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小時候家裡特別想再要一個弟弟,就會給小孩取招娣來娣這種名。
他問:「你知道招娣是什麼意思嗎?」
我搖搖頭:「不知道。」
他就跟我解釋說是招個弟弟來的意思,說他從小呆呆的,所以家裡人給取了呆弟。
「呆弟?」
方集許得逞地勾起唇角:「對對對,你再叫大點聲。」
我硬是喊了整整一個星期才反應過來。
呆弟,呆弟,Daddy?
合著我喊了他一周的爸爸?還是那種大庭廣眾下喊的!
想起路人不理解的目光,我想逃離地球的心都有了……
趙順今晚在隔壁開黑不回來。
「你一個人睡怕不怕?」方集許問。
「不怕。」
「可是我怕!」說這話時,人已經溜到我床上了。
方集許突然從後將我抱住,灼熱身軀緊貼著我的背,溫熱的鼻息噴灑在我耳邊。
「我倆都睡了一個多月了,不抱著你我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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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扎中,我看見他手裡抱著的棕色小熊。
這才想起那是他十八歲時,我送的。
6
當時他還嘲笑我不會挑禮物,說現在送女朋友都不帶我這麼敷衍的。
我不悅瞥了他一眼,嘴瓢來了句:「你和我女朋友能比?」
方集許瞪大雙眼:「你談戀愛了?」
我心虛摸了摸鼻子:「啊,不……不過分了。」
這次之後,方集許莫名其妙也說他談戀愛了但也分了。
同學聚會時談到前任這一茬,矛頭突然指向我和方集許。
班長打趣道:「你倆還談著吧?」
「分了。」
「分了。」我倆頭次這麼默契。
這下在坐的更驚訝了,有的還發出土撥鼠尖叫。
「啊啊啊!我就說他倆有一腿!」
「你倆幹嘛分,難道是那方面不和?」
「別分啊,分了我們磕什麼啊?」
「……」
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我倆各自談過戀愛,而不是我倆談過戀愛?
我和方集許四目相對,唯有憤怒。
當即就把他拽到衛生間質問:「你真談過了?」
方集許不答反問:「那你呢?」
最終兩人都架不住坦白,其實壓根就沒一個談過。
隻是沒想到是,曾經方集許百般嫌棄的小熊,他竟然還留著並且還帶在身邊……
最近因為攝影社要舉辦一次活動,作為副團長,我得和團長沈渡把事情安排妥當。
結束時差不多九點左右,我住的宿舍樓在最裡邊,最近路燈壞了,那條路又暗又陰森。
好在沈渡就住在我隔壁那棟,兩人就結伴同行。
回到宿舍,方集許已經在我床上躺下了。
我嫌兩個人太擠,於是睡另一張床。
半夜,迷迷糊糊中總感覺身體被人壓著,我不耐煩轉身,卻被那人板正。
唇上傳來一陣湿潤的觸感,一隻大手扣住我的後腦勺,另一隻探進我衣服裡。
吻由淺入深,快喘不上氣時,我看清了來人的臉——方集許!
我猛地睜開眼睛,周圍空無一人,而方集許已經上課去了。
可這個夢好真實,就連呼吸聲也那麼真切……
我摸了摸嘴唇,這才發現嘴角破了。
難道是最近吃太辣上火了?
有了這個理由,我心安地趕往社團。
攝影社是攝影愛好者的集結地,這次我們辦這場活動就是為了大家能更好的交流。
沈渡遞來一瓶水:「這幾天辛苦了,晚上社團聚餐必須要來噢。」
我點點頭:「肯定來。」
「等等!」沈渡突然湊近,他伸手幫我拿掉頭頂的樹葉:「好了,晚上見。」
這次聚餐選在了一家火鍋店,這家生意特火爆,每次來都要排好久的隊。
我起身去上廁所,回來時發現方集許也在這裡。
正想上前去打聲招呼,一個熟悉的身影擋住了我的視線。
是我曾經表白的學姐趙箐箐,她起身幫方集許拿飲料,兩人有說有笑的。
同時,方集許看了過來,但他目光冰冷,仿佛不認識我一樣。
不知為何,看他對趙箐箐笑時,我心裡很不爽。
我悶頭喝了幾杯酒,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自己吃醋了。
真可笑,我竟然會吃方集許的醋?
7
想到這,我又忍不住舉杯。
手突然被人從後抓住,轉頭就對上了方集許擔憂的目光。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送!」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鬧什麼,反正就是想和方集許對著幹。
方集許二話不說直接把人扛了起來,在眾目睽睽下離開了。
沈渡試圖上來阻止,得知我和方集許一個宿舍的後,他才收回手。
我不斷拍打著方集許的背:「有本事你就裝一輩子啊!」
「方集許,我也不稀罕認識你!」
「你放我下來!」
「閉嘴。」闢谷上傳來一陣痛感,我屈辱咬著牙。
方集許打了車,但不是回宿舍,而是酒店……
一陣天旋地轉後,我穩穩摔在了柔軟的大床上。
為了防止我亂動,他甚至還扯下領帶把我雙手給捆了起來。
搞得我隻能上下亂踢:「你放開我!」
方集許按住我的腿,無奈嘆氣:「你不要瞎鬧我就放開。」
聞言,我乖巧點頭。
方集許真給我松綁了,我作勢一拳打上去,不料腳底一滑把方集許褲子扒了。
皮卡丘四角褲一覽無餘……
我倆對視一眼,我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同時忘了自己穿的是哆啦 a 夢的褲衩……
喝了方集許給的蜂蜜水後,人也清醒了不少。
我倆和平地躺在同一張床上,目光盯著天花板。
方集許突然湊近,在我耳邊輕輕吹了口氣。
「你剛剛吃醋了?」
我趕緊捂住耳朵,雞皮疙瘩掉一地。
「誰吃醋了!」
他聲音悶悶的:「喜歡我是什麼不光彩的事嗎?幹嘛不承認?」
「方集許你是真有病!」我嘴裡罵罵咧咧:「我宋覃就算是死,從這裡跳下去,也絕對不可能喜……」
「那我要是說喜歡你呢?」方集許將人攬入懷中,臉埋進我的肩窩,溫熱的呼吸湧來。
「我說是我想親的你,也是我先覬覦的你呢?」
「方集許你別開玩笑了?」我咽了口唾沫,還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他摟的更緊了,生怕人懷裡的人跑了一樣。
「我認真的宋覃,我喜歡你。」
他聲音低啞:「本想一直瞞著的,但你和其他男的走的好近,我怕再不說,你以後要真談戀愛了,那我怎麼辦?」
「我怕……覃覃,別離開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樣的心情離開的,隻是當時天空下起了蒙蒙細雨。
對於方集許的告白,我沒答應但也沒拒絕,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段感情。
這幾天我見他就躲,根本沒辦法面對他。
趙順突然發來一張照片。
【你和沈渡學長這種照片有點曖昧了噢。】
點進去一看,不知道是誰拍的,正是沈渡幫我拿樹葉那會,而照片角度看著像摸頭殺。
我想自己也是魔怔了,第一反應竟是想著怎麼跟方集許解釋……
【你哪來的照片?】
對方很快回復:【我女朋友發給我的,說是攝影社一個朋友拍的。】
【我說兄弟,方集許看見了會不會吃醋啊?這也太曖昧了吧?】
8
宿舍門被打開,方集許眼眶通紅,他手機屏幕上正是那張照片。
「方集許你聽我……」
「宋覃。」面前的人淡然打斷我的話:「喜歡誰是你的自由,但喜歡你也是我的自由。」
這一刻,我隻覺得心裡悶悶的,轉身走了出去。
我找到沈渡,和他說明來意後,我倆開始去找拍這張照片的人。
是社團裡的一位學妹,她覺得好看就拍下來了,沒想到會這樣。
好在她隻分享給幾個玩的好的姐妹時叮囑過不要瞎傳,聯系之後把照片全刪了。
我長舒一口氣:「接下來就是和方集許好好解釋了。」
沈渡在一旁笑道:「這麼在意啊?是男朋友?」
「算是吧。」因為我還沒答應他的告白。
跟沈渡道謝後,我哼著小曲回宿舍,沒想到一個人都不在。
然而接下來的一周,方集許也沒回過宿舍。
我一直在等他回來,文字冷冰冰的,有些事當面說才能說清楚。
天氣開始降溫,社團活動結束後,大家決定周末外出燒烤團建。
目的地選在靠水的神女湖旁邊,說是又能釣魚又能玩水。
沈渡在眾人的簇擁下彈起了吉他,大家一起捧場。
我闲著無聊打算起身散散步,心裡一直惦記著方集許什麼時候回來。
傍晚的神女湖人不是很多,大部分都在草坪上談笑,有的還放著 DJ。
剛剛弄燒烤時手上沾了些炭灰,打算到湖邊洗洗。
哪知腳底一滑,一下掉進了湖裡。
「救…救命!」
作為一隻旱鴨,我壓根不會遊泳。
隻能無助地拍打著水面,掙扎著把頭露出來。
這時腳突然抽筋,我被灌了好幾口湖水。
鼻腔被浸湿,隻能絕望地盯著岸邊。
隱約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向這邊奔來。
撲通一聲,我被拖著上岸。
方集許嘗試了好幾次心肺復蘇,胸腔的水被吐出。
意識回籠時,我人已經在醫院,同時也看清了眼前的人。
見我醒來,社團裡的人連忙詢問。
我虛弱搖頭:「我沒事了。」
一旁的方集許低著頭,一言不發,但握著我手的力道卻不減。
病房的人都默契走了,獨留我跟他。
「方集許?」我喊了一聲,沒動靜。
「你再不理人我就要生氣了。」
這下人終於有了反應,他抬起頭,眼眶紅紅的。
聲音也啞得不像話:「你太霸道了……」
「我怎麼了?」
他痛苦地嗚咽,像隻無家可歸的小狗,淚水一顆一顆砸在被褥上。
「這幾天先不理人的明明是你,我都在反省自己了。」
「你不理人就算了,要不是我們聚會選在你們團建附近,你知道後果是什麼嗎?」
「我找你找得快瘋了……」
「你要是真不喜歡我,那我以後不纏著你就是了」
「我去幫你喊沈渡。」方集許起身要走。
「等等!」
我顧不上吊針的手,衝上去挽留。
可剛在水中抽筋過,現在腿一點力氣都沒有,人直直往地上摔去。
方集許腳步一頓,急忙把人扶起。
這下他徹底哭了出來:「你個笨蛋!躺著都能自己摔,以後還怎麼照顧好自己!」
我撐起腰給他抹眼淚,安慰道:「別哭了,所以我不能沒有你。」
9
「嗯?」他吸了吸鼻子:「你什麼意思?」
我心底一ŧű̂⁹橫,直接說出來:「我們在一起吧!」
他激動地瞪大雙眼:「真的?!」
「別哭了,再哭就是煮的。」
方集許眼淚瞬間止住,破涕為笑:「覃覃你真好。」
我揉了揉他腦袋:「你也好。」
這天之後,我和方集許正式在一起了。
小長假我倆一起去把大壯接過來,它被姥姥養得白白胖胖,見我們來喵嗚喵嗚跑上前。
當然,先跳到方集許身上,然後才到我。
我從頭到尾把這小沒良心的撸了個遍。
「就知道黏你爸!」
大壯不服氣衝我喵嗚一聲,隨後跳到方集許身上。
氣得我想當場把方集許褲子扒了!
原本想出去逛逛,奈何一直下著雨。
我和方集許隻能窩在他家裡看電影。
不得不說,方集許自己住的房子還挺大,看得我眼睛都紅了。
他遞來一顆包好皮的葡萄,隨後伸手接過我吐的葡萄籽。
因為不喜歡吃葡萄皮,我媽老說我矯情得很,看以後誰能受得了我。
現在我隻能說:「媽,請看 VCR!」
方集許簡直就是二十四孝男友,不僅每一顆都剝得幹幹淨淨,家務也全包了,我就負責吃吃喝喝。
大壯吃飽後犯困去窩裡睡覺,我也吃飽喝足準備躺著。
身體卻被身後的人禁錮住,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捏住我的下巴,他俯身在我耳邊輕語。
「覃覃吃飽了,那該我了。」
我有些不明所以:「這也是好兄弟之間能做的?」
方集許唇角勾起,笑聲似有蠱惑:「之前騙你的,這是隻有愛人之間才能做的。」
我臉一下燙了起來,紅暈爬滿耳根。
「騙子。」
「我認。」說著他直接將我拎到懷裡。
滾燙的手掌環住我的腰肢,惹得我的身體又軟了幾分。
目光相撞,他在我臉上小啄一口,隨後大手扣著我的腦袋,欺身親了上來。
等等!這感覺怎麼這麼熟悉?
「你之前是不是大半夜來親過我了?」
方集許心虛別過頭去:「覃覃,專心點。」
我氣得踹了他一腳,還以為自己上火了呢,沒想到是被他啃的!
剛要起身,人又被拽了回去,方集許表情隱忍,看樣子快忍不住了。
一個天旋地轉後,我又一次被他壓在身下。
心跳聲在耳邊回蕩,我伸手搭上他脖頸,從試探到深入,兩人不由得陷入其中……
次日, 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
大壯不知何時趴在我胸前睡著, 床已經空了一半。
我抱著大壯走向客廳,方集許正在沙發上研究著什麼。
見我來,他趕緊把人抱在懷裡。
「腰還痛嗎?」
我老臉一紅,但也沒因為面子而撒謊。
痛死了, 感覺骨頭都要散架了!
10
方集許說剛學了一套按摩手法, 要幫我揉腰。
效果還不錯, 第二天我倆就出了門。
今天帶大壯出來嗮太陽, 順便散散步。
方集許去給我買冰淇淋,我則是抱著大壯坐在長椅上。
隻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趙箐箐, 她身邊還有一個男的。
和方集許打完招呼後, 他們朝我這邊走來。
「宋覃!」甜甜的聲音傳來。
我禮貌回應:「學姐你好。」
「這是我男朋友。」趙箐箐介紹道。
寒暄幾句後, 他倆便離開了。
離開前,趙箐箐衝我眨眼:「宋覃,祝你幸福。」
「學姐你也是。」
雖然趙箐箐現在也有男朋友了, 可我還是對之前方集許橫插一腳的事耿耿於懷。
方集許意識到身邊的人的情緒, 問道:「怎麼了覃覃?」
看著方集許真誠的目光,我把心中的話說出來。
方集許噗嗤一聲:「橫插一腳是我不對,但要是學姐答應了,那我怎麼辦?」
他的臉在我手心上蹭了蹭:「我當時和學姐說你是我的, 讓她別破壞我們的感情。」
「至於音樂會門票是給學姐的補償, 她跟現在這個男友去的, 火鍋店那會她男朋友也在, 隻是去衛生間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後, 我努力壓制住嘴角,獎勵似的親了他一口。
兩人一貓在公園裡散步,晚風迎面而來, 空氣中多了幾分恬靜。
我們來到夜市街,熱情的阿奶給我倆戴上了栀子花手環, 花香撲鼻。
走了沒幾段路,方集許說自己要去衛生間。
我抱著大壯乖乖在原地等著, 期間還買了根糖葫蘆。
不久後來了隻白兔玩偶, 它牽著我的手一路來到廣場中央。
玫瑰花鋪滿的小道, 氣球圍成的數字,以及抱著花束的他, 還有玩得好的朋友全都在。
想起曾經自己跟他說過:「戀愛就應該先從一束花和正式告白開始。」
沒想到方集許一直記得, 我一步步向他走去。
以前刷到這種視頻時,隻覺得被人圍觀好尷尬。
可換成自己時, 眼中卻隻剩下那個心心念念的人,隻覺得幸福。
方集許換上一席筆挺的深色西裝,溫柔的光束打在臺上, 渾身盡顯優雅。
他單膝下跪, 深情款款地望向心愛之人:「宋覃,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周遭一片起哄聲:「答應他!答應他!」
「蕪湖!」趙順擰開禮炮, 彩色亮片瞬間噴出。
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 我眼含熱淚, 接過他手裡的花。
「我願意!」
這一刻,好幸福啊!
不過……
「憑什麼就你悄悄去換西裝,讓我穿短袖短褲剎拖鞋?」
方集許嘿嘿笑道:「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我邪惡一笑, 目光緊盯著他褲子。
他意識到什麼,撒腿就跑。
我將花束和大壯扔給趙順,轉身追了上去。
「別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