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朝把他送到浴室,接著想回自己房間洗漱,結果剛一動,就感受到了衣服的牽引,再看他的手,始終攥著她的衣角,把那一塊攥得皺巴巴的。
顧朝朝無奈:“我回去洗漱,很快就過來。”
沈暮深不肯松手。
“……你該上廁所了吧,我留下也不合適。”主要是她睡了一夜,也該上廁所了。
可惜不管她怎麼勸,沈暮深始終不肯松手。顧朝朝越來越著急,終於忍不住直接上手了,然而沒等把衣服從他手中解救出來,就聽到他幹巴巴地開口:“姐姐。”
顧朝朝:“……”
如果知道這句‘姐姐’有朝一日會用在這種地方,她當初說什麼也不亂開玩笑。不知不覺已經起床十幾分鍾,顧朝朝憋得臉頰都紅了,卻怎麼都不忍心下狠手。
“姐姐。”沈暮深又叫了她一聲。
“敗給你了!”顧朝朝咆哮一聲,直接打開了旁邊的水龍頭,然後拉著他走到馬桶前,讓他面朝相反方向。
“不準回頭!”顧朝朝絕望呵斥。
沈暮深乖順站著,果然沒有回頭。顧朝朝速戰速決,用最短的時間解決了生理需求,卻還是有苦難言的崩潰,尤其是在她上完廁所後,還要特意問他一句:“要上廁所嗎?”
沈暮深定定看著她,許久點了點頭。
顧朝朝:“……”
這次沒有回頭的人成了她。
沈暮深不肯放開她,而他的房間裡又沒有她需要的東西。她隻能在陪著他洗漱完後,又領著他回自己的房間,兩個人來來回回,光是洗漱就耗費了半個小時。
等在餐桌前坐下時,顧朝朝如釋重負,抬頭看到管家進來,第一句話就是:“等會兒請個心理醫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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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愣了愣,正要點頭答應,就看到了沈暮深臉上的傷,不由得驚呼一聲:“這是怎麼了?錢家人還對沈少爺動手了?!”
他昨天一直在處理錢大寶的事,晚上回來時沈暮深已經睡了,所以這還是他自昨日起第一次跟沈暮深見面,看到沈暮深臉上的傷自然大為震驚。
沈暮深垂著眼眸安靜吃飯,因為右手攥著顧朝朝的衣服,所以要用左手拿筷子,挑了半天都沒把面條挑起來。顧朝朝看不下去了,叫人給他換了把叉子,然後冷著臉道:“這件事不會輕易過去。”
管家又看了沈暮深一眼,總算明白顧朝朝為什麼這麼生氣了。他深吸一口氣,也忍不住義憤填膺:“錢家人太不是東西了,才一天的時間,就把沈少爺折騰成這樣。”
顧朝朝安撫地捏了捏沈暮深的後脖頸,見他沒什麼反應,便扯了一下唇角:“這件事不會這麼算了。”
“對了,沈少爺的手表有錄音功能,隻要把錄音公布,不就能讓他們一家這輩子都抬不起頭了?”管家眼睛一亮。
顧朝朝臉上沒什麼波動:“想整治他們,有的是辦法,沒必要從暮深這裡下手。”
管家愣了愣,隨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旦公布被虐待的錄音,以後少不了成為旁人的談資,而旁人每談論一次,對沈暮深都是一次傷害。
“……這樣也好,隻是不用錄音的話,想收拾他們家可能需要費點時間了。”管家嘆了聲氣。
顧朝朝給沈暮深倒了杯牛奶:“暮深的監護權我已經拿到了,不管他以後能不能恢復正常,錢德夫婦都別想拿到沈家的家產了。”
管家頓了頓,懂了:“他們兩夫妻這幾年擴充公司,沒少給合作方畫大餅,如果合作方知道他們這筆資金飛了,恐怕會有的忙。”
顧朝朝不想當著沈暮深的面再多說什麼,管家心裡也有了數。
一頓早飯平和地吃完,心理醫生也到了。
面對外人,沈暮深身體明顯緊繃,整個人都充滿抗拒,顧朝朝無奈,隻能讓心理醫生躲起來,自己配合著給沈暮深做檢查。
折騰了一上午後,心理醫生看著一系列數據松了口氣:“沈少爺狀態還算不錯。”
顧朝朝現在就怕聽到‘不錯’二字,聞言頓時一陣頭疼:“你確定嗎?”
醫生看了眼沈暮深揪著她衣角的手,沒忍住笑了:“沈少爺很依賴顧總。”
“……我以為這是有眼睛就能看出來的事。”顧朝朝已經被沈暮深拽了許久,此刻已經沒有心情開玩笑。
醫生見狀有些無奈:“雖然狀態不錯,可精神上多少受了刺激,所以需要一些時間來恢復也正常,顧總隻能忍忍了。”
“那要多久才行?”從早上到現在,她已經盡量少吃東西少喝水了,但還是帶著沈暮深去了一次洗手間,她這輩子都沒這麼窘迫過。
面對她的疑問,醫生也不好回答,半天隻能說一句:“反正盡可能順著他。”
顧朝朝:“……”就是他也不知道多久才行的意思了。
送走醫生,她看了眼一直跟在身邊的沈暮深,沈暮深似乎察覺到她的心情,沉默片刻後開口:“姐姐。”
“……你故意的吧。”顧朝朝胡亂揉了一把他的頭發,直到他腦袋炸毛,才帶著他去畫室。
將近48小時沒有回來,沈暮深一進門就輕車熟路地往放著畫筆的桌前走。顧朝朝隻能被迫跟著,看到他用左手拿畫筆後立刻道:“換手。”
沈暮深不懂。
顧朝朝隻能親自把畫筆抽出來,然後將他的左手扣在自己的衣服上,等沈暮深下意識抓住後,才把他的右手掰開。
因為左手已經抓住了,所以右手順利松開。顧朝朝揉了揉他的手,等他舒服點後才道:“好了,可以畫了。”
沈暮深定定看著自己的右手,好一會兒又看向左手,確定手裡是她的衣服後,最後看向她。
顧朝朝樂了:“看什麼看,趕緊畫。”
沈暮深拿起畫筆,單手開始調色。
這還是她第一次近距離觀察他畫畫,才發現他的每一筆,都不是她想象中的任意為之,而是實打實進行過配色的。
顧朝朝看著專注的沈暮深,突然想起原文裡,他在經歷無數人的傷害與欺騙後,還是遇到了一個真心待他的恩師。
跟著恩師學繪畫的那段時間,可以算是他人生最放松的時候,精神狀態都好了許多,也會跟人有簡單的互動了,如果後來不是被錢家人強行帶走,說不定會逐漸恢復正常。
所以……把這段劇情提前吧,讓他早幾個月認識恩師,說不定會讓他更幸福一點。
顧朝朝唇角微微揚起,剛要說什麼,沈暮深的畫筆再次揮向她。
顧朝朝猝不及防,身前被他塗了好大一塊顏料,連脖子、胳膊等露在外面的部分也沒能幸免。
她深吸一口氣,咬著牙看向沈暮深,然而自閉症小朋友全然不懂什麼叫看眼色,依然專注地在她身上塗塗抹抹。
顧朝朝受不了了,直接攥住他的右手,等他看向自己時才咬牙切齒地開口:“……你知不知道,畫身上是要洗澡的?”
沈暮深清澈的瞳孔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左手仍然死死攥著她的衣服。
許久,他緩緩開口:“姐姐。”
顧朝朝:“……”
第155章 (要禮物)
面對沈暮深純潔的眼神, 顧朝朝覺得自己就是髒死,也做不出拉他去浴室的事,可隨著時間推移, 她被顏料覆蓋的皮膚變得緊繃繃的,仿佛隨時要裂開,她最初的想法漸漸動搖了。
顧朝朝又堅持片刻,眼看著皮膚上顏料覆蓋的邊緣開始泛紅, 她徹底受不了了:“……暮深,跟我去趟浴室。”
沈暮深一如既往的乖巧,聞言拿著畫筆就要跟她走。顧朝朝忍無可忍, 直接把他的畫筆搶過來放在地上。
沈暮深見狀也沒有反抗,隻是安靜地盯著她看。
顧朝朝在他的視線下,果然很快就慫了:“我們等一下再畫好不好?”
語氣像哄三歲小孩,沈暮深卻意外受用, 雖然沒有大的反應, 但至少不會一直盯著她了。
顧朝朝松了口氣,牽著他進了浴室, 擰開水龍頭開始洗身上的顏料。
有他在浴室,她到底幹不出脫光光衝洗的事,最後隻能退而求其次,穿著衣服去洗皮膚上的顏料。
她隻想著衣服多少能遮羞, 不至於那麼窘迫,可卻沒想過衣服上也有顏料,她在擦洗身體時不經意間弄湿了,上頭的顏料立刻順著她的皮膚往下淌, 五顏六色融匯到一起,就變成了一條條灰黑的小溪流, 不斷衝刷在她白皙的肌膚上。
顧朝朝:“……”當初就不該讓管家買延展性這麼好的顏料。
她看著自己湿漉漉的衣服,以及已經被小溪流徹底汙染的皮膚,終於認命了。
“暮深,我要洗個澡,你背對我好不好?”她無奈地問。
沈暮深安靜站在原地,沒有按照她的話履行指令。顧朝朝無奈,隻好推著他面朝牆壁。沈暮深果然沒有反抗,但左手始終揪著她的衣服不放。
顧朝朝本想偷偷把衣服脫下來,可剛脫一半就被他察覺了,原本站著不動的沈暮深突然回頭,顧朝朝趕緊捂住身體:“……怎麼回頭了?”
沈暮深定定看著她已經被脫下來的袖子。
顧朝朝深吸一口氣,當著他的面把襯衣穿回去:“這下總行了吧?”
沈暮深默默轉身,繼續面壁。
顧朝朝見狀,隻能放棄脫衣服,連人帶衣服站在花灑下開始衝洗。沈暮深始終安靜地看著牆壁,沉靜的眼眸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麼都沒想。
顧朝朝起初還總擔心他會回頭,漸漸的也就徹底放松了,開始專心解決身上這堆東西。
花灑流出霧氣一樣纖細卻更密集的熱水,落在臉上身上又朝四面八方噴濺,顧朝朝眯起眼睛衝水時,近在咫尺的沈暮深後背很快被這霧氣般的熱水燻得潮湿,等顧朝朝發現時,他薄薄的短袖已經緊緊貼在後背,潮湿的布料呈現半透明的狀態,隱隱約約勾勒出他勁瘦的腰肢。
不得不說男主就是男主,即便命運顛沛流離痛苦常伴身側,出現在路人甲乙丙丁中依然是雞群裡那隻鶴。
明明貧血加營養不良,明明常年不見陽光不喜運動,依然長成了身高腿長寬肩窄腰的體型,每一寸肌肉都恰到好處,即便身量單薄,也絲毫不幹柴,簡直是天生的尤物。
如果原文裡的他沒有在二十歲那年病情反復抑鬱離世,那他接下來的人生想來也不會太好過,畢竟這樣的精神狀態,擁有這樣的臉蛋和身材是極危險的一件事。
顧朝朝隻是看一眼他半裸的背部,就已經腦補他被變態富婆關在房間裡褻玩的劇情了,惡寒的同時又隱隱覺出那麼一絲……帶感?
剛冒出這麼危險的想法,一直背對她的沈暮深便若有所覺地回頭,顧朝朝猝不及防與他幹淨雙眸對視,頓時一陣心虛:“誰、誰讓你轉過來的,快轉回去。”
沈暮深定定看著她,許久視線突然落在她的胸口。
顧朝朝一愣,臉頰倏然紅了:“你看什麼?”
沈暮深以為她真的在問自己看什麼,嘴唇動了動後許久才艱難開口:“豬。”
顧朝朝:“……”他是在罵我?
沒等她想清楚,便看到自己被撐得滿滿的內衣上,繡著一個豬鼻子。
“……哦。”是她不單純了。
顧朝朝無語許久,清了清嗓子提醒:“暮深,轉回去。”
沈暮深一臉平靜地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