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诶王爺您到底幹什麼去啊?」
「追她回來。」
「啊?」皓志還沒反應過來,朱以之已經追出門去了。
他跑到街上,看到不遠處正站著買糖葫蘆串的李清秋。
朱以之刻意放慢了腳步,闲庭信步地朝她走過去,不緊也不慢。
「李姑娘留步。」他的聲音如水一樣輕緩冷冽。
李清秋抬眼看他,微蹲施禮,恭恭敬敬地喚了一聲:「王爺。」
「這個神經病又來作什麼妖?」
瞧啊,這是個多麼虛偽的女人!
冷靜,冷靜,要保持微笑。
朱以之告誡自己。
「李姑娘,剛才實屬誤會,我誠邀李姑娘來我府上坐客。」
「這人不僅神經病,還精神分裂。」
李清秋面上平靜依舊:「王爺好意邀請,我本不應拒絕。隻是我忽然憶起家中還有事情要處理,便不便打擾王爺了。」
「要我去就去,要我走就走,王爺了不起啊?把我當小狗耍嗎?哪有這麼好的事。」
「王爺告辭。」她微笑著頷首,禮儀做盡,毫不猶豫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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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以之站在原地,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黃色的裙子隨風飄搖,還有一串紅的亮眼的糖葫蘆。
虛偽怪!撒謊精!
朱以之在心裡瘋狂地咆哮。
朱以之現在回不去家。
母親說追不回李清秋就不認他做兒子。
四舍五入,李清秋害他失去了母親。
朱以之越想越氣,他決定繼續把李清秋追回來。敲暈了也要帶回來。
他在街上尋著她的方向胡亂地找,結果發現,巷口的石板地上,靜靜地躺著一根被咬了兩口的糖葫蘆。
是李清秋丟的。
浪費食物,天打雷劈。
朱以之對李清秋的好感度又降低了幾分。
他彎腰撿起糖葫蘆,準備把它扔到垃圾桶。餘光卻瞥見巷子裡,兩個蒙面的黑衣男人,把昏迷的黃衣女孩帶上了馬車。
「你們……」他話音未落,就猛然被人用布捂住了嘴巴,一股濃烈的迷藥味竄入鼻子。
朱以之昏了。
3
人倒霉起來,喝涼水都塞牙。
比如李清秋被人綁架了,無辜的朱以之因為恰好路過目睹了這件事,他也順便被綁了過來。
這合理?
朱以之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都被綁住了。
蒙著面的綁匪當著他的面毫不避諱地談論著:「這個人是誰啊?你怎麼隨便綁回來?」
「好像是七王爺,沒辦法啊,誰叫他看見我們綁了李清秋,就把他一起綁了。」
「……」朱以之更加討厭李清秋了。
「這是王爺诶,我們隨便綁回來,不會有什麼事情吧?」
「沒事,他就是個闲散王爺,朝中一點勢力也沒有。而且他存在感可低了,就算失蹤了大家都不一定能發現。」
朱以之因為被看低而氣得直咳嗽:「我存在感很低嗎?」
綁匪們不說話了,用怪異的眼神看了朱以之一眼。
「他什麼時候醒的?」
他們沒理他,轉身離開了屋子。
「別走啊!你們告訴我我存在感哪裡低了?!」他不死心地叫喚,直到門被嚴實地關上。
李清秋被他大喊大叫聲吵醒了,她晃了晃腦袋,發現自己被綁在了一個昏暗的草屋裡。
令人意外的是,七王爺朱以之也被綁在她的身邊。
「你終於醒了。」他冷峻的聲音從耳邊傳來。縱使被人綁著,他也保持著他一貫高冷孤傲的氣質。
「王爺?這是哪?您怎麼在這?」李清秋打量著四周,回想起自己在小巷被人迷暈綁架的事情。
朱以之昂著脖子,帶著一絲不屑的語氣回ţűₔ答她:「我看到你被人綁架,隻身前來搭救你。」
然後他發現保持著這個姿勢太累了,隻好偷偷換了一個。
李清秋將信將疑地看著他,嘴上沒再說什麼,心裡卻在想,
「那為什麼你被綁在這裡了?」
「……」
朱以之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她,茅屋的門就被推開了。
「老大,李清秋醒了。」走進來的一個矮個的蒙面人對高個的那個說。
「要你說,我有眼睛會看!」
李清秋抬起頭,聲音裡帶著戒備:「你們是誰?為什麼綁我?」
「你問那麼多也沒命知道了。總之,被我們綁過來,就是要賣到窯子裡去的。」蒙面人冷冷一笑。
李清秋無辜地眨眨眼:「你們綁他,也是要賣到窯子裡?」
突然被點名的朱以之如臨大敵。
「老大,要不把他放了吧?我們綁了他也沒用啊。」矮個蒙面人說道。
聽到自己也許不會走上成為妓女的道路,朱以之內心一陣狂喜,但他面上並不會表現出來。
「你說的有道理,畢竟上面沒叫我們抓他,一會蒙著他的眼隨便找個地方把他丟出去就好了。」
甚好甚好。
他本來就是路過的,沒道理陪著李清秋一起倒霉啊。
至於李清秋,雖然他不喜歡她,但她著實很可憐啊。
朱以之忽然有點好奇她此刻正在想什麼。
他轉過頭去看她漆黑透亮的瞳孔。
她的表情很淡然,旁人定不知道她現在心裡在翻騰著什麼。
「不行,如果朱以之就這麼走了,就沒有人能救我了。雖然是下下策,但我隻能這麼做了。」
她要做什麼?
朱以之看著李清秋的表情突然變得壯烈而嚴肅,他的心裡忽然湧起了不好的預感。
還沒等所有人反應過來,李清秋就突然向他撲過來。
柔軟的感覺在觸上唇間的那一刻,直接衝著天靈蓋而去。
轟的一聲,好像是他腦子爆炸的聲音。
女流氓!她竟然強吻他!
朱以之的大腦宕機了。
始作俑者用奇怪的神色打量他。
「不就親了他一下,這人怎麼臉紅得跟燒熟的蝦子一樣?」
朱以之現在看不見自己的臉,他隻覺得熱得厲害,火燒一樣。
偏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還在一旁淡定直言:「你們不能現在放了他,他是我男人。」
綁匪們兩相對視,又用懷疑的目光看向了一邊頭頂正在冒煙的朱以之:「真的?」
朱以之沒說話,因為他的靈魂已經飄走了。
李清秋平靜地說道:「你們不信,可以去我家問問,昨天夜裡,七王府是不是有派人到我家裡,說七王爺愛我愛得不能自拔。」
高個綁匪若有所思道:「不管她說的是不是真的,若是現在放了他,他極有可能帶人來救走李清秋。不如等一切塵埃落定,到那時候,縱使有人想救,也為時已晚了。」
「老大英明!」
於是,在朱以之臉紅耳熱的發呆中,他成功被李清秋坑得失去了人身自由。
朱以之恢復神智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綁匪不在茅屋內,他的身邊,李清秋正盯著紙糊的破窗出神。
「這人真是王爺嗎?怎麼到現在還沒有人來救他?」
朱以之強迫自己不去回憶剛剛令人燥熱的場面,他清了清嗓子,刻意冷下音調說:「李姑娘,縱使你心悅我,剛剛的行為也確有不妥。」
李清秋聽到他的聲音才回過神來:「嗯?你說什麼?」
還裝傻。朱以之冷笑一聲。
算了,姑娘家家面子都薄,他準備給她點臺階下。
他轉念問道:「李姑娘,你可知是誰要綁你?」
李清秋一頓:「可能有人見不得我父親好吧。」
「肯定是因為這個臭屁王爺一大早把我叫出去,我家裡人都不知道我失蹤了。」
那個屁不是我放的!
朱以之握緊了拳頭,內心蒼白的解釋,可惜沒人聽得到。
綁匪遲遲沒有放走朱以之,在他懷疑自己有可能還是難逃被賣到窯子裡被男人得到身體的結局的時候,外面響起了噼裡啪啦的打鬥聲。
「王爺!王爺你在哪!」是皓志的聲音。
朱以之的心中湧起了千萬層的感動,他沒白養皓志,皓志來救他了。
皓志推門而入,看著被綁在地上的兩人:「王爺!李小姐!」
他幫朱以之松了綁:「王爺,外面的人都被我們解決了。」
「你怎麼來了?」朱以之揉了揉被綁疼的手腕。
「我上午追您出門,發現您剛走到巷口就被人迷暈帶走了……」
朱以之一驚,心虛地瞥了一眼李清秋,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皓志,別說了,再說我就要捶你了!」
皓志驚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朱以之整理了一下自己頭發和衣服,轉身看見被綁著的李清秋,正用奇怪又夾雜著一點楚楚可憐的眼神看著他們。
他正身,慢步走上前,緩緩蹲下來,很是優雅地替她解開了繩子。
「李姑娘,我搭救你實屬順手,不必太過感謝。」他重新站起來,就像降臨人世間的神,聲音縹緲又清冷。
「他好帥。」
朱以之內心一哂,女人,果然已經被他迷得神魂顛倒了。
都是常規操作而已。
「他該不會以為我會這麼想吧?」
朱以之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到地上。
朱以之回府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母親還沒睡,看到歸來的朱以之,她急吼吼地跑過來:「兒子!我還以為你今日和李姑娘宿在外面了,你怎麼就回來了?」
「遇到了點意外,李清秋遭人綁架,我救了她。」朱以之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道。
「好事啊兒子,你這是英雄救美啊!李姑娘現在肯定對你傾心萬分,娘這就給你備彩禮,明天就去替你求親!」
朱以之正想回絕,母親已經一溜煙跑了。
果然,對於兒女終身大事這種事情,任何一位老人都會像穿了足力健老人鞋一樣年輕十歲健步如飛。
4
朱以之失眠了。
二十幾載頭一遭。
第二日一早,他頂著兩個極其顯眼的黑眼圈走出了房門。
「王爺,您這是怎麼了?」皓志見到他,趕忙噓寒問暖。
朱以之雙眼無神地從椅子上坐下去,像水獺一樣緩慢地開口:「啊?」
皓志一驚:「王爺!您別嚇我啊王爺!」
朱以之皺著眉頭:「我沒事,別叫,吵得我心煩。」
皓志無辜地噤了聲。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問你一個問題啊皓志。」
「王爺您講。」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個女孩吻了你,這說明什麼?」
皓志瞪大了雙眼:「女孩?吻我!?王爺,這種事情怎麼會發生在我身上啊?」
「我說如果!我叫你想象一下!想象,懂不懂?」朱以之伸出拳頭。
皓志條件反射地捂住了腦袋:「可是王爺,我想象不出來,被女孩親是什麼感覺啊?」
朱以之頓了頓,似是思索著什麼,輕輕地說道:「被女孩親,軟軟的,甜甜的,而且結束之後渾身就會變得跟火燒一樣。」
「王爺,您怎麼臉紅了?」
朱以之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胡說,你看錯了。」
皓志疑惑地摳了摳自己的腦袋。
「皓志,我是在問你,為什麼女孩會吻你?」
「王爺,這個問題我也不是太懂,但是我看的話本子上說,暗戀公子的姑娘會趁公子睡著了偷偷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