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時寧一臉平靜。


  蘇栩就是要撕碎她的平靜,她壓低聲音,語速卻很快。


  “他又不是沒答應過要娶我!”


  “想進靳家的門,你做夢吧。”


  “覺得他現在很愛你,是嗎?那我告訴你,這都是你在自欺欺人。我看你,就跟看一個小醜一樣!他怎麼可能會為了你重罰我呢?他不會的!他不僅不會幫你,還會幫我脫罪!你外婆的死,就是我的責任又怎麼樣,上手術臺之前,我就知道自己狀態不好了!”


  好。


  很好。


  繼續說啊。


  時寧攥緊了手,仿佛攥的是自己的心髒,血流得越多,她反而越冷靜。


  今天外婆下葬,她要讓外婆高高興興地走!


  蘇栩有把握,隻要那件事不被戳穿,靳宴絕不會對她下死手。


  所以,她開口時,就有些肆無忌憚,隻想刺痛時寧。


  眼看時寧不變臉,她走上前,拿出了最後一張王牌。


  “你知道嗎?靳宴早就知道我有病,他見過我自殺,他怎麼會不知道我有病呢?”


  時寧心神一顫,表情差點撐不住。


  她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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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栩滿意了,也瘋狂了。


  總算,讓她抓到了痛處。


  她一字一頓,說:“不久前,我在滬城自殺,他特地從揚城趕到,隻為了見我一面。”


第503章 開車撞她


  蘇栩說完,得意地看著時寧,一臉無辜地問:“很意外吧?”


  時寧看著她,臉色難看。


  她唇瓣發抖,說:“我會殺了你的。”


  蘇栩愣了下,旋即笑彎了腰。


  她這明顯挑釁的姿態,對面,靳宴沒法讓他們再繼續聊下去,他大步走了過來。


  時寧看著眼前笑得開心的女人,同樣言語快速地說:“我會開他送我的車撞你。”


  蘇栩抬了頭,“是嗎?”


  “就在殯儀館前面,我會開著車,直直地朝你撞過去!”


  “好啊。”


  蘇栩忽然情緒就穩定了,時寧比她還像瘋子。


  眼看靳宴要走近,她將頭發捋到了耳後,說:“我等著。”


  話音剛落,靳宴已經到了時寧身後,他以保護的姿態,把時寧拉到了身前。


  女人間的談話,到此為止。


  蘇栩很冷靜,朝他淡淡地微笑。


  時寧也沒說話,轉頭看了他一眼,扯著唇道:“別緊張,我們什麼都沒說。”


  靳宴眉頭堆成了小山,他沒說什麼,也沒看蘇栩,攬著她離開。


  “儀式就要開始了,再去看看外婆。”


  時寧點頭。


  “好。”


  他們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蘇栩在原地,眼神死死地盯著他們的後背。


  時寧說要撞死她。


  好啊。


  她給她機會。


  就在殯儀館前面,就在眾目睽睽之下。


  靳宴本來就對她夠愧疚了,她要把這份愧疚拉到最大,要他一輩子欠她的。


  外婆火化前的儀式很快開始,親友到場的,隻有蘇若敏和時寧。傅修作為代理律師,也過來致哀,還有樊桃帶著幾個小家伙。


  幾個小時後,一個佝偻瘦弱的老人,就成了一個四方的小盒子。


  時寧親自捧著骨灰,前往墓地。


  雨太大,她把骨灰交給靳宴,說要親自去開車,送外婆最後一程。


  “小心點。”靳宴提醒。


  時寧轉身朝他淡淡一笑,“就這麼兩步路,我還能撞車嗎?”


  靳宴聽她說這種話,隻覺得不祥。


  但轉念一想,外婆還沒下葬,時寧不會做傻事。


  眾人都上了車,準備往墓地去。


  大雨滂沱,時寧撐著傘,慢慢走向了車。


  雨刮器打開,視線在清晰和模糊間來回切換。


  不遠處,醫療隊撐著傘站在臺階上。


  他們不準備去墓地,正要離開。


  蘇栩站在最下方,和不遠處的時寧對上了視線。


  她有病的事,眾人都知道了,下臺階時,刻意和她保持距離,把她留在了最後。


  他們幾乎是同時動身,蘇栩往馬路那邊走,時寧發動了車。


  她開得並不快,但方向很直。


  等其他人反應過來,為時已晚。


  看清楚畫面,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時寧!”靳宴的聲音穿透雨幕。


  時寧往他的方向看過一眼。


  下一秒,怦得一聲。


  在即將完全撞上蘇栩那一秒,她猛打了下方向盤,往旁邊開去。


  然而,蘇栩的慘叫聲還是響起。


  原來,時寧本可以避開她,可她“嚇傻”了,腳下一滑,摔在車邊,時寧剛好從她腳上碾過!


  現場一片混亂,雨水裡一片殷紅。


  時寧冒雨下了車。


  對面,靳宴大步朝她走來。


  隔著雨,她朝他微笑。


第504章 你擔心我,還是擔心她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


  蘇栩被帶走,哭喊著:“靳宴!她是有意的!她要撞死我!”


  靳宴跟時寧站在雨裡,兩人都是渾身湿透。


  時寧說:“我開得不快,我沒想撞她,是她故意摔倒的。”


  就像蘇栩否認知曉自己的病情一樣,她也否認故意撞向蘇栩。並且,她開得不快,沒有超過這條路的限速。撞向蘇栩之前,她還打了方向盤。如果不是蘇栩摔倒,她很有可能不會撞上蘇栩。


  但真相如何,沒有人知道。


  靳宴看著她,聲音堵在了嗓子口。


  直到傅修過來提醒,有人報警了。


  他才抓住她的手,再三強調:“你是怎麼跟我說的,就怎麼跟別人說,不要改口!”


  時寧看著他,喉嚨仿佛被一隻手抓住了,呼吸不得。


  原來,他也是會怕的。


  淚水,混著雨水一起落下。


  她一路無話,在他和傅修的陪同下,去完成了筆錄。


  中途,他一刻也沒離開她,仿佛是擔心她胡亂說話。


  直到從局裡出來,傅修離開,他們連衣服都沒換,坐在路邊的車裡,氣氛冷得恐怖。


  靳宴閉上眼,重重地靠進了座椅裡。


  “我已經說過了,會讓她付出應有的代價!”


  為什麼還要自己動手!就在剛剛,如果她當時沒轉方向盤,蘇栩重傷,或是死了,她這輩子就毀了!


  時寧很淡定,“現在,不用麻煩你了。”


  她看著他,說:“等蘇栩醒了,她會告我的。”


  “但她跟前幾天的我一樣,大概率很難達到目的。因為我沒想撞她,的確是她故意或是不小心摔倒,才導致我失手撞上了她。”


  靳宴睜開眼,眸子裡都是血紅的。


  他轉過臉看她,如鲠在喉,“你們在廊下說了什麼?”


  “她說,她早就知道自己有病。”


  “還有呢?”


  “沒了。”


  她扯動嘴角,“別的什麼都沒有。”


  靳宴深呼吸,眼神復雜地看著她。


  時寧問他:“我撞上她那一秒,你是擔心我的未來多一點,還是擔心她的死活多一點?”


  靳宴到現在才知道,什麼叫悔不當初。


  他唇瓣掀動:“你。”


  我擔心你。


  時寧咬緊了唇,抬手,用手背蓋在了眼睛上,遮擋住瘋狂往外溢的淚水。


  靳宴無奈道:“從我們確定關系那天起,我心裡就隻有你。”


  時寧哭出了聲,快速轉過了臉去。


  太晚了。


  就算她信他,發生這麼多事,她也沒力氣再跟他走下去了。


  “去墓地吧。”


  外婆的身後事,還沒有結束。


  還有,她跟蘇栩,也沒真的了結。


  冒著雨,她和靳宴倆人,送了外婆最後一程。


  天空一片黑,回家前,她要求去醫院看蘇栩。


  靳宴不同意,他現在一點也不想讓她再接觸蘇栩。


  時寧卻說:“今晚我一定要見到她。”


  她執拗地看著靳宴,且一直都是平靜的樣子。


  仿佛不順著她,她就會作出更瘋狂的事。


  “見完她,這些事就到此為止。”靳宴最後讓了一步。


  時寧點頭,“好。”


第505章 天好像晴了


  蘇栩半個腳掌粉碎性骨折,已經不能完全復原。


  從麻醉中醒來,她情緒很低落。


  見到時寧,她瞪大了眼睛,恨不得將時寧吃了。


  時寧關上了門,將靳宴隔絕在外。


  蘇栩眼神灼灼地盯著外面,很想靳宴進來。


  時寧靠著門,微笑道:“他不會進來的,因為我告訴他,如果他不讓我跟你單獨說話,我就傷害自己。”


  蘇栩抓緊被單,仿佛一隻被逼到絕境的困獸,死死盯著敵人,保護自己,也等待時機發動攻擊。


  “別這麼看著我,好像你是受害人一樣。”時寧嘲道。


  “是你撞了我!”蘇栩堅持。


  時寧模仿著她的口吻,說:“我不是有意的,是失手。而且,如果你不故意摔倒,我不會撞傷你。”


  蘇栩看著她,忽然反應了過來!


  “在殯儀館裡,你是故意那麼說的!”


  “我說什麼了?”


  “你說你會撞我!”


  時寧搖頭,“我沒有。”


  她面上笑容消失,隨後拿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輕點。


  蘇栩的聲音傳了出來……


  “倒是你,說你早就知道自己有病。”


  蘇栩僵住。


  兩秒後,她又扭曲地笑出來,說:“這種證據是無效的!”


  “有沒有效,也要看情況。”


  時寧收了手機,走到了她床邊。


  “而且,能不能送你去坐牢,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她視線從蘇栩的腳上滑過,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你現在都已經殘了,給你的懲罰夠了。”


  聽到“殘”字,蘇栩渾身發抖。


  時寧還不打算放過她,她繼續開口:“想讓我撞上你,是想讓靳宴愧疚,繼續捆綁靳宴吧?”


  “你真狠,拿命賭,值嗎?”


  “要是我當時沒轉彎,你就算不死,也得去半條命。”


  “可是你知道嗎?你倒在血泊裡的時候,他在擔心我的人生,連續提醒我四次,不要對別人說是故意的!”


  一字一句,都化作了刀子,捅得蘇栩心上千瘡百孔。


  啊——!


  她尖叫出聲,掙扎著撲向時寧,“閉嘴!!!”


  怦!


  病房門被打開。


  護士跑進來,按住了激動的蘇栩。


  時寧被靳宴護在了懷裡,眼神無辜地看她的瘋癲無狀。


  她很痛快,也不痛快。


  因為,無論蘇栩付出怎樣的代價,外婆都回不來了。


  她大腦昏沉,在走出病房那一瞬,終於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


  這一覺,時寧睡了很久。


  再睜開眼,雨後清晨的陽光,照進了房間裡。


  靳宴,就守在她床邊。


  她側過身,抬手,描摹著他的頭發的輪廓,卻沒有真的觸碰。


  靳宴聽到動靜,抬起了頭。


  連日的精神消耗,時寧扛不住,他也沒好到哪兒去,下巴上出了青茬,眼裡布滿了紅血絲。


  對上她平和的眼睛,他松了口氣。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時寧搖頭。


  所有風雨和矛盾,似乎都消弭在了昨天的雨和鮮血中,他們閉口不提那些糟心事,仿佛還能回到過去。


  雙雙起床,洗漱。


  他在洗手間裡剃須,她在外面給他整理衣服。


  坐下吃早餐時,他看到了她手機裡的訂票頁面。


  時寧把勺子遞給他,說:“早餐以後,能幫我給傅修打個電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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