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冷峻又愣了一下,但旋即垂下眉頭,說:“我怕我忍不住。”


  陳思雨接過毛慄子,伸舌頭舔了舔,嘶聲問:“忍不住幹嘛呀?”


  冷峻坦白說:“吃……喔不,吻你。”


  陳思雨可是歷盡千帆的情場老手,給個愣頭青懟懵了:他可真敢說!


  冷峻跟高大光,何新松一樣,都是頭一回談戀愛,而據鄧振國說,男性都有一種心理,就是覺得別人的女朋友更好,這叫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但冷峻不是,因為他不相信還有別的女孩子,能像陳思雨一樣。


  用漂亮和美形容她並不確切,她是可口的,美味的,他隻要看到她,就總會有一種衝動,想要吃了她,他在來之前有強大的意志力,告誡自己不要再把她弄的像上回一樣,在那麼多人面前丟臉。


  但在此刻,他大腦一片空白,隻有一種衝動,就是想吻她。


  陳思雨指尖玩弄著那顆毛慄子,斜挑眉:“我不是說過嘛,你可以……”


  是了,她原來說過,他可以狂野一點。


  但冷峻當然不會像上次一樣狂野,弄腫她的嘴巴,下巴,他隻是輕輕的攬過她,去品嘗她的唇,她看起來很疲憊,她的皮膚還是紅腫的,冷峻隻想抱抱她,吻吻她,可才探上她的舌尖,他就驀然失控了。


  何新松話雖粗俗,但形容的很有道理,就是要了還想要。


  她的舌尖是那麼滑嫩,還有一股甜甜的話梅香氣,總叫冷峻忍不住呼吸加速,叫他想不停的品嘗,而且當她細吟,當她輕哼時,他不由自主,就會變得粗魯,應該沒關系吧,她說過,她喜歡他狂野一點。


  親吻,擁抱,觸摸,陳思雨是喜歡的,可冷峻不是在親吻,他是在攻城掠地,要把她生吞活剝,她缺氧了,腦袋發暈,就一種將要溺亡式的窒息感,陳思雨也想讓男朋友開心一下,所以她這回強忍著,雖然他把她給弄疼了,但她並沒有推開,反而環上冷峻的背,想讓他更大膽一點。


  但時間有點不湊巧,這會兒不但是下班,更是放學時間。


  隻聽走廊裡一陣腳步聲,軒昂已經在掏鑰匙了。


  陳思雨連著推了兩把,才把冷峻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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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等軒昂進來時,沙發上並肩坐著兩人,坐的端莊肅穆。


  “冷哥你回來啦?”軒昂一看,兩眼放光。


  男孩激動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突然一摸身上,舉起杯子說:“快看,這是你送我的杯子,它可太棒了,水盛在裡面,一整天都不會涼。”


  又說:“你要在家吃飯吧,我現在就給咱們做。”摸摸腦袋,喊陳思雨:“姐,冷哥回來了,咱是不是出去割刀肉啊,五花肉還是牛肉?”


  冷峻身上一股機油味兒,胡子都沒刮過,看他瘦成那樣,陳思雨也想著最近一段時間正好有休息時間,做點好吃的,把他養胖一點,不要再像條細狗一樣。


  但冷峻站了起來,卻說:“軒昂,雖然我很想在家裡吃東西,但是不行,我現在得去趟思想部,做一個政治反省,大概到後天晚上吧,我就可以出來了,後來晚上在我家,我給你們做飯吃。”


  軒昂不太懂,追著問:“冷哥,啥叫個政治反省呀。”


  說起政治反省,那是一件冷峻非常反感的事情,而且整個飛行隊,隻有他一個人要做,所以總讓他心理上覺得非常屈辱的事。


  但事情太過復雜,他也不知道怎麼跟軒昂解釋,就簡單的說:“思想部認為我的政治態度不夠純潔,每一次出差回來,都要去思想部本部,跟部級領導談話,進行一次深刻的自我反省。”


  軒昂大失所望,但也不情願的說:“好吧。”


  匆匆而來,又急匆匆的走,冷峻已經出門了,陳思雨也追了出來,要送他。


  而在冷峻沒有提自己一會兒要去政治部之前,因為冷峻並不是那本書裡的主角,所以陳思雨對他的過去和將來都不了解,但就在剛才冷峻提起政治部之後,她突然想起來,書裡曾提過,說冷兵在將來,之所以會力壓聶師長,成為空院的司令,就是因為,在這十年裡,思想部欠他一個道歉,而國家,也欠他一條人命的原因。


  要每次出外差回來,都要去思想部反省,就證明冷峻身上是背負著很嚴重的錯誤的,可他從來沒提過呀,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從家屬院出來,陳思雨正準備要問,迎面就撞上高大光和蘇愛黨倆並肩走來。


  有重要的事情要問,陳思雨不想跟高大光打招呼,遂拉了冷峻一把,想躲開,但蘇愛黨也看到陳思雨了,她拉了高大光一把,就把冷峻二人給堵住了。


  上前,她笑著說:“思雨,你男朋友給你送好東西了吧,瞧你倆親的,手都拉上了。”


  高大光緊隨其後,大跌眼鏡,因為他確信冷峻沒給陳思雨送啥好東西。


  但陳思雨跟冷峻卻那麼親熱,這到底是為什麼?


  陳思雨最會捧哏兒的,既然已經遇上了,當然得客氣幾句,低頭一看,她說:“愛黨穿新皮鞋了,還是白色的,小羊皮吧,大光同志對你不錯呀。”


  高大光更羨慕冷峻,啥都沒送,就跟女朋友拉手了。


  而他呢,為了能拉蘇愛黨的手,可是花了一張皮鞋票的。


  還好蘇愛黨被陳思雨一誇,也把他摟上了,不然,他今天得醋死。


  而冷峻在此刻,終於知道高大光給女朋友送的是啥了。


  皮鞋票!


  單位有皮鞋票,但大家都有覺悟,非破不換的,可高大光多要了一張鞋票,然後給女朋友換了一雙團級以上女幹部才有的白皮鞋。


  這個高大光,王八蛋一個,他可太會討女孩子歡心了。


  冷峻以後還是要盯緊點兒,看看,他女朋友多喜歡那雙白皮鞋!


  看表,他說:“思雨你回去吧,我時間不夠了,現在必須去思想部。”


  高大光也突然想起什麼來,說:“冷隊,快去思想部吧,思想部那幫狗娘養的最喜歡挑人毛病了,你要再不去報道,他們又該挑你的刺了。”


  冷峻急匆的走了。


  關於冷峻的事,顯然高大光是知道的。


  陳思雨喊住了高大光,就問:“大光同志,冷峻剛剛才從戰場上下來,為啥一來就要去思想部報道,到底咋回事?”


  高大光也是反問:“你不知道?”


  陳思雨翻白眼:“我要知道,還需要問你?”


  蘇愛黨說:“陳思雨,三年前的飛行員劫機,叛逃事件可是轟動了整個北城的,你不看報紙的嗎,這事兒你都不知道,你跟冷隊倆咋談對象的?”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就跟陳思雨講了起來。


  當初的事情說復雜吧,也不算太復雜,要說不復雜吧,它於冷峻一家卻是個沉重的打擊。


  事情是這樣的。


  當初有一名戰鬥機飛行員劫機判逃,冷峻作為副隊長,在匯報塔臺後,立刻就駕駛飛機追了出去,並在機場上空跟叛逃戰友展開了交火。


  且在戰友逃離機場前就把飛機給擊毀了,於部隊造成的損失並不大,而且冷峻應該是有功的。


  但是,當時金部長來審查時,先是引誘冷峻,要定義他為從犯。


  在空院調出飛行錄音,證明冷峻沒有叛逃行為後,他又以冷峻沒有及時發現戰友叛逃為由,主張將冷峻起訴到軍事法庭,要推動他判刑,最後還是梅老司令發怒了,親自去找二號首長呈交證據,講事實,才把事情壓下去的。


  目前,司令一級是可以終身制的,梅老之所以激流勇退,也是因為那件事的原因,他保下了冷峻,但同時也觸怒了金部長的後臺,於是就激流勇退,直接辭掉所有的職務,回東北養老了。


  既然說起冷家的私事,大家就可以悄悄的,多聊幾句了。


  蘇愛黨小聲說:“思雨你不知道吧,我爸我媽,大光他爸媽都對梅霜老師有看法,思想部是什麼地方,那就是解放前的76號魔窟,正經人誰願意跟思想部為伍呀,冷隊父子都被思想部整過,梅老司令也是被思想部搞下去的,她倒好,跑思想部上班去了,還天天跟著金部長一起四處批人,鬥人,大家都對她挺有意見的呢。”


  高大光他爸是北城軍區司令部的參謀長,而蘇愛黨的爸,是市委的領導,他倆都屬於高幹家庭,平常家裡聊的,自然也都是北城上層的政治問題。


  而陳思雨,原身是個隻會玩的主兒,她自己呢,專精於舞蹈,並不關心別的事,要不是高大光和蘇黨說起,她還真不知道北城人是怎麼看梅霜的。


  但在聽他們說了這麼多之後,她倒是突然明白,那麼清高的梅霜,怎麼就有勇氣,咬牙去思想部當臥底,而且一當就是半年了。


  思想部的政治審查,雖然不涉及批和鬥,但從雞蛋裡挑骨頭,他們會想辦法挑一個人的思想問題,挑到一個,鬥倒一個。


  抱臂一聲長嘆,陳思雨斜挑眼睛,說:“愛黨,你的皮鞋真漂亮,快去跟大光約會吧,我也該回家了。”


  蘇愛黨再跺跺腳:“羨慕我的皮鞋吧?”


  陳思雨指自己的眼睛:“賊羨慕,你看,我都羨慕成一隻紅眼兔子了。”


  “你真可愛。”蘇愛黨情不自禁說。


  人和人之間需要相處,曾經的李倩也不喜歡陳思雨,但現在隻要說起陳思雨,就是滿嘴的誇贊,而且是不帶一絲嫉妒的那種,蘇愛黨也很喜歡陳思雨,沒別的,單純就覺得她可愛。


  目送高大光和蘇愛黨離開,陳思雨於書裡冷峻的身世,有了一個大概的推測,以她判斷,雖然梅老司令以自己的激流勇退保下了冷峻,冷峻也一直在做戰鬥機飛行員,但在將來,他應該會因為某種原因而犧牲了。


  之後,思想革命結束了,而在冷兵和聶部長同時有資格被提拔為司令的前提下,因為冷峻在這十年裡被思想部迫害過,且最終犧牲了的原因,總空的司令一職,上面就委任給了冷兵。


  那麼,冷峻,一個戰鬥機飛行員,會是怎麼犧牲的?


  在戰爭中死於轟炸,還是因為別的意外的原因?


  ……


  此時天已經蒙蒙黑了,陳思雨一路溜達,就又到了十二中的家屬樓樓下。


  距離金部長上樓,已經整整過去兩個小時了,她估計金部長差不多應該完事兒了,得去計一下,金部長離開的確切時間。


  金部長可是思想部的大領導,他每天要參加很多會議,還要視察很多工廠,企事業單位,是個大忙人,時間於他來說特別重要,秘書會為其規劃時間,不會讓他在某一件事情上浪費太多時間的。


  去早了,怕斯蒂龐克上面,金部長那兩個手下會注意到她。


  去的太晚,又怕對方早走了,記不下確切的時間。


  此時天正好擦麻黑,陳思雨又是換了新衣服的,就慢慢溜達著,裝出一個散步,消食的樣子,朝著十二中家屬樓溜達了過去。


  而就在她經過時,麻黑的天色中,金部長從樓上下來了。


  那輛斯蒂龐克悄無聲息的點火,就在金部長經過時,有人打開了車門,他一個閃身鑽進去,車已經像離弦的箭一樣,隱入暮色中了。


  陳思雨看了一下表,是7:30分。


  他來的時候是五點半,走的時候是七點半,總共呆了剛好兩個小時。


  而這個時間,在陳思雨看來非常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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