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幹笑一聲,出來打圓場:“我當什麼副作用呢,減壽而已,不算什麼的,等到解決喪屍病毒,讓李院士他們多研究一下,肯定能研究出延長壽命的東西。”
“就是就是,朝朝肯定能長命百歲,”李勝說著,有些歉疚地看了顧朝朝一眼,“對不住啊朝朝,哥幾個讓你犧牲大了。”
“這有什麼,相比我一條命,你們這麼多人更重要,”顧朝朝說完,抬頭看向沈暮深,“更何況除了你們,還有千千萬萬個艱難求生的同胞,對嗎隊長?”
沈暮深面無表情,雙手卻死死攥拳。
許久,他的拳頭突然松了。
“我要喝水。”他啞聲開口。
顧朝朝松了口氣,笑著將水壺奉上,沈暮深沉默地喝完,又拿起壓縮餅幹開始補充體力。眾人見他開始了,也趕緊接著吃,顧朝朝安靜陪在旁邊,像一個合格的後勤人員。
十分鍾後,眾人吃飽喝足,四肢總算恢復了力氣。
“走吧,再往上,可就沒那麼簡單了。”李勝握住門把手,表情逐漸凝重。
眾人準備妥當,在他開門的瞬間殺了出去。
如李勝所說,樓上的喪屍更加聰明,它們不像樓下的低智喪屍,隻知道守在門口,而是躲在更隱蔽的地方,隻等著給他們致命一擊。
在險些被埋伏後,李勝罵了句髒話,反手一匕首刺進喪屍腦殼。阿軍和老周守在他的兩側,三人形成最緊密的防線。
沈暮深依然負責後方,這次身邊有了顧朝朝並肩作戰,壓力減輕不少。
自從說了MQ18的事後,兩個人便沒有再說話,雖然戰鬥時默契十足,彼此之間卻像隔了一層不透明的薄膜,無聲地將對方屏蔽在世界之外。
六人一邊殺一邊艱難挪動,一個步梯又一個步梯,殺了一隻又一隻的喪屍,腳下的屍體摞成山,血汙與碎肉橫飛。
從最下方挪到最上方,用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終於挪到第三層的小屋門前時,艾麗看準機會去推門,正要閃身進去時,裡面突然發出一聲悽厲的嘶吼,艾麗驚愕抬頭,一隻攀在牆上的喪屍直接朝她衝了過來。
Advertisement
艾麗下意識躲閃,卻無法躲過喪屍極快的速度,隻能眼睜睜看著它朝自己衝來。
“小心!”阿軍暴喝一聲,匕首直接扎進喪屍眼眶。
喪屍痛苦地咆哮,發狠朝匕首撞去,阿軍想要松手時已來不及,喪屍在咽氣之前直接咬住了他的手掌。
顧朝朝瞳孔一震,直接踹開喪屍扶住阿軍,踹開門後直接衝了進去。
其餘人見狀連忙跟上,沈暮深將緊隨其後的喪屍斬殺,直接將門關住了。
門外喪屍不甘地叫囂拍打,門內卻一片沉默。
喪屍牙齒的毒素最強,才轉眼的功夫,阿軍已經臉色蒼白,出了一層冷汗。
許久,他突然從靴子裡掏出一把手木倉,扣動扳機便要朝自己開槍。沈暮深眼疾手快,直接捏住他的手腕,阿軍吃痛放手,手木倉直接掉在了地上。
艾麗頓時紅了眼眶,哽咽著扶住他:“對不起,對不起……”
“是我自己大意,跟你有什麼關系,”一向冷硬的阿軍,難得面色溫柔,“作為戰友,我有為你而戰的權利,你永遠不必說抱歉。”
艾麗死死咬著嘴唇,眼淚流得更兇。
阿軍笨拙地伸手抱抱她,接著堅定地看向沈暮深:“隊長,我不想變成外面那群東西,這把槍裡的最後一顆子彈,是我最後的尊嚴。”
顧朝朝聞言,想起沈暮深當初被抓傷時,也給自己留了一顆子彈,頓時眼眶都湿了。
沈暮深面無表情:“病毒要至少六個小時,才會蔓延到你的心髒,這麼著急幹什麼?”
“隊長,”阿軍苦澀一笑,“咬傷不可逆。”
“誰說的?”沈暮深與他對視,“隻要病毒到達心髒之前找到疫苗,你就能活下來。”
阿軍一愣,眼底閃爍微弱的光。
艾麗胡亂擦了一把臉:“對,隻要我們盡快找到疫苗,你就能活下來。”
“你留在這裡休息,等我們回來。”沈暮深低聲說完,將槍撿起來遞給他,“你可以保留尊嚴,但如果在徹底變異之前犧牲,我隻會覺得你是懦夫。”
阿軍喉結動了動,許久堅定接過手木倉:“我等你們回來。”
沈暮深唇角浮起一點弧度,心底卻一片麻木,直到一隻溫熱的小手塞進他的手心,悄悄與他十指相扣,他的心頭才猛地一顫,疼痛逐漸蔓延。
他沒有說話,默默攥緊了顧朝朝的手,一直橫隔在兩人之間的距離感突然消失。
阿軍受傷,眾人心情沉重,略微休息便要繼續往上走,顧朝朝不放心地給他留了水和吃的,一再檢查門鎖情況,在走之前不斷交代:“渴了就喝水,多喝水,能減緩病毒速度。”
臨出門時,她還不忘回頭:“阿軍,我們會來接你的!”
房門關上,阿軍沒有血色的臉逐漸消失在門縫中。
再往上走,低智的喪屍已經不再往前湧了,即便看著他們就在眼前,也不敢上前,似乎在顧忌什麼。它們這樣的反應,讓沈暮深等人體力上輕松不少,卻讓他們心髒都沉了下來,再想想剛才躲在房間裡能飛檐走壁的喪屍,所有人都面色凝重。
“艹他媽的,伸頭縮頭都是一刀,走吧。”
李勝咬著牙,第一個邁上臺階,其餘人緊隨其後。
還是一樣的隊形,因為少了阿軍,顧朝朝便成了頂在前面的那個,眾人一路走一路觀察,眼看著第二層的房門離他們越來越近,顧朝朝不由得眼睛一亮。
然後下一秒,一滴粘液落在了臉上,她喉嚨動了動,僵硬地抬起頭,就看到上方的樓梯背面,趴著密密麻麻無數隻喪屍,其中一隻臉上的腐液正在慢慢往下滴。
顧朝朝驚恐地睜大眼睛,剛提醒眾人小心,喪屍們便直接跳了下來。眾人一路走來,還沒遇到過從頭頂偷襲的喪屍,頓時有一瞬的慌亂,也就是這一瞬的慌亂,讓喪屍們跳到了他們中間。
沈暮深手起刀落,直接解決了兩隻喪屍,眾人壓力一輕,迅速聚到一起。這些喪屍動作迅速、招式凌厲,還懂得偷襲躲避,對付起來比一般喪屍要難上百倍,而當這種喪屍的數量比他們人數多上幾倍時,便更成了災難一樣的存在。
眾人咬緊牙關拼命還擊,卻無法往上走半分,眼看著體力漸漸耗盡,要再不休息,就隻有死路一條。老周咬著牙,便要往外衝,沈暮深眼疾手快,直接將人拉了回來:“你做什麼!”
老周慘然一笑:“隊長,我被抓傷了。”
說話間,已經露出脖子處的血淋淋的傷口。
“這樣打下去,隻會犧牲更多的人,”他深吸一口氣,漆黑的眼眸看向上方樓梯,那裡空空蕩蕩,一隻喪屍都沒有,預示著新的危險,也預示著三到二層之間的喪屍因為階級,不敢再往上走,“我給你們開道吧。”
“不行!”
“不行!”
李勝和顧朝朝同時開口。
老周笑了一聲,直接撥開二人朝前殺去,二人心下一驚,想抓住他時已經來不及了。
當豁出一切,不再懼怕感染,即便是靈活的喪屍們,似乎也不能將他怎麼樣了。老周衝在最前方,很快身上、臉上,都變得血跡斑斑,一側臉頰還因為被喪屍撕咬,露出了皑皑白骨。
他的開道讓眾人終於不再原地踏步,也讓喪屍們愈發瘋狂。
幾人咬著牙拼命反擊,終於進入第二層的休息室。
老周一進房間,便徹底倒下了,李勝驚叫一聲扶住他,這才發現他的小腹插著一隻喪屍的手,作戰服都被染成了紅色。
“老周,老周你堅持住,還有一層樓了,我們把疫苗安好,就能帶你去看醫生。”李勝哆嗦著說。
老周扯了一下唇角,嘴裡頓時溢出血沫:“我、我不能跟你們走下去了。”
“少廢話!”李勝哽咽著呵斥,艾麗死死咬住手,不讓自己哭出來。
老周笑了笑:“有什麼好哭的,要不是你們,我早就在老婆孩子死的時候,就跟著一起走了……現在去也不晚,就是不知道四年了,孩子長大沒有,會不會怪我才來……”
“老周,你先別說話,肯定會沒事的。”顧朝朝死死掐著手心,盡可能讓自己冷靜,然而還是帶上了哭腔。她來到這個世界後,見過很多次死亡,卻從未像此刻一樣,離死亡這麼近。
老周聽到她的聲音,輕輕笑了一聲,嘴裡頓時流出更多血:“小顧啊,朝朝,對不起,我當初不該……挑釁你,不過,不打不相識嘛,你很厲害,真的厲害……”
顧朝朝嘴唇發顫,許久終於別開了臉。
老周越來越虛弱,視線在所有人身上掃了一遍後,最後艱難地看向沈暮深:“隊長,回去……給我升個一等吧。”
“好……”沈暮深單膝跪地,低聲答應。
老周露出微笑,表情也定格在這一刻。沈暮深沉默許久,伸手闔上了他的眼睛。
休息室裡響起一聲抽泣,不知是誰哭了一聲,隨即又恢復沉默。
門外的喪屍更加高智,依然不停地拍打房門,李勝聽著動靜火從心頭起,扭頭就要去跟它們決一死戰。
“回來!”沈暮深嚴厲制止。
李勝猛地停下,許久才胡亂擦了一把眼睛。
沈暮深起身,視線從僅剩的三個隊員臉上掃過,經過顧朝朝時略微停頓,又匆匆別開。
“現在的任務,是找到疫苗,”他說完,冷淡地看向李勝,“別忘了,阿軍還在等我們。”
他提起阿軍,眾人頓時冷靜許多。
逝者已矣,活人仍需要救援。
幾人咬著牙補充體力,休息夠了就打開了左邊的門,再次回到了樓梯上。
還在略微靠下的地方拍打房門的喪屍,立刻虎視眈眈地看向他們,卻如他們所料,並沒有上前。
“它們之間果然是有階級的。”許久沒說話的艾麗突然開口。
李勝紅著眼眶看向上方:“還有一層。”
誰也不知道上面有什麼,但是他們已經沒有停下腳步的權利。
四人維成陣營,一步一步往上走,剛走了一段路,下方的喪屍們像是得到了某種命令,突然尖叫著朝他們撲來。眾人當即轉身就往樓上跑,轉眼就來到最後一道門前。
隻要進入這道門,再從另一扇門出去,就會去到操控指揮臺。
所有人卯足了力氣往前跑,而身後的喪屍愈發瘋狂地追,終於在他們開門之前衝了過來。沈暮深一刀殺了攔路的兩個喪屍,推門的瞬間皺起眉頭:“這道門隻能從外面鎖!”
眾人心裡咯噔一下。
門隻能從外面鎖,就意味著他們一旦進去,這些喪屍能跟著他們一起進這間屋子,還能通過這件屋子跟到指揮臺。不想讓這些喪屍進入指揮臺,就要將這道門堵住。
可這些喪屍力氣極大,就算他們所有人都堵在門口,暫時攔住了喪屍,也會隨著力氣流逝,被它們破門而入。
除非留一個人在門外鎖門。
可最後一層的第二道門並非面朝樓梯,而是面朝反方向的指揮臺,一旦留人在這裡,便隻有一個結局。
越來越多的喪屍衝了過來,艾麗咬了咬牙,直接將所有人都推了進去,自己反身殺了撲過來的喪屍。
“艾麗,快進來!”顧朝朝意識到她要做什麼,當即就要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