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樣的心意,我見了都動容呀。


我面無表情地盯著從傘,檐下滑落的雨珠,手指,死死地攥住了傘把。


我一點也不感動於他們的深情。


他是真的對不起我。


因為就在今天離婚協議上,謝良告訴我,他跟陸嫣好上的時候是兩年前的 7 月。


而那個時候。


我們剛失去了第 1 個孩子。


?


我們倆的身體一向健康,但不知道為什麼子女方面就像欠缺了一點緣分一樣,之前備孕備了一年半,肚子都沒個動靜。


急得我媽求神拜佛,而我婆婆還不知道從哪裡搞了個土方子,把香符燒成灰、衝水給我喝。


我本碩都讀的生物制藥,我怎麼會信這些?


那水又苦又難喝,他媽掰開我的嘴灌。


因為這個事情,我們還一度鬧起了家庭戰爭。


謝良兩頭受氣,卻也隻能夠憋著,當孫子,兩頭討好。


到最後,他好不容易讓我們勉強握手言和,就定了一個高級餐廳,一家人攢在一塊兒。


熱熱鬧鬧吃了這個飯,就當沒事兒發生。還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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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不知道吃了個什麼,總之我惡心反胃不斷,最後直接跑到洗手間,吐了起來。


謝良怕我吃壞東西,還要找餐廳的麻煩。


而我媽和婆婆作為過來人,卻忽然眉飛色舞了起來。


是的。


沒錯,我懷上了。


可那個時候,正好是我工作的升遷當口。


?


制藥公司體系龐大,關系錯綜復雜。


我一無背景,兩手空空,在裡面單槍匹馬地奮鬥這麼多年,真的很不容易。


謝良強烈要求我放棄這個升遷的機會,把懷孕的事情告知公司,盡可能地減輕工作壓力。


但我不是這樣的人。


我性格要強,凡事不肯寸步落後於人。


所以在經過了非常煎熬的內心鬥爭後,我告訴謝良我放棄,卻向公司隱瞞了懷孕。


我全身心的、不顧一切地投入了這場升遷的競爭,沒日沒夜地做材料、匯報、和客戶 PK。


那段時間我天天加班。


雖然謝良察覺到了不對勁,但是他出差,人不在本地,鞭長莫及。


而他媽對我意見極大。


我每天一醒來就要跟他們吵架。


謝良的媽媽是個非常傳統的農村婦女,在她認知裡面女人 28 還不生孩子要搞事業,簡直就是怪獸。


她真心對我好,可是她不能接受兒媳婦是怪獸。


所以她隻能拼命催促兒子做我的思想工作,但是謝良因為出差在外地,實在是無能為力。


工作的壓力,家庭的問題,謝良夾在我們之間,左右為難,焦頭爛額。


可我特別爭氣。


我挺著肚子廝殺於職場之上,把孕反,競爭對手,難搞的客戶,通通斬於馬下。


可是變故就在一瞬間。


就在我拿到了職務上調通知書的那一天,公司為我舉行了慶功宴。


就在大家準備離開公司的時候,門口不知道誰潑了一灘水,我踩上去,滑倒了。


?


孩子沒了。


這對我們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


公司方害怕承擔責任,應予取予求,給我放了帶薪的休養假。


而我臥床不起,天天以淚洗面。


我婆婆直接犯了心髒病,住進醫院。


她被搶救過來以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衝進病房扇我的嘴巴,大罵是我害了他們家的長房孫子。


我媽本來陪著我抹眼淚。


但是看見我婆婆這麼罵我,她氣瘋了,毫不客氣地跟她對罵起來。


?


就在這個時候,謝良終於結束了漫長的出差。


他回到了家裡,看見家裡就是這樣雞犬不寧的樣子。


等待他的是病床上麻醉沒過昏迷不醒的我,鼻青臉腫的丈母娘和親媽。


?


那段時間他工作的壓力也很大。


本來他的工作就是需要多出差,基本上是個空中飛人,身體和心靈上的雙重壓力都很大。


心力交瘁讓他下班以後並不想回家,而是選擇坐在車裡面抽會兒煙,再上樓。


估計就在這個時候,從公司來給我送文件的陸嫣發現了他,敲響了他的車窗。


也敲開了他的心門。


?


那個孩子的離開,帶走了我和謝良之間融洽和睦的夫妻關系,也帶走了我們家庭的平靜。


我婆婆直接氣地回鄉下去了。


直到我今年又有孕,她才摒棄前嫌,迫不及待來照顧我。


而這一次,我在公司職務高,地位穩固,也就放心大膽地選擇了居家辦公,臥床保胎。


我自己心裡面也知道,曾經的這個遺憾使我們中間有了嫌隙。


但現在終於圓滿了。


雖然遲到,但是依舊完美。


在孕期,這一胎情況不好,加上因為孕激素的關系,我整個人的性格脾氣非常的暴躁。


而謝良永遠都是抱著我,他溫柔地告訴我,不要擔心任何事。


他隻希望我們能夠母女平安順順利利。


那個時候我還非常感動,以為自己找到了萬中無一的絕好的男人。


一直到我出了月子之後,他跟我提離婚。


?


04


可能是出於對我的愧疚,離婚的時候,我問什麼他就答什麼。


謝良說,注意到陸嫣,是因為她很可憐。


他想保護她。


「嫣兒其實是個好姑娘,她現在都沒有結婚,是被之前的男朋友耽誤了。」


謝良說:「她從學生時代開始就跟著那個男朋友,一直到去年。人家怎麼都不娶她,她查了之後才發現人家結婚了,她這麼多年都是被小三。」


說到這裡的時候,謝良非常動情。


他握著陸嫣的手說:「所以我真的很心疼她,我想好好保護她。」


我沒做聲,隻是默默地盯著陸嫣。


而被他握著手的陸嫣卻慌亂了起來,她神情緊張地不停看向我,生怕我戳穿她的老底。


?


是的,陸嫣這個事情確實不假,她確實明明沒名沒分地跟著一個「男朋友」,從大學跟到現在。


那個「男朋友」是我們公司的副總。


是他把陸嫣介紹進這個公司,並一手給她包辦了好的職務,錢多事少離家近。


她這個情婦,是當得明明白白


才不是什麼天真無邪被哄騙的被小三。


而前段時間副總聯系了人事,直接把陸嫣開了,賠償也沒有給。


我當時還為她抱不平,


結果陸嫣二話不說,收拾東西就走了。


在聯想了我今天的離婚困局——很明顯那個時候,副總已經發現了陸嫣和謝良搞到了一起。


所以他勃然大怒。


他給自己老婆戴綠帽子可以,但是自己被情婦綠就不行了。


於是火速把陸嫣踢出公司。


?


任何一個原配在這個時候都會發作,告訴謝良他身邊的女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貨色。


可我隻是坐在那一動不動,甚至二話不說就在離婚協議書上籤了字。


因為我怨恨。


我心裡面恨意昭彰。


?


謝良和陸嫣,他們毀了的不僅是我,他們還毀了我女兒的原生家庭。


本來我應該有一個安穩美好的人生。


可是這對人聯手破壞了它。


我不會放過他們。


我也要慢慢折磨他們。


?


05


讓謝良萬萬沒想到的是,我們辦了離婚後,我這個當事人非常平靜。


他的父母卻鬧得不可開交。


我這個孩子不僅僅是我辛苦生下來的,更是謝良的媽媽全程待機待命,時刻警惕,千辛萬苦地盼下來的。


現在聽說謝良跟我離婚,孩子卻判給了我。


他媽第一個發飆了。


本來這段時間是謝良的爸爸在鄉下把腰扭了,婆婆回去照顧他。


走的時候婆婆看著依依,萬般不舍,一步三回頭。


結果等她再回來的時候,依依已經不是他們謝家人了。


一轉頭,兒子把老婆孩子趕出了門!


那麼大一個孫女,直接飛了。


這個事情導致婆婆帶著腰扭了的公公連夜搭車來的。


進門婆婆就直接上手,抓住了陸嫣的頭發扭打了起來:「你這個騷狐狸精,你要把我孫女趕到哪裡去?!」


「破壞別人家庭,你要殺千刀!!」


老太太號啕大哭:「那麼小一個孩子,你怎麼狠得下心啊?!」


謝良神情尷尬地在那裡拉架,安慰父母。


他爸爸是扭了腰,當時也想打他,但是隻能脫了拖鞋就往他身上扔:「老子看你是有病!!」


謝良一躲。


這拖鞋砸陸嫣身上,又是一聲哀叫。


謝良隻能支支吾吾地說:「我和林子是真沒有什麼感情了。」


「那孩子呢?」


婆婆一針見血地說:「那我們還跟孩子很有感情呢,你怎麼不把我們兩個老的也趕出門算了?」


謝良無話可說。


他隻能夠趕緊表態:「我肯定還是依依的爸爸,我以後一定會對她負責任的。」


「家都沒了,你負個錘子的責任!」


老兩口反應真的非常劇烈,讓謝良意想不到。


陸嫣頭發都被抓亂了,滿臉淚痕地躲在謝良的身後。


但是現在謝良的自顧不暇,手忙腳亂,沒辦法保護她。


畢竟事已至此,木已成舟。


他們打鬥的時候,依依忽然嗷嗷地哭了起來。


是餓了,要衝奶粉。


婆婆聽見這個哭聲,就警覺地豎起了耳朵。


她慌忙:「哎,娃娃莫哭!」


我抱著依依,哄了兩句,把她塞給了謝良。


「你抱一會兒,我跟媽去廚房裡面衝奶。」


這個理由太正當了,讓人無法拒絕。


孩子都塞過來了,謝良下意識地就張開了臂彎,穩穩地把她抱住。


依依哭得臉都紅了,上氣不接下氣。


謝良隻能慢慢地抱著她,顛著,哄著:「哎,寶貝不哭,寶貝。」


依依看見有人陪,小脾氣也就收了,當時隻是哼唧了幾聲,抓著謝良的手指,又在笑。


小小的手,握著大人的手指。


看得謝良的心都要化了。


他下意識地抱著依依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我看這孩子長得挺像我的。爸,你看看。」


謝良的老爸聞聲也過去看。


眼看一家人其樂融融,簡直沒有她的位置,陸嫣滿臉尷尬,無法融入。


她也隻好上去逗娃,學著謝良那樣,伸著手指去勾依依的小手。


結果陸嫣新做的美甲太尖太利,一下就戳到了依依的臉蛋兒。


依依當時又放聲大哭了起來。


「你幹什麼!?」


謝良好不容易哄了半天才讓孩子沒哭,現在看見孩子冷不丁地被指甲扎了一下,有點怒。


陸嫣悻悻縮手。


?


就在這個時候,奶粉終於衝好了。


我把孩子抱走,喂奶給她喝。


香香軟軟的小孩離開了自己的懷抱,謝良有些悵然若失。


他還想等著小孩把奶喝完了再抱一抱。


?


而這個時候,陸嫣實在待不下去了。


天色晚了,她打了好幾個哈欠。


「走吧,」她撒著嬌,「回去了,我們這麼多人在這,人家也不好休息。」


這話說得倒是對,人多小孩睡不著覺。


?


謝良那個公寓,小 1 室 1 廳,住他跟陸嫣就夠了。


而兩個老人來得很突然,他也沒準備,當時就準備把兩個老人帶出去住酒店。


而婆婆抱著依依怎麼也不肯松手。


謝良苦勸了半天,直到我出面表示婆婆可以就近住個酒店,第 2 天再來家裡面幫我照顧依依,才勉強把人勸服。


婆婆走的時候很不放心,一步三回頭。


她叮囑我:「你一個女人家帶著孩子,要是有什麼事情一定要給我們打電話。」


我點了點頭。


?


是的。


電話是一定要打的。


他們毀了我的生活,怎麼能讓他們就這麼平平靜靜地過日子呢?


?


06


婆婆和公公就住在小區門口的酒店。


本來我還說想請個保姆,但是婆婆不放心,所以他們每天都會來家裡面看依依、幫我做飯、打理家務。


而謝良也每天都會被婆婆打電話叫過來吃飯,順便陪陪依依,晚上才能回家。


陸嫣這段時間沒有工作,每天都隻能在家裡面等著他回來。


可謝良回來得一次比一次晚。


她氣得要命。


確實,那時候她對謝良說隻要有他,別的什麼她都可以不要;然後她失去了工作——謝良內心覺得非常虧欠她,才同意跟我離婚的。


她一定想不清楚,為什麼明明離了婚,謝良還是被我、被這孩子拴住了。


但是她了解謝良的性格,知道他吃軟不吃硬。


所以最近一段時間,她都沒有再舞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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