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妖牌。”
這三個字一出,就是觀雲都想跳起來把北樞真人當場打一頓。
他說這麼多妖獸奇獸好歹被真人養了這麼久,怎麼一個反抗的都沒有,輕易就被彘全部弄下山了!難怪彘都膽敢喊出要當萬妖之王的口號!這種東西是能隨便丟的?!
光聽“令妖牌”這三個字,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出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喜愛養珍獸奇獸的仙人,庭院裡養得動物多了,不管開不開靈智,照料起來都會有麻煩,所以他們一般都會有各自驅使寵物坐騎的方法,比如練個法寶什麼的。不過這種法寶仙人自己用不著,多半是給照料寵物坐騎的門中弟子或者童子用的,使用門檻極低,效果卻極好,雖然每個仙人的法寶形式各有不同,但功能都差不多,範圍大小而已。北樞真人口中這個“令妖牌”,估計就是個差不多的東西。
想到這個北樞真人養了這麼多妖獸奇獸,還都是些古古怪怪的動物,連彘這種都有,法寶的範圍功效可想而知……這麼一猜,觀雲頓時更想揍他了。
北樞真人也知這事萬萬不可隱瞞,低著頭繼續老老實實地將令妖牌的事全盤託出道:“那是塊手掌大小的石牌,正面是‘令’字,反面是‘妖’字。我練那牌子用了整整一百年,隻要拿著牌子便可驅騁實力在自己之下的妖獸和未開靈智的凡獸,但對靈獸沒有用。那彘在妖中實力已算不錯,又得了令妖牌,怕是不好對付。若是遇上,還請仙君多加小心。”
雲母原本不覺得師父對付彘會有什麼問題,畢竟當初在浮玉山,師父一劍就將他砍了。可是聽北樞真人說得如此嚴重,不禁又為師父擔心,有些不安地看向白及。
誰知,下一秒,她就被師父輕輕摸了摸頭。
北樞真人恰巧在這時抬起頭來,哪兒想到會見到如此溫情的場景,也是稍微愣了一下。
人人都道白及仙君清冷孤傲,如此一看,倒是未必全是如此。
不過白及依舊是那張淡漠傲慢的臉,聽北樞真人說完,神情也不見一絲變化。隻見他從年紀最小的弟子頭上收回了手,淡淡地對北樞真人點了點頭,算是聽到了他說得話。隨後,白及頓了頓,總算是開了口道:“走。”
話完,白及仙君提腳便走,他身後的四位弟子顯然早已習慣了他這樣的說話方式,紛紛跟著他往道觀外走去,顯然是要開始收妖了。
見白及仙君鎮定至此,北樞總算松了口氣。隻是想想他弟子當初好歹也聽到白及說了九個字,他說了一大堆,才聽到一個“走”字,心中難免也有幾分悵然。
不過,他畢竟是犯錯之人,實在不好計較太多,尤其白及仙君冷傲的性格人盡皆知。
想通關節,北樞真人便拍拍膝蓋從地上站起來,提著劍再度往道觀外走去,準備收拾自己的爛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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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不喜歡和外人說話。”這個時候,赤霞正在和雲母小聲地咬耳朵,“所以他在外面話比平時還要少,看起來比在旭照宮裡還要不好相處吧?”
雲母點了點頭,師父的確是說話比平時還要少呢,往常在旭照宮裡,他好歹還會主動說一兩句。要是師父天天都如今日一般的話,她怕是不敢亂變成狐狸跑到他膝蓋上打滾了。
不過,雲母忽然又想起師父剛才摸她頭的動作,頓時又有些不確定了。
“……說起來,我和觀雲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啊。”
此時,赤霞略帶愧疚的話又打斷了雲母的思路,雲母疑惑地看向赤霞,卻見她努了努嘴,示意她看單陽。
赤霞十分歉意地抓了抓頭,道:“四師弟好像還在生氣呢。想不到他居然這麼討厭穿白衣,等下我去找他道歉吧……”
雲母順著赤霞說得看了過去,卻是愣了一下。隻見單陽師兄眉頭深深地鎖著,目光毫不遮掩地露著兇色,他的右手始終緊緊地握著劍柄沒有松開,單看如此,竟是像要殺人一般。
就算單陽師兄不喜歡穿白衣,這種神情,也絕不是光光被師兄逼著穿了白衣就能弄出來的。
雲母心驚得很,可還沒等她反應,隻感到眼前一亮,原來他們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道觀外。
隻聽師父道:“赤霞,觀雲,你們二人一同收拾附近的妖獸。雲兒,我教你對付妖物之法……”
這時,他的目光緩緩地看向了單陽。
單陽一家皆為妖物所害,他恨害他家之人,卻也恨這世界妖物。恨得太過,隻怕於心性有害,他還太過年輕,又是修仙之人,不該造殺孽。
定了定神,白及道:“單陽,你也與我同來。”
“……是。”
單陽沉著聲應了,隻是劍握得太緊,簡直似是忍耐著不立刻去除妖。
雲母卻是驚喜師父要親自教她,既是興奮又是緊張,連忙同跟在白及身邊,與赤霞師姐和觀雲師兄道別後,便等著聽師父的命令。
道觀附近的奇獸們剛才就被白及一劍清掃一空,此時他們沒有必要留在這裡。白及閉著眼睛,大約是考慮了一下接下來去何處比較好,一會兒後便有了定奪,隨即睜開眼,施展駕雲之術,示意單陽和雲母站上來,便帶他們離開。
……
首先還是得解決什麼都不會隻能在旁邊看的小雲母的問題。
白及騰著雲飛了一會兒,不久就到了一片山林中的空地,這裡有幾隻稀稀拉拉的奇獸正在攻擊山裡無辜的山獸,看它們的相貌就能猜出一定是從北樞真人院子裡跑出來的,不過應當不是力量強大的那種……看眼下這個樣子,八成是彘雖得了那麼多兵力,卻不知怎麼管理,於是隨意挑出了些弱小沒用的奇獸安插在路上搶佔山林,亦或者是更糟一點,彘壓根沒注意到自己的妖獸隊伍中少了這麼幾隻小奇獸,所以把它們落在這裡了。
不過眼下,拿來給沒什麼經驗的弟子練手倒是正好。
白及定了定神,往前一指,先對單陽道:“你去清理前面的妖獸,收了他們,莫要下死手。”
單陽似是又緊了緊拳頭,但終究壓下了自己的脾氣,肅著臉對白及說了聲“是”,便提著劍過去解決。
見單陽走了,白及又看向雲母,指了指灌木叢附近落單的一隻青色的奇鳥,道:“雲兒,你先拿這個練手。”
雲母順著師父的手看過去,隻見那隻鳥約莫比麻雀大上一兩分,一身青羽,卻有三隻眼睛,額頭上還長了根長長的黑角,果然很是怪異。
不過長得再怎麼詭異也還是隻鳥,雲母盯著它看了一會兒,沒等師父教她如何做,忽然有些躍躍欲試,道:“師父,我可以先自己試試嗎?”
白及一怔,沒想到雲母剛才還十分緊張的樣子,現在看對手長得弱又活潑起來了。不過想想,小狐狸天性好奇好動,有嘗試之心是好事,若太過死板,反倒容易讓她失了靈氣。再說,他就在一旁看護,自不會出什麼事……
想清關節,白及便點了點頭,道:“可。”
得到師父的同意,雲母立刻高興了起來。到底還是小動物心性,因為急於向師父展示她捉鳥的本事,雲母居然一時忘了她藏著身份的單陽師兄還在附近,馬上就變回了狐形蹦蹦跳跳地朝三眼怪鳥跑去。也算她運氣好,單陽正皺著眉頭低頭對付幾隻對他嗷嗷亂叫的不知道是狗還是什麼玩意兒,居然也沒注意到。
雲母化成白狐就跑得飛快,都沒等白及反應過來她的“試試”是用狐形試,就已經幾步竄到了那隻怪鳥跟前。那隻怪鳥倒也慫得很,看到靈狐嚇個半死,都沒點鬥一下意思就想飛走,被雲母啪嘰一狐狸爪子拍回地上,頓時躺下撞死。
她自幼和哥哥捉山上的麻雀玩,對付鳥類最是熟悉不過,爪子拍了拍看它真不動了,就低頭叼起來略有幾分蹦跶地跑回師父腳邊,仰著頭搖尾巴,頗為得意的樣子。
白及:……
他有些無奈地頓了頓,但還是蹲下身摸了摸想要求表揚的狐狸。停頓片刻,白及緩緩地嘆了口氣,道:“你要用原型自然也可,不過這樣就失了我教你的意義。你且把鳥放了,變回來,我教你如何以道體使用術法降妖。”
雲母白毛底下的臉紅了紅,聽這話的意思,也知道是她原型用得太習慣,太過理所當然於是會錯了師父的意。仔細想想,觀雲師兄和赤霞師姐的原型殺傷力可比她大多了,可師兄師姐降妖,多半是不會用原型的。
於是雲母隻好有點委屈地松開了她的鳥,變成人形,站在師父身邊,等著看師父怎麼做。
且說那隻三眼鳥見自己被放了,立刻撲騰著翅膀想跑,誰知它剛飛了沒多遠,就被白及一個訣定在空中。隨後,白及定了定神,閉上眼睛片刻,隨手便現出了一把白色的玉弓,將它遞給雲母。
雲母怔怔地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