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賢太妃看他們都不說話,自顧自開口:“天底下隻能有我一個美人,你們都得死。”


  然而老練的姜小宏卻沒有順著她的話收,反而問道:“賢太妃娘娘,太醫院有您的脈案,您年輕時傷過身子,無法有孕,是也不是?”


  這話一出口,舒清嫵就感受到賢太妃微微一震。


  賢太妃不孕這事,宮裡無人知曉,除了太醫院的脈案,大抵也沒人去關心她身體到底如何。


  “那又如何?”賢太妃道,“我年輕時為了美,吃過許多藥,壞了身子不孕便就不孕吧。”


  她這麼一說,也合情合理。


  但舒清嫵明顯看出來,她已經冷靜下來,開始按照她自己的給的理由繼續往下說。


  雖然自己沒有做過母親,但這一刻,舒清嫵卻全部都想明白了。


  說來說去,她其實還是為了三皇子。


  她早年傷了身,不能做母親,後來三皇子生下來母妃就走了,她從此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孩子。


  可這個孩子並非她親生。


  她不敢太過親近嚇壞了他,也不能太過疏離冷漠,在幽幽深宮!宮之中,她成了三皇子的守護者。


  她隻求三皇子能健健康康,無憂無慮,他的路,她來替她鋪好。


  不是親生,勝似親生。


  舒清嫵能想到這些,蕭錦琛亦能想到。


  一個生母,一個養母,卻天差地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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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兩個想明白這一切,卻沒有人點破,這不是為了賢太妃慈母心腸,隻單純為了純真可愛的三皇子。


  舒清嫵道:“宜太妃又有什麼錯呢?”


  賢太妃渾身一震。


  這一刻,她真的驚慌失措。


  然而舒清嫵卻沒有再說更多的話,她隻是平靜地看著賢太妃,看著這個無措的女人。


  賢太妃最終低聲道:“她知道了我的事。”


  因為被宜太妃看到了自己的骯髒事,賢太妃隻能痛下殺手,然而,宜太妃對女兒的愛戰勝了病痛,她頑強地挺了過來。


  可是……她最終也沒敢說出實情。


  因為害怕,也因為怕賢太妃傷害三公主,所以宜太妃選擇了沉默。


  舒清嫵淡淡看著賢太妃,隻說:“稚子何辜。”


  若是宜太妃死了,年幼的三公主又如何?賢太妃隻關懷自己的孩子,卻忽視了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稚童。


  稚子何辜啊。


  賢太妃低下頭,沒有再多言。


  她這態度幾乎算是默認了。


  姜小宏問:“柳氏,你可知罪?”


  賢太妃微微一顫,想到舒清嫵跟蕭錦琛的態度,大概猜到他們不會傷害三皇子,最終點了點頭。


  “臣妾知罪。”


  她這邊認了罪,姜小宏就不再去管她,以後無論落到什麼結局,都是她咎由自取。


  舒清嫵跟蕭錦琛對視一眼,舒清嫵低頭喝了口姜茶。


  辛辣的姜茶暖和了她的身體,讓她也漸漸放松下來。


  而此時,另一間牢房裡的女人,似乎依舊對這一場審訊毫無所覺,還在睡夢之中。


  蕭!蕭錦琛不想讓舒清嫵在陰冷的內獄裡待太久,便對姜小宏道:“弄醒她。”


  姜小宏弄醒人的方式很簡單,他甚至沒有打開牢房,隻是解下腰間纏著的鞭子,輕輕往牢裡一甩。


  隻聽“啪”的一聲,那女人悶哼一聲,終於醒了過來。


  舒清嫵卻面無表情看著,她不覺得對方可憐,或許曾經她還有些憐憫,現在全部都沒有了。


  她不是別人,而是一直沉默寡言,小心膽怯的駱安寧。


  駱安寧此人,若非去仔細關注,平日裡根本想不起來。因著她前世誕育大公主,所以舒清嫵也略有些懷疑她,隻是最終不了了之。


  前世的她就嫌少有疑點,今生的她就更沒有了。


  不過舒清嫵認真聽了蕭錦琛對她說的話,倒也不會可憐她,隻覺得她面目可憎,可悲又可嘆。


  駱安寧揉了揉被抽痛的後背,淡漠地看了看蕭錦琛和舒清嫵,看起老一點都不在意。


  “我跟她不一樣,想說的話一句都不敢說,”駱安寧柔聲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做的我當然承認。”


  舒清嫵前世跟她接觸不多,今生也無多少交集,倒是不知她竟是這般“直爽”。


  姜小宏卻笑了:“駱才人,那您說您都做過什麼?”


  他笑聲陰森森的,似乎盯上獵物的餓狼,讓人不寒而慄。


  可就在他身邊不遠處的駱安寧,眉頭都不帶動一下,她隻是順了順衣服上的褶皺,擦幹淨臉上的灰塵。


  “哦,這我就得好好想一想了,不知道……”她目光一轉,又落到舒清嫵身上,“不知道娘娘想聽哪一出。”


  舒清嫵微微一笑:“看你對哪件事最滿意了。”


  駱安寧嘆了口氣,她道:“宮裡這麼多娘娘,我最喜歡淑妃娘娘,聰慧利落,從不拖拖拉拉,很合我心意。”


  她如此說,舒清嫵也沒有生氣,她隻道:“駱才人謬贊。”


  駱安寧擺擺手,她又皺了皺眉頭:“可惜啊,可惜你是蕭氏皇帝的女人,若非如此,咱們說不定真能當個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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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正文完


  說實在的,駱安寧這種人,真的沒人敢當朋友。


  而且她的用詞很怪異,說蕭錦琛是什麼蕭氏皇帝,言語之間一點都不尊重。


  舒清嫵想到蕭錦琛說得那些事,就覺得其實駱安寧才是隱藏最深的那個人。


  “駱才人,多餘的話不提,先說你同賢太妃私底下的勾連,”姜小宏被蕭錦琛瞥了一眼,立即道,“你都替賢太妃做過什麼?”


  駱安寧打了個哈欠,又變得懶洋洋:“替她做過什麼?我也記不清楚了啊,大抵就是幫她收買些宮人,然後盯著各宮的主位娘娘們,都是些小事,不足掛齒。”


  她說的這些可不是小事。


  前世隱藏最深的就是她們兩個,賢太妃禍害了滿宮的妃嫔,以至於蕭錦琛膝下空空,隻有駱安寧漁翁得利,卻也隻養了大公主一個。


  若非她生的是位公主,恐怕賢太妃也不能讓她的孩子生下來。


  舒清嫵淡淡看著她,隻問:“這些不足掛齒的小事,在宮裡都是重罪,你可知道?”


  駱安寧挑了挑眉,看起來分外淡然:“難道娘娘隻發現了這一件?若隻是如此,怕也不能把我跟賢太妃娘娘關在這裡,咱們也別再兜圈子,有事直接說便是了。”


  下來這麼長時間,舒清嫵也確實覺得有些陰冷,看她自己都不在意這些,便也不再循序漸進,便對姜小宏擺了擺手。


  姜小宏就收起臉上的笑容,對駱安寧道:“駱才人,元月時王婕妤的意外過身,您可是有話要說?”


  聽到他終於說到王婕妤,駱安寧的臉上浮現出奇怪的笑。


  她似乎是解脫,又似乎有些釋然,總歸讓人看了一點都不舒坦。


  駱安寧輕聲道:“還是被你們發現了啊。”


  “也挺好的,”她抬頭看了看牢房低矮的房頂,“我們這些平民女子都很低賤,低賤到不配做人,也不配懷上龍種,大抵隻是皇親國戚的玩物,不好玩就要被扔掉。”


  這話說得太過,姜小宏下意識看向蕭錦琛,卻看他一臉淡然,似乎對駱安寧的話沒什麼反應。


  駱安寧也不管這話對別人引起如何震蕩,她繼續道:“這些,大家心裡頭都清楚,表面卻還要掛著仁義道德,背地裡卻做著吃人的勾當。”


  !


  舒清嫵同蕭錦琛對視一眼,若非兩人早就知道駱安寧的“故事”,否則也要被她這陰森森的語氣嚇到,分不清她到底要說什麼。


  她反復說著無關案件的話,姜小宏也有些心急,一鞭子抽過去:“莫要胡言亂語。”


  駱安寧被他狠狠一抽,卻一聲痛都沒叫,她隻是深深吸口氣,笑著說:“哎呀呀,現在連話都不讓好好說了。”


  舒清嫵卻沒有被她影響,她隻是說:“你說這些,是為了迷惑本宮嗎?可惜本宮早就知道你到底為何如此瘋癲,你說的話本宮都不會信。”


  這話一出口,駱安寧癲狂的笑戛然而止。


  她瞪大眼睛,看起來比剛才還要可怖:“不可能,你怎麼可能知道我……”


  舒清嫵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本宮為何不知?你能進宮,頂替的是駱家千金的身份,當時駱家千金選入宮中,卻突然病逝,駱家才找了樣貌相似的你冒名頂替。”


  駱安寧原本出身官宦,不過並非權貴,隻是個偏遠小縣的縣令,她八字好,才被入選宮中,卻不料突然病逝,讓其家人措手不及。


  按以往常例,若是入選秀女突然崩逝,須得上報除名,但駱家顯然不可能放棄這個滔天富貴,找了一相貌相仿的絕戶女,冒名頂替自己的女兒入宮。


  選的人就是眼前的這個駱安寧。


  駱安寧頗為吃驚,她父母早亡,自己守著村裡的荒田度日,當年進了駱家之後,駱家為了永絕後患,直接給她報了病逝,村裡還給潦草辦了一場喪事。


  自那以後,她就徹底成了駱安寧。


  “你是如何得知的?”


  舒清嫵淺淺笑了:“你自己都說皇權富貴,那又為何要來問我如何得知?”


  駱安寧愣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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