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不為所動,就這麼盯著她,視線微涼毫無溫度。
這不是她第一次說對不起。
也不是她第一次哭。
她擅用眼淚博取他的同情與疼惜。
她知道他的軟肋在哪裡。
她垂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對不起,一年前是我不好,”
“沒關系。”
他瞥她一眼,眼底佔有欲一閃而過,笑容卻浮浪,“如果姜小姐不提起來,我都快忘了。”
她的眼淚要落不落。
勾人得很。
可不知怎得,她莫名不甘心。
咬著唇又拉他的手:“你不喜歡我了嗎?”
“姜小姐說的什麼玩笑話,這都過去一年了。”
林辭均輕笑著開口,手卻撫上她的臉,指腹粗粝,拭去她眼角淚珠,“更何況,我們隻是dating的關系,如果姜小姐還想,我倒是不介意再dating一回。”
多輕浮。
分明是她提出的這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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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聽去卻分外刺耳。
醫院的燈光下,她肩膀細微聳動,和平日裡的矜貴不同,她眼圈也紅,偏倔強又高傲:“誰稀罕跟你dating,我要走了。”
她剛站起身就被攥住手腕。
似是有所預料,她得意洋洋,像獲勝的小公雞,一副“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的表情。
然而林辭均隻是看著她,神情淡淡:“如果方便的話,請幫我聯系一下向小姐,我不想麻煩家裡人,問問她能不能照顧我一段時間。”
姜大小姐好不容易舒展開的眉眼一瞬間又擰緊。
她咬咬唇,氣惱道:“你不是剛給人家介紹了工作?她怎麼照顧你?”
他挑眉,沒應話。
姜早別扭地輕輕哼一聲,甩開他的手抱著胳膊:“算了,你畢竟是因為我受傷的,這樣吧,我給你找個護工。”
“不要。”
“怎麼不要?護工現在照顧人照顧得可周到了!”
她壓低聲音,“聽說上廁所都能幫你翻身。”
林辭均微笑:“我可以自己上廁所。”
姜早輕咳一聲:“我就是舉個例子,或者說你要保姆也行,反正都差不多。”
他眉眼倦懶,強撐著坐起來,扯到傷口皺了下眉,才道:“不用了,我不喜歡跟陌生人待在一起。”
“……”
瞧他走得緩慢,頗有兩分可憐。
姜早還是心裡過意不去,追上去,“要不然我,我照顧你?”
她定然是有私心的。
她對林辭均的興趣,並不比兩年前第一次和他見面時少。
他變得摸不透,抓不著。
姜大小姐追求刺激和新奇,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
哪知這回林辭均腳步一頓,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一瞬:“可以。”
姜早的那個房子是不敢再住人了。
至少在換鎖之前不會再去住。
巧的是,林辭均在同一個小區竟也有套房子。
而且就在對面樓。
姜早疑惑地皺起眉頭:“你就住這兒,那為什麼不回家洗澡。”
林辭均推門進去,瞧著臉色蒼白,略有兩分虛弱,言簡意赅地解釋:“家裡沒熱水。”
“哦......”
姜早不疑有他,跟著進屋。
林辭均從鞋櫃裡拿出雙女士拖鞋扔到她腳邊,自顧自進廚房倒水。
姜早瞥一眼拖鞋。
像是全新的,粉色,真絲。
像她會買的款式。
林辭均出來瞧見她還愣著,唇角微揚:“姜大小姐放心好了,這拖鞋是為向小姐準備的,她之前無家可歸,我讓她來住兩天,但她沒來,拖鞋是新的。”
“......”
姜早踩上拖鞋,自己也沒意識到聲音裡多了點酸味,“哦,你還挺貼心,救完人還負責找工作住宿。”
她走過去,湊到他身邊:“下一次也救救我唄?”
“我不是已經救了嗎?”
他挑眉,將領口往下扯,露出冷白的鎖骨,和纏了繃帶的胸肌,“姜小姐忘性挺大。”
姜早下意識多瞥了兩眼,不知怎得,耳根有點紅。
分明已經從刑偵大隊離開了近一年,他的身材不僅沒有任何退步,反倒線條更加好看。
手感一定也很不錯。
她抿唇,挪開視線轉移話題:“我睡哪裡?”
這是個小公寓,看起來也就兩室一廳。
林辭均推開主臥,朝裡揚了揚下巴:“這兒。”
“哦。”
姜早進去轉了一圈。
整整齊齊鋪平的被子,幾乎沒有一絲褶皺。
空氣裡的味道清冷,像極了他這個人。
姜早走出去:“我住這裡,你住哪?”
林辭均沒回話,拿著個枕頭進了書房。
姜早跟著進去,就見書房裡隻有張孤零零的單人床。
看著挺悽慘的。
姜早到底還是良心不安:“還是我住這裡吧?你身體不好,要好好休息,我是來照顧你的。”
林辭均戲謔挑眉:“你睡在這兒,睡得著?”
多嬌氣一個人。
十八層被褥下有顆豌豆怕是都能察覺出來。
姜早皺巴皺巴眉頭:“瞧不起誰呢?我在國外徒步的時候比這還惡劣的床都睡過。”
林辭均沒跟她爭,將枕頭扔到床榻上:“那這段時間,就麻煩姜小姐好好照顧我了。”
他轉身回了房間。
姜早也總算松一口氣,進衛生間洗漱時才想起自己什麼都沒帶。
妝也還沒卸。
正打算點個跑腿讓人送過來,餘光瞥見角落裡放著個小籃子。
裡頭一次性牙刷牙膏,卸妝膏,洗臉巾甚至護膚品都一應俱全。
而且還都是最好的牌子。
難不成......這些也是給那位向小姐準備的。
她不知怎得,心裡莫名不是滋味。
林辭均是個很周到貼心的人,這點她早就知道。
每次出去約會,他會準備好一切東西。
紙巾、梳子、鏡子、甚至是口紅粉餅。
吃飯時,他會提前告知她的一切忌口,會安排好每一次行程。
她的塑料小姐妹們常常感慨,嫁人要嫁林辭均。
可如今他的周全給了另一個人,而不是對她。
她又酸澀難忍。
強撐著走到主臥前,她敲了兩下門:“那些一次性牙刷什麼的,我可以用嗎?”
裡頭不消片刻就傳出男人聲音:“可以。”
她走出兩步,又折回去,啞著嗓音問:“那現在你是在追向小姐嗎?她喜歡你嗎?”
“......”
裡頭的人停頓了下,開口,“她不喜歡我。”
姜早的心都被攥緊了,有點煩悶。
隻回答了第二個問題,那就代表第一個問題......
他默認了。
她也知道自己不像話,但她就是控制不住,攥起拳頭就往門上砸:“渣男......”
然而拳頭落了空,門被人從裡面打開,她猝不及防失去重心,整個人朝前摔去,撞進男人懷中。
不可避免,碰到傷口。
林辭均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輕嘶一聲,攥住她手腕,瞥了眼她的拳頭:“渣男?”
“不是,你聽錯了。”
姜早慌亂將手抽走,退後一步,“你好好休息,我去睡覺了。”
“等等。”
林辭均喊住她,“不是來照顧我的嗎?”
“啊?”
“過來,幫我換睡衣。”
“......”
還有這種好事?
姜早眨巴眨巴眼睛,推辭,“我覺得這樣不好吧?要是被向小姐知道了,她恐怕更不喜歡你了。”
林辭均往回走的腳步一頓,莫名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他淡淡開口:“沒事。”
沒事?
姜早亦趨亦步跟上去,忽而開口問,“那你還喜歡我嗎?”
第211章 早早番外6
“姜早。”
他腳步忽而一頓,姜早險些又撞上去。
空曠的房間內,他聲線冷漠,“我不會一次喜歡兩個女孩。”
又是答非所問,稀裡糊塗的一番話。
姜早輕輕哦一聲,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麼情緒。
但心痒痒的。
快被他勾死了。
這種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感覺,令她心動沉淪。
片刻,林辭均在床邊坐下,朝她揚了揚下巴:“還愣著幹什麼?”
姜早談過許多段戀愛,但這種事做得並不多。
她忽而遲疑,等走到他跟前,才低聲說:“你受傷的又不是手,不能自己脫衣服嗎?”
林辭均言簡意赅:“疼。”
確實是個好借口。
成年人的情情愛愛是心照不宣的。
姜早有理由懷疑他在勾引她。
她也適時進入角色,將頭發別至耳後,微微俯身,抓住他衣服下擺往上拽。
但很顯然,姜大小姐並不太會照顧人。
一件寬松衛衣,在觸碰到他傷口十餘次之後,林辭均總算忍無可忍,攥住了她的手腕,開口:“疼。”
“對不起。”
姜早極快道歉,偏一雙狐狸眼裡毫無歉意,“要不把衣服剪了?”
“不用,我自己來。”
林辭均抿了抿唇,將衛衣一口氣脫下來,上半身毫無保留地落在姜早眼裡。
原本就已足夠出色的身材,如今又綁了兩條繃帶,胸口隱約有血跡。
竟比以往,還要更色氣兩分。
姜早默默挪開視線,抿了抿唇,像是想要證明什麼:“還有別人看過你嗎?”
很荒唐的問話。
林辭均微皺了下眉,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
“你也給別人看你的裸體嗎?”
“......”
他有點被氣笑了,強硬壓下,扣住她的下顎,強迫她轉頭看自己,“第一,我這不算裸體。”
“第二,我不是那種隨便的人。”
這還是跟林辭均重逢以後,他第一次朝自己解釋什麼。
姜早心裡微微雀躍地開出小花,眼睛裡也忍不住染上點得意。
像討到糖的小孩。
林辭均看著她,幾乎克制不住要佔有她的欲望。
想讓她再開心一點,更開心一點。
但他深刻地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
像姜早這樣的千金大小姐,從小物欲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輕易得到的,她不會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