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芳在一旁語重心長:「兔兔,我覺得名字這事是一輩子的大事,咱要謹慎一點。姐跟你說,姐是過來人,你聽姐的一句勸。當初姐就是因為不懂事,叫了崔芳芳,真是要多土有多土。」
「我覺得芳芳挺好聽的。」我說的是實話,芳芳總比狗蛋好聽。
森林邊上的村子裡有戶人家,那家的婆婆總是狗蛋狗蛋地叫自己的孫子。
婆婆說賤命好養活,我覺得她說得有道理。
「那要不叫狗蛋?」
「噗!」這下不僅江濤,連帶著芳芳一起將茶水噴了出來。
他們將杯子放在一旁,短時間內估計不會想喝了。
「要不叫小白吧,看她的耳朵,像是隻小白兔。」
芳芳在經歷了「二丫、鐵柱、糞球……」等一系列接地氣的名字後,決定不再讓我自己想了。
江濤點頭同意,實在是不想自己的耳朵被我摧殘了。
「那就叫江小白吧。」最終江濤拍板決定。
總之是沒經過我這個當事人的意見,畢竟我覺得翠花也挺好聽。
04
我被帶到了一個小黑屋裡,一進去有個圓圓的東西對著我。
然後那個東西閃了一下,我閉了閉眼。
「哎,拍照不能閉眼。」操作的師傅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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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端正地坐好,點了點頭。
幾分鍾後,師傅崩潰得叫來了江濤。
「這小姑娘一拍照就眨眼啊,老大怎麼辦?」
江濤皺著眉在看之前的幾張照片,無一例外都是閉著眼的。
他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好好拍,不然做不了身份證。」
我看著面色不愉的他,乖巧地點了點頭。
然後在師傅摁快門時,又閉了閉眼睛。
江濤臉上都快冷成冰碴了,他可能覺得我在故意刁難他。
「不是,這個閃光燈,閃得眼睛疼。」我弱弱地舉爪解釋。
江濤嘆了口氣,走到我面前,雙手捧起我的臉。
我能看見他長長的睫毛,細膩的皮膚,身上還有好聞的檸檬香。
「看著我的眼睛。」他的聲音像是有蠱惑性,我不由自主地照著他說的做。
然後江濤用兩根小木棍抵住了我的眼皮。
等我回過神,就看見手中多了一張新出爐的身份證。
「嘖嘖嘖,老大真是喪心病狂,好好的一妹子,這身份證照得像章魚哥。」
芳芳拿著我的身份證忍不住吐槽。
「芳芳,你們這是什麼地方啊?」
我才想起我都不知道他們是誰,稀裡糊塗地就上了警車到了這。
芳芳在一旁給我解惑:「我們是國家妖怪局,就是專門管理妖怪事務的,屬於國家機構,我們可是公務員哦。」
好家伙,可給她驕傲壞了。
果然宇宙的盡頭是考編。
芳芳摸了摸我的頭:「江濤是我們的老大,你以後有什麼事就來找我們。」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很明顯將這句話聽進去了。
於是在江濤走出辦公室時,我拉住他:「江濤,我能不能住你家?」
05
江濤正好在和身邊的人說話,估計是他同事。
他們聽見我的話後,眼睛瞪得老大,轉頭齊刷刷地看著江濤。
看著他的眼神裡還帶著鄙夷,估計在心裡都在罵他禽獸。
「江濤,不錯啊,小女朋友挺主動。」一個有些禿頭的中年男人拍了拍江濤,「放心,我們不搞人妖歧視的。」
江濤翻了個白眼,欲言又止,最後手抵著額頭無奈地問我:「為什麼?」
「我沒地方去,芳芳說你是什麼頭,有事找你就行。」
我也不知道什麼頭,芳芳說得太快,我沒聽清。
「頭?」江濤瞟了我一眼,「大冤種的頭嗎?」
嗯……這話我沒法接,聽著像是罵人的。
芳芳在江濤帶著殺氣的眼神中開口:「不是,老大,我和小白說如果以後有事可以找你,你怎麼也算是妖怪警察嘛,有事找警察,沒毛病。」
我將頭點得像撥浪鼓:「沒毛病!」
江濤直接轉身就走:「沒門!」
可以說是冷酷,無情,無理取鬧,喪心病狂,狼心狗肺了。
這些成語都是我看電視學來的。
芳芳湊過來教我:「小白,我教你,你去找老大求求情,撒撒嬌,哪個男的能抵抗軟萌萌的妹子啊。」
我覺得她說得有道理,求人辦事之前要給人好處。
於是我扛著一扇門去了江濤辦公室。
「江小白,你幹什麼?」江濤震驚地看著多出來的一扇門。
「你這裡明明有門,為啥說沒門呢?我還特意給你找了一扇。」
還沒等江濤說話,外面傳來一聲怒吼:「哪個兔崽子把我辦公室的門拆了,啊?你給我出來?看我等會拔了你的毛。」
咦,他怎麼知道拆他門的是兔子呢?明明我拆的時候沒人啊。
江濤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一臉便秘地讓我把門裝回去。
「可是……」我遲疑了一下。
就看見江濤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裡的筆,仿佛在擦一把剛開刃的刀,眼神陰沉可怕。
「剛好天冷了,拔了毛可以做個兔毛圍巾。」
江濤抬頭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後陰沉沉地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脖子。
我嚇得趕緊溜了。
06
可我還是不知道怎樣才能讓江濤答應。
一想到要流浪街頭,連狗都搶不過,簡直悲從心來。
芳芳看見在牆角蹲著的我,關心我道:「小白,在想什麼?」
「在想哪隻狗狗的狗糧比較好搶。」
芳芳:「……雖然你不是真的人,但你是真的狗。」
我鬱悶地變出頭上的耳朵耷拉下來蓋住自己的耳朵,欲蓋彌彰。
「哇,是兔兔哎,好可愛的耳朵哦。」
「能不能摸一摸啊,天啊,好可愛。」
不遠處突然站著一群男男女女,看我的眼神就和芳芳一樣,直冒綠光。
我突然想到了辦法。
於是江濤出辦公室時,就看見一群人圍著牆角。
「哎哎,讓我也摸摸。」
「怎麼樣,是不是觸感超好。」
「啊啊啊啊,好想把她帶回家。」
江濤重重地咳了一聲,可是大家沉迷於摸兔,無人理他。
「都在幹什麼呢,不下班了?」
聽見江濤的聲音,圍著我的人都原地站得筆直。
「老大,好巧啊。」
「嗨,老大。」
在接收到他的目光時,剛剛還說願意把我帶回家的人一下子落荒而逃。
我憤憤地看著朝我走來的江濤,在他冷酷的眼神中漸漸地泄了氣,就像漏了氣的輪胎。
還能聽見噗的一聲,氣沒了。
「那個,我給你摸摸耳朵,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嗚嗚,江濤的眼神真的太恐怖了,不帶我回家就算了,還把別人都嚇跑了。
江濤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遲遲沒有動作。
我的耳朵立得有些累,剛想垂下來,被江濤拽住了。
我皺著臉看他:「輕一點,耳朵會痛的。」
江濤紅了紅臉,捏著我的耳朵揉了揉。
奇怪,明明揉的是我的耳朵,為什麼他的耳朵越來越紅了。
07
最終我還是被江濤帶回了家。
我坐在江濤的車上,風吹著我的頭發。
「江小白,你要是再把頭伸出窗外,我就把你扔下去。」
我默默地收回自己的腦袋,乖乖地縮在椅子上。
我覺得江濤一定是摸耳朵摸爽了,所以才帶我回家的。
我就說嘛,兔兔那麼可愛,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兔兔呢。
「兔兔那麼可愛。」我正嘚瑟著,不小心將心裡話說了出來。
江濤在一旁哼了一聲:「是啊,兔兔那麼可愛,麻辣兔頭,燒烤兔腿,清蒸爆炒都不錯。」
說完還悠悠地看了我一眼。
我感覺身上一陣寒顫,卻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江濤不說話了,可能是覺得剛剛自己幻聽。
可是我繼續重塑他的三觀:「我也好想吃兔兔。」
江濤震驚地看著我,那眼神就跟看變態似的。
「江小白,你是一隻兔子。」
「可是肉的確很好吃啊。」
「兔子不是吃蘿卜青菜嗎?」
「我又不是兔子,我是兔妖。」
江濤不說話了,可能是被我無語到了。
我在婆婆家,都是吃肉和飯菜的,可能是我的腸胃比較強大。
我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真的好餓哦。
江濤家裡是兩室一廳。
「你就住這,過兩天去找工作,要付房租的。」
江濤把我帶入一個房間,暖黃色的燈光下顯得舒適溫暖。
我一個衝刺倒在柔軟的床上,好舒服哦。
他把我拉起來,推進浴室:「去洗澡。」
我從浴室出來,剛想換上新買的衣服,卻覺得腳底一滑。
「啊!」
然後白花花的兔子摔在了地上。
剛剛緊急之下,我變回了原形,想著有毛毛應該不會摔得很痛。
江濤推門進來時,隻看到地上毛茸茸的我。
「江小白?」他語氣裡帶著嫌棄。
我身上的毛毛都被水弄湿了,可憐地抱著江濤的褲腳蹭了蹭。
江濤一臉無奈地用毛巾把我抱起來放在腿上,拿來了吹風機。
「洗個澡還能摔跤,真是服了你。」
他嘮叨的聲音被吹風機的「嗚嗚」聲掩蓋。
我軟軟地趴著,任由他給我吹幹。
08
江濤修長的手指掀起我身上的毛毛,手動給我翻面。
他的手掌很大,一隻手就能握住我。
我被他吹得昏昏欲睡時,聞到了一股香味。
江濤關了吹風機,起身去了廚房。
我蹦蹦跳跳地跟在他後面,看見他將飯菜端著放在桌上。
聞起來就很香。
我當即就變回了原形,身上光溜溜的。
江濤立馬抬手捂著眼睛不看我:「江小白,去把衣服穿好!」
「哦!」
我正想回房間,卻被飯菜的香味誘惑得走不動道。
它們仿佛在說,快來呀,來吃我呀。
我看見江濤依舊捂著眼睛,心裡想他應該看不見。
於是我躡手躡腳地拿起勺子扒拉了幾口飯菜。
真的是太好吃了。
「江小白,你怎麼還沒去穿衣服?」江濤大吼。
遭了,被發現了。
在江濤惱羞成怒暴走之前,我急忙跑進了房間。
飯桌上,江濤紅著耳朵坐著,時不時地抬頭看我一眼。
我專心致志地幹飯,仿佛餓死鬼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