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燈一熄,你就會犟嘴了?”不看著本王的臉,膽子就肥了。


  “我哪有。”


  “那你想說什麼?”


  這是他第二次重復這句話,無雙自然不傻,忙道:“殿下以前都是在邊關嗎?”


  紀昜換了個姿勢,手在她腰上揉了揉,有點漫不經心道:“也不都是在邊關,有時在關外。”


  “為何會有時在關外?”


  他沒理她,無雙頓時明白了,在關外自然就是出去打仗了。


  “那邊關是什麼樣的?殿下在邊關是住在軍營裡嗎?”


  “跟京城差不多,但沒有京城富饒,邊關和邊城是不一樣的,邊關是關口,邊城則是建立在關口附近的城池,而且大梁也不止一個邊關,邊關隻是一個統稱。戰時本王自然住在軍營裡,非戰時則在王府,邊城裡有本王的王府。”


  “那殿下平時在邊關都幹什麼?”


  無雙能感覺出紀昜嫌棄她問的這些問題都很蠢,但他還是耐著性子給她講,雖然感覺他有點漫不經心,不知心裡還在想什麼。


  有時無雙也會好奇,一體雙魂是個什麼狀態?


  比如說紀昜和魏王是怎麼商量誰出來的,是換著出來,還是控制不了?無雙覺得是前者,因為前世她大部分被召進宮裡時,都面對的是紀昜。


  還有,這個出現時,另一個在幹什麼?能否察覺到外面的事情?


  這些疑惑她前世就沒弄明白,那時候也不敢問,隻敢自己觀察,也沒觀察出個所以然,之所以現在敢問,說白了就像紀昜想的那樣,是膽子肥了。


  其實無雙這樣,也算是在提前做功課,因為等她和紀昜大婚後,不可避免以後兩人就要朝夕相處了,是時候她該如何面對一個身體兩個人?這都讓她十分頭疼,每次想一想都無疾而終,卻又不得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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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多了解一點算一點吧,現在無雙也隻能這麼打算。


  而通過紀昜的寥寥之言,她已經察覺到在邊關時,紀昜出現的頻率並不少,因為他對軍營對邊關,乃至練兵打仗之事都十分熟悉,顯然不是紙上談兵那種,而是親身經歷過。


  甚至無雙腦子裡已經有畫面了——


  武力高強行事霸道的紀昜負責帶兵打仗,而魏王斯文一些,理智一些,就負責一些比較偏文的一些事物。


  比如說搞搞什麼陰謀詭計……呃,倒不是說在無雙心裡,魏王就不是一個好人。而是她覺得能當皇帝的,必然很懂這些。


  你想一個長陽侯府都這麼多破事,勾心鬥角得厲害,更不用說那麼多勳貴大臣高官國戚,都逮著皇帝一個人鬥心眼,皇帝要是不行,那還能當上皇帝?


  而給無雙最直觀的,就是之前宣平侯府那場事。


  她覺得肯定麻煩了的、很不好處理的事,在魏王面前似乎不值得一提,他幾乎揮揮手就把事情解決了,而這件事甚至沒動用他的身份去壓人,隻是略施手段就讓場面變成那樣,將她隱於無形之中。


  這些是無雙通過魏王一些言辭,以及事後郿嫦郿娥與她講述當時場面,和方才紀昜來後提到這件事時透露的信息,拼湊而出。


  總之,在無雙心裡,魏王很厲害,他的厲害是和紀昜完全不同的那種厲害。


  ……


  無雙的腰突然被人揉了一把。


  紀昜的聲音透露出不悅:“本王在這兒跟你講古,你倒走起神了。”


  本來紀昜講時,無雙都會發出一些感嘆,可方才走神就給忘了,還竟讓他察覺到了。她趕緊給自己找補道:“差點睡著了,要不,殿下我們睡吧?”


  他哼了一聲,到底什麼也沒說。


  而無雙感覺了一下,下面終於平息了,她也松了口氣,往他懷裡鑽了鑽,睡覺。


  .


  自打賜婚聖旨下了後,郿無暇已經連著多日未出門。


  這日,郿老夫人親自來到她的住處。


  主子的心情如何,其實從下人的精神面貌就可很輕易地判斷出,老夫人不悅地瞪視著一個個垂頭耷腦的丫鬟們,走進內室。


  幾日不見,郿無暇蒼白消瘦了許多,整個人更顯單薄,顯得病殃殃的。


  老夫人瞪著她:“你就是這麼沒出息?一個賜婚聖旨就把你弄成這樣了?”


  郿無暇忙站起來,行了個禮,叫了聲‘祖母’。


  “我倒沒想到,我養出你這麼個不爭氣的東西!當年我若是像你這麼軟弱,估計我和你爹早就被人生吞活剝了,而不是現在你爹是長陽侯,我是長陽侯府的太夫人!”


  一時間,郿無暇隻覺悲從心中來,哭道:“祖母!”


  她哭了一會兒,這期間郿老夫人一直盯著她不說話,一直到她哭完了,才罵道:“真是沒出息的東西!”


  郿無暇擦了擦眼淚,道:“孫女倒也不是因那賜婚聖旨灰心喪氣,孫女隻是覺得有些累。”


  老夫人冷笑:“累?一蹬腿人死了,就徹底不用累了。”


  郿無暇偷看了她一眼,小聲道:“其實孫女還有一件事……”


  老夫人去坐了下來,琥珀忙上了茶。


  “什麼事?”


  郿無暇這才把那日發生在宣平侯府的事說了。主要是說秦師傅的事,不過這一次在她口中,給添油加醋了不少,成了無雙有意拿此作筏子,在人前裝可憐博取同情,敗壞她和老夫人的名聲。


  不過這裡她把自己的存在感削弱了不少,說外面主要是議論長陽侯府及幾個能當家做主的人,說做事如此不講究,竟刻薄孤女。


  這一席話,可把郿老夫人聽得是臉色連連變化,七竅差點沒生煙,連聲罵郿無雙不是個好東西,養了多年還不如養條狗。


  郿無暇假惺惺道:“祖母,你又何必這麼罵她,如今她是聖上欽賜的魏王妃,真若是按照規矩,咱們見她還要下跪磕頭,胳膊是拗不過大腿的。”


  老夫人連連冷笑,道:“她再是王妃,哪怕她哪天成了皇後,我也是她祖母,她見到我也要下跪問安!”


  她當即拍案而起,“我倒要看看她這個魏王妃,到底有什麼不得了。”


  ……


  郿老夫人走了,郿無暇的精神氣兒回來了。


  是啊,這才哪兒到哪兒,她怎可能輕易認輸。


  而她的丫鬟不愧是她的丫鬟,顯然知道怎麼激起主子的鬥智,不多會兒消息就打探回來了。


  說老夫人沒去三姑娘那兒,而是回了長青堂,隻是在長青堂裡大發雷霆,說是三姑娘不敬長輩,竟多日沒去長青堂請安,如今已經使人往三姑娘那兒去了。


  郿無暇聽完暗想,祖母不愧是祖母,怒成那樣也沒被怒火衝昏頭,還知道借著由頭發作,而不是隨意發作。


  可同時她也意識到一個問題,老夫人會如此顯然不是沒有原因,是什麼原因讓一向在府裡稱王稱霸的郿老夫人發作個人,還得找借口?


  這隻說明,老夫人在忌憚郿無雙。


  為何會忌憚她?


  顯然郿老夫人也不如表面表現的那樣,不在意郿無雙魏王妃的身份。


  這一切都讓郿無暇十分不甘心,可現在這種情況,她也不好做出什麼事來,至少不能由她親自動手。


第39章


  此時的郿無暇和郿老夫人並不知道前頭來了人,除了宮裡派來的人,還有禮部的一個官員。


  郿宗衣裳齊整,將一行人請到正堂說話。


  禮部官員笑呵呵地將來意大概說了下,大致就是欽天監已經算好大婚日子,十月初八是個吉日,陛下也看過日子了,覺得不錯,雖至今隻有四個月時間,但趕一趕也是來得及的。


  還有婚禮上的一些禮俗,例如納吉、納徵這些,後續都會有禮部的人上門安排,他來這趟就是提前知會這些事,並與女方家商議細節,也好後續進行順利。


  郿宗能有什麼異議?他什麼異議也沒有,隻說一切都按照規矩來即可。


  曹氏也在場。按理說這種男人談正事的場面,婦道人家不該露面,可這次情況特殊,是商談婚嫁之事,曹氏作為長陽侯夫人,又是無雙的長輩,在場也挑不出什麼錯來。


  等禮部這邊事情說罷,郿宗將人送走,接下來就是宮裡的事了。


  宮裡的事也簡單,這趟宮裡是送人來的,按照送人來的內侍的說法,由於魏王妃身份特殊,在婚前宮裡一般是要派教習嬤嬤和宮女來家裡住下的,除了教導王妃一些宮廷禮儀外,從這時候起,也意味著王妃和尋常人不一樣了。


  後面這話,內侍雖沒有明說,但大體是這麼個意思。


  一共送來六個人,兩個教習嬤嬤,四個宮女。郿宗也沒細看,就讓人把人送到無雙院子裡去了。


  內侍離開時,自然少不了塞點好處啥的,等人都走了,曹氏抱怨道:“這還沒成親呢,光好處就塞了不少,方才那內侍說的什麼意思,難道咱家還要把她供著不成?”


  郿宗一聽她抱怨就煩,斥道:“就屬你眼皮子淺!你光想著自己出了多少好處,就沒想想你得了多少好處?哪家出個王妃不是歡喜連天,唯獨你眼皮子淺,總在計較一點銀錢的得失。”


  “我怎就計較一點銀錢的得失了?宣旨來一回,議事來一回,送人來一回,光這幾回就送了兩百兩出去,據說後續還有禮部的人上門,到時候吃茶用飯,打點的銀子到底是給還是不給?”


  曹氏氣得面紅耳赤,又冤枉又委屈:“不給丟臉面,你說我眼皮子淺,舍不得銀子。給了,拿什麼銀子給?咱家養了她這麼大,好處沒見到一分,如今還要填進去這麼多銀子,方才聽那人意思,咱家還得給她辦嫁妝?!那是幾百兩能辦下的?你讓我從哪兒變銀子去支應這些開支?非你是個窮大方的!”


  之前跟曹氏吵得那幾場,也讓郿宗知道家裡手頭不寬裕,但他總覺得堂堂一個侯府不至於如此,曹氏慣喜歡哭窮叫委屈,肯定覺得無雙不是親生的,不願意出力出銀子。


  “以前莊子上每年還要送來幾千兩,那些銀子不可能無雙都花了,總能餘下一些來,你要真喜歡算計這些,就算算花不完的每年還要剩多少,把這些加起來湊一湊,總能替她置辦一份嫁妝,也不至於讓長陽侯府丟人丟到宮裡去。”


  曹氏算是明白了,合則他覺得那些銀子都是被她貪了?他就不想想這麼大一家子人,日裡吃喝花用出門的排場,哪裡不需要銀子?


  還湊一湊,辦嫁妝?


  “郿宗,我告訴你……”


  .


  這裡的爭吵,無雙並不知道。


  她這會正忙著見宮裡送來的人。


  聽說是宮裡送來的教習嬤嬤和宮女,她心中還疑竇,昨兒紀昜來也沒跟她提這些事,直到見了這幾個人。


  其中有兩個都是熟人,一個是宮嬤嬤,一個是玲瓏。


  這兩人前世都是紀昜給她的人,宮嬤嬤年紀大,見識廣,據說在宮裡待了幾十年,後來跟在她身邊,一直幫她料理奉天夫人府的內務,為人十分能幹,從沒讓她操心過那府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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