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已經一年沒有和我交配了。
發現他和那個人類女子偷情時。
我聽到他說:
「每次情動,狼後都會化為原形。
「看到她一身毛發,我隻覺得惡心,不像你這麼幹淨清透。
「給我生個狼崽,我讓你成為狼族最受尊敬的人母。」
我帶著全族人默默窺視著這一切。
狼王這個位置他坐太久了。
他早已忘了狼族血液不允許異類玷汙。
也忘了,不孕不育的那個,是他!
1
從那個人類女子被帶回來的第一天起。
我就感覺到了桑起對那個女子的用心。
他給了她最好的洞穴庇護。
又將狼群驅逐出山上溫泉,供她洗浴。
狼吃生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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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卻吃不慣。
桑起便會選擇獵物身上最嫩的那塊肉放在火上炙烤。
且等肉有半成熟後,加些許民間才會用的孜然調料。
孜然味兒衝鼻。
狼群每每聞著,都覺得心悸難耐。
但桑起是狼王。
狼王所言所行,無人能質疑。
而作為狼後的我。
為了夫君的威儀,自然隻能平息狼群異議。
我私下勸解桑起,為了一個人類女子這樣做不值得。
可他不以為意。
甚至帶著戰狼們去了老虎的領地,生撕了一頭花斑虎的皮毛,給她做毛毯。
為了一條毛毯,平和多年的狼族和虎族終於又敵對起來。
我們日夜防護警惕。
生怕夜裡被老虎侵襲。
狼群純良。
沒人會覺得堂堂狼王和一個異類會發生什麼。
何況,狼王有狼後。
狼這一生。
隻會有一個伴侶。
亙古不變。
我忠心守在領地之上,保衛狼群,守衛家園,為狼王立威。
可惜。
我錯了。
狼和人一樣。
會變心。
2
那天夜裡。
虎人聯合狐人侵襲領地。
我帶著一眾戰狼防衛不過,桑起從側方突圍,將狐人和虎人強勁驅逐。
桑起為了護幼狼受傷。
他的傷口流出黑色的血液。
明顯是中毒的症狀。
那名人類女子叫阮阮,是一名大夫。
她循聲而來,不假思索就為桑起吸起了毒血。
可毒已經侵入了肺腑。
阮阮說:「必須登雪山取雪蓮才能解了桑起的毒。」
她叫他桑起。
可連我身為狼後,也隻能稱桑起為狼王。
眼下情急。
我到底是不該將心思放在這個上面。
狼群都望著我。
盼著我做一個決策。
狼王倒下了,狼後得撐起來。
也是這個時候,桑起握住了我的手。
他堅定道:「聽阮阮的,她不會害我。」
這一句話飽含了太多的意思。
隻是生死攸關。
所有人都沒有將心思放在別處。
我抿唇道:「阿左阿右陪我上雪山,其餘狼群守在領地,絕對保證部落安定。」
「是!」
一聲齊整的狼鳴聲後。
我攜兩名狼群裡最英勇的戰狼一路往雪山奔赴。
臨行時,阮阮尤其囑咐道:「桑起的毒三日後便會布滿全身,所以勞請狼後務必在三Ṭŭ̀₂日之內將雪蓮送還回來。」
說完。
她跪在地上朝我一拜。
我不懂她這一拜是什麼意思。
我和桑起是夫妻。
夫妻一體。
為桑起尋雪蓮本是我應做的事。
她這一拜,倒是像將桑起的性命交託於我一般……
可桑起跟她有什麼關系。
她以什麼身份來這一拜!
我離去。
心想,從雪山回來,我定要將這女子驅趕出狼群。
雪山遙遠。
一路艱辛。
阿左阿右護我在後,抵抗著風雪。
偶遇峭壁時,才敢稍作休憩。
生怕三日內無法趕回,耽誤了桑起的救治。
「狼王怎麼可能會被狐人所傷,狼王的戰鬥力你我心知肚明,那天他受傷分明是故意的……」
阿右咬著樹幹,面色之上表達著不滿。
「還有那個叫阮阮的,她什麼身份,憑什麼住在最好的洞穴裡,享用最好的資源!狼後都不曾被狼王親自喂食過!
「狼後是上一任狼王之女,若不是狼後,誰會奉桑起為王,桑起不管是治理防御還是自身能力上,根本連阿左哥哥一根手指頭都不如!」
阿左擰起眉頭,出聲制止道:「這話萬不可再說。」
阿右不服:「我說得又沒錯,當初將阿沁從虎人部落裡救出來的明明是阿左哥哥,桑起隻是接應阿沁回家,就讓阿沁誤以為桑起才是她的救命恩人,這才陰差陽錯造成桑起成為了狼王。」
阿沁是我的名字。
在成為狼後之前。
我和阿左阿右都是用名字互相稱呼。
隻是父親死後,我成為了狼後……
我的肩膀上多了許多責任。
和他們也生疏了許多。
「可以了,狼後回來了。」
阿左一聲,阿右立馬閉了嘴。
我將獵捕到的食物扔在了地上,交由兩兄弟收納。
思慮後,我終道:「桑起和我成婚時,就已經將我的救命恩人是阿左這件事告訴過我了,所以……阿左是我的救命恩人這件事,我一直很清楚。」
我正了正神色,看向阿左:「我會報答你的恩情,但和桑起是否成為狼王無關。」
阿左一愣。
向來犀利的眸子微微一冷。
隨即竟是略暗了下來。
他低頭,將手放置在胸口處,承諾道:「誓死效忠狼後。」
我微微蹙眉。
沒再去糾結他這句Ṭû⁶話裡為什麼效忠的是狼後而不是狼王。
阿右則是尤為不滿低聲嘀咕了一句:「到成婚了再說,桑起真會挑時候。」
一日半,我們三狼登上了雪峰。
又花了半日,才尋得雪蓮。
將雪蓮摘下來,我小心翼翼放置在了冰造的盒子裡,隨之用皮包裹住背在肩頭。
趕著時間,我們三人往山下俯衝。
我卻不慎被人類布置的獸夾夾住了腿。
血漬濺到了雪蓮上。
我連忙將其擦拭,看雪蓮完好無損,我才長籲了一口氣。
隻是我無法行走。
回去的路途何其遙遠。
阿左當即造了一坐雪橇,和阿右一起拉著我順著山坡下滑。
終於。
在三日時限內。
我們將雪蓮送到了桑起面前。
隻是我沒想到。
三天前還病入膏肓的桑起。
現如今已經恢復了英姿,坐在了狼王寶座上。
而費盡心力摘下來的雪蓮,則是被當作恩情送給了那個人類女子。
「阮阮救我性命有功,這株雪蓮就送阮阮作為回報。」
桑起一言。
雲淡風輕。
而我望著腿部的傷痛,心裡不是滋味。
猶豫著是否要將這名人類女子遣送出狼群部落時。
桑起又道:「阮阮是人類,終歸不宜在狼人部落逗留太長時間,不日本王便會親送阮阮姑娘回去。」
送阮阮離開,是我所願。
但桑起親自護送,是不是太……隨意了……
一個人類女子。
也值得他狼王如此?
我不解,我疑惑。
可當夜。
桑起就給了我答案。
3
因為腿傷。
我無法出夜勤,無法值守防範外敵。
一直高度緊張備戰的我,守夜一年半的時間,終於因傷得福,回到了洞穴休養。
我和桑起已經一年半沒有睡在一起了。
心頭多少期盼著,他舔舐我的傷口,為我理順毛發。
隻要窩在他的懷裡,這一年半的猜忌大抵是也會得到緩解的。
同時,我也想讓他不要護送那個人類女子回去,讓他留在領地,保衛狼群,保衛我。
可……這冰冷的洞穴裡。
根本沒有桑起的影子。
我詢問了一直跟在桑起身邊的戰狼,他們說,桑起在巡邏。
我等啊等。
始終沒有等到人。
一股挫敗和憂慮湧上心頭。
我走出洞穴。
開始尋覓桑起的身影。
整個領地我都走遍了,始終沒有看到桑起。
直到,我站在了那個人類女人的洞穴門前。
她胴體潔白。
附在桑起的身上。
二人香汗淋漓。
可以想象方才一人一狼是如何進行的一場激戰。
我頓住腳步,神思也緊繃了起來。
便聽得那阮阮說:「我雖委身於你了,但我說了,我不做妾。」
桑起摟著人,輕輕拍打著她圓潤的肩膀。
「我知道的,我已經跟你說很多遍了,你嫁給我,是平妻,會擁有和狼後一樣的地位,隻要你生下我的狼崽,就是最受尊敬的人母。」
阮阮嬌嗔著:「可狼後能容得下我當人母嗎?她那麼愛你,夜夜為你值守狼群,為你扛住部落的責任,她能和我一起分享你?」
桑起輕聲道:「如何不能!是她自己不能生狼崽,這事兒不能怪我!確實,狼族文化傳承之中,狼王隻能擁有一位狼後,但狼後不能生狼崽,本就是不合格的狼後,她就沒資格怪我迎娶新的人母。」
我聽著,心中發涼。
可二人的談話還在繼續。
「上次我假裝被狐人傷到,逼得狼後為我採摘雪蓮回來,到底是辛苦了她。
「日後成婚,你們相處,且多聽她的話。自然,我還是會將最好的寵愛都給你。
「這雪蓮,能救你父親的性命,無須等待了,明日本王隨你一同回去,帶著禮金,向你爹求娶你。」
阮阮卻並不高興。
「那你我成婚之後,你是夜宿她那,還是我這兒?我從前和誰怎麼樣我不管,但你現在和我在一起了,我受不了你和其他什麼東西有染。」
桑起哄著她:
「每次情動,狼後都會化為原形。
「看到她一身毛發,我隻覺得惡心,不像你這麼幹淨清透。
「你放心,我定會夜夜宿在你這兒,來,寶貝,再親親。」
裡面的聲音輕淺。
卻逐一傳了出來。
傳入了我的耳中。
也傳入ẗũₜ了周遭一眾狼群的耳中。
我尋覓桑起的動靜太大。
驚動了狼族。
大家伙兒是一起陪我來到這兒的。
阿左阿右在內,狼群長老也在內。
眼看阿右忍耐不住脾性要衝進去撕了阮阮。
阿左連忙將阿右拉到了別處。
我僵硬著身軀,忽然間頓悟。
許多不解和疑惑,也在今夜被解開了。
原來。
桑起嫌Ṭū₂我毛發多……惡心啊。
我被部族長老拖拽離開。
他們見我面色沉重,微微嘆息:
「桑起這樣做,實在是混蛋,隻是狼族後裔需要傳承,如果桑起緊緊抓著狼後不能生育這一點硬是要娶人類女子,我們幾個長老還真的沒辦法站在狼後這邊。」
長老身負狼族興衰重任。
即便從未開口嫌棄我無法生育這件事。
但心裡,卻始終有芥蒂。
我身為狼後數年,沒能給狼族帶來一兒半女,著實是有過錯。
隻是……
生育是兩頭狼的事。
我沒能生出狼崽。
怎麼就一定是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