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父說完目光從兒子臉上收回來,雲淡風輕落在了江熾身前的夏枕身上。
多年遊走名利場的江父記憶裡好得很,再加上夏家女兒長得還是跟小時候差不了多少,眉清目秀的,他也一下子就認出了夏枕。
江父笑了下:“夏枕,不跟叔叔打個招呼?”
夏枕聽見自己的名字被江父喊出,還愣了一下。
面前的人是長輩,可他同時又是想搶走哥哥的人。
她……
不想叫他。
就在夏枕為難的時候,江熾出了聲:“找我有事?”
江父收回目光,看向了江熾,答非所問。
“談戀愛了?”
老狐狸終究是老狐狸。
江父低沉中帶著笑意的聲音打在夏枕心上,夏枕心裡猛地一涼。
江熾毫不避諱地回視著江父,聲線堅定:“是。”
江父笑著微點了幾下頭:“你知道我今天來找你是為了什麼吧?”
江熾低頭瞥了眼腦袋垂著的夏枕,有些事終究不能瞞著她,她沒有安全感,得讓她明確意識自己並不會離開她,消除她的不安感。江父來找他什麼事都得讓她知道。
他收眸再次看向江父,說謊連眼都不眨:“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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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出來就是要江父直接說明來意了,江父聞言挑了下眉:“借一步說話?”
這句話頓時像點醒了一直安靜的夏枕,她像是突然驚醒,他們父子倆在說話,她在這裡聽著不太適合。
夏枕想著就要從江熾的羽絨服裡鑽出來。
“我先回去。”
江熾眼疾手快抬手,手臂圈著夏枕的肩膀給壓回了自己的懷裡,眼神卻是堅毅看向了江父,回應他的借一步說話。
“不必。”
“也行,”江父又笑著點了點頭,“我說過給你三個月的時間思考回不回江家,現在都三個多月了,還多給了你幾天。”
江熾沒有打斷江父的話,確保夏枕能把話聽進去,幾乎是在江父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江熾回答。
“我的態度三個月前就已經給你了,不去,”江熾將夏枕護在懷裡,深黑的瞳眸裡堅定到毫無一絲波瀾,眼褶深深一道。
他薄唇掀合,一字一字無比篤定:“不管是三個月,三年,還是三十年。”
“我都不會過去。”
夏枕的心髒頓時像被一隻手捏住,呼吸都跟著一緊。
天空灰敗,空氣冷肅,隻有風呼呼而過的聲響,空間像是凝滯住了。
幾秒後,江父突然笑了聲。
“真的想好了?”
江熾直截了當:“這事不值得我思考。”
江父聞言挑眉,也沒說什麼,抬臂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似是要趕時間。
正巧此時助理從副駕駛座下來,朝江父這邊走過來。
江父抬眸重新看向了江熾,收了之前的笑意。
“你現在已經是個男人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以後要為你今天說出的話負責任。”
江熾看著江父的眼睛,淡淡嗯了一聲。
“不後悔。”
江父助理已經來到身邊,提醒了下江父接下來的日程,江父要走之前又掃了眼夏枕,笑道:“夏枕,有空跟你爸到叔叔那邊坐坐。”
說罷江父正了正西服裡的襯衫領子,轉身走了。
助理亦疾步跟上去。
夏枕望著江父遠去的背影,渾身被江熾捂得暖暖的,相比剛才的慌措,在她身體裡亂竄的那股不安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被驅散。
江熾垂眸瞥了她一眼,一看她這狀態就知道她剛才把話都聽進去了。
與其瞞著她,不如讓她知道他一直在,怎麼樣都不會離開她。
夏枕偏頭看著江熾緊緊握住她肩膀的手,眼睛不自覺地眨了眨,幾秒後手從羽絨服裡伸出來,往上攥住了江熾圈在她肩頭的手指。
攥了幾秒後,又捏了捏。
江熾覺得有點好笑,已經沒有了剛才和江父對話時的嚴肅,吊兒郎當的。
“幹嘛呢。”
夏枕還是,靜靜地盯著江熾圈在自己肩頭那修長的手。
江熾也摸不透她要做什麼,見她這副什麼都不說的樣子,方才覺得她肯定聽進去了,此刻卻不知道了,不知道這小丫頭到底聽進去沒有。
江熾想著就要去掰過夏枕的肩膀看她:“怎麼了你?”
下一秒,江熾瞬間一愣,動作一頓。
因為與此同時,夏枕低頭在他的手背上啵了一口。
她可能親完一口覺得還不夠,又低頭,湊了上去。
這次夏枕沒有急著離開,唇停在江熾的手背上。
少年的長指骨節分明,修剪得幹幹淨淨,指節骨感清瘦卻又不失力量感。
白皙的手背上青藍色的筋脈絡清晰。
夏枕在上頭停頓了幾秒,下一秒,唇微微撅起,又溫柔地吻了吻。
江熾一顆心突然就落下了,很明顯,她是真的聽進去了。
同時心裡被吻得柔軟到一塌糊塗。
下一刻,江熾掰過夏枕的肩膀,把她翻了個面面對自己,翻完了還不忘將羽絨服拉攏了一下,包住了她怕她凍著。
江熾黑色的眼睛仿若星空,夏枕覺得自己都快被吸進去了。
江熾堅定地看著她:“我不走。”
僅此一句,什麼都不用多說了。
管它的以後,去他的人生順遂。
夏枕也凝視著他,幾秒後堅毅點點了頭。
“哥哥。”
“嗯。”
“我們……”她頓了一下,“不要分開。”
江熾唇角一掀,真是拿她沒辦法,低下頭在她眼睛上輕吻了一下。
“小傻子。”
吻完直起身子後,江熾就見小姑娘還是眼睛亮亮地看著他。
“看什麼呢,”江熾聲音慵散,帶著笑意,“我臉上有東西?”
夏枕忽然有點緊張,心頭砰跳,幾秒後,眼神有點閃躲,話卻是說了出來。
雖是小聲,但江熾聽到了。
“親嘴。”
江熾怔了一下,夏枕突然的主動讓他愣了一瞬。
下一刻,回過神來的江熾偏頭笑了下,然後又回過頭來。
“這還有什麼不容易的。”
說著就要湊下來,然而夏枕突然意識到這是在家門口!
她忽然伸手抵住江熾的胸膛,頭轉來轉去,雖然現在外頭沒人,但夏枕還是有點心虛。
江熾一下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了,唇角彎了下,忽然伸手將卡在夏枕下颌處的羽絨服領口立了起來。
夏枕的四周瞬間一暗,下一刻,江熾借著立起來的羽絨服領子遮擋,在她的唇上一啵。
第52章 清華
夏枕這小丫頭雖是主動了一些,但終究骨子裡還是容易害羞得不行,被江熾親了一下之後就溜回家了。
江家院子裡的盆栽隻剩幹枯枯的細瘦枝杈,零星幾片枯葉吊在上頭,冬風呼呼,搖搖欲墜。
江熾穿過院子進屋,脫下身上沾滿了冷氣的羽絨服,掛在了門廊邊的衣架上。
江汐早已進屋多時了,開了包原味薯片,現在正坐沙發上往嘴裡扔薯片。
看到江熾,她笑著隨口一句:“挺帥的啊。”
江熾覷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徑自走了進來。
少年上身是明廉中學的米白色毛衣馬甲,依稀看還是肆意朝氣無所畏懼的模樣,但仔細一瞧,卻是已經長大了不少,不與曾經相比。
江熾一屁股在江汐旁邊坐下。
一米八多的高個子兩條大長腿無處安放,大剌剌敞著,身體往前傾著,手臂懶懶搭在膝蓋上。
江汐將薯片遞了過來:“吃嗎?”
江熾抬起一邊手胡亂撥了撥沾著寒意的頭發:“不吃。”
“江老頭這才離開二十分鍾呢,你姐還沒涼你咋還喪起來了,”江汐就是開玩笑,“喪到連薯片都吃不下了。”
江熾唇邊帶著抹笑,語氣吊兒郎當的:“喪個屁。”
下一秒,江熾正了臉色,問了一句:“我這樣做,你怪不怪我?”
江汐靠在椅背上,正往嘴裡扔了塊薯片,聞言斜了江熾的後腦勺一眼。
一瞬後她咔嘣一聲咬碎了嘴裡的薯片,學著江熾的樣子說:“怪個屁。”
說完兩姐弟就笑了,江汐笑得肩膀微顫。
江汐放松地靠在沙發椅背裡:“三個月前江老頭把我們叫過去不就為了警告威脅我們嗎?以後不給錢就不給錢唄,我們都這麼大了還怕我們自己賺不到錢?”
不管江熾做什麼決定,江汐都不會幹涉他。
巧的是兩個人經常站在統一戰線上,決定什麼的都差不多。
江熾對江汐還是有點愧疚的,畢竟要不是因為他,江汐也不會被他連累。
“不就以後工作難找點,不像以前每個月能從江老頭那裡拿一筆錢,”江汐倒是看得開“負責任就負責任,怕什麼。”
江汐雖平時總損江熾,但畢竟是疼她弟的,抬手胡亂揉了把他的後腦勺,跟揉一隻大狗似的。
“別覺得對不起我,你答應他了那才是對不起我。”
江熾一向不喜歡被他姐揉腦袋,每次被她一揉都覺得自己跟個小孩似的,但這次他卻沒有躲開。
你答應他了才是對不起我。
哪知江汐下一句就是:“畢竟我養了十幾年的大型忠犬,怎麼能隨隨便便給人呢。”江汐說完哈哈大笑。
江熾:“……”
江汐笑夠了拍拍自己的褲子,從沙發上起身想到樓上忙去。
走到樓梯邊的時候,突然聽見後面江熾的聲音。
“我會努力。”
江汐腳步一頓,在原地愣了幾秒。
一會兒後,她回過頭來,嘴角帶笑:“怎麼?想養我啊?”
江熾剛想嗯一聲,下一秒就被江汐打斷了:“養什麼養,我自己畫畫賺的錢比你這小屁孩做遊戲拿的錢多多了好嗎?”江汐說著笑了,“你還是自己好好攢老婆本吧啊。”
說完就轉頭上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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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些波瀾,日子重新恢復安穩。
春節過後不久,夏枕和江熾迎來了新的學期。
夏枕所在的高一年級第二學期開始進行文理分科,理科對夏枕來說是強勢科目,她的思維也是理科邏輯,初中那會兒沒有文理分科,夏枕還曾經因為文科被拉低了整體成績。
夏枕進入了高一的理科火箭班,這個班級裡的學生理科成績都是全級前四十名,組成了一個火箭班,大家實力都不相上下,在學習這方面腦袋都靈光,一個不注意有可能就會被後頭的同學追上。
火箭班採取一學期一換制度,在火箭班裡的學生要是期末考名次掉出了四十名,就會被平行班的其他爬上來的同學頂上。
夏枕的名次一直穩在七八名,沒有掉出四十名的危險,但這並不代表她過得就輕松,畢竟在這樣一個學習氛圍格外緊張的班級裡,都會被催生出緊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