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機場時,宋衍一路推著我的輪椅,有時候還會低下頭問我怎麼樣,我懶散地劃拉幾下他的頭發,跟大爺一樣閉著眼睛說「沒事」。


我大概是沒救了,飛機落地到瑞典後,我還在想著:宋景會不會想我。


不過這個想法很快就被我否定了,因為我在新聞上看到了宋景和程林的消息。


14


宋景和程林兩人雙強的設定火出了圈。


一個是財經大佬,一個是實力演員。


他們的愛情被無數人追捧。


視頻裡,程林時不時滿眼愛意地望向宋景,反觀宋景卻有些冷著臉。


突然,他抬起頭,一雙桃花眼深情地凝視著鏡頭。


我一把關掉手機,捂住怦怦跳的心髒:


「媽的,那麼深情,以為在看我呢。」


這次過後,我特地將國內的消息都屏蔽了,一心放在我的繪畫事業上。


偶爾,我將繪畫的過程放到網絡上,一年多後,竟漸漸積累起一些人氣,找我約稿的人也多了起來。


而就在我一心撲在事業上時,國內正因為一則消息而震動:


財經大佬宋景親手送竹馬程林去坐了牢,但不知道程林怎麼又被保釋出來了。


接著無數吃瓜群眾爆出程林作為資本方耍大牌、欺負新人等新聞,但對程林為何去坐牢卻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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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此,我一概不知。


「你明天去看展嗎?」


我看了眼消息,是我的一個粉絲,頭像是一隻 Q 版的黑貓,非常可愛,但名字卻十分簡單 s.d。


可以說,這個粉絲在我做自媒體時便一直鼓勵我。


我回道:「不想去。」


s.d:「為什麼?」


我:「明天和朋友一起去選家具。」


對面沒有再回復。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迎來了第一個在瑞典的春節。


往年我都是一個人呆在出租屋,窩在沙發裡百無聊賴地看著春晚。


宋景隻有在初八的樣子才會空出時間來找ẗŭ₌我,因此我一點都不想過春節。


而今年和宋衍一起過,有了些許年味。


就在我拿著春聯找宋衍帖時。


我發現宋衍正在二樓的小隔間裡和一個人打電話。


宋衍明顯在背著我做什麼事情,因為當他看到我時有些驚慌地掛了電話。


我靠在門窗上,朝他揶揄地笑著,宋衍要陷入愛情了。


我看著門上的「福」字,欣慰地想著:一切都在走向正軌。


可沒過多久。


我的身體好像偏軌了……


15


等我發現自己不正常時。


我的耳鳴已經很嚴重了,一夜一夜地睡不著覺。


起初,我隻覺得是畫稿熬夜累的,但是後來宋衍也發現了我的症狀。


因為宋衍發現我有時候會拿著電話一遍遍地撥號。


但是我根本沒撥出去,就開始自言自語地對話。


有時候我清醒過來,發現那個電話號碼是宋景的。


這時,我才覺得自己無藥可救了。


宋衍連忙把我送到醫院。


醫生的鏡片折射出銳利的寒光,他一臉嚴肅地說我患上了抑鬱症。


我呵呵一笑,庸醫。


宋衍卻急得要死,每天卡著脖子盯著我吃藥,時刻不放松警惕,生怕我下一秒就拿刀把自己嘎了。


我讓他放輕松點,我不會去死的,我還有事情沒做完。


S.D 發消息問我為什麼不更新視頻了。


我回他:「我打算去非洲救大象。」


S.D:「……」


「好吧,其實是我身體出了些毛病。」


手機裡的消息還沒發送出去,門鈴就響了。


面前的男人好像一點都沒變,穿著黑色的羊絨大衣,戴著一條我前年送他的灰色圍巾,但頭發和衣服上還是沾到了一些由雪融化的小水珠,依舊那麼耀眼好看。


我仰著頭,精神有些恍惚。


我去摸宋景的臉龐、手,真實溫熱的皮膚告訴我眼前的宋景不是幻覺。


我立刻縮回手,卻在半空中被宋景截住。


宋景主動彎下腰,臉頰貼著我的掌心說:


「好久不見,沈青。」


我的大腦好像被延遲了似的,停頓了好久,喉嚨裡才發出一串音節:


「好久不見,宋景。」


宋景沒有半點客人的拘束。


自然地握住我的手直接走進屋子。


他跪坐在地板上,頭埋在我的雙膝中,聲音低沉沙啞:


「沈青,你過得一點都不好。」


我下意識回道:


「其實,還不錯。」


「你又在騙我了,沈青。」


宋景虔誠地吻著我的嘴唇,由輕而重,最後深入。


16


床上,我坐在沙發上,宋景就這麼半跪在我面前。


宋景一次次輕柔地撫摸著我肚子上的刀疤。


他然後宋景對我說:


「沈青,我們去結婚。」


我拒絕了,發出靈魂的審問:


「程林怎麼辦?」


宋景嘆了口氣,無奈地親吻我的嘴角:


「沈青,我沒和他結婚。」


「騙子。」


「沒有騙你,青青,你病了。」


我隻是稍微病了,不代表你能把我當傻子。


我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哼:


「你就是和程林結婚了,我都看見了。」


「嗷,對,你身邊的朋友也都看不上我,他們都說你和程林天生一對。」


宋景聽著我喋喋不休的控訴,手掌撫上我後背因病而消瘦突出的脊梁骨:


「睡一覺吧,沈青。」


等我醒來,宋衍已經回來。


他看見宋景時,並沒有多驚訝,臉上大有一副:「你終於來了」的表情。


不知道宋景給宋衍下了什麼蠱,竟然同意宋景把我帶回國。


我隻覺得可笑,可宋衍竟然給我下了十足的安眠藥。


一覺醒來,我又在了那個熟悉的房子裡。


起初我還一遍遍地反抗,最嚴重的一次還拿刀不小心劃傷了宋景的手臂。


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隻是不想再和宋景待在一起,讓自己顯得那麼可笑。


我哭著爬到宋景跟前對他說對不起,宋景隻是用力圈住我,一遍遍對我說,「沒關系。」


我真正意識到了,我的病好像真的挺嚴重。


我開始積極治療,吃藥。


但是沒有什麼明顯的效果。


宋景說,他會陪著我。


我笑笑,怎麼著也不能讓宋景和一個有病的人在一起吧。


17


藥物讓我的身體更沉重的同時,也讓我的精神更加恍惚。


再次見到程林時,是宋景陪我拿完藥後回家的路上。


我不知道程林怎麼了,整個人消瘦得不成型,神情也十分陰沉瘋狂。


四目相對間,程林迅速將視線轉移到了宋景握住我的手上。


「宋景,你居然把他接回來了。」不可置信的責問聲響起。


我想掙脫宋景的手,卻掙不開。


宋景表情冷淡,手指微微一揮,有幾個男人便將程林圍了起來,將程林拖到了一輛車子裡。


我愕然地看著發生的一切,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宋景要對程林這樣。


「沈青,我們回家。」宋景握住我的手變成了十指相扣。


他環住我往前走,身後程林卻失控地朝我吼道:


「沈青,你就是個禍害。宋景原本就是我的!我的!」


宋景捂住我的耳朵,輕輕說了句:「沈青,我們不聽。」


我坐在車上良久無言,思索起剛才的畫面,我看向宋景:


「程林,他怎麼了?」


宋景摩挲著我的手心,平淡地說道:


「每個人都要承擔自己做錯的事情。他居然捅了你,沈青。你知道嗎,你在 ICU 的時候,我是真怕你死了。」


宋景仿佛陷入噩夢一般,握住我的手越來越緊。


「可,他是你的男主!」


我下意識便說出了世界的真相,可宋景卻平靜地直視著我說:


「你才是我的男主。」宋景平靜下來,直直地看著我回應道。


不,不是的。我隻是個炮灰。我心中苦笑起來,卻絲毫沒發現宋景看我時深沉的眼神。


深夜,我躺在床上時。


模模糊糊有個人細細地親啄著我,從額頭到眼皮,再到鼻尖,最後是嘴唇。


我頭腦昏昏沉沉,一個想法卻進入我的腦子:


「就這樣過下去也不錯。」


18


為證明自己的病情正在好轉,我不斷地讓宋景同意我一個人出去寫生、復診。


而就是宋景唯一同意的一次。


我被程林綁架了。


當我醒來時,程林正拿著刀貼著我的臉頰:


「明明我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為什麼?為什麼宋景就是喜歡你呢?」


「我的人生全被你毀了,宋景居然為了你要送我去坐牢!」


「不過沒關系,隻要你沒了,就會回歸正常。」


程林神經質地喃喃自語著。


我看著他冷靜說道:


「你最好放了我,警察不會放過你。」


程林卻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得渾身顫抖:


「我可是主角!主角你懂嗎!」說著,程林一刀插進了我的胸膛。


宋景來的時候,我被捆在地上動彈不得,衣服全都被胸前的血浸紅。


門外是一群警察,程林的威脅相當於以卵擊石,很容易就被制服。


宋景拼命朝我奔來,無助地喊著醫生。


宋景臉色慘白,不斷地哀求著:「沈青,沒事的,求你了,不要閉眼,沈青……


我扯了扯嘴角,用力圈住宋景的脖子,貼在他耳邊無力地說道:


「要是這次我沒死,我也想要豪華的大婚禮。」


19


宋景抱著我的手指不住顫抖。


當我到醫院後。


一扇門,隔開了我與宋景。


說不定也隔開了生與死。


聽說人死之前,所有的記憶都會在腦海裡重現,人們說這叫:「走馬燈」。


我和宋景大學時就確定了關系。


可能是多年妄想的痴念突然得到滿足,我開始對宋景生出懷疑。


宋景對任何人笑,我都覺得他要出軌。


我總覺得宋景並不愛我,他在可憐我。可憐我一個私生子從小沒了父母,可憐我天天追著他後面索求著一點點的愛意。


宋景是天之驕子,而我是陰溝裡的爛泥。


當和宋景從小長到大的程林出現時。


無論是外貌、才識還是不可高攀的優越家境都讓我嫉妒。


我看出程林喜歡宋景,我害怕宋景喜歡上程林。


宋景帶我出去聚會時,我能感受到他們作為高位者眼裡對我的嘲諷、不屑,他們在說:「原來他就是那個勾引宋景往上爬的沈青啊,他算什麼,竟然讓宋景為了他和自己的家庭對抗。」


我生病了。


我幻想著任何人都要搶走我的宋景。


拿起刀片對著空氣亂劃的那一刻,對著假想敵屍體的那一刻,我滿足地想:宋景終於是我一個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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