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副手嘟囔道。


  孫總兵抱著胳膊瞅他,“你有銀子?”


  副手:“……”


  沒有。


  短暫的沉默過後,也不知誰幹巴巴來了句:


  “頭兒,若咱們找到線索,給銀子嗎?”


  孫總兵:“……”


  嘶,這事兒,還真值得一問!


  銀子的威力是可怕的,主動來提供線索的人突然就多了起來,其中不乏試圖渾水摸魚者。


  但謝鈺和孫總兵也不是吃素的,隻追著問了幾句詳情,九成以上的騙子就露了馬腳,顯出牛頭不對馬嘴的破綻來。


  孫總兵大怒,“好賤種,竟來消遣老爺。來啊,給本官按下了,打二十個板子!”


  噼裡啪啦一通板子下來,銀山旁邊排開一溜兒被打得哎呦亂叫動彈不得的無賴,頓時嚇跪了最後那一成。


  直到傍晚,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小跑著來了。


  她的臉黑紅,粗手大腳,緊抓著包頭的雙手十分粗糙,一看就是常年在水邊勞作的。


  “俺,俺有線索!”她直勾勾盯著銀錠子,大聲道。


  面對孫總兵等人的反復逼問,她絲毫不亂,隻是也反復追問,到底能不能真給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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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此情景,大家難免生出幾分希望來。


  據那婦人說,她是專門給人漿洗、縫補衣裳的。


  “那些大船不準女人上去,男人們哪裡會做這些?到了這裡,少不得一發交於我們……”她仔細回憶著說,“這幾日活兒尤其多,白日根本做不完,我便連夜在河邊洗衣裳……”


  那是三天前的深夜。


  天黑透了,月色也被烏雲遮蓋。


  夜晚靜悄悄,遠處開封城牆上還高高燃著火把,遠遠照著潺潺流動的河水,在裡面映出一座倒立的城池。


  岸上的人都歇息了,河裡的船舶也多熄了燈,隻船頭船尾掛著的幾串燈籠幽幽放著光,在水中灑下朦朧的倒影。


  天很冷,女人孤身一人在河邊漿洗衣裳,時不時抬起手來哈哈熱氣,飛快地盤算能賺多少錢:


  洗一件衣裳兩文錢,這一盆裝了十二件,就是二十四文,夠割一斤肉,再買一斤多面了……


  她正想得起勁,忽然聽到河面上傳來細微的劃水聲。


  月光不甚明亮,河面上又黑,放眼望去,幾乎什麼都瞧不見。


  她膽子極大,想著莫不是有大魚浮上來喘氣吧?若能逮一條,也是個進賬。


  誰承想,幾息之後,逐漸適應了黑暗的視野中竟慢慢駛來三艘小船。


  那船上沒有點燈,鬼影似的,女人瞬間警惕起來,下意識端著木盆往暗處藏了又藏。


  誰家大白天的不做事,偏晚上摸黑忙活?


  必然是見不得人的營生,若給他們發現了,莫不是要被殺人滅口吧?


  稍後,小船靠近了,女人發現那三艘船吃水極深,顯然載了重物。


  過了會兒,又從東北方向駛來兩輛馬車,兩邊都下來幾個人,也不說話,就是埋頭裝卸,安靜而迅速地將不知道什麼東西從小船轉移到馬車上。


  “你看清是什麼了嗎?”謝鈺問道。


  女人搖頭,“太黑了,我也不敢靠近了使勁看。”


  “有沒有可能是人?”


  女人愣了下,回過神後眼睛都瞪大了。


  啥,啥意思?


  殺人越貨啊?


  “不,不能吧?”她的聲音都不自覺抖起來,“都是小件,哎不對,好像也有幾口大箱子……”


  越說,越不敢確定了。


  可若真殺人的話,綁上石頭往水裡一丟豈不幹淨?何苦巴巴兒再轉移到岸上!


  謝鈺點頭,示意她繼續。


  女人想了一回,“旁的我也沒瞧見了。我怕真被牽累到什麼了不得的大事離去,等那馬車和船走了,就趕緊抱著衣裳家去了。”


  “那兩艘小船是從前兒扣了的三層大樓船上下來的嗎?那船可曾去什麼地方,或是與其他船隻接應?”謝鈺想了下,又問了幾個細節問題。


  那船上絕不可能隻有餘音主僕幾個,若小船上轉移下來的不是人,那麼人哪裡去了?


  女人不太確定地說:“看方向,倒像是,可我也沒親眼看到……倒是那船,在這附近出沒少說也有二三年了,有時在,有時不在,附近的人都見怪不怪。”


  兩三年……


  “它不在的時候你們知道去哪裡了嗎?”


  女人皺著眉瞅他,“那就這麼條河,不進城的話,就是南下了唄。”


  謝鈺:“……”


  確實。


  最近太累,越是簡單的問題竟轉不過彎來了。


  當眾把銀子給了那女人,謝鈺捏了捏眉心,閉目思索起來。


  東北方向來的馬車……


  當時開封城已經戒嚴,若他們真要轉移,大約不會冒險進城,那麼這兩輛馬車很有可能一直在城外。


  也就是說,轉移的東西,現在還在城外!


  會帶著遠走高飛嗎?


  不太可能。


  因為照方才那婦人說的,船上運來的東西極多,兩輛馬車都沒裝完兩艘船,若往外地轉移,聲勢浩大,極惹人注意。


  就地掩藏!


  想到這裡,謝鈺睜開眼,“孫大人,勞煩帶人往東北一帶搜一搜,尤其是平時鮮有人至的莊園,村內、鎮上租賃或長期沒有家族老少出入的宅子!”


  既然是藏東西,要麼周圍人越少越好,要麼人越多越好,藏在繁華處,反倒不易被發覺。


  但也不是沒有破綻:


  藏東西自然需要人看守,那些人絕不會輕易離開,自然沒有一家老少正經過日子的樣子。


  時間久了,周圍的人也會起疑,一問便知。


第142章 找到


  上岸搜查並非水師所長,謝鈺便回開封府調了人,替換了孫總兵等人,開始正式順著東北一線細細搜索起來。


  馬冰也加入其中。


  臨走前還按住蠢蠢欲動的小黃,又布置了功課。


  “你跟秋天一人一份,回來我要考的。”


  小黃蔫嗒嗒同意了。


  倒是高老六登門拜訪,見忙得厲害,問了一嘴,也順勢撥出一幹人手來幫忙。


  在黑船上被捕的餘音等人也開審了。


  他本人和幾個隨從活像河蚌成精,一字不發。


  倒是那四個所謂的丫頭,神色懵懂、眼神迷茫,其中有個很快松了口,偷偷說之前船上確實曾有人來,好像也關著其他女孩子。


  但大家都是每人一間,不得外出,具體有多少人她們也不清楚。


  “我們也不知外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隻是有一天晚上突然聽到外面亂糟糟的,好像有許多人在搬東西、走動,隱約有被捂著嘴拖拽的聲音……”


  現在回想起來,那姑娘還忍不住渾身發抖。


  主審官員問道:“你們之前認識餘音嗎?跟他什麼關系?”


  那姑娘點頭,說她們確實是那位餘管事的丫頭,平時多伺候他。


  不過有時來的客人起了興致,也會被推去伺候旁人。


  主審官聽了皺眉,“客人?什麼客人?”


  姑娘歪頭看著他,用最天真的語氣說出最殘忍的話,“就是來找樂子的客人啊。”


  堂中有片刻安靜,然後某種難言的壓抑迅速蔓延。


  大家終於意識到,這幾個被解救出來的姑娘和以往遇到的受害人都不同。


  她們大多三五歲時就被賣了,然後關在王府中接受特殊調教,期間不得外出、不得與旁人交流,就像被豢養在籠子裡的鳥兒,完全不知道外面正常的世界和生活該是怎樣的。


  從王府到船上,也不過是從一個房間到了另一個房間,一座牢籠到了另一座牢籠。


  她們甚至沒怎麼見過外面的陽光,終日與四面牆壁和門窗為伍。


  吃喝拉撒,都在尺寸之間。


  隻有有客人來時,她們才會被短暫地放出來,供人取樂。


  但那時往往是黑夜,舉目四望不見日光,唯有無邊的黑夜和滿天星子。


  那姑娘說,那些客人來時都戴著面具,也不大說話,好像很怕被人認出來似的。


  客人們有的很溫柔,有的卻很粗暴,有時她聽見別的姑娘接客都會從頭哭到尾。


  “他們還會咬人,出血的。”那姑娘縮了縮脖子,捂著胸口,很疼的樣子。


  主審官再問,她就不知道了。


  她和其他三個姑娘都是這兩個月才來的,客人也沒接過幾回,知道的事情很少。


  若非如此,餘音也不會留下她們。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


  那黑船上確實一直在做見不得人的營生,肅親王府被圍的消息傳出去後,黑船管事餘音就開始轉移,如今那些姑娘和原本值錢的裝潢陳設都不知去向。


  或許,一同消失的還有更要命的東西。


  “錢財和人恐怕隻是其次……”


  看著面前空蕩蕩的房間,謝鈺低聲道。


  這是他帶人查抄的第五處可疑宅院了,鋪地的石板磚都掘開搜了一遍,仍是撲了個空。


  馬冰也有點著急。


  照那黑船上下來的姑娘說的,被轉移的至少還有其他數名女子,如果遲遲找不到,或許再見時就是屍體了。


  至於其他的……


  “肅親王從不做無用功,”謝鈺往門框上拍了把,微冷的空氣中瞬間震起一層塵土,“他如此費盡周折拉攏人,自然會加個鎖頭。”


  那些被拉攏的大臣甚至某位、某幾位皇子偷偷來,又偷偷去,哪怕當時拍胸脯保證了,萬一日後反悔,豈不是人財兩空?


  所以,一定會有賬本之類的書面證據,或是足夠用來使雙方心安的信物之類。


  “會不會還是走了水路?”馬冰問。


  謝鈺道:“有這種可能,但一定會有最重要的東西留在肅親王觸手可及的地方。而且那船上貴重的陳設中不乏笨重的,若都要裝船,未免太惹眼了些。”


  況且之前來提供線索的女人也說了,確實見到小船運送了東西往東北去了。


  但沒有女孩子們。


  當時風聲緊,應該來不及立刻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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