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9

似乎到了雨季。

窗外的驟雨打著芭蕉。

我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上秦慎發來的消息。

「阿姨還好嗎?」

「她應該吃點東西,顏顏,你也該吃點東西了。」

「周叔叔... ...在門外站了一晚上。」

... ...

自有記憶以來,我就清晰地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的家庭關係非常扭曲。

爸爸很強勢,媽媽不愛爸爸,爸爸有的時候... ...又很愛她。

一整個花園種著媽媽喜歡的桔梗,家裏所有的家具都經過定製,確保沒有任何能夠傷人的可能性。

記憶裏家裏廚師就有三個,營養師四位,變著法地就讓我媽那單薄的身子能長點肉。

可是我又聽說,我媽的腦子有一段時間不太清楚,就是我爸乾的。

所以她才會在那段時間生下我。

他們倆之間的事,即使所有人都閉口不談,也足以讓人窒息。

我突然有點後悔,這次見到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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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她大概,還是能在洱海的不知名小鎮裏,當一名酒吧的不知名駐唱歌手。

「是我不放心你,才跟過來的。」

似是知道我在想什麼,媽媽輕撫了撫我的頭發。

「我也好想你,小顏,就想跟著你,遠遠看一看也好,看看你過得怎麼樣... ...」

「卻沒想到,那個混蛋... ...」

似乎連提到他的名字,都耗費了麵前這個女人大部分的勇氣。

細密的雨闖進窗簾。

我盯著她的眉眼。

麵前的人似飄渺的柳絮,也似天上抓不住的仙子,怪不得我爸費盡力氣,也要把這個女人困在他身邊。

可是她是飛鳥,他卻要拔盡她的羽翼,把她留在身邊。

腹部不知何時又傳來一陣鈍痛,我望著壓抑的雲空。

或許,我的時間也不多了吧。

於是,我拉起對麵女人的手,朝她鄭重其事地說。

「媽媽,我帶你走吧。」

在生命所剩無幾的時光裏,我想看你自由。

她卻苦笑著朝我搖頭,一如小時候,痛苦地笑著。

20

我媽還是不願意見我爸。

不願意出房間,我爸就把整棟旅館買下來了。

我其實沒想過他這樣的男人,有一天會像個望妻石一樣守著,也沒想過他會彎下腰。

「雲雲,我們可以談談的。」

他向來說一不二。

我依舊不被允許踏出旅館半步,因為我爸也知道,我一直是他唯一可以控製住我媽的工具。

我在這,我媽就不會尋死。

秦慎看著我。

他依舊像個沒事人一樣,我都懷疑他是我爸的義子了。

那天吃完晚飯,我跟他一起坐在酒店的露臺下。

「我得癌症了。」

我仰頭盯著天上寥寥的幾顆星,輕輕地說。

原來吐出這句話,也沒有這麼難。

他連表情都沒有鬆動一下,那一刻,我就明白。

「你早就知道了,對吧?」

其實這件事,找我的主治醫生問一問就知道了。

而他這麼細心的人,在察覺我不對的時候早就做了準備了。

「或許換句話說,你希望我死,對吧,秦慎?」

對麵的男人揚了一邊眉毛,似乎訝異於我這個問題。

「因為我死了,你就是鰥夫,周家所有的產業,未來就都是你的了。」

「你接近我,不就是為了這個?周柏昌的女婿,很大可能會獲得他的產業。」

「不過如果現在我跟你離婚了,你所做的一切就都功虧一簣了。」

「所以,在我死之前你幫我件事,我就不跟你離。」

我列舉完條件,站起身等待對麵男人的回複。

他仰著頭看我,細碎的星一點一點淌在他的眼睛裏,深邃而讓人看不清。

半晌,他聲音輕緩。

「我接近你,不是因為這個。」

沒想到他先回複我的,是這個問題。

「顏顏,不要多想,我會幫你的。」

他眯了下眼睛,站起身,揉了揉我的腦袋。

「你讓我乾什麼,我都願意。」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到底。

21

在洱海耗了三個月之久,媽媽跟著我們回家了。

我不知道周柏昌用什麼法子說動她的,反正不可能是什麼人道的方法。

回到家後,媽媽依舊不願意跟周柏昌說話。

周柏昌重新裝修了屋子,所有的配飾又換成曾經不會傷害到任何人的設計,奧對了,還有我的小媽。

那個和我媽無比像的女人,也不知道被他藏到哪去了。

他把這件事蠻得滴水不漏,對此,我嗤之以鼻。

重新回到家裏的媽媽,狀態其實不是很好,從不顧家的爸爸卻越來越頻繁地回家。

我真不知道我爸還有這麼細心的一麵。

她喜歡吃什麼,喜歡看什麼,喜歡什麼顏色,他了如指掌。

可是,這就如同折斷了鳥兒的翅膀還要對它好一樣,他完全憑著自己的意願行事,也根本不懂什麼叫愛。

一切好像又向著朝他希望的方向發展了。

我媽回來了,漸漸地,她也不抵觸跟他同一桌吃飯,

有的時候,也會對他的話語做出反應。

雖然大多時候,她把他當作了空氣。

周柏昌也在一天天改變,他不再像以前那麼專橫,或許是我媽的緣故,他對我大概好了許多,甚至,還會給我帶生日禮物。

我爸生日的前一天,說要帶媽媽去馬爾代夫玩。

這次媽媽既沒拒絕也沒同意,可就是這樣的不置可否,都讓我爸高興了許久。

他大抵覺得,這是默認。

而我爸生日當晚,我媽送給他的禮物,是一池血水。

在他生日的前一分三十二秒,她割腕自殺了。

用的我爸給她請來營養師的剃須刀,她藏在瓷磚的甲板裏,沒有被發現。

2

其實,一切都有徵兆。

如此熱烈的恨意,再怎樣的溫柔,都不可能溫暖一個徹底冰涼的心。

那天晚上我爸還在出差,到機場又立馬坐了最近的航班趕回來。

可是依舊沒來得及見媽媽的最後一麵。

哪怕秦慎已經第一時間將媽媽送到醫院。

迎接他的,依舊是一句冰涼的屍體。

這次,是真死了。

死在他麵前,再也不是跳崖的假象,是真的永遠離他而去了,這個他一直想要緊緊攥住的女人。

他跪在她的病床邊,握著她冰涼的手,聽著醫生宣告。

「病人死於失血過多,手腕上的傷口很深。」

很久,我才聽到男人的輕喃。

「嗬... ...」

「好,就這麼討厭我啊,雲雲... ...」

「那,你也不管你在乎的人了嗎?!」

下一秒,他猛地起身,要掐我的脖子。

多幼稚啊,他以為這樣,就能把我媽給氣活了。

秦慎擋在了他身前,很快,兩個男人扭打在一起,到底,我爸還是老了。

沒能打得過正值壯年的秦慎,被他翻掐著摁在牆上。

「你想乾什麼,反了你了?」

他的目光像淬了毒。

而秦慎,依舊笑得如沐春風。

「是的,周叔叔。」

「我準備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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