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虞最先問,“阿柚喝酒了嗎?”
白妔搖頭,“沒什麼酒味。”
蘇婉肯定,“是清醒的。”
蘇虞扇柄敲掌心,“那就不是醉話。”
既然不是醉話,那就說明——
譚柚真要娶長皇子了!
三人齊齊吸了口氣。
蘇虞用扇面遮嘴,“你是被長皇子訛上了嗎?如果是,你就眨眨眼睛,我們保證不往外說。”
譚柚,“……”
白妔也道:“是不是你姐不願意,所以你替她娶的?”
蘇婉嘴巴張張合合,最後隻點頭重重“嗯”了一聲,表示她們三個會跟她同一陣營,完全可以放心,沒有內鬼。
譚柚覺得自己就不該跟她們多說,“我去拿書,咱們去吳府。”
蘇虞趕緊追上去,“還去什麼吳府啊!”
她道:“快進屋坐下,把這事展開說說,我們不差這點時辰。”
譚柚收拾準備好的教案,垂眸道:“賜婚聖旨已經下來了,就擺在書架上。”
蘇白蘇三人立馬扭頭到處找,驚詫極了,“你這屋還有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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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三個來了無數次,怎麼就沒見過有書架呢?
譚柚,“……”
蘇虞問,“能給我們看看賜婚聖旨長什麼樣嗎?”
譚柚語氣平靜,“不能。”
“啊,你拒絕的好直接。”蘇虞捂著胸口往後退,“我好難過。”
“去吳府。”譚柚拎著書箱往外走。
“真去啊。”蘇虞已經扭頭看向白妔跟蘇婉,三人眼神對上,準備到門口就跑。
譚柚就一個人,加上花青也才兩個,肯定追不上她們三個。
然而譚柚像是沒看見三人的小動作一樣,不疾不徐地開口,“柳貴君被貶冷宮了。”
蘇白蘇,“?!”
譚柚抬腳踩著腳凳上馬車,“太君後要出宮散心。”
蘇白蘇,“?!!”
譚柚微微笑,“長皇子送給我一個桃。”
她頓了頓,“很甜。”
蘇白蘇,“?!!!”
蘇白蘇已經被一個接一個的勁爆消息砸暈在原地,根本邁不開腿跑。
譚柚垂眸撫著自己的書箱,再問一遍,“去吳府嗎?”
那還有選擇?
蘇虞最先爬上去,“我最愛看書了,一天不看我就難受,所以柳貴君為什麼被貶冷宮?”
白妔跟在後面,“我也是我也是,我目標可是翰林院,豈能一日不讀書!……太君後怎麼突然出宮了?”
蘇婉小聲問,“桃是定情信物嗎?”
三人齊齊擠進車廂裡,馬車朝吳府出發。
第16章
“你說誰柔弱?”
跟蘇白兩家不同,她們今早才得知昨天下午琉笙苑發生的事情,而吳家昨晚便能得知今天早上尋常大臣才能知道的消息。
要說最關心驸馬人選一事的,滿朝上下莫過於吳大人了。
跟旁人不同,吳大人不僅任職翰林院,負責論撰文史,她弟弟更是貴為貴君,膝下還有一個四歲的小皇女。
皇上司芸子嗣少,司桉桉有極大的可能被封太女,到時候吳貴君順勢成為君後,而吳大人就是太女的姑姑,身份地位可要比現在尊貴很多。
這也是為何吳大人極力阻止司牧招譚橙為驸馬的原因。
畢竟翰林院跟六部不同,每年的科考都由翰林官員主持,學子還未入仕便認考官為師長,導致朝堂文脈跟人脈相通,一旦長皇子掌控住翰林,便等於掌控了朝堂的大半勢力。
這也是為何譚老太太如此的位高權重,因為在老太太做太傅之前,早已任職翰林大學士多年,說是桃李滿天下都不誇張。
如果司牧跟譚家嫡長女結親,獲得大部分文官支持,翰林院的政績考核是必不可免。動翰林院,這不僅牽動吳大人的利益,還會讓司牧伸向前朝的手越來越長。
長皇子掌權越多,對吳大人越不利,對小皇女司桉桉更不利。
司牧手握兵符,從一開始就有武將支持,若是加上文官,吳大人都不敢想象,到時候整個朝堂還有沒有皇上開口說話的機會。
皇上如果都成了擺設,那她膝下的小皇女隻會成為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而她吳家跟小皇女關系這麼親,肯定難逃被清算。
吳大人覺得,自己不管是為君還是為己,都不能讓司牧得逞。大司若是落到長皇子手裡,指不定會變成什麼樣。
“宮裡可是傳出消息,如何?”瞧見下人從外面匆忙趕來,吳大人立馬起身走過去。
下人站在門口陰影裡,低聲道:“定了,驸馬是譚柚,兩份聖旨已經擬好,就等明早送往譚府。”
吳大人高興地合掌拍手,“好哇好哇,譚柚好啊。”
就譚柚那個蠢貨,怎麼跟譚橙比。如今驸馬定了個庶女,算是斷了長皇子動翰林院的心思。
“把這事告知幾位大人聽,今晚總算能睡個好覺了。”吳大人舒了個口氣,肥胖的身子攤在太師椅中,臉上說不出的高興。
吳府今天注定要過大年,因為讓吳大人開心的事情可不止譚柚是驸馬這一件。
宮裡的柳貴君被連夜貶進冷宮,吳大人覺得,明早柳家怕是會被牽連。
後宮一共就兩位貴君,如今柳氏被薅掉貴君封號,那可就隻剩下吳氏了。
將來若是長皇子還權後宮,吳貴君被封為君後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隻要他成了君後,司桉桉自然是太女。
吳大人雙手搭在滾圓的肚皮上,笑得合不攏嘴。
這司牧總算是做了件人事啊,至少替吳貴君鏟平了障礙。
至於剩下的,便是好好想想法子,該怎麼讓司牧先把後宮的權力交出去。
一夜好夢,翌日吳大人上朝之前,忽然想起自己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嫡長女吳嘉悅,腦仁一陣的疼。
“跟她講,今天譚柚會過來。”吳大人張開雙臂讓下人整理官服,眼皮子垂下,意味深長,“別鬧的太過火就行。”
吳嘉悅上次就惱死了譚柚,怎麼可能安心讓她當自己老師教授功課。今天譚柚來吳府,吳大人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吳嘉悅會怎麼做。
若是平時,吳大人就當沒看見,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
隻是如今譚柚好歹是明面上的驸馬,一些事情就不能做的太過火了,否則巴掌打在譚柚臉上,難看的可不止她自己,還有宮裡的長皇子。
吳大人一怔,是啊,現在譚柚身上綁著長皇子司牧,動不了司牧,還動不了譚柚?
司牧讓譚柚給吳嘉悅當夫子本來就是想讓吳家難看,幾乎是摁著吳家的臉往地上摩擦。
如果不趁這個機會給譚柚點臉色看看,吳大人自己都覺得憋屈。
何況就譚柚那樣的蠢貨配給吳嘉悅當夫子?還不是被吳嘉悅戲耍著玩。
吳大人此時竟覺得用譚柚打長皇子的臉好像也不錯,至少為上次的事情出口惡氣。
吳大人說,“讓大小姐把握著分寸,見好就收。”
下人低頭應下。
這話傳到吳嘉悅耳朵裡,那便是隻要不鬧出人命,別的隨她。
吳嘉悅盤腿坐在床上,整個人都精神了,滿臉獰笑,雙手用力將柔軟的枕頭擰成麻花,咬牙切齒,“她若是敢來,看我不弄殘她!”
吳嘉悅從清晨就打定主意給譚柚下馬威。
驸馬?驸馬算個屁!
誰人不知長皇子司牧看上的是譚橙,她譚柚就是平白撿了個便宜,當時長皇子那個情況,就是她去她都能成為驸馬。
如今長皇子計劃落空,心頭指不定怎麼恨出血呢,哪裡會管譚柚死活。說不定自己收拾了譚柚一頓,長皇子還會謝謝她。
吳嘉悅坐在院裡太師椅上,正對著圓門翹起二郎腿,手裡牽著根繩子,繩子那頭拴了一條蹲下來都有半人高的大狗。
此時狗還沒喂,早已餓的直流口水。
吳嘉悅讓人在圓門上吊著桶生肉,譚柚要想進來,必定經過圓門。
隻要譚柚前腳跨進來,她就讓人把桶打翻,到時候肉掉在譚柚身上,而她稍微松開繩子,餓了一夜的狗定然會餓虎撲食般撲過去。
就算咬不著譚柚,嚇也嚇死她!
吳嘉悅等啊等,從最開始的興致勃勃等到臉色陰沉,“譚柚怎麼還不來?”
該不會不敢來了吧?
而旁邊的狗比吳嘉悅還急,早就餓的嗚嗚出聲,眼睛往上直勾勾盯著那桶肉,前爪踩來踩去,口水滴滴答答流了一地。
“來了來了,聽說譚柚先前是進宮謝恩,才剛回來。”下人擦著頭上汗水跑過來。
吳嘉悅這才露出笑意,“真敢來啊。”
她使眼色示意圓門後面的下人做好準備,隻要譚柚敢過來,就把桶裡的肉倒在她身上。
吳嘉悅握著繩子的手緩慢攥緊。
譚柚,今天定要讓你好看!
因為上次晚上算計譚柚的計劃沒成功,導致這些日子她母親怎麼看她怎麼不順眼,不僅在她面前誇贊她二妹,就連昨天的宮宴都不讓她去,說她隻會丟人現眼。
而這些,吳嘉悅全都歸咎於譚柚,要不是她,自己可至於被母親罵的像個廢物一樣,一無用處。
吳嘉悅本想借著譚柚一事證明自己有能力,可以為母親分憂,然而事與願違,如今在母親心裡早已認定她無能,差不多要放棄她了。
吳嘉悅越想越氣,憤怒上頭,恨不得弄死譚柚。
有聲音從外面庭院裡傳過來。
吳嘉悅打起精神,狗瞬間豎起耳朵。
吳嘉悅用眼神示意下人準備掀桶。
蘇虞今天可開心了,不僅聽到了很多勁爆的消息,而且還是第一手,這份得意的好心情一直維持到她抬腳跨過吳府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