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除了上了年紀、出來散步的本地人外,不少小年輕也注意到了這裡。看著人群中央,微微俯身、朝著少女伸出手的清雋男人,忍不住拍下了這一幕。


  雖然光線昏暗,但兩人身段絕佳,朦朧著反而更有味道。像是濁世裡,相識相遇、相知相守的一對佳偶。而伸出的那隻手,便是兩人初遇的鵲橋,是一切緣分的起始。


  蘇墨墨沒踏鵲橋。


  她左手撐地,緩慢地站起身。顧嶼亭自然地收回手,絲毫不見窘迫。他關切地看著身側少女,兩人一同朝著一級醫院走去。


  顧嶼亭性子溫和,話雖不多,每個字卻都經過了仔細斟酌,蘇墨墨絲毫不覺不適。而且他很有分寸,偶爾會主動提及自己的工作,卻從不會主動詢問她的個人信息。


  就連走路微跛,他都恍若未見,絲毫沒有異樣,卻不自覺地放緩了腳步。雖然蘇墨墨從不為自己的殘疾而自卑,卻也覺得和顧嶼亭相處起來很舒服。


  她很少接觸外人,感覺到男人骨子裡的教養,頓了頓,蘇墨墨有些好奇:“顧醫生,不知你今年多大?”


  男人的腳步亂了一瞬,他目視前方,緩緩道:“我今年31歲。”


  “啊,難怪。”少女喃喃。


  難怪?難怪什麼?


  顧嶼亭的心因這句話,懸在半空,不上不下。偏偏說完後,少女安靜下來,專心走路,似乎沒有了談興。


  這讓他更覺得,剛才那句話是個轉折點。


  好在第一醫院很快到了,兩人間的沉默也被打破。來到醫院後,顧嶼亭才知道少女沒帶身份證,一級醫院極為嚴格,便沒法掛號問診。思考幾秒,他將少女帶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抱歉,蘇小姐,我來為你處理傷口,可以嗎?”見少女點頭,男人垂眸,半跪在地,戴上消毒手套,專心地處理起來。


  蘇墨墨穿著淺灰色v領針織開衫,搭配黑色小腳褲,披散著長發,看著格外溫柔。因處理傷勢,顧嶼亭難免和她靠得很近。且他個子高,蘇墨墨坐在椅子上,他單膝跪地,兩人目光仍能平視。


  顧嶼亭垂著頭,太過專注,一時不察,目光便落到了少女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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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淺灰色的v領開衫上,有一些黑色的小扣子。而最頂端的一顆扣子,剛好在“v”字的交叉口。也就是說,靠近少女那白到發光的肌膚。


  極黑,極白。灼燙了顧嶼亭的眼。


  戴著手套的手一顫,顧嶼亭匆匆別過頭,耳根的紅無法掩飾。


  “顧醫生,我可以取下口罩麼?有點悶。”這時,少女輕聲詢問,乖乖巧巧。


  顧嶼亭驀地有些心虛,明明他不是故意去看,卻仍有種感同身受的驚心動魄。


  “當然可以,蘇小姐。”


  少女呼出一口氣,用那隻沒受傷的手摘下了口罩。或是為了轉移注意力,或是被動作吸引,顧嶼亭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下一秒,他手裡的藥水驀地摔到了地上。


  ……


  少女將口罩摘下,放到桌上。或許動作太大,幾縷發絲被口罩的掛帶刮起,掃到了臉側,有點亂。她便又細細地將頭發撫到耳後,這一幕,仿佛慢動作一樣,深深烙刻在顧嶼亭的腦海。


  無論是纖細、微蜷的手指,還是那不經意顯露的瑩潤耳垂,一舉一動,都帶著難以言喻的溫柔和風情。


  像青澀的少女,也像那歷經千帆、仍能回眸一笑的美人。


  揉雜在一起,比最頂級的葡萄酒還要醇厚。顧嶼亭從不飲酒,此刻卻覺得有些醉了。


  “顧醫生,顧醫生?”


  一隻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顧嶼亭這才回神。看見少女滿是擔憂的眼眸,美得不似凡人的臉,他默默地移開了視線。


  臉更熱了。


  “抱歉,蘇小姐,我失態了。”頓了頓,顧嶼亭坦然地誇贊:“蘇小姐,你太美了。”


  少女撲哧一笑:“顧醫生,你的醫術也很精湛,一點都不疼。”


  此刻,她好像又成了初見時那年輕、熱心、不顧一切去救孩子的小姑娘。顧嶼亭的心,不易察覺地塌陷了一角。他自己都沒發現,口罩下的唇角,笑容有多溫柔。


  處理完傷勢後,蘇墨墨便告辭了。臨別前,顧嶼亭將她送至門口,並交換了聯絡號。蘇墨墨本就打算付診金,也就同意了。


  “蘇小姐,你的腿……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為你聯系醫生。”猶豫著,最終,蘇墨墨轉身前一秒,顧嶼亭還是開了口。


  蘇墨墨頷首,聲音很輕:“謝謝你呀,顧醫生。”


  她轉身離開,顧嶼亭站在原地,看了很久。直到一個熟悉的醫生下班,路過後門時,隨口道:“嶼亭,怎麼還不回家啊?”


  顧嶼亭還沒答話,李醫生已經自顧自地打趣:“是不是好事將近了呀嶼亭,我聽隔壁科室的小張說,看見你帶一個姑娘進休息室了。怎麼不介紹給大家看看呢,多見外。”


  李醫生結婚多年,熱衷於給年輕人拉郎配。一級醫院是一級城市最好的公立醫院,也相當於全國最好的醫院。顧嶼亭年輕輕輕就是主任醫師,國內外發表了無數頂級論文,長相家世絕佳,自然是別人眼中的金龜婿。


  更何況李醫生知道,顧嶼亭還兼修過兒科,骨子裡溫柔著呢。上次顧嶼亭幫同事帶班,看病的小朋友居然一個都沒哭。能帶娃能賺錢,這樣的男人嫁了絕對不虧。


  可惜無論他手裡的女方條件多好,顧嶼亭始終不同意去相親。郎心似鐵,慢慢的,醫院裡的人也不再給他介紹對象。隻是心裡啊,始終都惦記著。


  這不,顧嶼亭帶著蘇墨墨出現沒多久,醫院裡的人便都注意到了。要不是職業操守在,都直接在群裡八卦了。


  雖然蘇墨墨全程戴著口罩,但那身段氣質,已經超出常人許多,也難怪這朵高嶺之花會動心。


  隻可惜……想起什麼,李醫生有些猶豫道:“嶼亭啊,我認識一個很厲害的外科醫生,要不要把聯系方式給你?”


  雖然委婉,但顯然,他指的是蘇墨墨的殘腿。


  顧嶼亭目視前方,路燈之間的距離很有規律,身處其間時難免覺得呆板。但遠遠看去,橙色的燈光拉長,似乎匯成一條星河。而那顆最璀璨的星子,早已不見蹤影。


  “李醫生,我已經聯系了專家。”男人側身,眉眼溫潤,話語卻帶著莫名的氣息,下意識的,李醫生屏住了呼吸。


  撓了撓頭,李醫生笑道:“既然你有了主意,我就不多說了。嶼亭啊,我等著吃你的喜糖!”


  李醫生本想拍拍顧嶼亭的肩膀,看了看兩人的身高差距又作罷。揮了揮手後他便轉身離開。


  顧嶼亭眼底浮現淺淺愉悅。這時,他的手機響起,垂頭,正是他在國外認識的專家,忙完一臺手術後給他回了消息。


  神色微斂,顧嶼亭開始認真地了解起情況。


  ……


  蘇墨墨很幸運,哥哥沒有發現她的不妥。但她的門口,卻有一位不速之客。


  “明肖哥,你找我有事嗎?”看著背對著她的男人,蘇墨墨有些疑惑。


  地毯無聲,明肖嚇了一跳,身子僵硬一瞬。他轉過身,不好意思道:“墨墨,是這樣的,很快節目就要開始拍攝,節目流程你也知道,五對男女互相匹配……”


  “我是想問問,你中意哪種類型的男生,在找其他嘉賓時,我也方便多考慮幾分。”


  其實節目組的嘉賓早就內定了,蘇墨墨才是空降的那個。


  現在倒好,她一來,導演想將男嘉賓們大洗牌,他們反而成了空降。


  見少女安靜地看著他,明肖嘴一禿嚕:“畢、畢竟你是我妹妹嘛!”


  蘇墨墨撲哧一笑,雙手負在身後:“明肖哥,你看著辦吧,我之前沒怎麼接觸過異性,不是很了解。但我想,相處起來愉快的話,就是喜歡吧。在那之前,我想不到具體的條件。”


  想起少女的經歷,明肖有些後悔自己的多嘴。下一秒,卻聽少女道:“反正明肖哥的眼光,我肯定信。”


  明肖的心,又仿佛飛了起來。


  直到回到房間,傻笑著的明肖都沒察覺,他不知不覺地背上了一個任務——為心上人挑好男人。


  自然而然的,他的定位就這麼歪了,和之前南轅北轍。還是明禮打來電話,拉回了明肖。


  “哥哥,柳二今晚凌晨的航班回一級城市。”明禮的聲音有些失真,“我們的計劃,要盡快開始了。”


  明肖冷靜道:“來不及了,找人、買通、偽造證據都需要時間。他一回來,肯定能發現墨墨。”


  明禮笑了:“哥哥,我有辦法。”


  凌晨時分。


  人群中,一道格外出眾的身影走出航站樓,坐上司機的車。素來隨性的男人,此刻卻格外沉默,桃花眼都變得暗沉。一時間,司機也不敢多話,安靜地開著車。


  柳二知道,明肖騙了他。


  不光因為他找遍了五級城市的小村落,更因為心腹傳來的匯報。


  本是隨意之舉,沒想到竟然拆穿了一個騙局。


  外人隻當柳二真是個不學無術、整日裡呆在女人肚皮上的花花公子,卻忘記了一件事。


  柳家人多,勢力大。同樣,人多了,心就雜了。


  多年下來,柳二一脈作為柳家圈子裡的核心,想在虎視眈眈的狼群下穩固權勢,不是件容易的事。


  比如柳二的父親,靠的便是聯姻。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有了利益聯結,讓群狼忌憚。這也是柳二他爹一直沒有弄出私生子的原因,為了多享幾年福,柳二出生不久他就結扎了。


  而柳二雖然玩的花,卻一直拒絕同圈子的人,歷任女友中沒一個家世好的。


  他就是為了玩,就是為了享受,就是為了排遣寂寞。沒有長期發展意願的話,身份隻會是麻煩。柳二沒有情感需求,有身體就夠了。


  支撐他如此瀟灑的一個原因,便是眼光。柳二算不上某個領域的頂尖人才,但自幼耳濡目染下,卻將規則玩得很溜,加上眼光毒辣,心狠,招攬到了不少人才,幾年下來,便完全掌控了柳家的集團。


  而密切關注明肖的動靜,便是一個下意識的吩咐。結果沒想到,還真的吊上了大魚。


  車停在郊區的別墅外,柳二大步進屋,隨手脫下大衣,保姆連忙接了過去。松了松領帶後,柳二看也沒看桌上的飯菜一眼,便走上二樓。


  一進屋,他便點開了手機,心腹早已發來照片。


  二樓徹徹底底屬於柳二。他哪怕帶女人回來過夜,也不會來二樓,就連保姆也不行,家務都由智能機器人完成。而柳二期待已久的照片,隻有在自己的私人領地內查看,才會讓他徹徹底底的愉悅。


  率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醫院外,穿著粉色粗織毛衣和牛仔褲的少女。她被一群人圍著,身側的兩個男人牢牢守護著她。


  少女戴著口罩,但僅僅是一抹身影,柳二就確定了,是她。


  緩緩摩挲上照片,柳二的心劇烈地跳動著,桃花眼有幾分晦暗。


  與此同時,身體隱隱有些發熱。


  隨後又是幾張逛街的照片,甚至就連今晚少女在海灘散步、救人的照片都有。當然,也包括了顧嶼亭和少女對視的一幕。


  柳二反反復復地看著這幾張照片。哪怕從始至終隻露出了一雙眼睛,他也覺得夠了。


  就憑這雙眼睛,哪怕下半張臉無比醜陋,柳二都已沉迷。


  身體越發燥熱,以往需要無數劇烈運動才能刺激的身體,單單看著照片,竟然都已無比愉悅。


  男人坐在椅子上,左手摩挲著照片,右手卻早已探入某地,持續動作著,不斷重復。


  這項他許久沒有做過的活,這一次,愉悅度竟然超過了以往的所有床伴。不是他進步了,或者阈值降低,而是因為照片。


  僅僅一張照片。


  一張露出眼睛的照片。


  一小時過去,接近尾聲。柳二突然滑到一張照片,那是唯一一張正臉照。在這最脆弱的時刻,他隻覺得那雙澄澈的眸子,透過照片,直直的看進了他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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