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江時羿的怒火,好像被這種形式的發泄帶走了些,但那些陰霾還盤踞在心頭無法消散,懷裡的女人睡著了,他卻依然睜著眼。


從一個妻子的角度來說,其實顧煙過去是沒有過失職的,哪怕在他們有名無實的過去一年裡,她做全職主婦,都會盡力迎合他,將家裡的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條。


現在,她也很努力地照顧江奶奶,會在他有需要的時候陪著他,給他力量。


可她心裡藏著一個人,她會私下和那個男人見面……他忽然意識到,他是嫉妒的。


嫉妒那男人能長久地佔據她心裡那麼重要的一個位置,他也想問她,那他在她心裡又算是什麼呢?


可他問不出口,他居然害怕得到答案。


第二天,在顧煙醒來之前,江時羿就已經起床去了公司。


到辦公室第一件事是將何亮叫來,他在便籤上寫下一個手機號,讓何亮去查。


“隻有一個手機號?”何亮拿起便籤問。


江時羿點頭,就是這個陌生號碼發給他那張照片,無論顧煙做了什麼,很明顯,發信息給他的人肯定是想要離間他和顧煙的關系。


何亮遲疑了下,“隻有個號的話,萬一是黑卡,很難追溯到人。”


這點江時羿也清楚,他靠住椅背,取了一支煙,“先去查。”


何亮應下,又說:“魏娜沒有出境記錄,如果是偷渡出國的話,很難查到。”


江時羿覺得諸事不順,可能因為沒有休息好,太陽穴隱隱脹痛,他點了煙,用手指按揉太陽穴,又問:“那車禍呢?”


“那個車禍肇事者已經被判無期徒刑,我去見過,”何亮如實回答:“他和我的說法跟警方公布的一致,他說是因為炒股失敗有怨氣,想要報復社會所以制造車禍。”


這就是沒得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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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時羿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對這起車禍太過敏感,他沉默幾秒,話鋒一轉:“你看看公司裡的編制,在總部給顧威找個職位。”


何亮一怔。


顧威他是知道的,就是顧煙那個不務正業的哥哥,平時和混混似的,這種人到江氏總部來能做什麼,難不成做保安麼?


他試探著問:“是要給他找個闲職嗎?”


江時羿略一思忖,“闲可以,但是崗位不要太低,畢竟他是顧煙的哥哥。”


何亮有心問一句為什麼這種人不隨便放到分公司去,但既然江時羿已經說要將人安排在總部,他這個助理也不好多說,便答應下來。


何亮出去之後,江時羿接連抽了三支煙,直到接到徐少華的電話。


徐少華這段時間因為考察一個項目而出國,這兩天才回來,也是因為聽說了這段日子江時羿鬧出的新聞,在那頭幸災樂禍笑說:“你和許鳶可以啊,鬧成這樣,顧煙都沒和你離婚?”


江時羿冷嗤一聲,“你的信息太落後了,我和她不但不會離婚,而且還會過下去。”


徐少華的八卦之魂被勾起來了,“怎麼,這前後三個月不到吧,你就移情別戀了?”


“移情別戀”這幾個字有些刺耳,江時羿擰眉,聽見徐少華又開口:“不行,你得交代清楚,今晚我和幾個哥們攢了個局,在老地方打牌,八點不見不散。”


江時羿做事,哪裡需要和別人交代,不過他考慮了下,應下來了。


他掛斷電話,直接打給顧煙,通知她,今晚跟他去參加幾個朋友的牌局。


顧煙頭天晚上被折騰得太狠,接到電話時剛起床,嗓音因為惺忪而顯得嬌柔,軟軟地問都誰去。


江時羿聽到她這樣的聲音,昨晚的情景浮現在腦海,燥熱的感覺又侵襲全身,他喉嚨發緊,沒有細說,隻道:“到時候我讓何亮接你。”


顧煙是掛了電話才想起,這還是第一次,江時羿要帶著她進入他的社交圈。


第64章 顧煙,我要你開始適應真正作為江太太的生活


江時羿和那幫狐朋狗友經常打牌的地方,是一個郊區的高級會館,名叫暮色山莊。


牌局要八點才開始,但江時羿提前到了,何亮將顧煙送過來,已經是傍晚,他帶著顧煙先去會館的餐廳吃飯。


顧煙莫名的有些緊張,原因無他,其實江時羿關系不錯的朋友好幾個她都是見過的,但時間都很久遠,最深刻的印象是,那些人擺明了是看不上她的身份的。


就連徐少華曾經提到她的時候,說的都是,江少家裡一個保姆的女兒。


她和江時羿結婚的時候這些人也來過,個個看她的眼神都意味復雜,她幾乎可以猜測到他們的想法,無非是覺得江時羿因為江奶奶的病,就連結婚對象都不挑了。


兩人在餐廳落座,江時羿仔細打量她一眼,問:“化妝了?”


顧煙抿唇,低低“嗯”了一聲。


她到底還是自卑的,想到要和他的朋友見面,她不願意素面朝天灰頭土臉地來,所以不但化妝,身上的衣服也是挑了很久的。


江時羿眯著眼,微微勾起唇角,“很漂亮。”


顧煙怔住,旋即臉騰地一下燒起來。


江時羿第一次這樣誇贊她。


她心跳得有點快,為了掩飾,伸手端起桌上的紅酒,喝了一口。


等放回去時,江時羿忽然抬起手,在桌上扣住她的手。


她不解地抬頭望向他。


他眼眸黑沉沉,想起那張照片裡,她和裴斯年也是這樣。


他勉強斂了思緒開口:“我讓何亮安排了,顧威後天就可以來江氏總部入職,崗位是行政部經理。”


顧煙愣住了,很快反應過來,行政部其實算是打雜部門,但顧威那樣的學歷和工作經驗,做經理確實是有些抬舉了,她說:“沒必要讓他做經理的,那畢竟是個管理崗,萬一他又鬧出什麼幺蛾子來……”


江時羿打斷了她的話,“沒事,他捅出簍子我也會兜著,江氏畢竟是自己地盤。”


顧煙實在覺得沒必要,“我媽是想他有工作幹,但我不想他去江氏給你添麻煩,之前不是說讓他去分公司找個闲職嗎?”


江時羿定定地注視著她的雙眼,“顧煙,她是你哥哥,我不能讓你哥哥在我公司裡被人瞧不起。”


顧煙安靜下來,在他注視下,她莫名緊張。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他這些話是帶著重量的。


“你跟我好好在一起,”他繼續道:“你和你家人以後都會衣食無憂,不用擔心生計,我會為你和你的家人提供最好的保障。”


顧煙聞言,心情有些復雜。


她不知道江時羿為什麼忽然說這些話,但他這話暗含的意思仿佛是將他們的婚姻當成一場交易——她聽話和他在一起,他就為她全家提供生活保障。


她跟他結婚又不是為了這些,她正思忖要怎麼說,服務員將菜端上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話題於是暫時被擱置,晚飯後,兩人去了棋牌室,江時羿幾個朋友已經等在那裡。


見江時羿帶著顧煙來,幾個男人確實意外,紛紛起哄,喊顧煙“江嫂”。


江時羿以前從來不帶女人參加牌局,就連許鳶都沒帶過,現在忽然帶顧煙來,多少說明兩個人之間的關系是有些變化的。


因為顧煙在,徐少華想問江時羿什麼情況也忍了,隻能跟著眾人起哄。


顧煙被這些人一口一個“江嫂”叫得臉都紅了,徐少華推過來一杯香檳,“這杯敬江嫂。”


江時羿直接端了過去,“這是牌桌,不是酒桌,少來你那套。”


徐少華笑眯眯說:“這麼心疼江嫂啊,那你代她喝了唄。”


江時羿二話不說一口飲盡,“好了,你們別鬧她了,她膽子小。”


他這種護短的姿態,引得大家又嘖嘖感慨。


被保護著的顧煙有些不好意思,江時羿牽著她的手捏了捏她手指,貼她耳邊道:“他們沒惡意。”


顧煙說:“我知道。”


她看得明白這些人看她的眼神,並沒有瞧不起,但她也很清楚,這些江城名流紈绔肯拿正眼看她,不過是因為江時羿的面子。


這個棋牌室很大,除卻麻將桌,還有桌遊臺球之類,江時羿在麻將桌上坐下了,顧煙就坐在他身邊。


打牌中途,江時羿接了個電話,是來自江父的,他不得不暫停一下,手在顧煙腰間一捏,“你替我一會兒。”


他出去接電話,顧煙硬著頭皮上陣,不料他這電話接了半個多小時,等折回來,顧煙臉色已經發白。


籌碼都到了徐少華那邊去,顧煙就沒贏過。


她不知道這些人玩多大,她以前在國外和華人留學生打麻將最多就是五十塊一百塊,但她用膝蓋想,江時羿這個圈子都不可能玩五十一百。


江時羿在她旁邊坐下,她趕緊將手收了回來,十分沮喪:“籌碼我快輸完了。”


江時羿伸手在她頭發上揉了揉,笑說:“怕什麼?輸了我兜著呢。”


顧煙咬著嘴唇,那表情,幾分委屈幾分頹喪。


她這樣,搞得贏了錢的徐少華都過意不去了,“江嫂,不然我再給你一些籌……”


江時羿甩一記眼刀給徐少華,“我老婆用你給籌碼?這一點,我輸得起。”


顧煙手指無意識蜷了下,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顯得小家子氣,但她確實又一次深深地感受到她和江時羿之間的雲泥之別。


她艱難扯出笑來,“既然你回來了,還是你打吧。”


江時羿上陣後,贏是贏了點,但時間有限,十點多他們就散場,所以最後他手裡的籌碼還是大半貢獻給了徐少華。


顧煙以為牌局散了就要回家,但是這些人沒有,其他人去了會館內部的溫泉會館,江時羿問她想不想泡溫泉,她拒絕了。


輸了錢,她心情其實不太好。


江時羿帶著她在跟前的酒店留宿,看她這麼沉默,到了房間,他和她說:“輸錢而已,你至於這樣?”


顧煙卻被他這話刺了下。


她沒說話,扭頭想去洗漱。


房間是情侶套房,裝修不僅豪華還浮誇,她走了幾步看到臥室那張水床,以及上面散落著的玫瑰花,一時間愣在原地。


這個裝飾營造出來的氛圍,真是曖昧到不行。


江時羿走過來,從她身後抱住她,微微低頭,親了親她的耳朵,“顧煙,我要你開始適應真正作為江太太的生活,認識我的朋友,進入這個階層,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會有一定難度,但是我在努力,我希望你也能為我努力。”


第65章 一個背叛他的女人,他有什麼理由不放手?


這本來應該是很令人感動的一句話,但不知為什麼,顧煙一點感動的感覺都沒有,反倒覺得怪異。


她敏感地察覺,江時羿有些反常,這種反常是從昨天從醫院裡看過奶奶回家之後就開始的,先是莫名其妙帶著火氣問她一些古怪的問題,然後昨夜又泄憤一般地折騰她,到了今天,卻忽然轉變態度。


之前說要將顧威安排在分公司做闲職的是他,現在為了她讓顧威去總公司做行政經理的也是她,在晚餐的飯桌上對她說那種仿佛告誡一樣的話……


她忽然覺得,他今天帶她去見他的朋友這件事做得也非常刻意,好像急於讓她接觸他的朋友圈,緊接著就是晚上帶她來這樣的房間,說這些話,這一切都顯得突如其來,十分緊迫。


她本來覺得,他願意和她好好過下去是個好的開始,他們可以在未來的漫長歲月裡相互扶持,培養感情,但現在,感情明顯還沒到那一步,他卻仿佛很著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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