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黃怎麼那麼帥!
我是越想越愛,愛得肝痒,所以我就一直想,擱哪兒咯咯笑出聲。
阿黃就來了。
他有點風塵僕僕的樣子,進來見我在笑,愣了一下:「挺精神啊,白擔心了。」
我心花怒放,不過馬上板起臉:「你不能擔心我嗎?」
他攤攤手:「能,反正你可別死了,你死了,誰讓我解脫啊。」
他輕描淡述的,屬實絕情。
不過在我眼中,他分明是傲嬌。
「我怎麼記得,某人抱著我趕往醫院的時候,一直在哭呢?」我還依稀記得,其實我沒完全昏迷。
當阿黃抱著我趕去醫院的時候,我能感受到阿黃發熱的身體,還有壓抑著的呼吸聲。
他很怒,也很傷心。
肯定哭了。
阿黃斜眼,也不反駁,隻是坐過來看看我的傷。
我說餓了,他找醫生問了一下注意事項,然後搞了點東西喂我吃。
我吃得有精神了,問他周靈的情況。
阿黃說處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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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怎麼處理的。
阿黃隨口道:「報警啊,既然我是人了,那就按照人的法律來辦。」
「你咋不咬死她,氣殺我也!」我覺得不甘心,氣人!
「你把我當狗是不?我隻會刨墳,不會咬人!」阿黃哼了哼。
我嘆了口氣,好吧,讓法律來收拾周靈吧。
反正我不想去折騰這事兒了。
吃完東西,我有了勁兒,說話利索了,可還是不方便動。
阿黃說他回去睡覺了,讓我好好養病。
我驚了個呆:「你要走?你不陪我?」
「陪你幹什麼?多無聊啊,你一個人無聊就行了,不要帶上我。」阿黃理所當然。
我氣得想給他一腳板,命令他留下,想辦法逗我開心。
阿黃看看我,說給我唱歌吧。
我眼睛一亮,好耶!
阿黃的聲音那麼好聽,聽得人酥酥麻麻的,唱歌不得上天?
我讓他趕緊唱。
他往床上一坐,揉揉嗓子開唱。
確實好聽,確實優美,確實上天,但是,他唱尼瑪《鬼新娘》,就那個歌詞是什麼「她的眼光她的眼光,睇見睇見心更慌」。
我說你別唱了,再唱下去,我就要下去了。
19.
我強烈要求阿黃換歌!
阿黃可能真怕我下去,所以換了一首——《紙嫁衣》。
可惜《紙嫁衣》依舊很陰間,我依舊想下去。
我說你能不能來點陽間的?我不想去見我奶。
他說他就會這些,以前當黃鼠狼的時候聽陰兵唱的,多好聽。
我說你不會陽間的就去學,馬上學。
他真學了,拿著手機學了一會兒,說學會了一個京劇歌。
我麻了,這咋還要唱大戲呢?
不過總好過陰間歌。
我就讓他唱,他潤潤喉,開唱。
唱的是《神女劈觀》,相當到位,把我聽懵了。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京劇還能這麼好聽。
我說這個好,太有傳統文化那味兒了,我也要學。
其實我挺喜歡唱歌的,KTV 常年麥霸,隻是畢業後工作太忙了,難得去唱 K Ťũₔ了。
阿黃見我想學,就有興趣了,他想聽我唱戲。
我當場學了起來,我現在精神還不錯,身上的痛也減輕了,嘴巴嘰嘰喳喳完全沒問題。
阿黃教我,擱我旁邊坐著,腦袋側著。
我不經意看他一眼,看見他的側臉跟寶石雕刻出來的一樣,那睫毛彎彎,那酒窩淺淺,那鼻梁挺挺……
媽耶,太殺我了。
我咕嚕吞了一下口水。
阿黃疑惑地看我:「又餓了?」
我不餓,隻是流口水而已。
我搖搖頭,還是學歌吧。
阿黃又教我。
我學著學著走神,偷偷看他,媽耶,太殺我了。
阿黃又一次覺察到了,他也懂了,很無奈地說:「你看來確實餓了,你想吃我。」
我連忙否認,他劍眉一挑,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朱淺淺,你把戲唱好了,我就讓你吃我,或者我吃你,床上、沙發、陽臺、廚房、浴室,隨便你選地方。」
我嗆了一下,這什麼虎狼之詞?
這可不興吃啊!
我臉紅了,暗想阿黃是不是故意撩我?這個渣男!
「你為啥想聽戲?」我轉移話題,不然就落入下風了。
阿黃眉眼一垂:「黃鼠狼喜歡聽戲很正常啊,我小時候經常到你們村的棚子聽戲,過年的時候會聽好幾天,現在倒是沒有人唱戲了。」
他一說村裡的棚子,我想起一件往事。
我小時候很皮,無聊的時候就跑去棚子咿咿呀呀地吼兩嗓子,還學著唱戲人的姿勢搞怪,我覺得挺酷的。
不過後來棚子那邊鬧鬼了,還是我發現的。
當時我買了擦炮去棚子後邊的草地炸牛糞,想著給臺上孤獨唱戲的「優伶」來點喜慶的,畢竟當晚一個看戲的人都沒有。
我炸了好幾堆牛糞,但每次一炸完,我都會聽見一聲尖叫,還有人在罵我。
這可把我嚇慘了,我覺得草地裡肯定有什麼鬼東西,可能是草叢食屎鬼,恨我把它牛糞炸了,它沒得吃了。
我當場就跑了,到處宣傳,之後也不敢去棚子看戲了。
現在想來也有點發毛,因為當時真的有尖叫,還有罵我的聲音。
我就跟阿黃說,問他有沒有什麼怪物比較矮小的,可以躲在草叢裡罵人的,對了,還喜歡吃屎。
他沉默了很久,朝我溫柔一笑:「淺淺別怕,那隻是我被牛糞糊了一臉,忍不住罵你而已。」
我懵住了:「真的?」
「真的,每次我換個地方,你總能精準定位,讓牛糞炸我一臉,我沒殺了你算你命大。」
20.
原來我跟阿黃早就認識了,他還被我炸牛糞糊了一臉。
這倒霉催的。
不過,有點浪漫啊。
浪漫之處就在於,我倆小時候都喜歡聽戲,又因牛糞結緣,想想都浪漫。
我便艱難地踢踢阿黃的屁股:「阿黃,就憑你被牛糞炸了一臉還要聽戲,我都佩服你,我一定會唱好戲給你聽的。」
阿黃打開我的豬蹄,讓我別亂動了,待會又傷到了。
我心裡暖暖的,學戲!
所謂的學戲,其實就是將《神女劈觀》唱給阿黃聽罷了,我畢竟沒法下床,擺不了唱戲的姿勢,就嘴巴能嚷嚷。
我嚷給他聽得了。
學了一個星期,略有所成。
我小時候就喜歡唱戲,雖然是瞎嚷嚷,但起碼有興趣在裡面,四舍五入我就是有天賦的,再四舍五入我就是唱戲的神童。
我信心十足,叫來阿黃唱給他聽。
他竟然很認真,特意搬了個小凳子坐在我床前,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他可真帥啊,我不記得是第幾次感慨了。
總之就是帥,坐小凳子上跟個三好學生一樣很帥,睜著大眼睛睫毛抖動著很帥,高挺的鼻梁很帥,色澤紅潤的嘴唇很帥……
「我說你能不能別犯花痴了?快唱啊!」阿黃呼氣,一副想打我的樣子。
我說沒有犯花痴,我在醞釀情緒呢,唱戲最重要的就是情緒。
他就等我醞釀。
我說看看腹肌,醞釀得更好。
他又呼氣,然後身體稍微往後一仰,雙手將衣服一拉,露出了八塊腹肌。
我看得差點蹦起來,幸好骨折了。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再看幾眼,醞釀好了。
嗓子一潤,開唱。
《神女劈觀》是京劇,不過挺潮的,比小時候在村裡聽的戲要簡單易懂很多。
我一字一句唱開來,感覺找回了童年的樂趣。
阿黃怔怔聽著,沒有說我唱得難聽。
我就開心了,覺得自己唱得無敵好聽。
等唱完,我問他咋樣,我是不是可以去維也納金色大廳弘揚我們傳統文化了?
阿黃微微低頭,聲音啞啞的:「我建議你還是不要去了,免得揚了傳統文化。」
我氣得夠嗆,說你什麼意思?我唱得難聽嗎?
他說難聽,跟小時候一樣難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在唱《神女劈叉》。
「給爺爬!」我要氣死了。
不過忽地看見阿黃擦眼角,他竟然在哭。
我不氣了,有點懵:「咋還把你唱哭了呢?有那麼難聽嗎?」
他說他沒哭,隻是眼睛不舒服。
我說不可能,你肯定哭了,到底為啥哭?
阿黃起身,淚眼漣漣地看著我,我第一次發現他這麼脆弱,他一定很傷心。
我不由急了:「阿黃,到底怎麼了?」
他找紙巾擦了擦眼淚,同時故作輕松:「沒事,想起了一點往事,謝謝你,淺淺。」
「往事是什麼?」我定定地看他,有點心疼。
阿黃遲疑了一下,坐下道:「想起了小時候,我一家人去聽戲的時光,好久了。」
「你一家人去聽戲?村裡的棚子嗎?」
「是啊,一家人都喜歡去,我們也聽你咿咿呀呀瞎唱,大家都說你唱得比耗子叫還難聽,想讓你去給陰兵借道配 BGM。」
21.
我很感動,沒想到阿黃一家人都聽過我唱戲。
這就叫緣分啊!
當然,陰兵借道的時候,我可不能去配 BGM 的,我怕。
我問阿黃:「那你家人呢?你又為啥哭?」
「去世了。」阿黃回應。
「都去世了?」我愣了一下。
「嗯,都去世了,被村裡的獵狗咬死了,你們村有段時間開展了浩浩蕩蕩的消滅黃鼠狼運動。」阿黃看著我,已經不哭了。
我懵了懵,這…ẗū₄…
「阿黃,我……我沒有打過黃鼠狼,我還救過黃鼠狼,小小一隻的,我偷偷藏起來,還抱著睡覺呢。」我隻能這麼說,我同情阿黃,心疼阿黃。
阿黃笑了一下:「我知道呀。」
「嗯?你知道?」
阿黃不說話了,伸個懶腰道:「聽你唱了戲,我也滿足了,接下來就等你設計的衣服上市了,別忘了放我走啊。」
他竟然還記得這個。
我都忘了。
我說你那麼想走啊。
他點了點頭:「要走的,不走怎麼行呢?」
「為什麼不行?」我疑惑。
阿黃卻不回答,說去弄東西給我吃。
一個月後,我終於能活動了,隻是幅度不能大了。
公司也來了人,就是我的頂頭上司。
我以為他是來炒我的,結果他興奮地拉著我的手,仿佛見了媽一樣:「淺淺,你設計的衣服大獲成功,還獲獎了,感謝你為公司的付出!」
我有點傻眼:「周靈偷的那個設計圖嗎?咋還獲獎了?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你男朋友一直幫你操辦啊,他天天去公司忙呢,可把公司的小妹妹們羨慕慘了。」上司贊不絕口。
我恍然大悟,原來我躺著的時候,阿黃在幫我工作。
「淺淺啊,你好好養傷,一切有公司在,我們正快馬加鞭趕工,你設計的衣服很快就上市了,咱們賺大錢!」上司還在口水飛濺。
我挺高興的,但內心似乎又不太高興。
因為阿黃快走了。
送走了上司,我躺著看天花板,有點發愣。
飯點的時候,阿黃提著便當來了,見我這樣,不由問:「發什麼呆?是不是太無聊了?」
我回過神來,注視著阿黃。不說話。
他是上天送給我的禮物,美好的禮物,帥帥的禮物,我看得目不轉睛。
「又犯花痴了?能不能矜持點?」阿黃損我。
我說不能,我要實現諾言。
阿黃疑惑:「什麼諾言?」
「你不是說,我唱好了戲,你讓我吃了你嗎?廚房、臥室、陽臺、浴室都可以,病房也可以吧?」我小咬嘴唇,挺害臊的。
阿黃眼角直抽,環顧一下病房,忍不住吐槽:「朱淺淺,你還能再色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