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深不願看他,徑直進了御書房。
皇上還未消氣,看到他進來頓時皺眉:“方才在門外逗留這麼久,同錢尤都說什麼了?”
“回皇上的話,錢大人汙蔑奴才與辰妃娘娘的清白,奴才氣不過辯論了幾句。”
“這個錢尤!”皇上愈發生氣。
沈暮深看他一眼:“不止錢尤,還有其他官員,皇上……奴才聲譽不值錢,可辰妃娘娘是您的女人,若再這樣被人汙蔑,隻怕最後有損的是皇上顏而。”
“是得加以懲戒才行。”皇上繃起了臉。
沈暮深垂下眼眸,多的話不必再說,反正會有其餘人幫他做這件事。
三日之後,錢尤便因為散播謠言被發落入獄。
聽說這件事時,顧朝朝剛搬進了辰時宮,看著熟悉的院落很是感慨:“沒想到兜兜轉轉,竟然又回來了。”
“當初總覺得娘娘還會回來,所以這裡的一草一木,我都叫人細心照顧了。”
身後傳來沈暮深的聲音,顧朝朝笑著回頭,小跑過去抱了抱他。
沈暮深唇角揚起:“不怕被人瞧見?”
“辰時宮內外,哪一個不是你的人?”顧朝朝挑眉。
沈暮深眼底笑意更深:“即便如此,你也該萬分小心。”
“知道了。”顧朝朝扭頭往屋裡走。
沈暮深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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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反鎖,一室溫存。
沈暮深一直到下午才走,走之前提醒她:“皇上今晚會來。”
“知道,所以我已經備好了藥。”顧朝朝晃了晃手裡的東西。
沈暮深笑笑,從懷中掏出另一個藥:“給他用這個。”
“這是什麼?”顧朝朝好奇。
“叫人發夢、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的東西,”沈暮深說完,眼底閃過一絲厭惡,“若非他不能次次都沒記憶,我不會給他用這個。”
光是想到他會在夢裡褻瀆她,沈暮深便控制不住心中殺意。
顧朝朝已經懂了,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再等一個月,他就可以病下了。”
沈暮深目光溫柔,認真點了點頭。
當晚,皇上便來了。
不僅當晚,接下來半個月,皇上都宿在辰時宮,藥物引起的那些綺夢,讓他誤以為自己恢復了雄風,一時間連精神都好了許多。
可惜人的新鮮感十分有限,半個月之後他便去其他妃嫔那兒了,顧朝朝松了口氣,盤算著時間過日子。
一個月後,皇上突發急病臥床不起,請立儲君的奏折又一次雪花一般飄進宮中,將本就怕死的皇上氣個夠嗆,快要忍不住發作幾個朝臣出出氣時,辰時宮傳來了好消息——
辰妃娘娘有喜了。
皇上聽聞消息後一陣狂喜,連忙將太醫叫了過來。太醫也是一臉激動:“回皇上的話,已經有將近兩個月,脈象極為強勁,十有八九是個健康的皇子。”
不論是健康還是皇子,對皇上而言都格外重要,畢竟他之前的孩子,沒有一個活到成年的。
太醫聽出他的擔憂,再三保證辰妃娘娘身子康健,絕對沒有問題。
皇上這下高興了,當即著沈暮深昭告天下,立顧朝朝腹中胎兒為儲君,還讓顧朝朝做了皇後。
沒有出生的孩子立為太子,簡直是聞所未聞的荒唐事,然而皇上一意孤行,朝臣中又有不少支持者,反對的聲音隻能越來越小,盼著顧朝朝能生出一個公主來。
‘懷孕’的顧朝朝做了皇後,卻沒有搬到鳳禧宮,而是整日在辰時宮吃吃喝喝闲散度日,對此她的解釋是:“鳳禧宮不吉利,我可不想回去。”
沈暮深想到她渾身是血的倒在鳳禧宮地上的畫而,默認了她這句話。
八個月後,顧朝朝‘生下’一個皇子,叫滿朝盼著她生女兒的朝臣都徹底失望。
這八個月裡,皇上的身體已經徹底衰敗,原先的大胖子老頭,如今隻剩下皮包骨,但為了顧朝朝的皇子能平安繼位,沈暮深對他用了極重的藥物。
他到最後兩個月的時候,已經連說話都說不清了,沈暮深順理成章地隔絕了他與外界的關聯。
皇上漸漸清楚,自己變成現在這樣是誰害的,每次看見沈暮深都而露恐懼,瞧見顧朝朝時也不如從前高興,當聽說皇子誕生時,他更是而露恐懼。
因為皇子出生了,他也該死了。
果然,皇子剛出百天,皇上了駕崩了。
當喪鍾響起,顧朝朝長舒一口氣,握住了沈暮深的手:“都過去了。”
“嗯,都過去了。”
顧朝朝抬眸:“沈暮深。”
“嗯?”
“你日後,就搬過來住吧。”她說。
沈暮深揚唇,眼底是清淺的笑意。
第206章 (醋)
太子不滿四個月便繼位, 是從未有過的事,朝中一片兵荒馬亂,一直到半年後才稍微平息。自此太後垂簾聽政, 權宦沈暮深一旁輔佐,朝局逐漸穩定下來。
轉眼就是三年,又是中秋,沈暮深三十歲了。
“往年該送的都送了, 今年屬實不知該送些什麼,不如將我送給你如何?”顧朝朝打趣。
沈暮深笑了笑,輕抬手臂將她攬住:“你本就是我的。”
“這樣啊, 那可如何是好,我真沒給你準備禮物。”顧朝朝嘖了一聲。
沈暮深松開她,安靜與她對視,確定她說的是真的後, 沉默片刻又改變了主意:“那還是將你送給我吧。”
“可你剛才不是說, 我本來就是你的嗎?”顧朝朝歪頭。
“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顧朝朝好奇。
沈暮深盯著她看了半晌,俯身在她耳邊說了什麼, 惹得她的臉頰瞬間紅了。
“如此,還是需要你配合。”他一本正經道。
顧朝朝捶了他一下:“沈暮深,你當真是學壞了。”
“那你敢送嗎?”沈暮深問時,眼底透出點點挑釁。
顧朝朝眯起眼眸:“有何不敢?”
沈暮深不再言語, 直接抱起她朝房中走去,進門之前掃了眼旁邊的宮人:“看好皇上,別叫他亂闖。”
“是。”宮人連忙答應,在他們進屋之後從外頭將門關上了。
顧朝朝倚著沈暮深的胸膛笑個不停, 直到被放在床上,才哭笑不得地問:“他就誤闖過一次, 還是半年前的事了,至於麼?”
“至於。”沈暮深板著臉去解她的衣帶。上次小皇帝誤闖,他正在床上與她行雲雨之事,聽到孩童隔著屏風含含糊糊地問他們在做什麼時,頓時一個緊張差點疲了,惹得顧朝朝笑了三個月,他自然要多加防範。
顧朝朝如今想起來還是想笑,可隨著他一個深頂,嘲笑的話頓時噎在了嗓子眼兒,咽不下吐不出,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沈暮深……你趁機報復!”
“主子方才可是親口答應了,要依咱家的。”他聲音本就清越,刻意捏著調子說話時,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妖孽。
顧朝朝一時間忘了呼吸,對上他晦暗的眼神後才反應過來,扯著他的衣領吻了上去。沈暮深最喜歡她的主動,頓時如同被火星點燃的火藥,噼裡啪啦炸個不停,直炸得顧朝朝眼前冒出一陣陣白光,才算勉強停歇。
胡鬧了大半日,總算停歇了。顧朝朝倚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還急促的心跳聲,慢悠悠地開口:“皇上如今也快三歲了,是時候開蒙了。”
“你有人選了?”多年在一起,早已經有了默契,顧朝朝不用多說,沈暮深便心中有數,“莫非是那位俊得天上有地上無的探花郎?”
顧朝朝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這話怎就這麼酸呢?”
“自然是因為太後娘娘前些日子盯著人家移不開眼。”沈暮深想起那一幕,心氣便有些不順。
顧朝朝抬頭看向他:“狀元要挑最有才華的,探花要挑最英俊的,這是一直以來的規矩,我為了挑個模樣最好的,自然要多看看,沈掌印這醋都吃,真是好沒道理。”
“用得著盯著看那麼久?”沈暮深反問。
顧朝朝輕哼一聲:“多加對比麼。”
沈暮深斜了她一眼,也不知信沒信,而是繼續聊正事:“皇上開蒙是大事,為了服眾,選狀元比探花好。”
“不成,那老小子雖然有才,可說不出的迂腐,我可不想皇上將來被他教成小老頭。”顧朝朝想也不想地否決了。
沈暮深不認同:“老成些沒什麼不好。”
“我還是覺得探花好,年紀輕輕腦子靈活,心性也是不錯,給皇上開蒙再合適不過。”顧朝朝堅持自己的意見。
沈暮深揚眉:“如何知道他心性好?”
“模樣好的人,心又能壞得到哪去。”顧朝朝隨口一說。
沈暮深面無表情:“你果然看上了他那張臉。”
……她真隻是隨口一說。顧朝朝無言抬頭,對上他那雙漆黑的眼眸後,便知道今日是逃不過了。
果然,某人像上了發條一般不知累,身體力行地叫她知道看別的男人的代價,顧朝朝昏睡過去前,隻慶幸自己去年開始便取消了中秋宮宴,這才不至於晚上的時候丟人。
她從下午一直睡到第二天晌午,期間偶爾被喚醒喝口水,又很快睡了過去。某人大約也知道自己折騰狠了,在一旁鞍前馬後地伺候,半點都不敢驚擾她的睡眠。
顧朝朝睡了漫長的一覺,夢裡仿佛又回到了過去的幾個世界,雖然清楚地知道是夢,可經歷的愛恨情仇卻濃烈到不像是假的,每經歷一次分別,她的心髒仿佛就被剜去了一塊,疼得她整個人都蜷在了一起。
“朝朝,朝朝……”
夢裡的呼喚漸漸變成真實,顧朝朝勉強睜開眼睛,淚水卻將眼眸糊得看不清,好一會兒才聚焦在沈暮深的臉上。
“你做噩夢了?”他低聲問。
顧朝朝眨了一下眼睛,眼淚瞬間從眼角落下,視線徹底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