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她在這個世界的設定是商人,平日的應酬繁多,所以酒量還算不錯,可這樣一杯接一杯地喝,卻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喝到第十杯的時候,她腦子已經開始發暈了,卻還是強撐著一口氣繼續,等喝到第二十杯的時候,已經站不住了,還是同為一族的顧家長輩扶住她,小心向知府求饒。


  知府面無表情,隻等著她繼續喝。


  顧朝朝咬了咬牙,拼命讓自己清醒起來,然後手指哆嗦地去倒第二十一杯酒。


  在座的所有人看著她狼狽的樣子,都生出一股兔死狐悲的悲涼感,氣氛在不知不覺中逐漸凝固。而主位之上的知府洋洋得意,享受這一刻以權壓人的愉悅。


  喝到第二十三杯的時候,顧朝朝已經拿不住杯子了,勉強靠著椅子才沒倒下去。


  正當她要努力倒酒時,房門突然被踹開,早春的涼風吹進房中,帶來一陣寒涼之意。


  所有人都抬頭看去,隻見沈暮深冷著臉,猶如暗夜修羅一般,腳步一深一淺地走進來,直接將軟在椅子上的顧朝朝打橫抱起,轉身朝外走去。


  “站住!”知府回過神後厲聲呵斥。


  衙役當即上前阻攔,卻被沈暮深的侍衛三兩下解決掉了。


  “放肆!放肆!”知府氣得快炸開了。


  抱著顧朝朝的沈暮深突然停下腳步,冷冷側目看來:“我若真放肆,此刻你已是劍下亡魂。”


  知府一愣,沒來由地一陣膽寒,等回過神時,兩人已經消失在春天的黑夜裡。


  沈暮深一言不發地帶顧朝朝往外走,剛踏出酒樓門口,顧朝朝便開始掙扎,等他放下自己後直接衝到角落吐了起來。


  沈暮深沉默地為她拍背,直到她昏天暗地地吐完,才掏出錦帕仔細為她擦嘴:“抱歉,我不該讓你一個人來。”


  “是我堅持自己來的。”顧朝朝吐過之後略微清醒了些,隻是說話還是含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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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暮深沉默地等她休息好,便帶她回了家。


  顧朝朝回到屋裡解下裹胸,沒忍住又吐了一次。沈暮深始終在一側陪著,一直到她喝完解酒藥安睡,才從她房中出來。


  房門外,嬋娟一直等候在原地,看到他出來後福了福身。


  沈暮深平靜地看向她:“有事?”


  “沈將軍,您沒來之前,少爺從未這般狼狽過。”嬋娟也格外平靜,面對沈暮深毫無懼意,隻是與他闡述事實。


  沈暮深不語。


  有些話點到即止就夠了,嬋娟沒有再多說什麼,直接進屋照顧顧朝朝去了。


  沈暮深看向緊閉的房門,站了許久後想要進屋,然而手剛一碰到房門,便忍不住縮了回來。


  屋裡,顧朝朝睡得很不安,連夢裡都在咬牙切齒地罵狗官,嬋娟默默紅了眼眶,別開臉輕輕擦了一下眼角。


  一夜之後,顧朝朝帶著宿醉醒來,睜開眼睛後便看到嬋娟趴在床邊,而沈暮深卻不知所蹤。


  她捏了捏鼻梁,悄悄繞過熟睡的嬋娟走到桌邊,倒了杯水正要喝時,一抬頭就看到門上紙窗映著一道身影。


  顧朝朝頓了一下往門口走,一開門便對上了沈暮深漆黑的眼睛。


  “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她笑問。


  沈暮深喉結動了動,身上還帶著早春深夜的寒氣但他沒有多說,隻是輕輕應了一聲:“嗯,來得早了些。”


  “進屋吧,我頭疼,不能吹風。”顧朝朝說著,又因為不舒服皺起了眉頭。


  她把房門拉得更開,沈暮深卻站在原地不動。顧朝朝心裡咯噔一下,突然生出些許不安。


第145章 (去京城)


  兩人僵站的片刻, 屋裡的嬋娟已經醒來,默默走到了顧朝朝的身邊,沈暮深抬眸看了她一眼, 又快速別開臉。


  嬋娟垂著眼眸行禮:“奴婢去給少爺煮些醒酒湯。”


  顧朝朝視線在二人之間轉了一圈,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去吧。”


  “是。”嬋娟應了一聲便離開了。


  房門口隻剩下他們兩人,沈暮深卻還站在原地,沒有進屋的意思。


  顧朝朝嘆了聲氣:“先進來, 風吹得我腦子更疼了。”


  沈暮深一聽說她難受,趕緊進了屋裡,顧朝朝將門關上, 房間裡頓時少了春風的喧囂。


  顧朝朝徑直到桌邊坐下,見他還在門口待著,隻能又一次開口:“過來幫我倒杯水。”


  沈暮深果然聽話地過來了,不僅幫她倒了水, 還親自喂到她嘴邊, 與平時全然不同的兩種態度。


  顧朝朝沒忍住笑了一聲:“你別這樣,我怪害怕的。”


  沈暮深抿了抿薄唇, 安靜地看著她。


  顧朝朝與他對視片刻,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你先坐。”


  沈暮深坐下。


  顧朝朝細細打量他的眉眼,好半天突然開口:“你並非剛來尋我,而是守在門外一夜, 對嗎?”


  沈暮深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是問了句:“頭還疼嗎?”


  “可是嬋娟同你說什麼了?”顧朝朝忽視他的問題。


  沈暮深沉默,許久才緩緩開口:“不關她的事。”


  顧朝朝挑眉。


  “我隻是經過昨天的事才突然發現,我口口聲聲說要庇護你, 可你所有的麻煩卻都是來源於我,”沈暮深靜靜與她對視, 眼底是一片深海,“若是我不糾纏你,你如今也不會被知府那般為難。”


  顧朝朝靜靜聽完,許久輕嘲一聲:“難為你還有這種覺悟。”


  沈暮深垂眸。


  顧朝朝看著他失了平日的傲氣,心裡一陣惱火,但面上始終平靜:“所以你要如何?大徹大悟,斷情絕愛,從此不再做我人生路上的絆腳石?”


  沈暮深沒有回答。


  “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那我也不攔著你,”顧朝朝說完背過身朝床走去,走到床邊後冷淡開口,“我宿醉未消,身子還難受著,就不送沈將軍了。”


  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顧朝朝的心髒緩緩下沉,閉上眼睛克制突如其來的情緒。


  許久,設想中的開關門聲沒有響起,後背卻有一股熱度貼了上來,她睫毛輕顫,下一秒被從背後抱緊。


  “我是你麻煩的來源,是陷你於萬劫不復之地的災難,可我卻不想與你分開,”沈暮深每說一句,便在她的脖頸上印下一個吻,“顧朝朝,你當初既然進了我的房,這輩子都休想再抽身,即便有千萬人勸我放手,我也絕不可能答應,若前路注定是地獄,那你就陪我入地獄,生生世世,糾纏不休。”


  這番話說得真是……倨傲又變態。顧朝朝卻聽得一陣眼熱,冷笑一聲問:“不是要同我分開?”


  “我從未想過與你分開。”沈暮深回答得堅定。


  顧朝朝卻不認賬:“那你昨夜為何沒有進來照顧我?”


  “我就在門外,若是有事,嬋娟自會叫我。”沈暮深解釋。


  顧朝朝不滿地轉過身去,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難道隻有出事才能叫你?”


  沈暮深頓了頓:“抱歉。”


  顧朝朝這才滿意,摸了摸他的耳垂,踮起腳尖在他額上印下一吻:“坐下,叫我看看你的腿。”


  “不必……”


  顧朝朝也不跟他廢話,直接將人推到床上,沈暮深隻好由她。


  顧朝朝將他褲管攏起,果然看到右腿腫了,頓時心疼不已。


  “無妨,休息兩日便好了。”沈暮深安撫。


  顧朝朝沒說什麼,隻是拿了藥油為他推拿。一門之隔的外頭,嬋娟拿著醒酒湯猶豫許久,到底還是嘆了聲氣沒有進去。


  沈暮深在顧朝朝屋裡休息了一天,翌日一早便離開了,隻留了一張紙條給顧朝朝——


  “我回京一趟,勿念。”


  顧朝朝看到這張明顯是不告而別留下的東西,竟然沒有一絲意外,隻是叫來嬋娟詢問情況:“將軍呢?”


  “將軍?他回府裡了啊。”嬋娟疑惑開口。


  顧朝朝懂了,等天一黑便去了將軍府,結果還沒見到沈暮深,便聽說了他重病的消息。


  “大夫說了,將軍不能吹風,這幾日都要在房中閉門不出,顧少爺還是請回吧,”侍衛說完,掃了一眼周圍確定無人,這才壓低聲音,“將軍說了,顧少爺定然會來,所以特意命卑職在此等候。”


  “他交代什麼了?”顧朝朝問。


  侍衛微微頷首:“將軍說,他不在這些日子,還請顧少爺撇清與他的關系,免得總被知府為難。”


  “隻是這些?就沒說去京城做什麼了?”顧朝朝揚眉。


  侍衛臉上閃過一絲為難,猶豫許久後開口:“將軍叫卑職告訴顧少爺,不是什麼要緊的事,隻是回去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可會有危險?”顧朝朝追問。


  侍衛抿了抿唇,不語。


  顧朝朝懂了,靜了許久轉身回了顧府。


  這一日起,沈暮深便‘臥床不起’了,因為大夫無意間透露過,這次病重不能見人,所以也無人上門拜訪,大多數人都隻是送些補品過來,至於知府,更是連補品都懶得送了。


  顧朝朝沒有按沈暮深的吩咐撇清幹系,與知府的關系也沒有緩和。知府哪裡肯放過這次機會,變本加厲地找茬,顧朝朝辛苦應付,生意卻還是受了很大的影響。


  轉眼就是一個月,顧朝朝盤完賬,不由得嘆了聲氣:“比上個月少賺了一半還多,若再這麼下去,怕是早晚要喝西北風。”


  “官府三天兩頭來查,就差告訴百姓咱們的東西有問題了,如今還能賺到這些,已實屬不錯,等再過些時日,定會有所恢復,少爺不必心急。”嬋娟安撫道。


  顧朝朝無奈:“怕是不出三個月,有幾間鋪子就要關門大吉了。”


  嬋娟咬住下唇沒有多言。


  顧朝朝看她一眼,反過來安慰:“你放心,我不會讓顧家有事的。”


  “奴婢相信少爺。”嬋娟打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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