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啥?」


周洲怎麼,突然……叫我寶貝?


剛才在自習室,包括夏江北在的時候,都沒見他叫過。


周洲抿著唇,唇角向下彎,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眉毛揚起。


把左手的袋子換到右手,還把勒出紅印的手掌給我看:「好重哦。」


我:「……」


言辭:「……」


剛才不是他主動說自己拿的嗎?


啊?!


我嘴角抽了抽,對他突然的撒嬌行為感到害怕,「所……所以呢?」


「所以,」周洲一把將我拉過來,手臂橫在我的腰間,沒骨頭的將下巴擱在我的頭頂。


嬌嬌氣氣地說,「我要快點把你送回學校。」


26.


言辭走了。


我手撐在周洲的胸膛上,將我們的距離拉遠。


「周洲,你幹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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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洲瞬間站直。


不復剛才的懶散模樣,挑眉道,「我怎麼了?」


「你是不是忘了咱們隻是假——唔。」


我的聲音淹沒在周洲的懷抱裡。


身高差的關系,我的側臉正好貼在他的左胸口,隔著襯衫,甚至能感覺到心跳聲。


「你……」


「噓——」周洲將我攬得更緊,手放在我的後腦勺,溫熱的手掌熨在那裡。


他低啞著聲音道,「別亂說話,江美美在後面。」


「江……美美?」


不知道為什麼,在周洲的懷抱裡,我說話有些磕巴。


又想到自己剛才差一點就脫口而出「假情侶」這件事。


萬一江美美和言辭提上一句……天哪。


幸好,周洲及時制止了我。


周洲抱著我。


我背對著清華的大門,看不見人,隻能輕聲問周洲:「江美美走了沒啊?」


「嗯?」周洲的胸膛震了一下,說,「沒呢。」


「她好慢……那咱們也趕緊走啊,一直站在這擁抱也太奇怪了。」


周洲將手從我的頭上拿下來,又搭在我的肩膀上。


一邊攬著我,另一手提著水果袋子。


「別轉頭,直直地往前走。」


「好。」我爽快答應,又問,「那個……我是不是也要抱著你啊?」


這樣看上去可能會更像情侶……


周洲的腳步幾不可察地滯了一下。


接著輕笑著依在我的耳邊道:「你看著辦。」


「……」


什麼嘛。


我嘟著嘴一把抱住他精瘦的腰,皮膚的溫度透過上衣傳入我的手掌心。


「呵……」


「笑什麼?」


我抬頭看過去,周洲笑得直抿唇,但根本擋不住笑意。


我戳他的腰,「笑什麼啊?」


「痒,痒……」周洲求饒。


我們兩個人離得近,說話的氣息都能感受到。


我問他,「剛才當著言辭的面叫我寶貝幹嘛?」


「不是你讓我這樣叫的?」


嗯……


周洲幫我回憶:「第二次見面,你讓我在言辭面前喊你寶貝,忘了?」


「好像,是哦。」


「哼哼。」周洲的聲音傲嬌極了。


但我轉念一想,好像不對啊,又問他,「可那次是為了和言辭叫板,他交了女朋友,我特別不甘心才讓你那麼叫。


「可是現在,是我在追他啊!」


「……」周洲依舊擁著我向前走,語氣有些不耐煩地回:「那拜託你下次提醒我要怎麼叫,我提前做準備。」


「沒問題。」


「嘶……你個沒良心的。」


我順著周洲的話說了,他反而又回過頭刺我一句。


「你好奇怪。」


「哦。」周洲對我愛搭不理。


「江美美走了沒?」


「還在,抱好了。」周洲的聲音氣呼呼的。


27.


我和周洲在北大的門口分開。


回到宿舍,放下言辭送來的一大袋水果。


我甩了甩手。


真的很沉啊。


把沾了油漬的上衣換下來,穿上睡衣。


坐在桌前翻著手機。


先給言阿姨發微信說了謝謝。


言阿姨人很好,每年自家果園收獲了總要給我家拿來很多。


一切都處理完了。


我打開書準備復習今天的課程時,手機響起了日程提醒。


「七天後,言辭生日,耶!!」是我每年都會設置的備注。


在言辭生日的前七天,每天都會提醒我。


我拿著手機發了會兒呆。


想到言辭,順著想到暑假的那個風鈴,更想到他開學時懷裡抱著的女孩子。


再還有為了氣他我隨手抓來的「男朋友」周洲。


前幾天言辭和江美美分手了,他在微信裡親口告訴我。


沒有在朋友圈說什麼,在我面前也隻是用「沒什麼」三個字寥寥帶過。


他今天更是神情如常地來上課,還回宿舍幫我取言阿姨寄來的水果。


腦子裡有些亂。


感覺……


似乎有什麼事情,浮出來了。


叮咚……又是電話。


我心裡暗笑。


真奇怪,平常哪兒來這麼多人找我。


是周洲。


「喂,周助。」


周洲的聲音淡淡的,「忘了給你說個事兒。」


「什麼啊?」


我把手機揚聲器打開,放在桌子上。


去抓袋子裡的水果。


「香蕉吧……」我自言自語地挑了個水果出來。


「林清,在聽嗎?」


「嗯嗯。」


「今天點名的時候,江美美沒在。她的舍友課後來解釋,說是她昨天打籃球崴了腳,沒辦法下樓,所以請了一天的假。」


周洲的聲音從電話聽筒中滑出來,帶著滋滋的電流聲,刺進我的耳朵裡。


我咬著香蕉的嘴巴頓住。


「什、什麼意思?」


周洲也頓了一下,才繼續道,「今天她一直都在宿舍。」


「……」


「林清,」周洲的嗓音罕見地輕柔下來,不復逗我時的耍寶,「明天課上見。」


「我靠!清清,誰啊!!」


我被身後突然出現的聲音嚇死。


急匆匆地把手機滅屏。


轉過身,就看到一臉好奇的舍友。


「沒沒沒,沒什麼……」我咽下口中的香蕉,結結巴巴地說。


「聲音這麼撩,還約定明天課上見。男朋友啊?」


「不……」


「言辭?」


「不是!」


「不是嗎?還以為你追到竹馬了。」


「還沒……」


我吞了下口水。


舍友沒問出什麼,也不在意,轉而問別的事:「你們智班的助教是不是巨帥!」


我:「啥?」


「後悔死了,早知道一定要報這門課。」舍友衝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論壇啊,各種偷拍的機位都刷瘋了!清北的審美罕見的因為帥哥統一了。」


還沒等我開口,舍友又開始分析:「你那個竹馬言辭,是個帥氣少年郎,古代騎著馬超颯的那種。而這位周師兄嘛……」


「嗯?」


舍友笑嘻嘻地說出結論:「就是長春院裡,可聞其聲,能見其人,但就是千金都買不來身子的大頭牌!!」


我……


我被舍友最後三個字炸得外焦裡酥。


周洲。


大頭牌。


長春院的,大、頭、牌。


我敲。


再對應上他的臉……


嬌滴滴地靠在我的肩上說累,攤開他的手說塑料袋勒紅了……


回不去了。


越想越貼合是怎麼回事!


「論壇裡,大家都刷起來了。比如周洲來者不拒,課後都能加到他的微信,但是私信他問題就隻能得到硬邦邦的回復,絕不會說些別的。」


舍友還在嘰嘰喳喳地說著。


「這不就是人人都能黏上一點,但千金難靠近的大頭牌?」


「咳咳咳咳。」


舍友還要接著講,我趕緊捂住了她的嘴:「等一下!」


「我還有書沒看完,晚上聊。」


「行,晚上再夜談頭牌。」


……


「頭牌」兩個字已經 ptsd 了。


手裡下意識地去抓手機,雖然感覺難以置信,但從女生的角度……


還是很好奇論壇討論成什麼樣了啊啊啊!


我興奮地打開手機。


然後……


屏幕上閃著「周洲」這兩個字,字下面是他的電話號碼。


!!


正在通話中……


腦子裡像是劈進了一道閃電。


我哆哆嗦嗦地拿起手機,「你沒聽——」見吧。


「言辭,騎馬少年郎;周洲,千金難求……」周洲的語氣放得很緩,有咬牙切齒的意味,「大、頭、牌?」


「……啊啊啊啊啊啊!」


我尖叫著掛斷電話。


欲哭無淚地趴回桌子,用額頭敲著桌面。


舍友在旁邊奇怪地看我:「突然怎麼了?」


「……沒事,」我以頭搶地,「就是覺得這輩子活夠了。」


「哈?」


28.


晚上。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和舍友約定好的「夜談頭牌」節目已經完美落幕。


無需翻論壇,我也有幸聽到了關於周洲的很多事跡。


黑暗中,我使勁閉了閉眼。


又驀地睜開。


女生寢室的小節目先不提,單是周洲下午給我打電話時說的話。


夜幕低垂,我才有時間拿出來品味。


——「江美美今天一直都在宿舍。」


這……


今天,江美美在我生活中出現的唯一地方就是清華門口。


周洲攬著我的腰說「別回頭,江美美在後面」。


為了不讓江美美發現我和周洲是假情侶,我和他別別扭扭地相擁著走回來。


其實我事後還有些後悔。


畢竟周洲和我至多算得上普通朋友關系,而我在這種情況下佔了他便宜。


可是。


他下午又打電話告訴我江美美根本沒出來過。


「嘶。」


所以……


不是因為江美美出來了,或是別的什麼原因。


隻是因為……


周洲自己想要擁抱我。


得出這個結論,我在黑暗中捂緊了嘴巴。


周洲他……


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在安靜的夜晚顯得尤為突出,震懾心海。


我的頭腦有些發蒙。


好不容易睡著,周洲和言辭又在我的夢裡盤旋來盤旋去。


一個人騎著馬給我送水果,另一個打開門抱住我,說「官人春宵苦短」。


在第三次夢中驚醒時,我猛地拿過手機。


噼裡啪啦地敲了一段字。


發送。


成功。


29.


我蹲在教室門後,一步一挪,終於找到了一個座位。


坐下,攤開書。


教授的說話聲依舊高深難懂,我暈頭轉向。


好在昨天周洲給我補了一下午的課,今天遲到了二十分鍾,但基本能跟上。


一個半小時後,教授宣布下課。


我飛速收拾著平板和書本,準備悄無聲息地溜掉。


但是,還是被抓住了。


「急什麼?」


「啊?才沒有……」


周洲松開我的衣領,衝我招了下手,淡淡道,「過來,說個事兒。」


「……」我張了張口,下意識就要拒絕。


周洲每次「說個事兒」,都是大事。


比如昨晚。


說的那個事兒害我失眠半個晚上,今天早上才起遲了。


見我反抗,周洲「嘖」了聲,用手扶了把鏡框。


他好像隻有上課時戴框架眼鏡,昨天給我講課時就戴了。


平常好像都沒戴過……


但別說,眼鏡和他面相十分搭配,眉骨突出且優美,周洲有一種骨相美。


見我反抗,「斯文敗類」幹脆直接扯著我的胳膊,硬將我拉到了教室外面,站在走廊裡。


「昨天亂發什麼呢?」


「啊?」


我想起來昨天失眠時給周洲發過去的「我們還是分手吧」。


雖然「分手」這兩個字不是表面的意思,但用在我倆的「假男女朋友」的關系上,倒也說得過去。


周洲的臉色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是黑得像鍋底。


我心下發虛。


但是再這樣假裝下去我真的受不了,追言辭還是我一個人來吧……


於是我梗著脖子說,「不是亂發的,就是我的心裡話!」


「哦?」周洲揚眉。


「嗯!」


我鐵了心要斷了我倆這個奇怪的羈絆。


周洲低頭,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打開。


又拿給我看。


是他拍的一張照片,拍的是另一個手機的聊天界面。


周洲給我看他的聊天記錄幹嘛?


對於另一個人,他的備注是「林妹妹」。


我擰眉,這是誰啊?


接著看下面——「我們還是分手吧」。


!!


怎麼是我說過的話!


我又定睛去看,周洲這邊的頭像……也不像是他自己的啊……


就在我靈光乍現的前一秒,周洲的聲音適時出現:


「和夏江北提『分手』,怎麼,什麼時候又認了一個哥哥?」


​‍‍‍​‍‍‍​‍‍‍‍​​​​‍‍​‍​​‍​‍‍​​‍​​​​‍‍‍​‍​​‍‍‍​‍‍‍​‍‍‍‍​​​​‍‍​‍​​‍​‍‍​​‍​​​‍​‍‍‍‍‍​​‍‍​​‍‍​‍‍‍​​​‍​​‍‍​​‍‍​​‍‍‍​​​​‍‍‍​​​​​‍‍‍​‍‍​​‍‍‍‍​​​​‍‍‍​​​​​​‍‍​‍‍‍​‍‍‍‍​‍​​​‍‍‍​​​​‍‍‍​‍​‍​​‍‍​​​‍​​‍‍​​‍​​​‍‍‍​‍‍​‍‍​​‍‍​​‍‍‍​​‍​​‍‍​‍‍‍‍​‍‍​‍‍​‍​‍​‍​‍‍‍​‍‍‍‍​​​​‍‍​‍​​‍​‍‍​​‍​​​​‍‍‍​‍​​​‍‍​‍​‍​​‍‍​​‍‍​​‍‍‍​​‍​​‍‍​‍​‍​​‍‍‍​​‍​​‍‍‍​​‍​​‍‍​​​​​​‍‍‍​​​​​‍‍​‍‍‍​​‍‍‍​​‍​​‍‍​​​​​‍​​​​​​​‍‍​​​‍‍​‍‍​‍​​​​‍‍​​​​‍​‍‍‍​‍​​​‍‍‍​​‍​​‍‍​‍‍‍‍​‍‍​‍‍‍‍​‍‍​‍‍​‍​​‍‍‍​‍‍​‍‍​​‍‍​​‍‍​‍​​‍​‍‍​‍‍‍​​‍‍​​​​‍​‍‍​‍‍​​​‍​​​‍‍​​‍‍‍​​‍​​‍‍​‍‍‍‍​‍‍​‍‍​‍​‍​‍​‍‍‍​‍‍‍‍​​​​‍‍​‍​​‍​‍‍​​‍​​​​‍‍‍​‍​​‍‍‍​‍‍‍​‍‍‍‍​​​​‍‍​‍​​‍​‍‍​​‍​​​‍​‍‍‍‍‍​‍‍‍​​‍​​​‍‍​​​‍​​‍‍​‍​​​‍‍‍​‍​‍​‍‍​‍​​​​‍‍​​‍​​​‍‍‍‍​‍​​​‍‍​‍‍‍​‍‍​​​‍‍​‍‍​​​‍‍​‍‍‍‍​​‍​​‍‍​​​​​​‍‍​‍​​​​‍‍​​​‍周洲的情緒有點不對勁……


特別冷。


但是,夏、夏江北??!!


我如遭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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