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王氏與齊誠上了馬車緩緩離去。


  而沒過多久,這廂又一輛馬車緩緩駛近了。


  車簾內,傳來女子的聲音:“是這裡了?”


  車夫道:“應當是這裡了。”


  女子這才卷起了車簾,看向眼前的大門,笑道:“這門該是一品大員的才是。”卻偏用在了齊家。


  可見齊家私底下確實與那位是有聯系的。


  女子身旁的丫鬟跳下了馬車,看向門房道:“這是安陽王妃。”


  門房驚得下巴都快合不上了。


  今兒是個什麼日子?怎麼貴人一個接一個地登門?


  那丫鬟問:“你們家老爺太太可在?”


  門房道:“不在。剛走。”


  安陽王妃驚訝了一瞬,心道這齊家難道不知她要登門?


  她忙問:“去何處了?”


  門房答:“嶽王府。”


  安陽王妃登時更覺得驚奇了。


  小小一個齊家,怎麼會結識如此多的達官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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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們府上的齊三姑娘呢?”


  門房答:“也在嶽王府。”


  安陽王妃聽著聽著就覺得不對勁兒了,怎麼都在嶽王府做客呢?


  原本她還想著既不在家,那我明日再來就是。


  但這會兒安陽王妃突然不敢走了,她忙道:“罷了,我就在馬車中等候,等到你們家老爺太太和三姑娘歸來為止。”


  這事若是辦不妥,那可就將太皇太後得罪大發了!


  門房當下震驚地瞪大了眼:“啊?”


  這哪裡有貴人等在門外的道理?


  齊家還從來沒讓身份這麼高的人物等在外頭呢……別說是王妃了。便是京裡隨便挑一家高門的夫人登門,齊家都是萬不敢怠慢的!


  “您不如先進門……”


  “不了,我就在此地等候。”安陽王妃越發不敢小瞧了這齊家,當下耐心地坐住了。


第42章


  齊誠夫妻抵達嶽王府時, 齊春錦玩得額前的碎發都湿了,愈加顯得眉眼明媚。


  嶽王府的下人並不怠慢齊誠夫妻,徑直帶著他們到了院門口。


  “三姑娘就在裡頭了, 王妃與世子也都在呢。”


  王氏抬頭一看, 便看見了齊春錦的模樣。


  她心下嘆氣,很不得將女兒捂起來, 不叫任何人看見。但王氏也知道, 這是不可能的。


  待走近了,不等王氏動手, 那廂嶽王妃已經先掏出帕子來, 仔細給齊春錦擦去了額上的汗。


  王氏見狀, 心下這才一松。


  她疼愛女兒, 自然希望旁人對齊春錦也是好的。


  此時齊誠和王氏對著嶽王妃見了禮。


  嶽王妃連忙阻斷了他們的動作, 齊春錦也跟著從秋千上跳了下來。也就是此時,齊誠二人方才瞧見,那秋千後還立了個默不作聲的少年, 打扮怪異……


  齊誠與王氏倒也並不露出怪異的目光, 他們隱約猜到了少年的身份。夫妻二人忙又微微躬身行了禮, 當下又被嶽王妃一把扶住了。


  “何必這樣客氣?我與夫君都不耐這些規矩。今日我與錦兒說起,想要收她做義女,她心頭還惦記著,得爹娘答應了才行。”


  早些年嶽王夫婦一心都在嶽郗身上,也沒能再多生兩個孩子。這些日子裡, 見多了齊春錦和雲安郡主, 便一下覺得有個女孩兒在府中是極好的。和王氏說起話,自然也就真摯了許多,哪裡還會擺架子?


  王氏收住了, 隻是沒好氣地同齊春錦道:“你倒好,勞世子為你推秋千。”


  齊春錦忙笑眯眯地上前去,抱緊了王氏的胳膊。


  帷帽後的嶽郗也不動聲色地將王氏二人的模樣,記在了心頭。


  “別在此地立著了,走罷走罷,且入席中說話。”嶽王妃爽朗地招呼道。


  王氏心道,這可實在是她最想要的婆家了。以錦兒的性子,隻有這樣的不會疲於應對。


  怎麼就要認作幹爹幹娘了呢?


  嶽王有心與齊誠夫婦拉近距離,便說了個玩笑話:“往日府上可熱鬧得很,正是有了你們家姑娘,還有雲安郡主,再有齊王殿下時常來做客……”


  王氏聽得眼皮直跳。


  時常來做客?


  “隻是今日卻不見來。”嶽王道。


  王氏暗自拍了拍胸口,心道幸而沒有來。


  待入了座,嶽王有意與齊誠談論,隻是一個從軍,一個從文,總是說不到一塊兒去。齊誠正覺得尷尬,不大對得起人嶽王府一番熱情,嶽王卻是笑道:“哈哈,你善詩文,立平應當與你有話聊。”


  齊誠腦袋拐了個彎兒,方才想起來,嶽王口中的“立平”是寶朔十七年的狀元,如今是戶部郎中。嶽王的口吻親近,好似與之熟識,倒是叫人吃驚。齊誠再不通政事,也曉得從未聽聞這二人有過來往。


  不過自己想這麼多做什麼?


  齊誠與王氏看著齊春錦給嶽王夫婦二人敬了茶,改口稱了“幹爹幹娘”,如此齊家便真與嶽王府攀作親戚了。


  嶽王妃又命人取了個盒子來:“此物原是一塊兒,後來分作了兩半。本是想著要生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再分下去的。誰曉得這些年裡,府中隻有一個郗兒,如今便將這另一個給錦兒……”


  一旁的丫鬟將盒蓋打開,露出了裡頭的物件。


  齊春錦瞪圓了眼。


  咦?


  “錦兒過來,幹娘給你戴上。”嶽王妃招手將人叫過去,繞著齊春錦纖細的脖頸,就往上戴,她笑問:“方才發什麼愣呢?”


  “又是玉。”齊春錦細聲道。


  “又是?”王氏怔住了。


  嶽王妃不由笑道:“還有誰送玉給你?”問完,嶽王妃又有些失悔,若是問到齊王頭上就不好了。


  王氏心下已有了猜測,心沉了沉,忙道:“昔日我們住在定州,定州別的不多,石頭卻是多得很。那時候她爹爹為哄她,總是買些石頭來給她玩兒,父女倆還給這個起名叫昆山玉,那個起名叫聞香玉……”


  嶽王妃便也順著笑道:“原來如此。”


  隻是這二人一個對視間,都已明白對方是聰明人,那便好,日後才好打交道,就怕碰上那拖後腿的蠢人呢。


  嶽王沒別的可送,就遞了個錢袋子給齊春錦。


  王氏哭笑不得,心道嶽王府極是妥帖,卻又叫人有些哭笑不得。


  “這便是幹爹備的禮物了。”嶽王訕訕道。


  他素來不擅送禮,想來想去,覺著這個最是實在。


  “此物怎麼能要呢?”齊誠推拒道。


  “如何不能要?”卻是那坐在輪椅上的世子開了口,嗓音冷淡,帶著王府中人天然的氣勢。


  世子開口,自然不能再推拒。


  和世子比起來,要拒絕嶽王夫婦都容易得多。


  王氏拽了拽齊誠,道:“錦兒收下吧,都是心意。”


  齊春錦收好了,又低頭翻了翻自己的兜兒,從裡頭取出來一塊符,遞給了嶽王妃:“定州靈光寺求的。”


  再翻一翻,又翻出來個小人偶,用布扎,裡頭被羊絨塞得鼓鼓的,身披鎧甲,腦後插靠旗,是個武生模樣的人偶。做得還有幾分惟妙惟肖。


  齊春錦遞給了嶽王,指了指自己,抿唇笑了下:“我親手做的。”


  王氏又一次哭笑不得了。


  果然還是小孩兒呢,回禮淨想著這些玩意兒。


  嶽王妃也忍不住笑問:“錦兒來府裡玩,怎麼還帶著這些?”


  齊春錦看向嶽郗:“帶來同雲安和世子玩的。”


  嶽王妃心道郗兒可不愛玩這些,隻是怎麼好戳傷小姑娘的心呢,便沒有說出來。


  嶽王道:“是個將軍模樣,倒也與我極為貼合嘛,這個禮我是極滿意的。”還叫人把那小孩子玩兒的人偶收在盒子裡了。


  齊春錦當下抿唇笑了。


  久久沒有開口的世子,突然看向了身後推輪椅的丫鬟:“你……”


  丫鬟一驚,生怕自己哪裡做得不妥當,得罪了世子,忙低下頭去。


  嶽郗嗓音艱澀道:“我屋裡……黑帛裹著的,取來。”


  嶽王妃身邊的嬤嬤當先應聲:“老奴曉得是哪個,老奴去取。”說罷,不一會兒就取來了。


  嶽郗隔著帷帽的層層紗望向齊春錦,而後才捏住那黑乎乎的物件,遞向了齊春錦。嶽王妃道:“想必是郗兒要給妹妹的見面禮了。”


  嶽郗這才低低應了聲:“嗯。”


  齊春錦好奇地拆開來:“這是何物?”


  話音落下,便見裡頭是一卷《九成宮醴泉銘》,齊春錦跟著齊誠學過書法,遠遠達不到字字珠璣的地步,但她卻也懂得什麼是好,什麼是壞。這樣一帖字,字隨勢賦形,開闊疏朗,自然是極好極好的。


  嶽王妃驚訝道:“這是郗兒十歲時寫下的字帖,便是連大儒方文喬、馮熙子也稱贊過郗兒的字。”


  那時嶽郗還不似今日這般足不出戶,他的老師贊他或許是齊王之後,又一將要少年便成名的俊才。


  嶽世子年紀小,尚不懂得謙遜,他得了誇獎,便將那帖字視作心愛之物,整日懸掛房中。直到後來嶽王府閉府,他日漸消沉,嶽王妃也就再沒見過那帖字。


  如今再看它,已不再單單是一帖得了名儒誇贊的字,它更像是那個因為染病閉府而被迫塵封的,曾經年少得意的嶽郗。


  齊春錦將它抱在懷中,點點頭道:“我將它掛起來。”


  嶽王妃聞言笑了,愈發真切。


  隻是還什麼禮好呢?齊春錦有些犯難。


  “今日這桌宴擺得匆忙,錦兒不必還禮也無妨。”嶽王妃道。


  可是哪裡能不還呢?


  齊春錦看了看嶽郗,從頭上拔下了一支金釵。


  金釵是削長的魚形,下墜一隻圓滾滾的明珠,造型奇特精致,華美而不媚俗。


  “世子可簪發。”齊春錦道。


  嶽郗極少束發,一則早已不見他人,二則不願王府下人觸碰他。


  嶽王夫婦屏了屏呼吸,並未出聲說那是女子才戴的款式。


  嶽郗垂眸接過,喉頭動了動,隻聽得少年嘶聲道:“多謝。”


  如此這桌酒宴便可算作是圓滿了。


  齊家人在嶽王府又多作了會兒停留,方才離去。


  嶽王妃回轉身去,便見嶽郗手中還攥著那支金釵。嶽王妃身邊的嬤嬤不由出聲:“倒也怪了,這齊家小門小戶,卻無半點小家子氣。入了府中,見王府威儀,也不露聲色。從定州來,卻好似不缺錢一般。齊姑娘送出手的金釵,便非是市面上隨處可見的玩意兒。”


  “家再貧也總有三兩錢,這有何稀奇?何況齊家祖上曾是大戶,不過到了他們如今這一支,才敗落了。”嶽王渾不在意道。


  嶽王妃哪有心思去管這些?


  她徑直走到嶽郗跟前,忍著心頭激動,與嶽郗說起話來。


  嶽郗話少,但比起先前一聲不吭、動也不動已是大好了。


  當下嶽王府上下又是一派和樂氛圍。


  ……


  “倒也是奇了,嶽王一家原先氣勢洶洶尋上門來,還怕成仇人呢,如今卻是成了京城裡頭咱們唯一親近的人家。”這廂王氏嘆道。


  “是啊,雖是王府,卻並無架子,又為人通透明理,實在難得。那嶽王世子也實在叫人惋惜,年幼時便腹有錦繡,將來該是大才……”齊誠應聲。


  王氏掀起簾子朝外望去。


  他們已經行出了齊王府所在的巷子,滿眼所見皆是京城的繁華。


  王氏喃喃道:“誰又能想到,回京城並不是預想的那樣受盡刁難困苦……”


  再想到大房,竟好像離他們已經極為遙遠了。


  “是啊。”齊誠也有幾分感慨。


  王氏不由轉頭看向了齊春錦。


  齊春錦被母親瞧得有些緊張,難不成母親瞧出來我瞞著她了?


  王氏望著女兒嬌媚的面容,低聲道:“卻是全賴錦兒,方才結識了貴人。”隻是不知這般究竟是好是壞。


  王氏沒有將後半句話說出來與女兒添堵。


  齊春錦這會兒卻是愈發緊張了,她舔了舔唇,道:“母親,若是……若是要同人定親,該要如何呀?”


  “你問這個作什麼?”王氏失笑,“男子定親,才要想著三媒六聘。”


  “何為三媒六聘?”


  “聘書、禮書、迎書,納禮、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迎親。此為三媒六聘。而這其中頭一個要做的,便是納禮,即備下禮物,由冰人前往姑娘家中說親,再交換聘書。”


  王氏話音落下,轉頭卻見女兒面容已經皺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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