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還加了一個尷尬的表情。
我又轉了兩次,卻都被他退了回來,並且附加了一條消息:
「我剛剛真是開玩笑的,錢李叔早就給我了。」
「真的?」
「嗯。」
我終於作罷,不過,我想要和許延進一步發展的小心思,卻也就此壓了下去。
房間內,我煩躁地轉悠了兩圈,最後泄氣地想,還是慢慢發展吧。
怕什麼,反正來日方長。
可是,我還沒等到來日方長,不過短短一月過去,我忽然接到了許延下屬的電話。
「嫂子,你快來醫院,老大執行任務時受傷了,正在搶救!」
我愣了兩秒,手機險些脫手掉在地上。
回過神,我問了地址,甚至來不及請假,便匆忙趕了過去。
出租車上,我緊緊攥著手機,心亂如麻。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我和許延的關系並沒有太大的進步,他對我很好,身邊也從未出現過別的女生,可是,他就是遲遲沒有邁出那一步。
我這人向來沒有安全感,他不明確表態,我就不敢確認他的心思,我們的關系愈發親近,卻始終沒有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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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去局裡找他,那群小伙子都一口一個「嫂子」叫著,而他也隻是笑笑,既不承認,也不反駁。
半月前,我剛找到的工作,工資不錯,待遇也好,最重要的是——
就在警局臨街。
為了能和許延多接觸,我真的是煞費苦心。
醫院內。
來不及等電梯,我匆忙爬樓梯跑了上去。
一進走廊,便看見了手術室門口,或站或坐的那群許延的下屬們。
「嫂子……」
他們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見了我,全都壓低了聲音叫嫂子。
我根本沒心思去糾結稱呼問題,連忙拽住一個離我最近的男生,「許延怎麼樣了?」
他愣了一下,打量了我兩眼,最後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轉身去一旁的牆角蹲著了。
這……
我緊張得不得了,一顆心陡然下墜,各種不好的猜測也紛紛浮現在腦海中。
「小良,你們老大到底怎麼樣了?」
我看向離我最遠的那個清秀男生,眾所周知,他是最老實的一個,從來不會說謊。
忽然被 cue,小良愣了一下,沉默一下,抬頭看我時,居然雙眼通紅,張了張嘴,一句話都沒說,眼淚便先掉了下來。
我徹底慌了。
手術室內久久沒有動靜,我站在走廊裡坐立難安,到現在都不知道許延究竟怎麼了。
問他們,也隻說許延是執行任務時受傷了,具體傷到哪,多嚴重,卻也不肯說,問急了便唉聲嘆氣地搖頭。
以前我隻知道等待是枯燥無味的,可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等待原來是這世上最折磨人的東西。
在我幾近崩潰時,手術室的門忽然打開了。
醫生一邊走一邊摘下口罩,我原本正蹲在地上,見狀想要過去,然而腿下一麻,身子踉跄了一下,險些摔倒,幸好小良眼疾手快扶住了我。
耽擱了一下,那幾人已經衝上前去,將醫生圍了起來。
醫生的話被他們的大嗓門徹底掩蓋住,我什麼都沒聽清,好不容易雙腿緩過勁,剛走到手術室門口,便看見了躺在手術推車上的許延。
醫護人員推著他走出來,許延雙眼緊閉,不知是不是光照的緣故,他臉色格外蒼白。
我始終懸著的心徹底沉了下去,腦中一片空白,甚至都無法思考。
還來不及反應,我便推開眾人跑了過去,「許延……」
我顫抖著握住他的手,一開口,眼淚便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
「你醒醒,咱倆還沒在一起呢,你不能出事……」
他沒有絲毫反應。
我眼淚落得更兇了,「許延,你不能不負責任,你那天親我了,咋能不和我在一起呢……」
此話一出,身後一陣唏噓聲。
我說的是真的,其實,那天吃火鍋的時候,我和許延之間發生了一點小意外。
的確是意外。
他坐過來替我扎頭發時,沒控制好手上力道,把我頭發拽疼了,我轉頭想說他,卻沒想到他湊得那麼近——
剛巧在他唇上輕輕蹭過。
再回神,身後傳來一陣嬉笑聲:「嫂子,你信不信,你現在再親一下,老大就醒了。」
我擦了下眼淚,哽咽道:「這種時候,別開玩笑了。」
然而,下一秒,許延卻忽然睜開了眼。
他靜靜地看著我,唇角勾了幾分,眼底笑意凜凜:「他們沒騙你。」
我怔怔地看著他,卻見許延低聲道:「你過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腦中一片空白,一顆心懸了又松,下意識地按著他的要求俯下身去。
然而,當我湊到他耳邊時,許延卻毫無預兆地轉過頭來,吻在了我唇上。
唇上Ţũ̂₌傳來一陣溫熱觸感,我身子瞬間僵住,怔怔地盯著他近在咫尺的臉,身後,是那群小伙子們刻意壓低的起哄聲。
這個吻隻持續了幾秒鍾,便被醫生給打斷了。
四十來歲的醫生哭笑不得的揮揮手,「行了,知道的是腿骨折了,不知道的以為你們演藍色生死戀呢!」
走廊裡一陣刻意壓低的哄笑聲。
我回過神,終於反應過來了醫生剛剛說的話——
腿骨折。
「許延!」
我一邊跟著推車跑,一邊瞪著他,「腿骨折,你幹嗎裝著一副昏迷不醒的樣子?」
許延哭笑不得,「小腿剛坐了手術,醫生不讓坐輪椅,非讓我躺推車上出來,手術打了局麻,後期也不太疼,我有點困就眯了一會而已。」
「……」
好吧,還有許延剛剛看起來蒼白無比的臉色,真的是因為光線問題。
起碼,現在躺在推車上的他就紅光滿面的。
病房內。
主治醫生叮囑了兩句便離開了,許延手下那群演技精湛的小伙子們也都識趣的離開了。
空蕩蕩的病房內,隻有我和許延兩人。
他躺在病床上,而我坐在床邊,氣氛尷尬而又帶了幾分曖昧。
造孽啊。
一回想起自己剛剛的表現,我就覺著尷尬,這下好,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歡許延了。
其實,也不是沒想過會和許延在一起,但是,我做夢都沒想到,最後會是我主動開的口。
越想越氣,我忍不住轉頭看了他一眼,然而——
轉頭的瞬間,猝不及防地對上了那雙含笑的眼。
胸口氤氲的怒氣,忽然間就煙消雲散了。
許延笑著看我,頭微微偏了幾分,隔了幾秒鍾,才低聲問道,「小姑娘,想問你個問題。」
「啥問題?」
我伸手摸了摸臉,溫度灼人。
「你有男朋友嗎?」
我白他一眼,「明知顧問!」
他笑,隨即握住了我的手,「那你感覺我怎麼樣?」
我愣了兩秒,臉上溫度持續升溫。
我飛快地看了他一眼,明明心裡恨不得馬上就在一起,可是嘴上卻仍舊不肯服軟。
我撇撇嘴,故意說道:「一般般吧。」
許延仍舊是那副含著笑的樣子,他握住我的手,呼吸似乎加重了些,「那,你委屈一下,和我在一起吧。」
話音落下,許延靜靜地看著我的眼睛。
我其實並不是個特內向的人,可是,在許延面前總是會忍不住臉紅心跳。
我原本緊張得不得了,可是,目光一轉,忽然落在了許延耳旁——
原來,這人看似淡定,實際上也是緊張的。
我忍不住笑了,湊過去看他,卻也發現,他目光下意識地避開了幾分。
「許延,你是不是害羞了?你耳根都紅了。」
「我是緊張。」
我雙手撐著床面,俯著身看他,「你又沒做錯事,緊張什麼?」
他咽了咽口水,目光在我臉上打了個轉,最後低聲說道:「我在心裡已經把錯事做了。」
??
我愣了兩秒,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明白了他的意思後,我臉色瞬間漲得通紅。
「許延!」
我紅著臉瞪他。
許延卻隻是輕笑,下一秒,他抬手在我臉上捏了捏,「小姑娘,做我女朋友吧。」
病房內一片寂靜。
窗外微風乍起,吹動了窗邊的窗簾,也吹動了我的心。
我輕笑,能夠清晰感覺到,自己的耳根似乎也漸漸漲紅。
「好啊。」
番外
緣分這種事,總是妙不可言。
我和許延在一起一年時,訂婚了。
我爸和許延他爸都不想太高調,所以訂婚時沒有大張旗鼓地操辦,隻是兩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頓飯。
說起來,我爸和許延他爸之間還有點故事。
並不是俗套的那種他和我爸年輕時爭女人的故事,而剛好相反——
年輕時,許延他爸爸和別的女人爭我爸來著。
沒錯,他爸當年和我爸是校友,也是特鐵的兄弟。
然而,最後兄弟的感情破裂,是因為許爸爸當年醉酒後的表白。
這些事我爸可從未提起過,都是許延和我講的。
他說,當年許爸爸酒後表白並強吻了我爸,我爸那個直男震驚又生氣,一怒之下和許爸爸吵了起來。
然後,兩兄弟便徹底反目。
直到多年後再見面,當年的是非早已翻篇,兩人握手言和,非但如此,反而還商量了一下,想要撮合各自的兒女:
也就是我和許延。
不過,這兩人也沒想到,還不等他們牽橋搭線,我和許延便陰差陽錯認識了。
緣分果然妙不可言啊。
那天晚上,幾乎所有人都喝了酒,許延也喝了許多。
散局時,許爸爸和我爸勾著肩,一副哥倆好的樣子,「老李啊,嫂子走了這麼多年了,你也該找個老伴了。」
我爸卻斜瞥了他一眼,說話時滿是酒氣:「一把年紀了,我找誰去啊,找你嗎?」
許爸爸愣了一下,隨後摸著額頭笑了,「你這話說的……」
倆人搖搖頭,看都不看我和許延一眼,肩並著肩,一路聊著天離開了。
我和許延對視一眼,忽然有些擔心,「許延,你說……咱倆不會變成繼兄妹吧?」
許延喝了酒,反應似乎也比平時慢上幾分,隔了幾秒,他忽然笑了,在我額上輕輕戳了一下,「想什麼呢?」
我還想再說話,許延卻忽然俯身抱住了我。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身高 180+ 的漢子喝酒後卻反倒有點奶,他抱著我,下颌在我脖頸上輕輕蹭了蹭。
「小姑娘。」他輕聲開口,聲音又低又軟,「其實,我不是一個會相信一見鍾情的人,我總覺著一見鍾情就是見色起意這句話說得特別對,但是——」
他在我耳後輕輕吻了一下,微痒。
「那天在小飯館門口看見你時,我毫無預兆地有點心跳加速。我有罪,面對一個喝醉了的小姑娘,我居然會心動。」
我安靜地聽著,心裡早已軟得一塌糊塗,嘴上卻還是哼了哼,「那你要怎麼贖罪?」
許延輕笑了一聲,語氣幾分揶揄:「要不,晚上上床贖罪?」
我捶了他胸口一下,「許延!」
他低笑,卻將我抱緊了些,聲音隨著風聲響起在我耳邊。
「小姑娘,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那天撥通了我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