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她好像很不高興,看到自己後馬上別開了眼神?


  顧建黨就這麼翻來覆去地想,想了半宿。


  不過最後,他突然清醒過來,狠狠地拍了自己腦門一下子。


  想啥呢,根本不合適,不可能!


  他有兩個兒子要照顧,如果真得再娶一個,難免還要生,再生了孩子,那豬毛和牙狗呢?雖說母親和嫂子弟妹都對他們好,可是到底不是親爹娘,這世上有啥能比得過親爹娘?


  顧建黨這麼想明白了後,閉了一會眼,也就不再想了。


  他還是琢磨下怎麼多掙工分,好給家裡改善條件吧。


第46章


  陳勝利去到縣城裡, 向顧建章打聽過後, 知道這一次糧種子的事,其實不隻是他們這個公社,還涉及到其他公社。


  全縣城七八個公社, 幾十個村莊, 全都牽扯在內, 開始用這個新糧種子。


  陳勝利才算放心了, 放心過後, 多少有些惆悵。


  這件事對他來說也是糾結,他當然是盼著大家伙能用上好糧食種子, 多產糧,以後吃上白面馍馍, 所以他是真心盼著這糧食種子真得如同傳說中那麼神奇的。


  可是另一方面, 如果這個糧食種子是真的那麼好, 那孫建設的威望會瞬間超越自己, 明年選舉大隊長, 他是鐵定沒戲了。


  “算了, 作為人民選舉出來的大隊長, 我不該有這種私心,誰當大隊長不一樣,隻要社員們過上好日子, 我不當這個官也行!”他咬著牙, 這麼對自己說道。


  陳勝利想明白了這個, 開始商量著派人去買糧種子了, 討論了一番,派出去的人是趙輝煌和孫建設,他們兩個在新糧種子上最積極,當然他們去。


  於是陳勝利開了介紹信,找了公社裡蓋了章,又準備好路費盤纏和買糧種子的錢,就這麼打發他們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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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個消息傳到顧家人耳中,顧老太和幾個兒子也是松了口氣,糧種子沒問題就行啊,糧種子沒問題,來年他們吃大白面馍馍,過上好日子。


  因為這糧種子還沒到,不能急著開始播種,生產大隊的地又都給耕過了,所以大家伙最近倒是不忙了,不忙了就有時間開始忙活下家裡那些事。


  家裡頗分了一些棉花,顧老太是計劃著用這些棉花做衣裳的。先找彈棉花匠把這棉花彈過了,彈過的棉花比沒處理過的棉花蓬松白喧許多,彈棉花的時候,棉絮飄飛在了房梁上磚縫裡,飄到了人臉上頭上。


  陳秀雲是過精細日子的人,便把那些小碎棉絮一點點都撿起來,揉成團兒,再給彈進去。


  “別看這點小東西,也能紡一根長線呢!”


  棉花彈好後,成了一層棉花胎,雪白柔軟蓬松,接下來就開始紡線了。


  紡線這個活是個技術活,是農家女從小必備的本領,不過從城市裡來的娘顯然是不會的。蜜芽兒對紡線這件事充滿興趣,總是忍不住盯著去瞧,畢竟這是每日循規蹈矩的生活中少見的樂趣和稀罕事。


  陳秀雲和馮菊花見她看得這麼津津有味,便幹脆把她放在了炕上,讓她扶著牆學走路,自己和馮菊花便伸腿在炕沿上紡線。


  她們用的是那種老式的紡車,一個像輪胎大小的圓轱轆扯著棉線,一頭連著個錐形的棉砣,另一邊則是連著一團兒棉絮。


  陳秀雲幹活利索,她一手捻捏著微潮的棉絮,一手握著那紡車把手,紡車轉一轉,就慢慢地把手裡的棉絮給扯出,沒扯出前還是棉絮,扯出來就成了線。


  線開始的時候還比較蓬,繞過紡車,轉一圈,扯一扯,再出來就是常見的棉線了,出來的棉線直接纏在了另一頭連著的棉砣上。


  這件事對於小小的蜜芽兒來說,無異於一個神奇的遊戲,以至於她往往忘記了要走路,就站在那裡,眼睛跟著紡車轉。


  童韻在廚房烙餅呢,外面下著秋雨,她端著一摞子餅進來,劉海上還沾染著一點雨星子。抬手擦了擦額頭,就見自己女兒那圓碌碌的黑眼珠隨著那紡車,轉啊轉,轉啊轉,見了這情景,她不由得噗地笑出來。


  “小蜜芽兒,等你大了,也跟著你伯母學紡線吧!”


  馮菊花回頭一看蜜芽兒那眼巴巴的樣子,也是笑了:“瞧你娘,說的這叫啥話,咱蜜芽兒長大了那得是讀書識字進城吃供應糧,哪需要學這個!”


  紡線過後就開始織布了,顧家隻有一臺織布機,隻能一個人織布,這種情況當然又是陳秀雲來織了。


  潮湿陰綿的秋日裡,陳秀雲在最寬闊的正屋裡擺開偌大的織布機,唧唧復唧唧,開始織布。織布機紡織出來的布厚實平展,摸起來舒服,夏天鋪的話涼快。後來人們生活條件好了,這種織布機織出來的粗布也就不用了,不過在這個時代,家家戶戶都會自己織粗布,織出來後是窄幅的,幾塊那麼一拼,做成一大塊,鋪在大炕上,平平展展的條紋布,看著就舒心。


  陳秀雲這次織出來的布做了兩個大床單,剩下的全都是要給家裡孩子做衣裳的。


  男孩子們這輩子還沒穿過新衣裳,都是從譚桂英那裡拾過來的舊衣裳,顧老太的意思是家裡條件也不算差,也讓他們知道下穿新衣服的滋味,特別是幾個大的,現在上小學了,過幾年就要去鎮裡上“完小”了。


  所謂的完小,全稱應該是完全小學。因為生產大隊裡的小學教師資源匱乏,也付不起那麼多錢請老師,這種情況下生產大隊裡小學隻有部分年紀,比如大北子莊生產大隊隻有一到三年級,再往上,孩子大點,就得去鎮上的完全小學上了。


  去了鎮上,再天天穿補丁衣裳,怕人家笑話。


  給男孩子們做了衣裳,自然也少不了給蜜芽兒做。


  蜜芽兒馬上就要滿一周歲了,一周歲生日在農村是個大事,按理得好好辦的,譚桂英那邊最近忙,早早地捎來了蜜芽兒的周歲禮,是一套嶄新的運動衣。


  帶著紅藍條的運動衣,穿上後,蜜芽兒看著洋氣又好看,顧老太都忍不住誇說:“像個大孩子樣兒了!”


  說是大孩子,其實蜜芽兒走路小胖屁股都一扭一扭的,嘟嘟嚕嚕,像個小胖鴨子在搖擺。


  陳秀雲她們把布織好後,找了壓箱子底的衣服樣子,開始裁剪,家裡男孩子人手一件,剩下的都是蜜芽兒的。


  蜜芽兒這次一口氣做了一套棉褲棉袄,一套外穿的大外套,還有個小被子。


  她最喜歡的是那個小被子,染成了粉紅花兒,在這個年月的農村很少見,看著鮮亮喜氣。她抱著小被子在懷裡,隻覺裡面的棉花蓬松柔軟帶著太陽的香味,還有那布料,親伯母一手織出來的,粗糙卻舒服。


  她那小胖腿兒劃拉著快走幾步,歡快地撲到了小被子上,栽了一個狗啃地。


  不過摔倒在小被子上的她,貪婪地抱著小被子,死活不起來。


  小被子啊小被子,這是我的小被子,她摟住後就死活不放開。


  她三伯顧建民恰好在,湊上前去,故意扯了扯那小被子:“蜜芽兒啊,伯沒被子蓋了,你把你的小被子借給我吧?”


  蜜芽兒抬頭瞅了眼這三伯,她當然知道這三伯是逗她的,她又不傻,知道這被子小,大人根本沒法蓋。


  可是可是可是這是她的被子啊,她情不自禁地摟住,怎麼也不肯放開。


  逗也不行,開玩笑也不行,反正她的被子她不讓開。


  大家看到她那貪婪小模樣,頓時笑得前俯後仰,眼淚都要出來了。


  蜜芽兒埋頭在那新做的小棉被中,自己想想,也覺得不好意思了,她怎麼這麼小氣呢,於是又扯著那棉被,要去送給三伯。


  誰知道她小胖腿兒根本沒那麼靈活,小身子也矮矮的,扯著棉被往前走路,便自己被自己絆倒,直接栽在炕頭上。


  馮菊花衝過來將她抱起來,其他大人卻是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得……她這麼小的人兒,還是安分點吧,蜜芽兒無奈地這麼想。


  就在家裡的面紗做成了新衣服的時候,買糧種子的趙輝煌和孫建設終於回來了,他們滿載而歸,喜氣洋洋。


  生產大隊去接的時候,是僱了三輛驢車去的。


  他們把自己得到的好消息分享給大家伙:“不光是咱們生產大隊,是咱們縣裡,甚至隔壁縣裡,都開始用這個糧種子了!”


  “你們瞧,這可是好種子啊,顆粒飽滿,個頭比咱們自己的麥粒要大這麼多!”


  大家伙一看,嗬,可不是麼,這一看就是好種子,這樣的麥粒,一個能頂他們兩個,如果以後自己的莊稼地裡都結出這樣的麥粒,那確實能夠吃飽飯了!


  整個生產大隊裡的人都為之振奮了,大家伙互相傳著這個好消息,孫建設和趙輝煌繪聲繪色地和大家說起買糧種的經歷,遇到了什麼人,差點如何如何被騙,他們怎麼勇猛地逃脫了,最後怎麼搶到了搶剩下的糧種子。


  當然了也提起這一路吃了什麼苦,又遭了什麼罪。


  大家伙對他們感激不盡,覺得這次他們立了大功,成了大北子莊生產大隊的功臣。


  甚至於連那下臺的會計孫利民走路都腰板挺直了。


  他不是會計了,可是他兒子厲害了,厲害大發了,明年如果換生產大隊長,他兒子大有希望!


  比起孫利民的得意洋洋,陳勝利頗有些蔫,不過蔫歸蔫,他還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的,他趕緊召集大家人們行動起來,開始播種這得之不易的種子。


  畢竟因為買種子的事,其實已經有些耽擱了,得趕緊種,種下去,明年夏天才能收獲這神奇的三倍糧。


  新買的糧食種子種下去後,大家伙總算松了口氣,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來年大豐收了。大老爺們小媳婦老太太的,在村口井臺旁邊的石磨子上坐著闲扯的時候,不免說起來明年的白面馍馍,一提嘴裡都流口水的。


  啃著那紅薯面窩窩頭,流著口水,對自己說,再等等吧,再等等,明年就有大白面馍馍吃了!


  好日子就在大家的心頭飄啊飄的,一天天過去,眼看過了年,開了春,就要進入夏天,滿地的麥苗綠油油地瘋長,一眼看去,麥浪猶如一片綠海,在風中陣陣浮動,那可是充滿詩情畫意啊。


  大北子莊的社員們仔細地研究過這個麥子,他們發現麥穗比起以前種的麥子要大許多。這個發現讓大家激動不已,想著說這果然是優質高產的麥種啊!


  大麥穗啊大麥穗,裡面就要長出大麥粒,大麥粒變成大白面馍馍吃進嘴兒,光是想想就美滋滋!


  對於一眼就能看到的這大豐收,大家伙自然滿腹期待,而這其中,那孫建設比起別人更為迫切,等麥收過後那段農闲時候,就到了重新選舉大隊長的時候了。


  他想到這裡就激動,有時候甚至路過那生產大隊的辦公處,看著裡面的窗戶和椅子桌子,他就可以想象自己坐在那裡面的情景。


  他孫建設,勝券在握。


  而比起孫建設的滿腹期待來,陳勝利卻像是被鬥敗的公雞一樣耷拉著腦袋。他心裡確實為大家伙即將到來的白面馍馍而高興,可是他自己怕是要卸任了。


  他幹了三年生產大隊隊長的職位,現在終於要重新當回一個老農民了。


  他嘆了口氣,開始向童韻交待當會計的事,以及其他各種。


  “你別擔心,你是縣裡批準的會計,他也不能拿你怎麼樣,畢竟顧老師的情面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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