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放寒假去東北滑雪。
我正費力地拖著輪胎，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小朋友，要不要哥哥幫你。」
男生個子高挑，目光清澈且愚蠢。
我：「……」
後來開學學生會招新，我坐在會長席「和善」地看向來面試的學弟，「到底誰才是小朋友？」
氣氛劍拔弩張，眾人都以為我們不對付。
誰也沒想到，一個月後。
他把我抱在桌子上親，啞著嗓子問——
「姐姐，我厲不厲害？」
1
漫無邊際的大雪本應寂寥，四周卻是人聲鼎沸。
我吭哧吭哧拖著輪胎往上走，隻為了滑下來那一瞬間的快感。
正專注地爬著，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我下意識回頭。
「小朋友，要不要哥哥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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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穿著衝鋒衣，個子高挑，長得有點兒痞帥。
我正想問哪裡來的小朋友？
就發現他直勾勾看著我，目光清澈且愚蠢。
我咬了咬牙，轉過身不去理他，結果剛走沒兩步，繩子沒抓穩，輪胎就滑了下去，被他一腳踩住了邊緣。
帥哥抓起繩子，開始幫我往上拉。
「這東西沉，還是我來吧。」
我心裡剛升起點感激之情。
就聽見帥哥又道——
「你家長呢？怎麼讓你自己拉？」
「我成年了！」
我忍不住大聲道，但是隔著圍巾和口罩，他愣了愣才聽清。
我心想：這人總不會再把我當小孩了吧。
誰知他看著我就笑了，語氣頗為感慨。
「想快點兒長大，也是件好事。」
聽得我一口老血差點兒沒噴出來。
2
我無話可說，生著悶氣爬上了雪山頂，坐在輪胎上，就聽對方和工作人員道——
「小姑娘父母不在身邊，你們多看著點兒。」
「對，兒童那個滑道。」
我：「……」
第一次滑下來，是前所未有的暢快。
而這一次，真是前所未有的憋屈！
下去後，我還了滑雪工具。
不知道是不是生悶氣使人飢餓。
我準備去找攻略裡的小吃街。
站在人行道看了看手機裡的地圖，我轉了一圈試圖對準方向。
期間很多本地人走過我的身旁，表情有些復雜，欲言又止。
我不是很懂。
直到一個男生再次拍了拍我。
「小孩兒，張嘴問路很難嗎？看那大哥都站那五分鍾了，跟 npc 似的，都快憋死了。」
聲音很熟悉，我視線向上。
呵。
還是那位眼神不好的帥哥。
他看了看我導航上的目的地，直接道：
「從直走，到第三個紅綠燈，然後右拐，再……算了，哥哥我正好沒事，順路送你過去。」
自顧自地說完，就向前走。
走了幾步見我沒跟上，又回頭看我。
我不想和吃得過不去，隻好跟了上去。
過馬路時，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牽起我的手。
男生的手幹燥溫暖，我的心莫名漏跳了一拍。
在這個和往年截然不同的冬天裡，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很奇怪，但不討厭。
帥哥過完馬路也沒松開，但開始解釋：「這條路上大車多，挺危險的，你一小孩兒別亂跑。」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怒目而視。
你才小孩兒！你全家都小孩兒！
個子矮怎麼了！吃你家大米了？！
3
他不懂我在生什麼氣，嘴裡還嘟囔著什麼「青春期」「叛逆」。
要不是我穿著厚羽絨服又戴著厚手套行動不便，我真想直接從包裡拿出我的身份證甩給他看。
「別氣了，來，哥哥請你吃冰糖草莓。」
25 塊錢 3 串。
他遞給我一個，然後一手一個左右開弓。
目的地還沒到，我猜他估計是自己想吃。
這貨心裡又認定我是小孩兒，自然不可能讓我光看著。
摘了口罩，我狠狠地咬著冰糖，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什麼免費的？
這是我應得的！
怕冰糖沾到圍巾上，我又將圍巾也摘了下來。
整張臉露出大半，我刻意站在他面前，小口吃著草莓。
男生看著我的臉，吃著吃著就停下來。
草莓也不吃了，臉有點兒泛紅。
我心裡有點兒小得意。
從小到大和我表白的人多了去了，就從來沒人說過我像小孩子！
我等著他表達對自己看走眼的歉意，卻隻見帥哥聲音變得有些不好意思。
「小孩兒，你家裡有大一點的姐姐嗎？我請你吃醬肘子，你給哥哥我介紹介紹唄。」
我狠狠咬了一口，木棍都斷成了兩半。
「哥哥長得也不差啊，而且家裡有錢，成了的話，哥哥給你買貂！」
「年齡大概在二十幾就成，我就喜歡溫柔姐姐那類的。」
帥哥笑得腼腆，我鄙夷地看著他，他就急了。
「小孩兒！別看我現在遊手好闲，哥哥我可是有文化的大學生，A 大聽過吧，建築系的，聰明著呢！」
A 大建築系，我心思一動，「哪個班？」
「20 級土木工程一班，餘陽。」
他說完，我就笑了。
最好別落我手裡，學弟。
餘陽看我笑，臉頰越發泛紅，也跟著傻笑。
4
後來事情一多，這件寒假的小插曲就被我拋之腦後了。
我沒想到，我們還會再遇到。
新學期開學不久，一首法語版的《兩隻老虎》將整個面試的氣氛都活躍起來。
我正在看學生填寫的表，越聽覺得這聲音越熟，不由得抬起頭。
餘陽正投入地唱著，對上我的臉，四目相對，他的節奏就慢了幾拍。
等他結結巴巴地唱完，臉已經變得通紅。
「小學弟長得挺帥啊。」
一旁的宣傳部部長調侃道。
看得出來大家對他都很有好感度。
「哪裡哪裡。」
餘陽笑著撓了撓頭。
我扯了扯嘴角，聲音不大不小。
「是啊，就是眼神不太好使。」
我難得開口，其他人都看向我。
部長立刻改口，「這才藝不太過關，剛才拍子都沒對上。」
餘陽立刻就急了，「會長姐姐，別這麼無情啊，我還請你吃過糖葫蘆呢！」
瞬間，眾人的眼神都變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
他不提還好，一提我就氣笑了——
「餘陽同學，面試唱兒歌，到底你是小朋友還是我是小朋友？」
四周安靜下來。
幾十秒鍾後，高大帥氣的男生像是下了什麼決心，臉紅得像滴出血來一般，
有些羞恥的小聲道——
「我是……小朋友。」
我：……
現在的大學生為了點兒學分，還真是什麼都能做！
5
食堂內。
「還學生會會長！她居然那麼對你，擺明了欺負我們是新人！」
「兄弟我覺得你應該主動出擊，欺負她！蹂躪她！讓她愛上你再甩掉她！讓她欲罷不能！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為！」
端著餐盤的我聽到這話，不自覺停下了腳步。
宣傳部部長琳琳是我室友，此時也饒有興趣看著二人。
「你可拉倒吧，幹嘛對人小姑娘這麼大惡意。」
餘陽表面淡然，許是因為當眾出糗的事，耳朵上仍染著一層粉色。
看上去有幾分可愛。
我對這人好感剛升了幾分。
就聽下一秒，對方又認真道——
「欲罷不能這事，倒是可以展開說說。」
我餐盤差點沒拿穩。
想直接蓋在他頭上。
旁邊男生一臉壞笑，「就知道你心思不純，我有經驗！」
接著男生故作神秘地伸出兩根手指，「奧妙就是——曖昧。」
「多主動，先吃飯，後牽手，一邊我好想你，一邊又別回消息，忽冷忽熱，一整個給她拿捏住！」
見餘陽聽得若有所思。
我心道：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
男人都是一個貨色。
我走過，對面男生看到我，聲音有些顫，「學……學姐。」
餘陽立即起身，「學姐！」
我面無表情點了個頭，徑直離開。
琳琳在後面有些幸災樂禍對著兩人道：「這就叫出師未捷身先死。」
6
我最討厭別人玩曖昧。
所以幾天後，餘陽的好友申請直接被我無視了。
對方又執著地申請了第二次。
備注是：部長讓我統計部門聚會名單。
琳琳知道我公私分明，綜合權衡下還是讓餘陽通過了。
所以現在，餘陽是我管轄範圍內的一員。
我將泡面碗蓋好，問旁邊的琳琳，「你讓他加我的？」
「上回那事，他和我說了，是個誤會，我這不是看你單久了，對方又剛好一片赤誠。」
琳琳一副貼心好友的架勢。
我看著她不說話。
她到底從哪裡看出餘陽對我一片赤誠的？
很快，琳琳變得支支吾吾：「學弟說……隻要給個你的微信，送我一個貂。」
嘖。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能不能讓他直接來問我要，咱們省得中間商賺差價。
我有些不爽看向琳琳，「你家不是海南的？用得上嗎？」
說著，琳琳就兩眼放光，「用得上，我讓他折現了，現在去哪都用得上。」
我看著我熬幾天大夜才畫出來的設計圖，還不抵她半個貂，心裡一陣鬱悶。
安靜了一陣，琳琳又正經起來。
「都三年了，你也該忘掉那個渣渣前任了吧。」
我搖頭，「不是前任，我們沒談過。」
剛上大學時，我魂不守舍地反復生病被她們看在眼裡。
時過境遷，我也終於能夠坦然去討論那個人的事情。
琳琳誇張地叫了一聲，「天，那我們的美女會長的初戀豈不都還在！」
我趕緊去捂她的嘴，便利店裡已經有部分人聞聲看了過來。
人群中的餘陽見是我們兩個，隊也不排了，提著一箱奶屁顛屁顛走了過來。
像個傻大個一樣紅著臉撓頭，「好巧，我初戀也還在。」
……
一個微信一萬塊這件事，讓本來高挑帥氣的小伙子在我這裡徹底淪為了傻大個。
「在什麼在，你在這裡幹什麼？」我不耐煩道。
餘陽指了指牛奶，「奶粉沒了，我買舒化奶給小奶貓喝。」
隨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餘陽又看向我，
「學姐，要不要去我屋子裡看看，我的貓會後空翻。」
我：？
琳琳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養的什麼貓？」
餘陽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
「乳白英長……矮腳。」
7
「這家伙怎麼長著一張海王臉，盡幹一些憨憨事？」
看著餘陽的背影，琳琳感慨道。
我仔細想了想，「也許是因為東北民風淳樸？」
幾乎是瞬間，我想到了那個白雪皑皑又滿是煙火氣的城市。
「所以，給我們淳樸學弟一個機會吧，這次聚餐你得來。」
這個轉折有些生硬。
學生會大大小小的聚會很多，有部門的，有整體的，有活動前的，有慶功的。
次次都要我去，我也不用幹別的事了。
我指了指手上的設計圖，「最近很忙，又接了幾個設計要求月底交稿。」
琳琳整個人抱住了我，
「南星，我們的會長，活潑一點，多參加點集體活動好嘛？去旅遊都一個人，我真怕你抑鬱了。」
我耳根子軟。
更是拒絕不了真心為我好的人。
所以三天後的傍晚，我坐到了飯桌的主位。
吃飯，k 歌，酒吧國王遊戲三件套，從來都沒什麼新意。
餘陽又用了兩個貂換到我身邊來坐著，全程想哄我開心。
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他能直接把那兩個貂給我，我可能更開心。
「學姐，我抽到國王了！你是幾，偷偷告訴我，我不選你。」
餘陽湊到我耳邊低聲道，像隻獻殷勤的小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