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伸出手,示意他牽住我。


「你現在是大孩子,要牽手手,才不會丟。」


他的掌心寬大溫暖,指腹上有小小的薄繭,我走在路上,心情大好。


雖然我已經把他收拾得非常拉胯了,但是他寬肩窄腰,體型比例好,還是勾得路人女生頻頻回頭。


我:「……」


路過冰激凌店,他指著店門口擺著的牌子,「好好,今天甜筒買一送一。」


「空腹不能吃涼的,會痛。」


「下次吃。」


我牽著他走,他不肯動,站在原地垂著眼睛,委屈巴巴地看著我。


彼此僵硬地對峙了兩秒,得,我妥協。


我買了一杯溫水,兩個甜筒。


「邊喝溫水,邊吃甜筒,肚子就不疼了。」


他嗯了一聲,兩眼亮晶晶的。


走在路上,他見別人喝奶茶,兩吸管插一杯奶茶。


一人一口,看得他很眼饞。


他:「好好,我想喝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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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作沒聽見,他不依不饒,好好,同一杯奶茶插兩個吸管,喝起來味道會不一樣嗎?」


「當然會不一樣。」


人家喝的那是奶茶嗎?


那明明喝的是愛情的甜蜜和快樂。


「那我要吃好好的。」


他低頭湊過來舔了一口,剛好是我吃過的地方。


嘴巴嫩嫩的,粉粉的,粘上了純白的冰激凌。


「好好,你的比我的甜。」他眼睛裡滿是嘗試新事物的純真。


……


我真信了他的邪了。


進了超市,因為要挑菜,我不得已松開了他的手。


心想,就幾分鍾挑菜時間,還不至於讓他給我找情敵。


「沈宛白,你聽聽這個西瓜熟了沒?」我敲了敲,清脆的聲。


「沈宛白?」


轉頭,一堆女孩子圍著他,挑榴梿。


他看見我,彎起眼笑,「好好,我想要這個。」


我:「……」


湊過去看了眼價格,救命!要 29.9 塊一斤!


他眼巴巴地看著我,又奶又痞的,現在傻了,看上去還乖乖的。


要死了!


「好,你挑挑。」我「微笑」。


他挑了個果實最飽滿的六房榴梿,足足有 11 斤。


排隊結賬,他推著車,旁邊的女孩子看著他,我看著那個女孩。


喜歡嗎?


逛一場超市幾百塊錢的那種。


快排完的時候,他忽然在購物車翻了兩下。


「好好,我發現我忘記拿果凍了。」


「下次吃。」


「可是那裡面有小紅心心,我好喜歡。」


我:「……」


踮起腳,我惡狠狠地蹂躪了一把他的頭發,「等著。」


他笑。


我拿到果凍,他站在收銀臺外向我招手。


「好好,我結賬了。」他說話超小聲。


我:?!


救命!


他原來這麼會的嗎?


最後我隻結賬了 18 塊錢的果凍。


他提著榴梿和菜,我提著果凍,並行走在路上。


夕陽照下來,把我和他的影子拖長。


5


就這麼過了幾天,上課摸魚的時候,我忽然刷到一個視頻,把腿毛剃成愛心的那種。


晚上回家,我扒拉出刮眉刀,笑眯眯地把遠處一Ţū́₍臉迷蒙的沈宛白招過來。


挽起他的褲腿,我認真地拿著刮眉刀,對他的腿毛一陣比畫。


一下,兩下。


不一會兒,沈宛白兩條長腿上,都有了一個小「白心」。


連帶他光滑圓潤的腳指甲,被我塗得粉粉嫩嫩的。


我拿出手機拍了兩張。


沈宛白一臉「茫然」,大概是麻了。


我望著他那粉嫩的腳腳,忽然沉思了 2 秒。


如果過幾天,他突然痊愈了,想起這些,會不會覺得我是個變態?


我把照片發給閨蜜,問了這個靈魂性問題。


我:「怎麼辦?『苦惱.jpg』」


沈月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手機滿屏都是她的「哈哈」。


我:「……」


沈月雨:「好好,你是什麼克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月雨:「原來是我哥的克星,哈哈哈哈哈」


按滅屏幕,我心情復雜地看了沈宛白一眼。


他低頭望著手機,眉眼柔軟,絲毫沒有生氣的跡象。


我好奇地湊過去看。


他白皙修長的手指不停地滑動,似乎是退出了某聊天頁面。


隨後若無其事地刷朋友圈。


那張朋友圈照片,我也看見了。


是他失憶前的白月光,方小曦。


照片裡,她偷偷地站在宋慕的影子後面,手微微挽著,眼睛笑彎成了月亮。


我一時黯然。


她太好看了,笑起來真的會讓人忍不住跟著她一起笑。


相比她,我太過普通了。


半夜三更我睡不著,跑去翻方小曦的微博。


最新的一條,她放了兩張宋慕上手投籃,彈起來單手抓住籃球筐的照片。


遠處的夕陽照過來,她比了一個陰影的愛心。


沒有文案。


滑下來,我發現她每一條微博都離不開宋慕。


再往下翻,幾年前,她發了一張宋慕站在路邊,戴著鴨舌帽,低頭痞笑的照片。


從拍的視角來看,她就站在他旁邊。


繼續下滑,我發現了一張她高一春遊的集體合照。


照片裡,她蹲在沈宛白身前,比著剪刀手,側頭彎眼笑。


而他站在太陽下,替她擋掉熾熱的陽光。


原來,他從那麼早就開始,喜歡她了。


有那麼一瞬間,我忽然對自己曾經的死纏爛打,感到了一絲難堪。


其實我第一次見到沈宛白的時刻,現在想起來,都挺搞笑的。


那年高三,我跟閨蜜為了趕午飯,牽著手前後下樓梯。


她走得快,我走得慢。


然後我一踉跄,摔下了樓。


閨蜜也悲催地被我拉摔下了樓,兩人雙雙摔得頭上都是血。


沈宛白趕到醫院的時候,閨蜜當時正躺在我隔壁,大笑不止。


因為我把門牙給摔斷了一半,一說話,嘴巴就漏風……


我借了隔壁大爺的手機,給爸媽打電話。


我磕磕絆絆講了半天,一句話都說不清楚。


差點沒把閨蜜給笑傻。


交流是這樣的:


「巴……麻……」


「窩甩……霞……漏……拉!」


爸媽:「……現在騙子普通話都那麼拉了,真呱唧!」


然後砰地把我電話掛了。


我:「……」


閨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既無語又鬱悶,舌尖舔了舔牙齒,心裡忽然又感到一絲悲慘。


沈宛白就是在這個時候,從天而降的。


他走進門,先是看了下我和閨蜜的頭。


我們兩個頭都被包成了白饅頭,看上去挺滑稽的。


閨蜜看見他,想笑,但又不敢。


「沈月雨,躺在醫院,很好笑?」


閨蜜「委屈巴巴」地搖了搖頭。


「哥,我隻是在笑,好好說話漏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宛白蹙眉,我在旁尷尬地抿了抿唇,假笑了兩下。


閨蜜看見我這樣,又哄然大笑。


「笑得好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


因為閨蜜的笑,沈宛白看向我的眼神,都開始變得憐憫了起來。


「同學,你要不要補牙?」


我點頭,隨後在紙條上寫明,我和閨蜜摔下來的緣由。


結尾我加了一句:對不起。


沈宛白接過紙條,認真地看了幾遍。


也在上面寫道:「不是你的錯,月雨不會怪你的。」


「我也不會。」


他那時候大一,笑起來臉上奶痞奶痞的,讓人特別想捏一捏他。


「你哥很愛笑嗎?」


「不啊,他就是個面癱。怎麼了?你喜歡他?可是他學校有點難考,至少要上 600 多分呢。」


後來傷好回校,我每天把自己泡在題海裡,精神崩潰的時候,晚上我會去跑步。


筋疲力盡,汗水滑過眼皮,我大口大口地喘氣。


有時候閨蜜會陪我一起,然後邊跑邊罵我是瘋子。


我們會累到躺在跑道上,我伸手比畫天上的月亮,一個點是我這裡,另一個點是他的學校,然後連起來。


「這裡離他那裡有多遠?」


「1900 多公裡,起來吧,回寢室了。」


收到他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天,我興奮地跑了個幾公裡,邊跑邊哭。


然後成功地把自己跑虛脫了。


眼前的一切都是迷糊糊的,太陽炎熱刺眼。


我真是個瘋子。


醒來的時候,閨蜜坐在病床邊,百無聊賴地削蘋果皮。


見我醒來,她猛地咬了一口,「你就這麼喜Ţů⁺歡我哥?」


我笑哈哈,「以後我給你當嫂子,你給我當小姑子,我倆誰也別嫌棄誰。」


「行吧,相比讓他禍害別人,還不如你們倆相互禍害。」


大學軍訓,我曬得跟黑炭似的,笑起來隻看得見白牙齒兩排,特有喜感。


那段時間,我在學校看見他,都是恨不得當場遁地。


「許好?」他蹲下身,彎頭戲謔地笑著。


是的,在食堂碰見,我腦子一熱,直接躲到飯桌底下了。


「哈哈……」


我尷尬地笑,此時我臉正在脫皮換皮,又紅又腫。


後來好不容易花了三個月把臉養白了,我從對他轉頭就走,當場遁地,變成了看見他。


「嗨,學長,好巧,我也是今天吃早飯。


「學長,我今天買水買多了,你要不要?


「學長,我洗衣服一流,要不要以後我幫你洗球衣?


「學長,你看我今天穿的裙子好看嗎?


「诶,學長,你別走啊!


「學長,最近我學會煮粥了,你不是最近胃不好嗎?以後你早餐我包了!」


有時候,他被我念叨得煩了,會蹙著好看的眉眼問我。


「許好,你整天都沒事幹的嗎?」


「沒有啊,學長。」


我那時候滿心都隻有你。


6


那天晚上,我一直睡不著。


腦海裡不停地滑過他的畫面。


他看小曦的樣子,那種眼神中表露出的喜歡,是藏不住的。


我在想,我喜歡了 2 年的男孩子,他有一個喜歡了 5 年的女生。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煎蛋,一個人站在廚房,愣神了很久。


蛋被我煎得發黑,發糊。


聞到煙味,我突地反應過來關了煤氣,面色難看。


「好好,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他走過來,冰涼的手心剛觸碰到我額頭,我應激地躲了一下。


他怔了怔,收回手笑了笑。


「好好,今天我們去學校食堂吃吧。」


因為來得晚,前面已經排了很多人。


我帶他排在最長的一個隊伍後面,見他蹙眉,我習慣性地跟他解釋。


「學校各個早餐窗口,我都買過。但這個窗口的豆漿和土豆絲雞蛋餅,你是最愛吃的。」


他「嗯」了一聲,大手忽然握住我的手。


「好好,我現在是大孩子,要牽手手,才不會丟。」


排隊排到一半的時候,我忽然在斜對面,看到了方小曦。


她也看到了我們,笑著跟我們揮了揮手。


我下意識松開了他的手,他皺眉,眼睛頓時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


「你剛才在看誰?」


沈宛白此時眼裡發寒,他抓得我的手腕好疼。


我掙扎,他卻越抓越緊。


「沈宛白,你松手……」


「你抓疼我了。」


沈宛白聞言,瞬時松開了手,見我手腕一圈都紅了,他有點不知所措,欲言又止。


吃早餐的時候,他買了瓶冰水,想給我手腕消腫。


「好好,冰冰。」


我沒理他,低著頭吸豆奶。


沉默良久,


「沈宛白,你知道,我們隻是普通朋友,對吧?」


我抬起眼,認真地看他。


「或者換句話來說,閨蜜哥哥受傷,我隻是替她照顧你幾天。」


「最近,我也有點忙,所以……」


晚上我送他回家,他一路很沉默地跟在我身後。


進了電梯,我望著不斷變化的數字發呆。


電梯裡,我和他歪曲的鏡面身形,緊貼Ṭŭ⁻在一起。


到了 21 樓,我走了幾步,他沒動,一個人站在電梯裡,垂著眼睛直愣愣地看我。


「我哥怎麼了?」閨蜜提著垃圾,好笑地湊過來。


「不知道,大概是在鬧脾氣。」


閨蜜想笑,但表面又強裝正經。


「好好,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我哥的。」


她笑眯眯的,「你順便幫我,把垃圾帶下去唄。」


「哦。」我接過垃圾,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電梯門關上的那一瞬間,我忽然想起一個情感博主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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