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強行按下了喉中的“算了”。
她就這樣乖巧?真來親他了?
她若夠不著他,他便託住她的腰,將她抱起來……
宋珩正想著,便聽見齊春錦低聲問:“附近有人麼?”
“沒有。”
齊春錦松了口氣,道:“那殿下脫衣裳吧。”
宋珩被這句話釘在了那裡。
“……脫什麼?”
“脫衣裳呀。”
“脫衣裳做什麼麼?”
“不是要……嗯嗯……親麼?”
宋珩強制壓下心頭翻騰的躁意,啞聲問:“如何親?”
齊春錦朝著他衣裳底下胡亂比劃了一通。
宋珩喉頭仿佛著了火,卻又不得不耐下性子問:“這又是你從何處學來的?”
齊春錦眨眨眼,眼底都是水光:“……畫本裡。畫本裡張員外同李芸兒說,你要我放過你,那你得親我一下。就像你方才說的那樣。……然後就是這個意思呀。”
宋珩再按不住了,扣住她的腰,將人託起來,低頭去吻了吻她眼角帶著緋色卻又亮晶晶的眼,然後是鼻尖,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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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親一下。”宋珩道。
齊春錦感覺自己好像是要飛出去了,渾身都變輕了。
她細聲嘟哝道:“捏著疼……”
宋珩松了松力道,摩挲了下她方才用來比劃的手指,又按了按她的唇瓣,然後才又親了下她。
這小姑娘卻不甘不願地小聲抱怨道:“四下了……”
宋珩哭笑不得,如置火爐中,卻又舍不得將她欺負得更厲害了。
她真是生來折磨他的。
總有一日會叫他再也抑制不住。
作者有話要說: 宋珩從未想過,有一天阻礙他追妻的,竟是他與齊春錦說不上話。
第44章
小皇帝即將大婚, 後位落在了王家姑娘頭上的消息,已經傳遍了京城。
“隻是不知為何登門的是那廣平侯夫人?”
“這其中有什麼講究不成?”
“按說應該請安陽王妃才是。”
私底下有人就此事多嘴談論了幾句。
其實安陽王妃也正納悶呢。
那齊家的府邸與齊王府挨得近,地處的巷子是深了些, 未必有多少人留心到她去了齊家, 就算看見她入了巷子,恐怕也隻當她是去的齊王府。
可旁人沒看見……那齊家自己也不往外說嗎?
與皇家結親, 她安陽王妃親上門來做這個冰人, 攜了無數定親禮……這齊家就不往外炫耀炫耀嗎?
這可真是怪了。
安陽王妃還真是頭一回見著這樣的。
弄得她心底倒還有點不是滋味兒。
而另一頭的太後卻是極滿意的。
她冷聲道:“倒也算這齊家識趣,若是敢奪了皇上的風頭, 就該發配邊疆了……”
本來隻請了廣平侯夫人上門, 就已經叫她憋屈了, 若是那廂齊家再敢大肆宣揚, 且等著吧, 她總會叫齊家吃盡苦頭。
“希望這齊家能一直如此識趣,不要以為結了一門皇親,就真拿自己作皇親國戚, 拿起派頭了。與這等人做親戚, 實在丟皇家的臉……此女分明隻可作妾, 如何能作正妻?齊王聰明一世,卻是一時糊塗了。”太後冷嗤道。
她手邊的嬤嬤忙撿了兩句她愛聽的話來說:“這不是正好麼?齊王如今在世人心中的地位,已經足夠高了。若能娶個禍妻,害了自己的名聲,不是更好?”
太後聽完, 果然笑了。
“不錯, 王嫻乃是我仔細挑選出來的。她為賢後,我兒必然名聲大好。”
也有嬤嬤同樣將這事說給太皇太後聽。
太皇太後欣慰道:“可見這個齊家與那大房是截然不同的。做父母的沉穩得住,才不會拖姑娘的後腿。”
“此事倒是委屈齊王了。且先等皇帝大婚了罷……如此, 齊王這個做叔叔的,也實在是處處都對得起皇帝了。太後那頭若是再說些什麼不中聽的話……哀家都容不得了。”太皇太後慈和的面容上難得展露了一絲狠色。
且說齊春錦從齊王府回去後,王氏見她瞧著不大對勁。倒也說不上是哪裡不對,隻是面容瞧著好像更嬌豔了些。
像是剛浸了水的花似的。
“錦兒,你過來我瞧瞧。”
齊春錦哪裡敢回頭,趕緊一溜煙兒跑了。
齊誠在一旁笑道:“錦兒長大了。”
王氏見他笑得一臉憨厚,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王氏皺起眉來:“我隻怕錦兒不知輕重,還未成婚,便與攝政王過分親密了,又招來旁人說闲話。錦兒心思敏感,聽了要委屈的。”
齊誠搖頭道:“誰敢說未來齊王妃的闲話?”
“你懂什麼?”王氏沉聲道:“這殺人不見血的軟刀子多了去了。”“罷了不說這個。我昨日叮囑你的話,你還記得罷?”
齊誠又點頭,道:“夫人放心。我都記在了心頭,決口不對外提起齊王府提親之事。”他說著咂咂嘴,道:“莫說夫人,便是我也覺得此事像夢一般。大事未定下前,還是莫要叫旁人知曉了。萬一將來那齊王反悔了,覺得娶個門當戶對的王公貴族的女兒更好。那咱們女兒不是成了笑話?”
雖說我瞧齊王好像不是那樣人。齊誠在心底道。
但有備無患嘛。還是夫人想得周全的。
王氏這才滿意了。
二人便也攜手進屋又闲話別的去了。
齊春錦原先還怕定了親,就要如何如何了。就比如定州知府的女兒,說是定了親後,就大門不能出,二門不能邁了。她得整日待在家中自己給自己繡喜服,還要給新郎官繡鞋襪……總歸是麻煩得很。
她在家裡待了兩天,才發覺父母絲毫沒有約束她。
那便好,那便好。
齊春錦心下感嘆著,倒也減輕了對定親成婚的抵觸。
齊春錦將從攝政王那裡要來的字據,認真疊好了,縫在荷包中,還要鎖在箱子裡。
再將那鑰匙隨身攜帶著。
如此就安心了。
之後十來日,齊春錦都未再去見宋珩。
而宋珩其實也忙得厲害。
邊關又起戰事了。
上一代將領,大多已是老弱病殘了,又或者如嶽王這般悍將,卻是因家中緣故無奈退了下去。如今正是該培養新將領的時候。自然須得宋珩親自出馬去挑選幾個好胚子。
種種軍務,還有原先就交給他的政務,都一並壓在他的肩頭。
齊春錦自然不會覺得無趣。
她與雲安約著玩了,又去嶽王府上探望兩眼嶽王妃。
嶽王妃如今已拿齊春錦當做女兒看待,見她玩得無憂無慮,有心想要幫她一二,便忍不住笑道:“你可知近日齊王殿下在忙些什麼?”
齊春錦搖頭。
嶽王妃哭笑不得,心道這小姑娘是還不通情愛麼?怎麼全然不顧齊王在做什麼?
“他這會兒當在軍營中呢,你不妨帶些點心去看看他?”嶽王妃道。
這世上的女子生得再美,也總有愛意消磨的時候。何況將來與她成親的是齊王呢?這位主兒實在叫人摸不透,恐怕愛恨易變,還是眼下先多親近,將情感建立得深厚些好。
齊春錦驚訝道:“他在軍營做什麼?”
“該要選武狀元了罷。”
齊春錦點了點頭,也不放風箏了。她喘了口氣,抹了抹臉上的汗水,道:“嶽郗跑得太慢了。”
原先嶽王府中的下人聽見齊春錦這樣說他們的世子,心下還覺得這姑娘怎麼不知輕重呢,如今卻是忍不住暗暗笑了。
轉頭去瞧世子。
果然,世子頭上戴的帷帽,那垂落的帽紗動了動。
像是氣得吹了兩下。
如今可是鮮活多了。
像個活人了。
嶽王妃也是失笑:“風箏放不起來?”
齊春錦點了點頭。
她坐到嶽王妃跟前去,問:“武狀元要怎麼選呀?與選文狀元一樣麼?”
“差不離的。就是最後還得上擂臺打一打,才能見到真功夫。”嶽王妃說罷,眉眼也染上了點笑意,“你義父當年便是武狀元。”
齊春錦聽得直呼厲害。
嶽郗在一旁默不作聲地聽著。
等齊春錦要走的時候,嶽郗就親手端了果子給她,還叫來人,送了些給雲安去。
見嶽郗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嶽王妃便從旁解說道:“這是從邊塞來的葡萄,你嘗嘗。”
齊春錦舔了舔唇,道:“前個兒嘗過了,是極好吃的。多謝幹娘,也多謝嶽郗哥哥。”她如此才叫了聲“哥哥”。
嶽郗那帽紗又動了動。
嶽王妃一下便回過味兒來,知道她前個兒多半是在齊王府上嘗的。
齊春錦抱了葡萄回去分給王氏和齊誠。
而嶽王府上。
嶽郗突地道:“母親給我……請個師傅。”
嶽王妃驚訝,然後忍不住高興地道:“你昔日的老師都在等著你呢,隻等你哪日好了,便繼續跟著他們學。”
嶽郗沉默片刻,卻是道:“我要請個武師傅。”
嶽王妃一下摸不著頭腦了:“你請這個作什麼?”
嶽郗沒答。
嶽王妃便道:“你隻管找你爹就是了,他肯定高興得不得了。”
這話說過沒多久。
當夜嶽王府上值夜的丫鬟婆子們,便見著世子悄悄起了身,是徹底不坐那輪椅了。他就這樣在院子裡來回轉動,一步一步慢吞吞的,他倒也不嫌慢,也不知疲倦,就這樣來來回回地走。
第二日一早,就有老婆子報給了嶽王妃聽。
“郗兒這是做什麼?”嶽王妃細細回想了一番,“難不成是昨日咱們誰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叫他不高興了?還是錦兒走得早了?”
婆子道:“主子這是當局者迷了,主子還記得昨個兒齊姑娘說了什麼?”
嶽王妃一拍大腿:“她說郗兒跑得慢。”
嶽王妃頓時哭笑不得了:“郗兒就是心思重,聽了話記在心頭,也不與旁人說,自己悄無聲息就動起來了。”
婆子笑道:“是呢。世子這是不想失了哥哥的臉面呢。”
“那請武師傅恐怕也為的這個了。”嶽王妃又覺得心酸,但又覺得好笑,心底又寬慰極了。
似嶽郗的性子,真得有個這樣的妹妹制著他,才能叫他逼迫著恢復過來。
當日嶽王回來後,嶽王妃就同他說了,要教嶽郗的事。
嶽王也高興不已,滿口應了。
“他過去還不想跟他老子學呢!如今學了好,學了好,強身健體……”
齊春錦回去琢磨了半晌,也不知怎麼就該去軍營探望齊王了呢?
哦,是了。
我如今是他的未婚妻了。
未婚妻大抵都該做這樣的事吧。
真是麻煩。
齊春錦嘴裡嘟哝兩句,叫蓮兒來伺候著洗漱了,睡下了。
這日齊春錦卻是又做了個夢。
這次不再是那熟悉的屋中的場景了,她抬眼望去,隻見四下像是被一張巨大巨大的布裹起來了,裡頭則擺放了桌案、床榻等物……
齊春錦一下回過神來。
她上回和雲安他們一塊兒去獵場,不就見到了這樣的帳子嗎?
齊春錦小心翼翼朝那床榻走近了些。
隻見床榻之上,斜臥著一個攝政王。
攝政王長發束起,身穿銀色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