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他’失控起來,必須要有個地方安置,這也是他為何毗鄰柔儀殿建了晨輝堂,柔儀殿又傳說鬧鬼的原因所在。其實柔儀殿早就有鬧鬼的傳說,當然那是以訛傳訛,乾武帝不過是再利用了一遍。


  沐浴完,無雙被人服侍著換上舒適的寢衣,回了寢殿。


  他已經在床榻上,無雙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點怪,一種說不上的感覺,讓她忍不住耳根發熱。


  可旋即他就下了榻來將她抱起,又放在床上,照例是將她壓在了身子下。


  他輕嗅著,與她耳鬢廝磨,像一隻好奇的小貓。


  陛下可真怪!


  無雙心裡想著,同時讓自己放松,不要太緊張。突然就聽見身上的人問她:“你……你叫……什麼名字?”


  他的聲音低啞,像是很久沒有說過話了,但又不是梅芳那種口吃,就是給無雙一種他似乎很久沒過說過話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這種感覺很荒謬,明明之前他說話很正常。


  “無雙,郿無雙。”她顫抖道。


  “無雙?”他喃喃道,暗啞的嗓音和太過的近的距離,讓她忍不住耳根發麻,“我叫,紀昜。”


第120章


  目睹‘自己’和一個婦人交換姓名是什麼感覺?


  乾武帝大抵很難回答出具體的感受。


  但他能感受到‘他’想說,他想著宋遊說的話。


  “開始有了自主意願,就是恢復神智的先兆……就像嬰孩,一開始他們無法表達自己的意願,慢慢隨著長大了,開始想說想做,說的做的越多懂的就越多,慢慢就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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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武帝放任自己沉下去,陷入沉睡中。


  而外面,紀昜和無雙玩會兒獨屬二人的小遊戲,大概就是他蹭來蹭去,她覺得他是頭疼,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


  過一會兒,兩人都睡著了。


  次日,無雙醒來,照例是隻她一人在這張龍床上。她試探地提出想回去,這一次並未遭受拒絕,很快有人備了轎輦,送她出宮。


  於是之後的日子裡,無雙就這麼出宮進宮,每次都是天黑後入宮,清晨出宮。無雙還是顧忌人言的,知道自己可以隨意出宮後,就特意早起,總之乾武帝起了,她跟在後面也就起了,而後讓人備了轎輦送自己出宮。


  她以為自己如此便能盡量不引人矚目,殊不知隨著她這一番進進出出,早已在宮裡掀起了驚濤駭浪。


  甚至連前朝都有所耳聞,都知道趙國公府出息了,竟把自家兒媳婦弄進宮裡,博了陛下聖寵。


  趙見知綠雲罩頂之事,也傳遍整個京城,讓人頗為感嘆當年譽滿京華的趙二公子,如今竟落得這般境地。


  這般情形下,趙國公府的處境可想而知,一時之間竟置身風口浪尖之上,關鍵還不敢叫屈反駁,隻能忍氣吞聲。


  往日趙家人還敢出門,現在連門都不敢出了,因為總有那不識趣的人打趣他們。


  這一天,陳氏突然被常惠妃召進了宮。


  見到陳氏後,常惠妃的臉色並不好看,其實陳氏的臉色也不好,但形勢比人強,還得強撐出一副笑臉。


  常惠妃也沒與她多說,隻說讓她管一管自家兒媳婦,說趙家出了個如此不知羞恥的兒媳,陳氏就不管管?


  陳氏已經不知該如何反應了。


  明明是常惠妃讓自己把郿氏帶入宮,就為了惡心皇後,可現在常惠妃竟然翻臉不認人,來譴責她不管兒媳婦?


  陳氏簡直快要瘋了。


  最近發生的事太多,讓她心力交瘁,她落得裡外不是人不說,家裡也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娘娘,你不能如此啊……”


  陳氏又生氣又委屈,還得壓著不能發怒,萬般情緒糾纏在心,讓她五內俱焚,最終在衝出嗓子眼的那一刻,都變成了哭。


  是真的哭,哭得又心酸又委屈,眼淚鼻涕齊流,反倒把常惠妃哭懵了。


  而隨著這一哭,陳氏突然開竅了。


  她意識到常惠妃為何會如此言行前後不一,也許她那‘好兒媳’出乎意料的得寵,甚至得寵到讓常惠妃覺得恐懼,對方才會如此失態。


  可陳氏也不敢得罪常惠妃,索性借著哭變成了哭訴。


  她歷數郿無雙自打那次被留在宮裡三日後,回府後是如何的跋扈,小泉子的跋扈也都被她算在無雙身上,還有宮裡的賞賜又是如何多。


  說現在趙家全家上下都不敢得罪無雙,她也顧不得臉面了,把自己一家人怎麼形容的卑微怎麼說。


  常惠妃聽了她這一番哭訴,也不好再發作了,知道現在指望不上陳氏去鉗制郿無雙,隻能讓她離開。


  等陳氏走後,她咬牙切齒道:“本宮就不信拿她沒辦法!”


  .


  無雙覺得自己變成了小貓崽,被人翻過來翻過去的盤弄。


  曾經她就是這麼盤弄那幾隻貓崽的,小奶貓實在太招人喜歡,梅花爪墊粉嘟嘟的,眼睛是幽藍色,叫起來細聲細氣,也比大貓黏人。


  她喂過它們幾次後,每次去了,它們都能嗅到她的味道,喵喵地走到她裙子下面,一下又一下用背毛蹭著她的腳。


  蒹葭和白露不讓她和小貓玩,說貓爪子太利,會抓花她的手,說貓身上有虱子,會染到她頭發上。


  可人就是這樣,越不讓越是想,無雙回憶過去,她未出閣前做得略微出格些,又或是不聽話的事寥寥無幾,而過去這麼多年,她印象深刻的竟是那個冬天,養了那幾隻小貓崽。


  每次她都會趁去喂它們的時候,蹲在爐子旁盤弄其中一隻小貓,將它翻過來翻過去,捏捏它的小爪子,捏捏它的貓耳朵,撓一撓它的小肚皮,就像此刻他對她做的一樣。


  哦,他倒沒撓她的肚皮,他隻是玩她的頭發,捏她的耳朵,搓她的手指,摸她的臉頰和頸子。


  但她不是貓崽,她是個女人,而他是一個成年的男子。


  開始無雙被玩頭發時,她也沒覺得有什麼,可他又盤玩上她的耳朵,手在她頸子上遊移,甚至還會摸到她頸椎骨,順著那道骨節,一節一節往下摸,無雙當即緊繃了身體。


  她又害怕又緊張,心裡有一種‘終於來了’的茫然感。


  可他又沒再繼續往下摸了,手又移到了她耳朵上。


  她的耳垂已被他揉得泛紅,耳尖上的一點也被搓得發熱,玩了一會兒,他的手又回到她的頭發上,無雙這才放松了些。


  幾次下來無雙發現,他這麼盤玩她其實就跟盤玩一個擺件,就像她當初盤玩那幾隻小貓一樣,並不是她開始以為的那種。


  “陛下……”


  第九次被人捏了捏臉頰肉,無雙沒忍住咕哝了句。


  她的咕哝其實藏著心虛氣短,他的耳朵卻很尖,嗯了一聲。


  這一聲‘嗯’其實很好聽,帶著微微揚起的尾音,似乎在詢問她怎麼了。


  無雙沒有說話,把臉頰從他手裡挪開。


  他又嗯了一聲,這次上揚的音調比之前那一聲要重一些。


  “無雙?”


  她略有些忐忑地看著他的眼睛,小聲道:“我臉疼。”


  “臉疼?”


  他收回手,這次手又放到了她頸後。


  臨到無雙睡著之前,她還能感覺到他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搓著她頸後的皮肉,她想明天她起來時那一處肯定要青了。


  次日到時候,無雙自己就醒了。


  她發現自己今天醒得有些早,因為身邊的人還沒離開。


  與昨晚被抱了滿懷相比,此時她一個孤零零地睡著,他在距離自己大約有兩尺的位置。


  其實無雙也有發現乾武帝的一些不同,譬如有時對她很冷淡,但有時又會很熱情,床上的時候熱情,下了床以後,他通常會很冷淡。


  不過床上也有冷淡的時候,比如此時。


  自打無雙發覺自己能自由出宮後,為了不惹人矚目,她通常會盡早出宮。當然這個盡早一般是要在他離開後,為了知道他何時會離開,她特意會早醒,這期間就會出現有時候她醒了,還被人抱在懷裡,有時候醒了,他已經走了,還有時候就像今天這樣。


  一般如果他沒走的話,她都會假寐。


  今天她照例假寐,心裡盤算他何時會走,卻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


  有人在看她。


  她下意識緊繃身體。


  人在閉著眼睛的時候,通常其他感官會非常敏銳,無雙感覺到他離自己越來越近,直到——


  “醒了?”


  她略有些忐忑地睜開眼。


  “你很怕朕?”


  她不敢回答,小聲地叫了聲:“陛下。”


  他瞅了她一眼,冷哼一聲,下榻了。


  這是生氣了?


  可就算生氣了,無雙也不打算面對,她縮在床上打算等他走了再起,卻又聽見他道:“起來給朕更衣。”


  無雙僵了一下,忙起來了。


  等她來到他身前時,福生已經領著幾個捧著託盤的內侍進來了,託盤上放著他的衣裳鞋襪和冠帶。


  無雙沒替人更過衣,便學著給平時自己穿衣,先拿起外衫,等把外衫拿到他面前時,才發現他寢衣還沒脫。


  她定在那兒,想了想去拿中衣,心想他會不會自己脫了寢衣?誰知等她把中衣拿過去,他也沒有想自己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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