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沒等我拒絕,我爸直接拉開車門把我塞到了副駕駛,並且衝著沈翊安鄭重交代:


「翊安,一定要親自把苗苗送到學校,可千萬不能讓那些臭小子鑽了空子!」


????


您這老父親的心我能理解,但您選沈翊安算怎麼回事兒啊?


但這話是不能說的,要不然我和沈翊安估計都走不了了。


沈翊安啟動車子,我直接閉上眼裝睡覺。


到學校大概一個小時的車程,實在是太難熬了。


好在路上沈翊安很安靜,車上開了暖風,吹得我昏昏欲睡。


「要睡的話前面有毯子,自己拿。」沈翊安忽然道。


我迷迷糊糊拉開儲物箱,卻發現這是我以前送他的那條。


粉白色,故意放在副駕,彰顯女朋友所有權的小東西。


我頓時渾身都不自在起來,拿也不是,放回去也不是,最後鬼使神差開口:


「……這東西你還沒扔啊,不怕被人看見誤會?」


6


沈翊安開著車:「哦,挺好用的,扔了可惜。」


他看了我一眼:「想要的話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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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咬牙:「沈翊安!這還是我買給你的!」


沈翊安挑了挑眉:「送給我,就是我的了,我有權處置。」


言下之意,我這個前女友管不著。


我憤憤攥緊了小毯子,正打算和他好好掰扯掰扯,一道巨大的衝擊力忽然從後面傳來!


整個車身猛烈搖晃了一下,我心一慌,下意識緊緊閉上了眼睛。


車子被人追尾了。


等我認識到這一點,沈翊安已經停了車,靠了過來。


「苗苗?你怎麼樣?」


他的聲音緊繃而急促。


我睜開眼,驚魂未定地看向他,便撞入一雙深邃擔憂的眸子。


這個模樣的沈翊安,很少見,很陌生。


印象中,他從來都是從容鎮定的,好像任何事情都不能讓他產生分毫波瀾。


我望著他眼瞳中倒映出的兩個小小的影子,有些出神。


「苗苗?」


咔噠一聲,安全帶被解開,沈翊安一手握住了我的手,似乎想靠近些仔細檢查我到底有沒有受傷。


我心猛烈跳動兩下,往後靠了靠:「我、我沒事兒!」


他一頓,喉結滾動了下。


「……那就好。」


但他好像忘了松開我的手,觸碰的地方漸漸滾燙,燙得我整個人火燒火燎起來。


正當我苦惱怎麼破解眼前這僵局的時候,後面的車主趕了過來,站在車窗外不停道歉。


「對、對不起!」


我顫顫巍巍提醒:「……那個,要不要看下車怎麼樣了?」


沈翊安似乎這才回神,終於松開了我,轉身下了車。


「這位先生,實在是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緩了緩,往外看了眼。


還是個美女,黑長直,一臉緊張的模樣,連我都覺得楚楚可憐。


「我全責,我賠償。」美女咬了咬唇,看著沈翊安,臉頰微微泛著紅,「要不我們加個微信?這樣後續處理也方便……」


我別開臉,一邊無意識地揪著小毯子,一邊漫不經心地想,這男人這張臉,果然還是一樣的招人。


追個尾都能招來一朵桃花。


然後我就聽見沈翊安報了一串電話號碼。


呵,狗男人,我就知道——


等等!


怎麼好像哪裡不太對的樣子?


這男人怎麼報的我的手機號?


我一臉蒙地探出頭,正好和美女小姐姐的視線撞上。


沈翊安嗓音清冽,神情冷淡。


「問題不嚴重,加微信就免了,但車裡小朋友受了驚嚇,麻煩賠償直接掃給她就行。」


7


小朋友?


說誰小朋友呢!


這男人不是第一次拿年齡壓我了!


正當我打算好好和他理論一番的時候,美女小姐姐一臉窘迫地開口:「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 我不是!我沒有!


美女小姐姐往前走了走:「那個,我掃你啊。」


「……」


我利落點開收款碼。


這狗男人拿我當擋箭牌,我收點報酬也是應該的吧?


沈翊安再次上車,我晃了晃手機:「真給我啦?」


按沈翊安這輛車的身價,美女小姐姐賠償的金額頗為可觀。


沈翊安目視前方:「自己留著吧,阮叔叔交待,要好好把你送回學校,說起來,都是我的錯。」


我撇撇嘴,轉身看向窗外,不知為何心裡忽然有點堵得慌。


老男人的嘴果然不可信。


什麼小朋友,什麼賠償,說到底都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罷了。


我懶懶閉上眼。


後半程一路沉默,沈翊安說到做到,直接把車開到了校門口。


傍晚時分,人來人往。


不想和沈翊安繼續待在同一個空間,我匆忙下車。


結果剛關上車門,就被人叫住。


「苗苗師姐?」


我詫異回頭:「周川?」


「苗苗師姐,好巧。」周川走上前來,視線在沈翊安那輛車上停了停,試探著開口,「你這是……剛約會回來?」


窗戶半開,距離這麼近,我可不想沈翊安聽見產生誤會,下意識否認:「不是。我……我剛從家回來,鄰居哥哥順路送我一程。」


「哦,這樣啊!」


周川似乎松了口氣的樣子,臉上的笑意瞬間明顯了許多。


「那苗苗師姐你吃飯了嗎?學校西門新開了一家燒烤,味道一絕,我請你?」


我忽然有點後悔。


正當我思考著怎麼拒絕的時候,沈翊安敲了敲車窗。


我回頭,就見他將手機遞了過來,眉眼藏在暗影中,疏離清淡。


「多大的人了,忘性還這麼大。」


???


我憤憤奪過手機,咬牙:「我受了驚嚇,一時忘記了,不行啊?」


他偏頭看了我一眼。


有那麼一瞬,他清冽如水的視線似乎越過我,無聲落在了我身後周川的身上。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秒。


但下一刻,他便收回了目光,似乎極輕地笑了一聲:


「行,小朋友總有特權。不過說好的周四,別忘了。」


???


不就是周四要拆線了嗎?你幹嘛這個調調?


我剛要反駁,又想起身後的周川,忍了忍。


「……知道。」


不就拉擋箭牌嗎,我也會!


8


不得不說,沈翊安這個擋箭牌還挺好用,那天之後,周川沒再提過請我吃飯的事情。


轉眼到了周三,上完課後,我和姜媛一起出去買奶茶。


店裡排隊的時候,姜媛忽然拉了我一下:「哎,苗苗,那不是沈翊安嗎?」


我抬頭看去,愣住。


街對面咖啡館,沈翊安靠窗而坐。


而在他對面,還坐著一個女人。


有點眼熟。


「李曉藝?」


我輕聲喃喃。


姜媛跟著念了一遍這個名字:「怎麼聽著有點耳熟?哎,這不當年追沈翊安的那個系花嗎?」


是。


李曉藝和沈翊安是大學同班同學,據說追了沈翊安整整四年。


之所以是四年,是因為第五年,我成了沈翊安的女朋友。


沒想到會在今天再次碰見,還是……這樣的情況。


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氣氛看著挺融洽的。


李曉藝放下咖啡,偏頭笑著,哪怕是我也不得不承認,當年系花之名實至名歸。


那時候她就很漂亮了,現在更添幾分知性。


男人應該都很難拒絕這樣的女人吧?


不知道她說了什麼,沈翊安靠在椅背上,一手扶額,而後有些無奈地笑著點了點頭。


眉眼之間,帶著難見的溫和。


那曾經是我最熟悉的模樣,但我從沒想過,這樣的神情,會出現在他看向另一個女人的時候。


「少糖還是正常糖?」


輪到我們,奶茶店小姐姐甜聲問道。


「多糖。」


我面無表情。


姜媛小心看著我:「……苗苗?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打什麼招呼?


我猛地喝了一大口奶茶,攥緊了杯子。


「都說了多糖,他們肯定忘了。」


口腔裡唯餘下酸澀,我轉身把空杯扔到了垃圾桶。


「騙子。」


……


那杯奶茶真的有問題,喝完之後我就拉肚子了,折騰了大半個晚上。


這也就導致第二天我的臉色看起來特別差。


可是今天就是周四啊!


我絕望捂臉。


化妝是沒意義的,因為我不但要拆線,還要拔另一邊的兩顆智齒。


最後我破罐破摔,直接頂著兩個黑眼圈去了醫院。


沈翊安看到我,眉心就皺了起來。


「昨天沒睡好?」


我恹恹應了聲。


他頓了頓,沒再多問,開始手術。


這次比上次費工夫,下面那顆智齒很難搞,最後被切成了兩半才徹底拔出來。


不用照鏡子我都知道這半邊臉腫得比上次更厲害了。


沈翊安看著我。


「疼了就說。」


「不疼。」


沈翊安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為什麼不高興?」


我抬腳就要走。


他聲線清冽:「阮苗苗。」


心裡那團憋了很久的火忽而上湧,我攥緊手,盯著地面:


「沒什麼,就是身體不太舒服,沒什麼要緊的,就不耽誤沈醫生和李小姐的約會時間了。」


沒能走掉,下一秒就被他抓住了手。


他就那麼定定看著我,似乎要看穿一切。


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心慌起來。


片刻,他緩聲開口:


「阮苗苗,你在吃醋?」


9


我像是被踩了尾巴:「誰吃醋了!」


慌張的聲音連旁邊忙活的小護士都聽見了,一雙充滿八卦的眼睛不斷在我和沈翊安身上掃來掃去。


「我要回學校了,下午還有課。」


我咬著牙壓低了聲音。


沈翊安大約也不想被人圍觀,這次終於順勢松開了我的手。


「以前倒是沒見你這麼用功。」


我憤憤瞪他一眼。


高考前我到底用不用功,這男人最清楚不過,現在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天下沒有不用功的學生,隻有不用心教的老師。」


沈翊安卻似乎沒被我這番胡言亂語氣到,反而好像笑了一聲。


「……強詞奪理。」


如果他是用責備的語氣說這句話,我或許還能接受,可偏偏又是這樣哄小孩一樣的腔調。


好像我說什麼做什麼,在他眼裡,就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


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胸口湧動的那股氣忽然彌散,像是被輕易戳破的氫氣球,迅速幹癟下來,不知道哪裡空落落的。


我抿抿唇,轉身離開。


……


人倒霉的時候,喝水都會塞牙。


下午上完課,我簡單喝了一碗粥,吞了止疼藥,就回了宿舍悶頭睡覺。


模模糊糊中,舍友好像摸了下我的額頭。


「苗苗,你頭好燙,是不是發燒了?」


我勉強睜開眼睛,舍友打了車,把我送到了醫院。


「炎症引起的發熱。」


眼看著護士小姐姐舉著針頭往我手背上扎,我慌亂別開眼,卻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步履匆匆往這邊走來。


沈翊安。


我愣了愣,扭頭:「護士姐姐,我的情況是不是很嚴重啊,怎麼還出現幻覺了?」


都這麼晚了,沈翊安工作又忙,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護士小姐姐忍不住笑了:「什麼幻覺?」


舍友也一臉呆滯:「苗苗,你的電話緊急聯系人,怎麼是你前男友啊!」


我:「……???」


我是發燒,又不是下了病危通知書,你打緊急聯系人幹什麼?!


不對,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真的是沈翊安來了!


我想死。


看的出來沈翊安來得很匆忙,但好看的人哪怕是披個麻袋都好看。


他站定,居高臨下看著我,病房的燈勾勒出他的輪廓,容顏半明半暗。


我硬著頭皮:「對不起,我舍友搞錯——」


話沒說完,微涼的手落在了我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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