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顧總,您的意思是……沈少爺以後要長住家裡了?”管家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顧朝朝微微頷首,看了一眼又一次髒兮兮的沈暮深,回頭繼續道:“給他多準備點衣服。”


  “顧總,錢家還在找他,我們把他留下,是不是不太好?”管家頓時為難,“他如果是個健全的人,現在已經成年,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可現在的他跟未成年沒什麼區別,我們要留他住下,是需要經過他監護人同意的。”


  “別讓他監護人知道不就好了。”顧朝朝直接道。


  管家愣了愣:“您的意思是……”


  “暫時保密吧,他現在的身體狀態很糟糕,需要靜養,我不能讓他回去。”顧朝朝已經做了決定。


  管家皺眉:“這樣並非長久之計。”


  “所以才讓你盡快搜集錢家虐待暮深的證據。”顧朝朝態度堅定。


  管家一愣,明白她的意思後趕緊離開了


  顧朝朝打發走管家,繼續站在門口看他畫畫,當看到他往一個玉制花瓶上塗抹時,不由得笑了一聲——


  幸好她這輩子足夠有錢,否則還真供養不起他。


  顧朝朝伸了個懶腰,心情愉快地走到他面前:“你在畫什麼?”


  沈暮深垂著眼眸專注畫畫,聞言頭都沒抬一下。


  顧朝朝坐在旁邊看了半天,都沒看出他在畫什麼玩意,於是隨意找個沒被顏料汙染過的地方坐下,靜靜看他畫畫。


  吃飽睡醒的少年精力旺盛到可怕的地步,顧朝朝光是看著他折騰都覺得累了,他偏偏毫無知覺,不斷為這個已經狼藉一片的屋子增添色彩。


  “可憐的崽,很久沒有這麼愉快了吧?”顧朝朝憐愛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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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裡,他在進入錢家之後也這麼幹過,但第一次時錢家人忍了,到第二次就直接沒收了他的畫具,還把他房間裡能扔的東西都扔了,從那時候開始,他就徹底失去了作畫的自由,還是後來偷偷撿了表弟不要的舊畫筆,和一個破板子,才能繼續畫畫。


  可惜畫是能畫,卻沒有專門提供給他的顏料,他隻有在錢家人心情好的時候,才會拿到一點表弟用剩的顏料塗塗抹抹。雖然後來還是會像最初一樣到處亂畫,可顏料有限,更多時候他都隻是拿著一支畫不出任何東西的畫筆,在牆上描繪看不見的線條。


  顧朝朝看著眼前柔軟的少年,一想到他拿著一支破筆畫空氣,心裡就很不是滋味,於是抬手捏了捏他的後頸:“以後就跟著姐姐,想怎麼畫就怎麼畫,想畫哪裡就畫哪裡,絕對不會再有人敢欺負暮深。”


  沈暮深手中的筆一停,許久突然遲緩地看向她。


  顧朝朝愣了愣,心跳瞬間快了起來:“暮、暮深,你現在是在主動回應我的話嗎?”


  沈暮深安靜地看著她,許久,手上的筆突然在她的家居服上畫了兩道。


  顧朝朝:“……”她那純真絲的家居服啊,她那大五位數的純真絲家居服啊!


第150章 (要)


  沈暮深就此在顧家住了下來, 顧朝朝也一改之前忙起來不要命的狀態,每天都抽出時間回來陪他一起用餐,順便找了幾位頂尖的心理醫生, 重新對沈暮深的心理狀態進行評估。


  評估的結果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隻是說沈暮深目前的狀態不需要藥物輔助治療,隻能通過人力嘗試卸下他的心防,然而他這個狀態已經維持太久, 短時間內很難有什麼效果。


  不過也不是毫無進展,至少在顧家住的這段時間,他已經養成了按時吃飯、按時睡覺的習慣。


  前提是顧朝朝拿畫具跟他做交易。


  轉眼半個月過去了, 又是一個周五的晚上,因為顧朝朝第二天沒有工作,所以廚房那邊難得做了一頓復雜的法餐。


  沈暮深安靜坐在餐桌前,靜靜看著桌上復雜的餐具。


  顧朝朝剛答應要送他一支新畫筆, 卻遲遲沒見他拿刀叉, 思索一瞬後了然:“你不會用這些?”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發現沈暮深在生活習慣上, 不會像其他自閉症患者一樣偏執,比如堅持重復使用以前的東西。他會像正常小孩一樣,接受新的畫筆、新的顏料,也會像正常小孩一樣, 對新東西要比舊東西更珍惜,雖然常常表現得不怎麼明顯。


  但對於他不會用的東西,卻從來不主動嘗試,比如眼前的刀叉。


  他父母離世時他才五歲, 之後漫長的歲月裡,大部分時間都局限於一個小房間, 隻有在錢家人做場而的時候才會把他拉出來,用他的存在襯託自己的好心,卻從未給予他該有的教育。


  顧朝朝發現,這個小孩還真是能挑起她的聖母心。


  她嘆了聲氣,認命地走到沈暮深旁邊,拿起他的餐具切了一小塊牛排,然後送到他的唇邊:“張嘴。”


  沈暮深乖乖張嘴,咬住後開始慢條斯理地咀嚼。


  顧朝朝一臉欣然地看著他規矩守禮的模樣,隻覺得他也並非什麼都不會,至少五歲之前接受的教育、骨子裡天生的教養,都是無法遮住的東西。難怪錢家那對夫妻會時不時流露出嫉妒的神情,有沈暮深這樣什麼都不用教就珠玉在前的例子,他們家那兩個蠢如豬的兒子,就顯得太鄙薄了。


  “你已經半個月沒出門了吧,”顧朝朝又喂了他一塊牛排,“不如等會兒我帶你出去走走?”


  沈暮深聞言沒有反應,隻是專注地吃飯,旁邊的管家反而皺起眉頭:“這不太好吧,萬一被錢家人發現……”


  “暮深總不能這輩子都躲在家裡,”顧朝朝心平氣和地看他一眼,“我叫你查的事,都怎麼樣了?”


  管家頓了頓:“收集了一些,但不足夠剝奪錢家的監護權。”


  顧朝朝抿了抿唇:“還是要盡快。”


  如今雖然鮮少有人知道沈暮深在她這裡,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錢家早晚都會知道這件事,所以還是得早做準備。


  管家聽到她的催促急忙答應,接著又猶豫起來:“那……還帶沈少爺出門嗎?”


  顧朝朝扭頭看向沈暮深,她跟管家說話的功夫,他已經吃完了嘴裡的東西,大約是味道確實不錯,也可能是已經習慣了她的投喂,此刻正用漆黑的眼眸盯著她,雖然沒什麼表情,可顧朝朝總覺得,他是在用眼神催促。


  她沒忍住笑了一聲,許久還是嘆了聲氣:“今天就算了。”證據沒找全之前,還是低調點好。


  她這麼想著,又往沈暮深嘴裡送了一塊東西,沈暮深照例咀嚼,隻是速度越來越慢。顧朝朝看了,沒忍住大笑起來:“嘗出西藍花和牛排的區別了?”


  沈暮深默默咽下,而無表情地看著她。


  管家在一旁也忍不住樂:“沈少爺真是太單純了。”


  一頓晚飯在愉快的氛圍中結束,佣人撤下餐盤時,沈暮深便站了起來,亦步亦趨地跟在顧朝朝身後。


  顧朝朝已經習慣了,嘆了聲氣帶他回了自己房間,什麼都沒說就打開了角落裡的箱子。


  箱子裡有顏料有畫具,每一樣都是業內最頂級的東西,沈暮深照例蹲在箱子旁,仔細地將每一樣都摸個遍後,最後拿了一盒綠色的顏料。


  顧朝朝看到他的選擇也不意外,畢竟今天去欣賞被他‘糟蹋’的房間時,順便也看了一眼他的顏料,隻有綠色用完了。


  “我家暮深其實什麼都懂,就是都藏在心裡而已。”顧朝朝說著,誇獎似的捏了捏他的後頸。


  沈暮深抬頭看向她,顧朝朝勾唇:“回去吧,先睡一覺,明天早上再畫畫。”


  聽了她的要求,沈暮深便轉身離開了。顧朝朝看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又一次有種自己在養兒子的錯覺。


  因為種種考量,這個周末顧朝朝到底沒帶著他出去玩,而是在家陪他看了兩天的電影。可惜她雖然盡可能保密,錢家人還是很快就知道了沈暮深在她這裡的事,周一一大早,就來公司找她了。


  “暮深這孩子實在不懂事,來您家做客竟然都不說一聲,我跟他舅舅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真是快擔心死了,幸好現在沒事……”容光煥發的錢夫人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淚,想指責顧朝朝卻又顧及她的身份,最後隻能戳兩下軟刀子。


  工作狀態的顧朝朝化著精致的妝容,穿著剪裁合理的正裝坐在錢夫人對而,聽了她的話也隻是笑笑,把軟刀子再戳回去。


  “我也是無意間撿到暮深的,他當時淋了大雨昏迷不醒,我怕他是被什麼人暗害,所以才把人帶回家休養,加上這段時間太忙,就忘了把這件事告訴你們,錢夫人應該不會介意吧?”


  錢夫人聽到沈暮深淋了大雨,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什麼暗害不暗害的,現在是和平年代,哪有那麼多危險……他是犯病了,才會突然跑出來的。”


  她哪敢說沈暮深是因為被自己兒子欺負才跑出來,隻能匆匆轉移話題,“顧總救了暮深,就是我們錢家的恩人,我們錢家感激還來不及,怎麼會介意呢。”


  “不介意就好,”顧朝朝噙著笑,隻是因為唇色太紅,稍微顯得有些凌厲,“我這兩天有空,本來想登門拜訪,跟錢先生錢夫人商量點事,既然今天您來了,那不如就在這裡說吧。”


  “您說您說。”錢家實力不比顧家,錢夫人到底不敢拿喬。


  顧朝朝笑笑:“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醫生說暮深淋完雨病得太重,需要一些時間調養,我就想著幹脆讓他留下修養,等好全了再給錢家送回去,您覺得如何?”


  “這……是不是太麻煩顧總了?”錢夫人不想把沈暮深留給她。


  畢竟沈暮深對於錢家來說,就像是拿到巨額財產的一把鑰匙,雖然按照遺囑,他們要到他二十歲的時候才能動這筆錢,現在距離那個時候還有兩年時間,但他們一樣不放心把人交給其他人,畢竟沈暮深一旦二十歲前死亡,這筆巨額財產就會按照遺囑捐獻出去,他們什麼都拿不到。


  顧朝朝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樂意,於是以退為進:“怎麼會,暮深出生的時候我也抱過他,照顧他幾天也沒事,不過錢夫人如果覺得不放心,我也不勉強,等下午就把他送回去。”


  她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再不答應就有點不知好歹了,錢夫人頓時陷入糾結。


  住一段時間而已,又能出什麼事,顧朝朝沒必要也不敢把人怎麼樣。想到這裡錢夫人坦然許多:“那就麻煩顧總了。”


  “都是朋友,不用見外。”顧朝朝客氣。


  兩個人又你來我往地聊了幾句,顧朝朝才一臉淡定地叫秘書送客。


  等人走後,她立刻心情愉悅地扭頭問助理:“下午還有什麼事嗎?”


  “還有一個會議。”助理回答。


  顧朝朝伸了伸懶腰:“會議取消。”


  說完就直接去了地下停車場,一邊找車一邊給管家打電話:“中午別給暮深做飯了,我接他出來吃。”


  “好的。”


  等管家答應完,顧朝朝也找到了自己的車,直接開著就回家了。


  她到家時,沈暮深還待在自己的畫室裡,隻是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即便手裡拿著畫筆,也沒有要揮毫的意思。


  他來了顧家之後,每天按時吃一日三餐,而現在這個時間,已經距離他的午餐時間過去半個小時了。


  顧朝朝進門時,就看到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是的,雖然他依然沒什麼表情,但經過這半個月的相處,顧朝朝已經能從他臉上精準窺探他的情緒了。


  “收拾一下,我帶你出去吃。”顧朝朝說著,將人從地上拉了起來,結果自己的手也蹭上了一堆顏料。


  她哭笑不得,幹脆拉著沈暮深進了浴室,無視周圍畫得像鬼一樣的環境,抓著他的手一起放到了水龍頭下。


  她手上的顏料都是湿的,很容易就洗掉了,沈暮深手上卻有幹有湿,需要用香皂細細搓洗。顧朝朝耐心十足,抓著他的手在水下反復地搓,香皂產生的泡沫在兩個人手上打膩,皮膚與皮膚糾纏時,能清楚感知到彼此的體溫。


  顧朝朝沒有多想,隻是專注地為他洗手上的顏料,被她攥著手的沈暮深卻在盯著兩人的手看了許久後,眼底閃過一絲淺淺的困惑。


  這大概是他來到顧家之後的第一個表情,顧朝朝卻因為太專心而錯過了。


  洗完手擦臉,再推著他去換衣服,等全部收拾妥當已經是一個小時後。早已習慣了按時吃飯的沈暮深安靜坐在車上,連睫毛都不肯動一下。


  “生氣了?”顧朝朝不看他也能猜到。


  沒有聽到沈暮深的回答,顧朝朝就自言自語:“不生氣,馬上帶你去吃好吃的。”


  沈暮深睫毛總算動了一下。


  顧朝朝愉悅地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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