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也識趣,看到陳思雨,放小了聲音:“哎,你弟好大一財主啊,拿著兩根大黃魚來找我,說想要換槍,兩條大黃魚啊,上千塊的東西。”
怪不得半天沒見,合著軒昂是想要槍,找馮修正釣魚去了。
陳思雨柳眉一豎,說:“我們家統共就兩條黃魚,不賣槍也就算了,怎麼,你想搶孩子東西啊,就不怕我報公安?”
馮修正揚起頭,先高聲說:“陳老師你想啥呢,咱是正人君子,怎麼可能搶孩子的東西。”聲音一低,又說:“可你們要是好東西多,那可就不一定了。”
別的東西都在蜂窩煤爐子裡呢,倒也不怕人找到,陳思雨拍牆,說:“歡迎你翻牆來找,找得到,我全送你,找不到,我送你坐牢。”
這是歌舞團的院子,私翻違法,馮修正當然不敢亂翻。
再說了,他圖的是名,而非利,金銀錢財於他來說就是糞土。
他說:“陳老師,轉告你弟,莫辛納甘乃無價寶,就不說兩條黃魚了,八條十條,一百條我都不換,但隻要你願意跟我合作,我雙手奉上,跪著奉上。”
“你想得美。”陳思雨說完,跳下牆,進屋了。
手擀粉本來切的細,但一煮就粗了,一根根的,小指粗吸,可唆起來極其爽滑,陳思雨沒有責備弟弟,看他低著頭不吃,還抓了一張餅,懟了過去。
見弟弟不接,問:“就那麼想要那把槍?”
軒昂接過餅咬了一口,這是他頭一回吃一種會彈牙,有拉扯感的餅,咬了一口,特意看了一眼,麥香帶著焦香,份外的香。
再吸一口土豆粉,滑滑爽爽,跟小魚似的。
這倆樣兒就一起吃,簡直不要太美味。
男孩說:“咱爸可珍惜那把槍了,活著的時候但凡夜裡做了噩夢,我媽隻要把槍給他,他就能睡安穩了,是從我手裡丟的,我當然想把它買回來。”
原書中曾反復強調,說陳家祥以一已之力,救了整個大後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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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有言明怎麼個救法,但以一已之力救很多人,他必定是員悍將。
於這樣的人來說,槍是保他命的東西,他自然會特別重視。
而於患有戰爭瘡傷的老兵來說,抱著槍,會起到舒緩心理的作用。
要這麼說,那把槍倒也值得要來。可軒昂一意孤行的做法,陳思雨不敢苟同。
她說:“你真想要槍,可以找我,我來想辦法把它要回來,私自去買,萬一馮修正看你是個小屁孩兒,搶你的大黃魚呢,搶了大黃魚還不給槍,萬一再暴打你一頓,或者弄死你呢?”
雖然概率很小,但萬一馮修正喪心病狂了呢。
軒昂說:“馮修正的媽是鋼廠的職工,我是去的他家,跟他媽說明了情況,讓他媽幫我要的。”
他倒思慮挺周全,這世上再壞的混混,肯定會聽母親的話,也沒有母親會縱容孩子作惡,害人的,但人心險惡,防不勝防,萬一馮修正表面答應,背後使壞,陰他呢。
陳思雨其實有點生氣的,這臭弟弟擅自行事,很可能會害死他自己都不知道,就故意說:“真想要槍,不花錢我都能幫你要回來,但你萬一被誰不明不白的弄死了,你媽留的,那一蜂窩煤爐子的大黃魚可就歸我了,以後要不要一意孤行,擅自行事,你自己掂量吧。”
軒昂覺得自己好像就吃了兩口,一碗滑溜溜的粉就見底了,也知道姐姐刀子嘴豆腐心,是在故意開玩笑激他,所以也不生氣。
隻說:“但你要槍,馮修正就要你永遠給他寫稿子,那也不行呀。”
陳思雨噗嗤一笑:“他想得美。”又說:“不用怕,咱試一下,用訛的吧,看能不能訛得來。”
軒昂抓起一張餅子扔嘴裡:“用金條換都不靠譜,用訛的就能靠譜了?姐,你不是在哄我吧。”又說:“不能就算了吧,但咱不能冒生命危險。”
“試試吧。”陳思雨說。
她當然不能被馮修正拿捏,變成他的爪牙,再像白主任一樣,在被他利用完後,用批的方式扔到陝北去,甚至,如果不是為了苟命,她是絕對不會參於到那場鬥爭中。
她不想鬥任何一個人。
但是,正好最近有個巧宗兒,可以讓陳思雨搏一把,試試看吧,說不定連訛帶唬的,她不但能要來槍,而且能狠狠治馮修正一把,否則的話,天天被他跟蹤,騷擾,她的名聲就又要變難聽了。
案例是活生生的。
歌劇《阿詩瑪》的女主角,就是因為太漂亮了,被心懷不軌的人造謠,明明那位角兒根本不認識造謠者,但口口香傳,眾口爍金,她就被下放了。
就為這個,陳思雨也必須狠狠治馮修正一頓,並把槍要回來。
土豆粉做多了,倆人吃不完,剩了許多。
好在如今天氣涼了點,可以晾到外面,明天再吃。
軒昂手仔細,衛生搞得幹淨,陳思雨就讓他搞廚房衛生,要去龔小明家看看自己的雞孵化的怎麼樣了。
“想啥呢你,雞才抱窩,離能孵出來,至少還得三周。”龔小明說。
宋小玉明明在客廳寫作業,看到陳思雨來,不寫了,也溜過來看雞。
陳思雨笑問:“小玉這會兒不練琴?”
“不呀,我要跟你一起看小雞。”宋小玉說。
陳思雨回頭喊:“軒昂,小玉這會兒不練琴,鍋放著我洗,你去練琴吧。”
宋小玉也說:“陳軒昂,快去練琴吧。”
陳思雨這樣做,宋小玉開心,但龔小明肯定不開心,所以隻略玩了一會兒,她就說:“小玉,你自己玩吧,我得去練功啦。”
榜樣的力量嘛,她一走,宋小玉一個人玩著沒意思,也去練功了。
但就算這樣,龔小明還不滿足,嘀咕女兒:“看人思雨姐弟多勤奮,多好學,再看看你,懶蛋一個。”
可憐的小姑娘喲,其實不是她太懶,而是陳思雨姐弟太卷了。
陳思雨邊聽鄰居嘀咕女兒,邊涮碗呢,突然有人敲廚房的窗戶,踮腳一看,她大吃一驚。
“冷隊?”
冷隊長今天是在辦公室加班的,穿的是普裝,白襯衣配綠長褲,袖子挽起著,清秀書生式的好看。他位置比較低,仰著頭,一本正經問:“陳思雨,你是喜歡表,還是喜歡金頂針?”
陳思雨一愣:“什麼意思?”
冷峻說:“如果你喜歡表,我現在就有一塊,你放心,是女式的,它不是我想要送給任何人的,而是我媽……不不,也不是我媽的,反正是我的。如果你喜歡,我就把它送給你。如果你不喜歡表,喜歡金頂針,今天就算了,明天吧,我幫你打一個去。”
表陳思雨知道,手表,她確實想要一塊,隻是太貴了,買不起。
至於頂針。
陳思雨思索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那不是做針線活兒才有用的,都是鐵的,或者銅的呀。
金頂針,他的說應該是金戒指吧。
這年頭,有些人會把戒指稱之為是金頂針。
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陳思雨攀上窗臺,笑盈盈的說:“我要兩樣都喜歡呢,怎麼辦?”
冷峻立刻掏出一隻盒子來,說:“這是表,送給你,金頂針我明天就去打。”
男人給女人送表,那叫一表衷情,送戒指,好叫求婚。
陳思雨心說他是太憨了,不知道表和戒指的寓意呢,還是扮豬吃老虎,這是在向她求愛,求婚?
窗戶裡的戴著方格圍裙的女孩並不接東西,笑的三月春桃一般,說:“冷隊送東西,必定有事相求吧,是什麼事,要不你先說事兒。”
冷峻先說:“東西是我誠心想送你的,跟事情無關。”再說:“但我確實有件事找你,跟一把槍有關。”
陳思雨就納了悶兒了,她正準備從馮修正手裡訛的是槍,冷峻也要跟她說槍。
什麼槍?
她的生活,怎麼就跟一把槍分不開了呢。
第47章 訛槍
目前, 因為正值跟蘇國交惡,所以兩國都在邊界加強部署軍力,冷父所帶的又是非常精銳的飛行編隊, 所以就從南部緊急調拔到了蘇國邊界。
大概再過半個月,他得回來述職, 屆時,他自然得跟組織交待娃娃親一事。
這事還挺麻煩, 因為目前大家正在批‘蘇國修正.主義’,而梅霜是從蘇國回來的,一旦有好事者給她定義個蘇修,她是跑不脫的。
自然, ‘娃娃親’的事能瞞著最好,否則,就算冷峻父子因為戰略需要不被停職,但梅霜肯定要接受調查,嚴重點還要被送到農場去。
不過一直瞞著當然也不行,事情要澄清,冷父也不想梅霜被定意為蘇修,正好他也有一把莫辛納甘,而葉老爺子特別想要那把槍,於是冷父就想把那把槍送給葉老,屆時搬他出面,跟上級說說, 把娃娃親的事壓下去。
其實冷父還說過, 葉青青從小就喜歡冷峻, 葉老也十分中意冷峻這個女婿, 槍可以當做提親禮, 隻要冷峻願意,正好解決了兩人的個人問題。
當然,老爹這個提議被冷峻拒絕了。
他拿葉青青當妹妹,而男人,是不會跟妹妹結婚的。
冷峻已經進門了,目光正在四處尋梭,他來的太急,還沒吃晚飯,聞著酸香竄鼻,卻究竟不知道陳思雨做的是什麼好吃的。
瞧他饞的那樣兒,陳思雨於是把晾在窗臺上的土豆粉拿了回來,重新剁蒜剝蔥,嗆鍋,準備給他也煮一碗。
她不懂槍,但還是覺得事有不對:“莫辛納甘不是把稀有槍嘛,你爸怎麼會有,還有,要是你那位娃娃親真來了,一模一樣的槍,怎麼分辯?”
其實莫辛納甘並沒有那麼稀有,隻是因為它的威力,才被推崇的很高。
而關於娃娃親的細節,冷峻原來因為厭煩,沒有仔細問過。
直到今天他才仔細問過當時發生的事。
在任何作戰行動中都得有口令才能相互打配合,而地面和飛行是兩個編隊,統一口令也需要時間,敵方的轟炸又是突然攻擊,我方的地空之間並沒有有效的配合,地面那位陳營長在搜尋到冷父的信號後,還得問他是敵是友。
冷父也很警惕,問對方是敵是友。
當時對方說:“我姓陳,我的槍託上刻著一枚五角星,你如果聽說過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這句話,就應該知道我是敵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