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沒有,”吳嘉悅手捏著書頁,啞聲說,“我娘她,比我想的還要不容易。”


  蘇虞沉默了一瞬,起身坐在吳嘉悅身旁,跟她肩並肩擠在一起,語氣感慨,“你長大了,開始理解大人的艱難了。”


  “去你的。”吳嘉悅苦笑一下。


  “沒事,你不說肯定是為我們好,我就不問了,阿柚知道就行。”蘇虞抬手,手攬著吳嘉悅的肩膀,拍了拍,“要是難受,回頭多寫兩張策論,化悲傷為知識。”


  吳嘉悅,“……”


  吳嘉悅側眸睨她,“你還是個人嗎?你聽聽你自己說的話是不是人話。”


  蘇虞嘿笑,“唰”的下將扇面拉開,桃花眼流轉,“待會兒直接去我家?”


  吳嘉悅警惕地挪著屁股,離她遠一些。


  蘇虞嘆息,“過年了,總得帶點年貨回去。”


  京城人說的年貨,一般都指豬。


  蘇虞打量吳嘉悅,嫌棄道:“太瘦了,你說說你,當年貨你都沒有優勢。”


  吳嘉悅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朝蘇虞提拳。


  有她打趣,吳嘉悅憋悶的心,好像有空氣透進來,不多,但足夠她喘息用。


  四人離開後,譚柚在譚府門口站了一會兒。


  譚柚兩手搭在身後,細想吳嘉悅的話。


  司牧身子一直比較弱,偏偏他自己又不當回事,經常拿身體當蠟燭一般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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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成親後這幾個月,才稍微收斂些,盡量早睡早起規律飲食。


  上回沈御醫來勤政殿請脈的時候,譚柚正好在。


  司牧當時忐忑極了,跟隻受驚的兔子一樣,坐得筆直,黝黑漂亮的鳳眼不停地在她跟沈御醫見來回,生怕沈御醫說他身子沒調養好,她會不高興。


  沈御醫還笑他,“早知道今天請脈,昨天何必熬夜。”


  “阿柚在呢,你可不能瞎說。”司牧板著小臉,頗為嚴肅,“我最近都很聽話。”


  “聽誰的話,聽我這個御醫的嗎?”沈御醫收回手。長皇子可不是一個聽話的病人。


  司牧朝旁邊的譚柚甜甜地看過去,羞澀一笑,“聽阿柚的。”


  沈御醫,“……”


  譚柚剝橘子的手微微一頓,濃密的眼睫落下,遮住眼底的笑意。


  也正是因為那次也在,沈御醫說的話譚柚都聽著。沈御醫說司牧最近身體調養的不錯,但如果想要生育的話,建議再等等。


  司牧現在的身體,勉強支撐他自己,如果再多一個負擔,可能會對司牧的消耗極大。


  至於別的問題,倒是沒有。


  譚柚微微擰眉。


  可吳嘉悅今天的神色,明明是想告訴她,注意司牧的身體情況。


  她不能明說,隻道:


  長命百歲,無病無憂。


  要知道中秋的時候,吳嘉悅還跟今天的白妔一樣,笑呵呵祝福她跟司牧:百年好合,早生貴女。


  譚柚壓下心頭想法。


  晚上司牧回來的時候,譚柚依舊站在那兒等他。


  譚柚將搭在小臂上的大氅抖開,上前披在司牧肩頭,微微皺眉,“怎麼又不穿厚些。”


  司牧將溫熱的小臉縮進毛領中,“今天沒出門,不覺得冷。”


  兩人牽手回去,屋裡點著炭盆甚是暖和。


  “來客人了?”司牧看見放在桌子上的酒跟糕點,以及話本。


  “嗯,蘇虞她們幾個。”譚柚將大氅掛起來。


  司牧坐在桌子邊,下巴搭在酒壇蓋子上,伸手去拆糕點,眼睛笑盈盈盯著譚柚看,“阿柚,喝一點嗎?”


  他喜歡喝醉的譚柚,但譚柚清醒又克制,極少飲酒。


  “這糕點不夠甜。”司牧吃了兩口,不肯再吃。


  譚柚走過來,掃了眼糕點上面的糖霜,“不甜?”


  “不甜,不信你嘗嘗。”司牧伸手,將咬了一半的糕點朝譚柚遞過去。


  譚柚走過來,剛彎腰,就被司牧另隻手攥住衣襟。


  司牧將人微微往下拽,同時仰頭吻她的唇。


  味道清清甜甜的,剛好合口。


  譚柚撫著司牧纖細修長的脖頸,加深這個吻。


  等兩人分開時,司牧眼裡蒙上一層水汽,唇色嫣紅,呆愣愣看著她。


  他這個樣子可比糕點誘人多了。


  譚柚低頭吻司牧額頭,隨後吻他耳根跟脖頸,垂眸低聲問,“要嗎?”


  雖說譚柚在勤政殿住過一次,但之後她便沒在裡面留宿過,到底是不合適。所以兩人細細數起來,有三天沒同床睡過了。


  司牧呼吸輕顫,耳朵慢慢變紅,額頭抵在譚柚肩上,輕輕嗯。


  譚柚去洗漱,司牧坐在桌邊,紅著臉,眼睛明亮,將手裡的糕點一口接著一口啃完。


  現在感覺到甜味了。


  司牧見譚柚還沒出來,就去拆蘇虞送的話本,“阿柚,我能看嗎?”


  他手搭在話本上,扭頭朝屏風那邊問。


  譚柚氤氲著水汽的聲音傳過來,“能。”


  司牧這才興致勃勃地拆開。


  他本來以為是什麼新鮮本子,可翻了一圈,好像都是他看過的。


  譚柚擦著發尾出來,垂眸看了眼,“不喜歡?”


  司牧看起來興趣乏乏。


  “啊,喜歡,好喜歡呢。”司牧翻話本。


  就是太素了。一般硃砂送來的,都是沒刪減的。


  花青著人過來換水,司牧去洗漱,譚柚坐在炭盆邊晾幹頭發。


  她隨手摸了本話本過來,映著火光看,越看越覺得這怎麼寫的那麼像自己跟司牧。


  唯一不同的便是,書裡那個俏妻主某些方面不行,但皇子卻兇猛貪歡,為了讓俏妻主能夠行起來,皇子定了十箱子鹿茸,養了兩頭鹿。


  譚柚,“……”


  譚柚把書放下,司牧正好洗完出來。


  他坐在炭盆旁邊,任由譚柚站在他身後幫他用幹毛巾擦頭發。


  洗完澡的司牧,身上帶著淡淡的花香,香香軟軟的像一塊糯米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快來吃我”的氣息,讓人想低頭咬一口嘗嘗味道。


  司牧乖巧坐好,烏黑潮湿的發絲貼著他白皙纖細的脖頸,更顯頭發黑皮膚白。


  譚柚伸手撈起他背後的長發,放在幹毛巾中輕輕擦拭,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桉桉今天來找我,送了塊糖果子,”司牧對著炭盆烤手,來回翻動,卷長濃密的眼睫落下,遮住眼底明明滅滅的火光,隻道:“她過完年都五歲了,真快。”


  “明年皇姐大選,宮裡說不定會多些新人,到時候孩子也會多一些,”司牧眼底火光大盛,聲音輕輕軟軟,“希望她身體能行。”


  譚柚眼睫微動。


  司牧仰頭看譚柚,忽然問,“阿柚,我要是做了很過分的事情,你會不會生氣?”


  譚柚垂眸看他,“有害社稷嗎?”


  司牧搖頭。


  “那有害你嗎?”


  司牧依舊搖頭,眼裡染上笑意,“跟社稷和你我都無關。”


  譚柚溫聲道,“那便不會生氣。”


  她雖這麼說,但司牧還是沒坦白他做了什麼。


  很多事情,尤其是不好的事情,司牧向來是決口不提。他隻喜歡讓硃砂一遍又一遍重復他喜歡的場景。


  那些不好的事情都太苦了,他會無聲的吞咽入腹,隻來回品味回憶所擁有的甜意。


  譚柚垂眸看司牧,他仰頭看她,隨著動作,露出纖細的脖頸小巧的喉結,以及衣襟裡的雪白膚色。


  他故意的,衣襟系的松松垮垮,一昂臉,就會露出精致的鎖骨。


  譚柚見他眼裡露出狡黠笑意,不由單手遮住司牧的眼睛,彎腰偏頭將吻落在他脖子上。


  輕輕柔柔細細碎碎的吻,像雪花一般,片片打旋輕顫著在司牧心底融化,變成溫熱的水流,在全身遊走,最後匯集在某處。


  司牧原本還覺得手腳微涼,現在隻覺得渾身滾燙。


  他將手搭在譚柚手腕上,就搭在那裡輕輕握著,任由譚柚的掌心蓋住他的眼睛,有股欲拒還迎的意味。


  有時候視線被遮住,別處的感官才更明顯。


  他能感覺到落在耳根脖頸處的吻往下,停在他肩頭上。


  司牧朝後揚起脖子,半靠進譚柚懷裡,精致小巧的喉結隨著她的吻上下滑動,偶爾嗚咽,聲音低低的,像隻小獸。


  “阿柚。”


  譚柚垂眸應,“嗯。”


  他笑,又喚,“阿柚。”


  一聲比一聲甜,一句比一句軟,酥酥麻麻的聲音,讓人頭皮發緊。


  譚柚遮住司牧眼睛的手往下,輕輕抬起他的下巴,低頭吻上那張不安分的唇。


  兩人從炭盆到床上,從開始到結束,差不多用了一個多時辰。


  司牧累了,倦怠地窩在被窩裡,被子蓋過肩頭,堆積在脖頸處,沉沉睡著。


  譚柚坐在床邊,伸手將司牧的手從被窩裡撈出來,垂眸搭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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