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無語。
梁西臣坐在一旁,絲毫沒有被打趣的不自在。
餅幹危險又怎麼了,他封得好好兒的,關餅幹什麼事?
他看了眼時寧的方向。
怪這姑娘太饞,吃了那麼一大罐,就沒剩幾塊了。
梁昌完全能猜到他的想法,於是跟著醫生出門,眼神吐槽。
到了門口,醫生玩笑道:“這麼多年了,殺手還是那一個。”
他倆正往樓梯口走,樓下忽然傳來動靜。
梁昌說:“殺手到了。”
醫生失笑。
“得,你趕緊迎一迎吧。”
房間裡,梁西臣見人都走了,便也打算出門。
他雖然年紀夠給時寧當爸了,終歸男女有別。
然而他剛起身,時寧就昏沉地睜開了眼,左右轉了兩下臉,忽然掙扎著起身,似乎打算往床邊挪。
“嘔——”
梁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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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潔癖嚴重,自然不能眼看著時寧吐在地上,幸好,垃圾桶就在時寧床邊,他快步上前,一腳將垃圾桶推到了時寧面前。
時寧胃裡早吐空了,隻是胃抽著不舒服,幹嘔而已。
見她沒吐出東西,梁西臣松了口氣。
見時寧趴在床沿喘氣,他掃了眼旁邊的水壺,過去倒了一杯水。
外面,腳步聲接近。
梁雲辭年輕時就是上天入地無所不敢的性子,年歲長進,看著清冷疏離,實際上骨子裡沒變。
到了梁西臣的地盤,她稍微著急一點,連門都不敲。
推開門,她抬頭一看,稍微愣了下。
梁西臣俯身站在床邊,正一手握著年輕女子的手臂,另一隻手給她喂水。
他動作不方便,時寧也不清醒,喝出的水,還有些弄到了他手背上。
梁雲辭心底閃過異樣感。
隻是她還沒開口,梁西臣先直起了身。
他朝她看過來,原本皺死的眉心,不自覺地放松了些。
身後,靳宴也開了口:“雲姨,麻煩讓我先進去。”
梁雲辭:“……”
她側身,給靳宴讓了路。
看到床上昏睡的時寧,靳宴的心瞬間收緊。
梁西臣概括性解釋:“食物中毒,打了藥,沒事。”
靳宴這才松了口氣。
他朝梁西臣點頭,“今晚麻煩您了。”
梁西臣洗了手,用毛巾擦了一遍,意味深長地道:“麻煩我算不上什麼,我看在你是晚輩的份兒上,不跟你計較。就怕你自找麻煩,等會兒還得被帶走問話。”
靳宴有數。
私闖梁西臣的住處,可大可小,不過,想隨便糊弄過去肯定不行。
“不管怎麼說,還是多謝您。”
“嗯。”
梁西臣丟了毛巾,沒再看床上的時寧。
“抓緊時間看看她吧,今晚你有的忙了。”
說完,他往門口去。
抬眸,剛好跟梁雲辭對上視線。
梁雲辭拎著包的手不自覺握緊了,一時啞口。
梁西臣先從她身邊經過,淡聲道:“把門關上。”
梁雲辭頓了下,退出房間,把房間門關上,然後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猶豫著跟了上去。
第365章 跟她有緣
時寧吐完了,人也舒服了,安心地睡去。
靳宴坐在她身邊,看著她平和的臉,心中的巨石總算落下。
可看到她手背上的針,他又一陣自責。
在揚城她就進過一次醫院,回了金陵,自家地盤上,他竟然還讓她出了這麼大紕漏。
整整一晚上,他的心都為她懸著。
時間越久,他越煩躁,也越厭惡祖輩的手段。
同時,對她的感情也更加清晰。
他不是隻有一點點喜歡她。
他是真愛上她了,一顆心都被她牽動著。
等她醒了,他要跟她說清楚,免得她再傷心,彼此還要再稀裡糊塗下去。
時寧略微側了個身,他趕緊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嗯……”
靳宴怕她移動手背上針頭,靠近了些,輕聲安撫著。
時寧眉頭收了收,最終慢慢安靜了下去。
-
樓下
梁雲辭坐在墨綠色的單人沙發裡,面前茶幾上,擺放著梁昌送上來的幾樣點心。
清一色的小餅幹。
她沒動,將包擺在腿上,坐得端正。
在她不遠不近的地方,梁西臣開了格子窗,背對著她,點了根煙,又信手將打火機丟進了儲物格。
煙霧升騰之際,他輪廓立體的側臉被覆蓋模糊,常年居於高位的疏離感越發加重。
梁雲辭張了張口,“你之前不是戒煙了嗎?”
梁西臣看了她一眼,“嗯,戒了。”
“……”
“煩的時候抽兩口而已。”
他說著,將煙頭按滅在煙灰缸裡,轉身去泡茶。
剛才那兩口煙的真實情緒,被晚風吹得煙消雲散。
梁雲辭深呼吸一口,她拿了塊餅幹放進嘴裡,腦海裡卻是梁西臣照顧時寧的畫面。
他有潔癖,也不喜歡陌生人靠近的。
梁西臣端著茶壺回來,在她對面坐下。
他身子前傾,倒了兩杯茶出來。
久久不見,在揚城也是匆匆一面。
面對面坐著,又沒話說了。
梁雲辭有點煩,她真後悔,犯了那樣的錯,跟他弄成這樣尷尬僵硬的局面。
她餅幹一塊塊地吃。
“奶油夾心的,吃多了,不怕胖?”梁西臣問她。
梁雲辭動作一頓,抬眸看他。
視線相交,她沒說話,低頭,又往嘴裡送了一塊。
梁西臣:“……”
這脾氣,一點兒都沒改。
“大哥不是忙嗎?”梁雲辭淡淡開口,問:“怎麼突然回來了?”
“我要是沒回來,那小姑娘今晚得死在我住的地方。”
他語氣淡淡,但梁雲辭不知哪根筋不對,就聽出兩分責備的意味。
她嘴角壓了壓,“那是我給你惹麻煩了。”
梁西臣眸中一閃,聽出她話裡有話。
梁雲辭又道:“不過,那小姑娘運氣挺好,正好遇到大哥你。”
她抬頭看他,“你們挺有緣的。”
梁西臣一時無言。
他放下茶杯,點了下頭。
“是,是跟我有緣。”
“她剛毒發,我就到了。連張醫生都說,我送醫及時。”
“她眉眼間還有兩分像你,也合我的眼緣。”
梁雲辭愣住。
她定定地看著對面的人,說不上來什麼感覺,一口氣堵在嗓子口,胸口快炸了。
第366章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報應
梁雲辭的聲音卡在喉嚨裡兩秒,忽然,她皺了下眉。
“毒法?什麼毒法?”
梁西臣內心無奈。
“你把人獨自丟下就算了,好歹給人家留點吃的。”
“我留了。”梁雲辭臉色不虞,“你沒動的餅幹,我都拿給她了。”
梁西臣:“……”
梁雲辭反應過來,一秒看向他。
她抬著下巴,迷之自信:“你說我的餅幹有毒?不可能,我做的餅幹不會有毒。”
梁西臣低頭,用手按了下眉心,閉上眼的時候,笑了一聲。
梁雲辭臉上有點繃不住,強調一遍:“我都是按照配方做的。”
“再說了。”她沒好氣地看向窗外,“誰知道她白天吃過什麼,說不定是剛好毒發,憑什麼賴在我頭上?”
“那餅幹我吃過。”梁西臣打斷她。
“什麼?”
“我也中過毒,打過特效藥。”
梁雲辭懵。
她吞了口口水,挺直背脊,試圖找一點底氣。
“餅幹的包裝你都沒拆,你一塊都沒吃。”
“我拆了,吃了。”
“……”
梁雲辭不服氣,她檢查過包裝,分明就是沒拆。
她也不幼稚地跟他爭,低頭,又往嘴裡放了塊餅幹。
她吃膩了,嘴裡發幹。
面前放著的是她喜歡的綠茶,她偏偏一眼沒看,起身往茶室去。
梁西臣頭都沒抬,好脾氣地提醒。
“有紅茶,在左手邊架子上。”
梁雲辭:“我找花茶。”
梁西臣:“……花茶在右手邊,第三層。”
梁雲辭不說話了,她有些氣惱。
怎麼長久不見面,他還是能預判她的行為。
她進了茶室,茶室對面是個屋中屋,做了四面開的設計,小屋裡就一張桌子,桌子上正是那桶餅幹。
時寧中毒,梁西臣當場發現“毒源”,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把餅幹帶給醫生查看了。
梁雲辭走近,板著臉抱起餅幹桶,前後左右地看。
不知何時,梁西臣到了她身後。
他說:“你送來那天,我吃了兩塊,當晚接見外*,到會場的路上就毒發了。”
梁雲辭一驚。
她抱緊了鐵皮桶,背對著他,聲音沒了底氣。
“那你怎麼不扔了?”
“扔了,梁昌扔的。”
“那……”
梁西臣往客廳裡走,聲音傳來:“我沒舍得,撿了回來,重新封好的。”
他平鋪直敘地說著,仿佛隻是陳述一件正常發生的小事,沒別的意思。
梁雲辭聽著,心裡卻不是滋味兒。
她眼眶一熱,抱著鐵皮桶走出小屋。
看著他的背影,她有片刻的衝動,想要邁步上前。
忽然,樓梯上傳來腳步聲。
她猛地想起,家中還有外人,她避了避身子,將眼裡的東西逼了回去,故作尋常地收拾桌上東西。
梁西臣在客廳前的茶具前停留,靳宴到了他身後,他目不斜視,很淡定地半蹲下,找梁雲辭喜歡的茶壺。
“準備走了?”他問靳宴。
“我大概要離開兩小時,還要麻煩您,她暫時留在這裡。”
梁西臣轉過臉看了他一眼,“你倒是不客氣。”
靳宴心裡素質夠,臉皮也厚。
“她正在打第二瓶藥,還麻煩您幫忙拔個針。”
第367章 她好溫柔
客廳
梁雲辭端著茶杯出來,看了眼院外離去的車,說:“他可真放心,就這麼把人丟給我們了。”
真神奇。
樓上躺著的,是她女兒的情敵,走了的那個,差點成了她女婿。
她倒好,還得伺候人。
梁西臣靠在沙發中閉目養神,今天一早,梁昌就告訴他,梁雲辭跟大院的人打了招呼,他猜到她晚上得有事,忙完了工作,匆忙趕回,他眼睛都沒合一下。
“你上樓去坐著,替那女孩子盯著藥,把針拔了。”他吩咐道。
梁雲辭不喜歡照顧人,她雖然挺喜歡時寧,但畢竟是蘇若敏的女兒,她心裡也是有疙瘩的。
她正要開口,瞥見梁西臣疲憊的側臉,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算了。
盯就盯吧。
她眼睑微垂,思考了下,臨上樓前,說:“哥,你去房間裡睡一會兒吧。”
梁西臣睜開了眼睛。
他靜靜地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梁雲辭已經轉身,往樓梯上走。
半晌後,男人才收回視線,起身去了一樓的客房。
樓上,梁雲辭扶著牆壁,聽著關門的動靜,內心松了口氣。
她推開時寧的房間,見時寧還睡著,就先看了下時寧的手。
她活了半輩子,也沒親自給誰拔過針,事前得踩點熟悉下。
看上去也不難。
嗯。
可以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