因為就算刷新這個世界,沈暮深也可能會像第一個世界的男主一樣,擁有刷新之前的記憶。
那豈不是更社死?
顧朝朝搓了搓臉,正覺得人生無望時,床下突然穿來一聲輕微的響動,她瞬間繃緊了身體。
好在無事發生,沈暮深還睡著。
顧朝朝默默松了口氣,意識到此地不宜久留,於是輕手輕腳地拿起衣服,飛速朝浴室跑去。
浴室裡,她的內衣被規規矩矩地晾在通風口,此刻還有些潮湿。
顧朝朝愈發無力自容,用最短的時間換好衣服,背著東西就往外走。
走到玄關時,她隱約想起房門被鎖的事,絕望之下不死心地按了一下門把——
竟然開了!
顧朝朝眼睛一亮,開門就跑了。
房門在她離開後自動關上,發出一道輕微的‘咔噠’聲。地上用胳膊遮著眼睛睡覺的沈暮深,唇角微微勾起一點弧度。
顧朝朝從沈暮深家落荒而逃,直到坐上出租車才略微松一口氣。
潮湿的內衣還穿在身上,時刻提醒她昨天發生了什麼,她默默抱緊了背包,愈發無地自容。
四十分鍾後,出租車停在了公寓樓下,她無精打採地付了車費,垂著頭進了電梯。
電梯在十二樓停下,她輕呼一口氣往外走,一進走廊就聞到濃鬱的煙味,她皺了皺眉繼續往前走,繞過拐角後沒等走到盡頭的公寓門口,就看到了幾個壯漢守在自己門口抽煙。
幾人聽到腳步聲齊刷刷抬頭,看到顧朝朝後先是一愣,接著身形略微動了動,齊刷刷又低下頭去。顧朝朝腳步慢了下來,又往前走了兩步後,猛地扭頭就跑。
眾人見狀也不等她自投羅網了,直接衝過去追人。
“顧朝朝別跑!”
“你他媽給我站住!”
顧朝朝還沒搞清楚情況,但不妨礙她快嚇瘋了,跑到電梯口就拼命按電梯,然而她從電梯裡出來後電梯就下去了,需要等它從六樓升上來。
眼看著那些人越來越近,電梯卻遲遲沒到十二樓,她隻能咬著牙衝進了安全通道,拼命往樓下跑去。
那些人還在追,且距離越來越近,這樣跑下去,不等她跑到一樓,恐怕就被他們抓了。
顧朝朝聽著他們罵罵咧咧的聲音,突然想起七樓有家培訓機構,於是心一橫決定賭一把,跑到七樓時直接衝了進去。
這些人不知道她躲了起來,繼續往樓下追,隻是追了兩三層後突然意識到不對,於是又折回來,一層一層地搜索。
在搜到第七層時,一進去就看到十幾個小孩在上課。
這些人長得兇狠,有幾個膽子小的當場就哭了。
“你們是什麼人?”前臺小姑娘當即皺眉,“來這裡有事嗎?”
“我們找人。”帶頭的人不客氣道。
前臺小姑娘也不怕他:“找誰,是小孩還是家長?證件呢,麻煩登記一下。”
這些人就差把‘違法亂紀’寫在臉上了,怎麼可能會登記證件,聞言直接不耐煩地要往裡衝,前臺小姑娘嚇壞了,有點不敢攔,幸好關鍵時候校長來了,直接當著他們的面報了警。
眾人見狀對視一眼,直接罵罵咧咧地跑了。
校長和其他幾個老師把小朋友們安撫好繼續上課,培訓機構總算是恢復了平靜。
十分鍾後,顧朝朝從前臺桌子下面鑽了出來,一臉感激地道謝:“謝謝你啊,幸虧你幫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