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是,我怎麼能把性命交給一個已經不愛我的謝烻。


我不再相信他。


我告訴面具男:「我們可以打賭,如果他不受你威脅,你就放了我。現在到處都有攝像頭,你也沒必要為我這種沒價值的人惹上麻煩。」


後來也證明我的決定沒有做錯。


幸好,我賭贏了。


可是,我好像也輸了。


…………


平復了心情,我打電話給附近的派出所報警。


快速把所有東西都收拾打包好,這裡是不能住下去了。


我正要把箱子推出房間,


客廳傳來入戶門密碼鎖開啟的提示音。


慌亂下我隨手拿起謝烻放在門後的棒球棍。


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人跌跌撞撞衝進來。


我沉住氣,準備大力朝他的咽喉打過去。


一隻大手擋住了棒球棍。


「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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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北喘著粗氣,把我上上下下仔細檢查了一圈。


我放下棍子,冷冷道:「顧大少請自重。」


他握著我的手僵住,隨後緩緩放下。


他瘦了些,整個人更顯得挺拔清雋。


額頭冒著細密的汗珠。


眼眸中充滿了復雜的情緒。


「我……」


他剛開口就被我打斷。


「來得正好。」


我請他在沙發上坐下,然後抬出一個大箱子。


「我剛好苦惱要怎麼處理我前男友謝烻的東西,不知道顧大少都怎麼對待前任?」


他愣住。


我淺笑:「不如毀了吧。」


我拿出曾掛在照片牆的照片:「這是他和我去世界各地留下的紀念。」


我用剪刀一張張剪成兩半:「確實,人還是要向前看。」


「這是謝烻用第一份薪水買給我的項鏈。」我隨手扯斷。


「這是所有我們看過的電影的票根。」我一把扔進黑色的垃圾袋。


「這是謝烻給我寫的情書。」我看著他的眼睛,一點點把一沓紙撕成碎片。


他臉色漸漸變得難看。


我面無表情取下戒指:「這是我們的情侶戒指,他說回來要買個大鑽戒跟我求婚,不過他食言了。」


扔進垃圾袋。


「夠了。」


他緊抿雙唇,抵住沙發的手臂青筋暴起。


「也是,顧大少應該不想看我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我把所有東西一股腦丟進黑色垃圾袋,拍拍手。


「還有最後一樣,」我拿起桌上的房產證,「這個我留在這了,無功不受祿。」


「對了,你手機號多少?」


他愣住,似乎被我的轉折驚訝到。


好半天,才報了一串數字。


我打開支付寶,把他留給我的所有的錢都轉給他。


「好了,兩清了。」


我異常平靜。


「世界上有沒有謝烻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


我走到門口,做出請的姿勢。


他盯著黑色垃圾袋看了好久,許久才撐著起身。


低垂著頭,向我走來。


我這才注意到他走路有些一高一低,似是腿腳受傷了。


不過這些都和我無關了,他自有他的未婚妻替他操心。


錯身時,他紅著眼看著地上,沙啞道:「對不起。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我毫不猶豫甩上門。


輕撫胸口,心髒還是隱隱刺痛,肉體記憶一時半會沒法消除。


好在我的腦子已經清醒了。


我站在窗後望去,樓下一堆黑衣人,宋岑月一見到他就擁上去。


我平靜地拉上了窗簾。


警察和我一起去物業調取了監控錄像。


面具男完美地避開了所有監控,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這件事隻能不了了之。


我隻好暫時搬到閨蜜安安婚前買的小公寓住。


一切痛苦會忘掉的,或早或晚而已。


8


獨自在家休息了幾天,看看書,追追劇。


過了幾天安闲自在的日子。


沒有牽掛,沒有惦念。


久違的心安放在自己身上的感覺,好踏實。


回到醫院又開始了忙碌的上班作息。


每天坐診,偶爾值夜班,忙得不亦樂乎。


如果沒有不相幹的人打擾就更好。


「下一位。」


我把復檢單和病歷本一起遞給顧清北。


低著頭寫起報告來。


過了許久,沒聽到動靜。


他竟然還在。


我用眼神詢問他還有事嗎?


「秦醫生,我心髒不舒服,老覺得疼。」


他手撫著胸口,皺著眉,一副認真跟我探討病情的樣子。


我起身,拉開大門,面無表情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兩個黑衣保鏢。


「這裡是骨科,你可以掛心血管內科的號,不要耽誤其他患者的就診時間。」


好半天他才慢條斯理地起身,走到我面前,雪松淡淡清冽的味道鑽進我鼻腔。


寬敞的房間,他非要擠著從我面前過。


本以為他隻是一時心血來潮,沒想到自那天後,每天都有顧清北的掛號。


他一開始還說自己這疼那疼。


後來連借口都不找了,直接進來坐著看我十分鍾。


今天更是過分,他說口渴,我沒搭理他。


他越過桌子就拿起我的水杯喝了一口。


還照著我的口紅印處下口。


我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拽過他的衣領:


「顧清北,你到底要做什麼?」


突如其來的湊近讓他愣住,棕色瞳孔裡倒映出我發怒的面容。


好半天他就呆愣愣地看著我。


我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放開他又坐回椅子上。


他落寞地垂眸,聲音低入塵埃:


「我也不知道,隻是想讓心髒舒服些。」


他以為這副表情還能讓我心疼嗎?


我冷聲道:「你讓我放下,我放下了,希望你也不要出爾反爾。」


9


接連幾天他不再出現,我原以為我們不會再出現在彼此生命中。


他的好未婚妻找上門來。


她笑得溫柔可人,說出來的話卻刺耳。


「秦小姐,我是為了我未婚夫來的。


「我們年底就會完婚,希望你不要再打擾他。」


我掛上職業微笑:「宋小姐,這裡是醫院,病人來看病不是我能控制或者阻止的。


「我更希望你們有錢人不要耽誤老百姓的就診時間。」


「岑月,你……」


我和宋岑月向門口看去。


顧清北抿著唇,面色發白,微扶著門框。


宋岑月一改大家閨秀的姿態,衝過去扶住他。


語氣中滿是擔憂:「你怎麼過來了?」


顧清北拽著她的手死緊,說:


「打擾了,秦醫生。」


我淡淡點頭,繼續回到手上的工作。


過一會我出去護士站拿東西,沒想到他們還沒走,在拐角處爭吵。


我轉頭就走,漠不關心。


危險就是這時候發生的。


我忽然被人從後面扣住脖子,一把刀明晃晃地抵在脖子上。


粗壯的手臂,力大無窮,我張開口呼吸都困難。


杯子從我手中脫落,砸到地上。


大堂裡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


尖叫聲,吵鬧聲。


我腦袋一陣暈眩,恍惚中看到掙扎著衝過來又被保鏢困住的顧清北。


他目眦欲裂的模樣,好像那個囂張恣意,曾經把偷窺我裙下的變態按在地上摩擦的謝烻。


大腦空白了不知多久,等我捂著脖子坐在地上咳嗽的時候,


顧清北一行人已經不在了。


一個高大的男人逆著光對我伸出手。


10


救我的人叫寧昊。


一個長相清秀,身手卻勇猛的小哥哥。


我倆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聊著剛發生的事。


剛挾持我的中年男人已經被警察帶走。


據說是他的妻子患了癌症,不想拖累家庭,選擇了結束生命。


他悲痛欲絕,認為醫院沒有盡到治療的義務,於是做出報復行為。


雖然見慣了生死,醫生比常人難免多一些淡漠。


但是遇到傷醫,還是有些心寒。


我揉了揉脖子,苦笑道:「最近真的水逆,我要去寺廟拜拜了。」


寧昊低聲笑起來:「醫生還信神佛?」


「科學的盡頭是玄學。」


說完我也笑起來。


我還算是行動派,說去寺廟拜拜周末大清早我就出發了。


不管什麼佛我都拜。


拜完一圈剛好去吃齋飯。


巧的是,我剛取好飯菜,又遇到寧昊。


他坐到我對面,溫和地笑了笑:


「真是巧了,上次在醫院你說要拜佛我就想著最近比較倒霉也來拜拜。」


「怎麼倒霉了?」


「就工作上的事。」


我倆像是老友一般邊吃邊聊。


吃到一半,宋岑月挽著顧清北在我們旁邊坐下。


「秦小姐,真巧,我來給清北求平安符。」


我敷衍地笑了笑。


真是陰魂不散。


寧昊把碗朝我這邊推了推:「我看你愛吃西藍花,我這裡還有一碗沒動過的,不嫌棄的話你先吃。」


我有些不好意思:「謝謝,我也差不多吃飽了。」


啪!


顧清北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摔,起身掉頭就走。


宋岑月尷尬地笑了笑追上去。


「朋友?」寧昊下巴指了指他們離去的方向。


「不是,認識而已。」吃飯的心情也沒了。


飯後寧昊邀我一起去逛逛。


他去廁所,我就在附近逛著等他。


走著走著我被悠遠空靈的念唱聲吸引。


不知道怎麼走進了一個小院子。


院子裡很多和尚圍走著念經,中間供奉著一盞燈。


我費勁辨識了下燈上的名字。


好像是繁體字的「顧清……」


突然一股大力把我拉到院外的角落裡。


顧清北捂著我的嘴,高大的身軀把我籠罩在陰影裡。


他面色陰沉,就這樣定定地看著我。


過了一會,他放開手,用雙臂把我圈在角落。


「他是你什麼人?」


我冷著臉:「關你什麼事?」


他猛地一拳砸到牆上,低聲一字一頓重復:


「他是你什麼人?」


我掙扎著推了推他,沒推開。


「顧清北,你憑什麼質問我!


「你有未婚妻還這樣是要讓人說我是小三嗎?


「還是我沒有繼續痛苦繼續糾纏,讓顧大少你有心理落差了?」


我嗤笑道:「我告訴你,我以後會遇到個好男人,會結婚生子,會幸福快樂。


「這個世界沒有誰離開誰就活不下去。」


他雙眼泛紅,胸膛起伏越來越大。


下一秒,我唇上一痛,呼吸徹底被堵住。


我拼命掙扎,他死死地壓住我的後頸,扣住我的腰。


他閉著眼兇狠地靠近,像是要把我揉進他身體。


唇齒之間盡是血腥和苦澀。


漸漸地我不再掙扎,睜著眼,眼淚從眼角滑落。


他似是察覺到我的異樣,慢慢放開我。


額頭抵觸著我,大口大口喘息。


我平靜地看著他猩紅的雙眼:


「人,不要那麼自私。」


他瞳孔急速地收縮,眼底盡是受傷。


他松開我,低笑出聲,透著一股絕望。


一步步退後,轉身頭也不回大步離開。


11


那之後我再也沒見到顧氏夫婦。


反而是寧昊經常約我,有時約打球,有時約飯。


我驚奇地發現,他愛吃的東西竟然和我愛吃的完全吻合。


而且他不會過分殷勤,總是適時地提出送我回家。


唯一困擾我的大概是他總是送煲好的湯到醫院給我。


惹得旁邊的小護士八卦眼紅。


「秦醫生,你男朋友又來送湯了!」


我隻得無奈一一解釋。


「诶,他就是那天救了你的那個人吧?!」


「這緣分,嘖嘖。」


「話說,那天有個更帥的帥哥,貌似也要衝過來救秦醫生,後來暈倒被他的保鏢送走了。」


兩個人就當著我的面肆無忌憚聊起八卦來。


我拉著寧昊到辦公室。


「寧昊,你真的不用給我送吃的,醫院有食堂的。」


我真的每一次都拒絕,可是他唯獨這一件事特別執著。


他熟練地把湯桶打開,拿我的碗盛了一碗湯遞給我。


「沒事兒,最近也不忙,剛好拿你練練手藝。」


我聞著這香味,嘴上說著不要,可是身體很誠實拿起了碗筷。


寧昊笑得一臉溫柔。


突然想起有一次安安來找我,恰巧碰到寧昊也在。


當晚她就興奮地跟我八卦了一晚上。


最後她欲言又止地問我,是不是走出來了。


我告訴她,我不會為了一個負我的人放棄全世界。


我還是會繼續努力生活,繼續努力愛。


但我也不會那麼快再接受一個人。


手機鈴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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