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真的。”聽得他心都軟了,何況驸馬。
於是司牧見到譚柚後,先發制人,將自己胸腔裡濃濃的思念朝她傾倒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半年沒見呢。
可剛新婚正甜蜜時的分開幾天,比處久了後分開一年更讓人難以忍受。否則也不會有“如膠似漆”這個詞。
“我今天按時吃飯喝藥,也處理完政務,還接見過大臣,就隻有想見你這件事情還沒完成。”
司牧溫熱的唇瓣貼在譚柚衣襟上,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她神情,“我從早上想到晚上,所以才回來。”
譚柚聽出他話裡的解釋,心底一陣柔軟,掌心拂在他單薄清瘦的背上,溫聲說,“這是你家,隻要你想,隨時可以回來,不需要任何理由。”
司牧從譚柚懷裡退出來半步,手指攥著她的衣襟,狡黠一笑,“其實我還打算明天晚上用松獅想你了當借口,帶它再回來一次呢~”
松獅,“……”
到點就睡的松獅為兩人可付出了太多。
“現在就不用啦,”司牧挎著譚柚的胳膊抬腳往裡間走,“松獅知道不能回來見你,肯定很難過。”
站在門口的硃砂心想,松獅未必會這麼覺得,畢竟譚柚最近幾日肯定會進宮看望它。
蘇白蘇吳四人秋闱考試一共九天時間,這期間譚柚無事定會去勤政殿陪自己夫郎。
見兩人進去,硃砂將門先替她們關上。
司牧跟譚柚坐在屋裡圓桌邊,司牧將圓凳往前挪,跟譚柚坐得極近,一條腿甚至擠進譚柚兩腿膝蓋間。
譚柚喝茶,“我還沒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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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們說說話。”司牧挨過來趴在桌面上,側臉枕著胳膊,一雙鳳眼清澈明亮,就這麼軟乎乎地看著她。
譚柚微微嘆息,伸手撫著他的臉頰,俯身過去吻他唇瓣。
兩人交換一個綿長的吻,在情動之前勉強分開。
“阿姐說今天禮部會去客棧統計考生名單,”譚柚握著茶杯道:“我便帶蘇虞四人去了趟街上。”
“難民也不是今日才進城,但京兆尹府今天才搜街,定不是巧合。”
“難民更不會單人來京,城外定還有不少,她們會縷縷續續進京對不對?”
先來的這幾個不過是給京城百姓和考生們一個適應的時間,讓她們心裡多少有個準備,不至於在真正見到大批難民時出現恐慌跟不願意接受現實的情況。
小小的刺痛會讓考生們疼痛,如果上來就是重錘出擊,隻會把這些“天之嬌女”砸懵,心理承受脆弱的,甚至會被“砸死”。
譚柚看向司牧,抬手將黏在他下唇瓣上的一根頭發溫柔撥開挽到耳後,眉眼溫和地抬眸繼續看他。
“阿柚你看出來啦?”司牧也不瞞著她,順勢伸手握住譚柚的手,搭在他腿面上。
“隻發考生一兩銀子,是我跟皇姐都同意的。”
司芸的想法是煽動考生的不滿情緒,但她沒料到難民會進京。司牧的想法也很簡單,讓學子們看看什麼是現實,現實就是國庫已經沒錢。
這把現在割在難民身上的刀子,將來會割在她們身上,甚至刀刃已經貼緊她們的皮肉,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線。
司牧說,“難民是我示意的,她們出現在街頭的日子就選在禮部統計名單的今天。”
司牧甚至朝下示意,允許難民一路向北,否則她們也不會來的這麼順利且迅速。
吳思圓不是沒阻攔過,隻是她調不了兵,沒辦法將這些災民全部困在本地不能外出,這才導致今天這副局面。
吳思圓覺得賑災銀兩馬上就會發放下去,到時候難民就不是問題。
奈何她沒料到的是國庫真的沒錢,戶部沒辦法一下子將銀子全拿出來。沒有賑災銀,就安撫不了難民的情緒。
時間對人命從來不會寬容,與其坐以待斃餓死在故土,不如上京搏一搏希望。
司牧便默許此舉,打算借著難民進京一事,掀開京城眾人眼前這層富貴繁華的虛假面紗,讓眾人看看輕紗底下的低層百姓已經苦成什麼樣子。
京城是大司的臉面,難民進京是讓大司臉上無光,可司牧覺得如果大司的五髒六腑都已經病了,臉上即使鋪上厚厚的粉,又能好看到幾時?
倒不如趕緊醫治。
這事譚柚看出來了,吳思圓定然也能看出來。
可那又如何,人已經在城外,吳思圓除非出兵鎮壓,否則難民遲早要進城。
至於出兵鎮壓——
哦,她沒這個資格。
司芸也沒有。
今天隻是個引子,明早才是大戲。
就因為明天才是重頭戲,司牧突然回來才會讓譚柚不安。
她怕他碰到什麼難題,亦或是宮裡出了什麼事。
“大司就像是一個人,現在不過長久揮霍懶惰後身體被掏空,這才積攢成病。隻要不諱疾忌醫,總會治好的。”譚柚單手貼在司牧臉上,拇指輕撫他眼底青色,語氣溫柔,“別擔心,大司還是有未來的。”
今天街上的那群站出來跟京兆尹府衙役對抗的人,便是大司的未來。
頂著母親壓力的吳嘉悅也是大司的未來。
隻要這群能為自己家國出力的年輕一輩不是選擇蒙蔽雙眼躺平,不是像書裡的安從鳳那般在家國破碎後心安理得的隱居田園,那就還有希望。
到時候新的一輩成長起來進入朝堂,司牧便不用這麼累。
她掌心溫熱,貼在臉上帶著令人說不出的安心跟踏實感,司牧舒服地閉上眼睛,竟有些想睡覺。
“阿柚,困了。”司牧睡眼惺忪,從桌上起來,往前跌趴在譚柚懷裡,昂臉看她,“你去洗澡。”
譚柚頓了頓,“你明日要早起。”
“但我想你,”司牧巴巴地看著她,小聲哼哼,“就一次。”
譚柚知道司牧有多固執,也不再多說,掌心輕輕搭在司牧腦袋上面,垂眸吻他額頭,“等我。”
司牧便乖巧地坐好。
熱水早就備好,幾乎譚柚剛拉開門,花青就讓人將水送進來。
譚柚進淨室洗漱,留司牧坐在外面等。
司牧趴在桌子上聽裡面的水聲,總覺得連這聲響也帶著譚柚身上那股不急不躁的意味,不像話本裡那般,哗啦啦一桶澆下來,然後擦幹便過來辦事。
她像是不急。
司牧手指指腹輕劃桌面,抿唇納悶。
她怎麼就不急呢?
他今天那麼香,甜而不膩,比當季的狀元香荔枝還要清甜,比那大閘蟹還要肥美,她怎麼可以不急?
主要是——
司牧都急了。
司牧躡手躡腳地走到淨室旁邊,頭從屏風後面探出來。
譚柚坐在浴桶中,視線從下往上落在那顆突然出現的小腦袋上,笑得有些無奈,“殿下,你的影子露出來了。”
瘦瘦長長的一條影子躡手躡腳地出現在屏風跟地上,比司牧本人來的還快。
司牧以為自己很仔細了,譚柚出聲時他還一愣。
“我好像也出汗了,”被發現後司牧索性蹭過來,手指扶在浴桶邊緣,眼睛亮晶晶地問,“阿柚,浴桶夠不夠大啊。”
譚柚沉吟,“浴桶大不大,具體要看殿下你想怎麼用。”
司牧解開衣帶,中衣隨手拋在屏風上,抬腳跨過桶壁,隨著一陣水聲,司牧欺身趴在譚柚身上,偏頭吻她的唇,聲音含糊,“這麼用。”
疊在一起的話,應該夠用。
他都坐在桶裡了,譚柚也不能把人提溜出去,隻能將他背後的長發挽起,免得再弄湿。
司牧皮膚白,瓷釉一樣白皙的皮膚在暖黃的燈光下,像是反射著柔光。
滿頭柔順的烏發披在身後,發梢被水打湿,分別黏在後背跟肩膀處。黑白對比,更顯得頭發黑皮膚白,眼睛亮嘴唇粉。
譚柚抬手,食指挑起他肩上的長發,身體前傾將他的發絲挽在頭頂,隨後順勢低頭吻他的肩膀跟脖頸。
兩人的影子被燭臺映照投在地上,能看到司牧修長好看的脖頸微微往後仰。
譚柚自己一個人洗澡總是安安靜靜,水聲從未哗啦過。
今天加了司牧,這聲響就大了起來。
本來隻洗一刻鍾的澡,生生延長到半個時辰。
主要是司牧磨磨蹭蹭,明明該早早就能洗完的,他偏要自己來,到後來譚柚既是無奈又是想笑。
於是隻聽見“啪”的一聲,譚柚不知往哪兒拍了一下,聲音含笑,“挺腰。”
司牧眼睛瞬間睜圓,紅著整張臉看向譚柚,噘嘴嘟囔說,“我從小到大都沒被打過……板子。”
他有點不好意思說那兩個字。
“疼了?”譚柚知道自己力道在哪兒,“那我給你揉揉?”
司牧將臉埋進譚柚脖頸裡,哼哼唧唧說,“你怎麼這麼……不一樣。”
外人眼裡的譚柚眉眼平和行事板正甚至無趣,但誰能想到這麼一個清冷自持的人,在浴桶裡會打夫郎屁股!
司牧手指輕輕抓著譚柚的肩,被水汽蒸的湿漉漉的眼睫蝴蝶振翅般煽動,聲音輕到不能再輕,“但我喜歡。”
他喜歡被譚柚偏愛跟特殊對待。
兩人將近子時才睡,司牧跟隻慵懶的貓一樣,在譚柚擦頭發的時候,已經霸佔著她的枕頭將臉埋進去睡著了。
譚柚走過來,坐在床邊撩開司牧脖子上的長發,親了下他的嘴角。
“阿柚。”他輕聲呢喃,聲音像是含在喉嚨裡咕嚕出來的,顯然已經睡的昏昏沉沉,就這還下意識地將臉扭正朝上,方便她吻。
譚柚眼底笑意濃鬱,手搭在司牧腰上,輕輕拍了拍,“睡吧,我把燈熄滅。”
墨院燈光暗淡下來的時候,吳府院裡的燈光正亮。
幾乎是譚柚幾人前腳走,後腳吳嘉悅就被吳思圓叫到了書房。
“聽說你今天出了不小的風頭,”吳思圓臉色陰沉,氣到陰陽怪氣,“可真是我的好女兒啊,拿你娘跟吳家的前途博一時喝彩。值!太值了!”
吳思圓拍桌子,“蠢貨,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風光,就跟那戲臺子上的英雄一樣!”
“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個女兒,笨就算了,你是蠢。”吳思圓食指手點著吳嘉悅,“滿大街那麼多人,那宋芷茗跟譚柚都在,為何她們兩人不站出來,讓你站出來逞能?”
“你她姥爺的是不是我親閨女!我是造了什麼孽把你生下來,專門壞我好事。”
吳思圓隨手將桌上的折子直接砸在吳嘉悅臉上。
折子一般都是硬殼軟紙,拐角正巧砸在吳嘉悅嘴角,當場就見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