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連城主想了想,連絲恬也快十六了,他這個女兒脾氣雖然驕橫些,但比起次子連璽越,倒是要聰慧幾分,這件事說與她聽聽也無妨。


  連絲恬聽後一開始有幾分驚訝,隨即心跳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二皇子想娶連家的姑娘聯姻,來對付易千城?


  連絲恬想起前幾日易千城來沙棘時自己受到的恥辱,心中的恨意不受控制地滋長出來。就因為嫁了個權勢滔天的夫君,連笙就可以那樣對自己和連璽越。而因為易千城在,自己隻能忍了這口氣,反而得強顏歡笑去送他們,連絲恬想起就一陣窩火,她長這麼大,還從來沒受過這等欺辱!


  如今一個大好的機會擺在自己的面前——要是嫁給二皇子的人是自己,那她地位可比連笙高多了,而且颍東大可毀約,不再受易千城的控制,一舉數得。


  等她母儀天下,連笙便可任由她處置。一年前她見過二皇子,他長得十分俊俏,身份高貴看起來卻溫柔有涵養,實為良配,可比一身煞氣的易千城強多了。


  連絲恬幾乎想笑出來,“父親,連家又不止連笙一個女兒,二皇子也隻是淡淡一提,既然他想要聯姻,那肯定是以大業為重,女兒是您的嫡女,比連笙的身份高多了,我願意去聯姻。”


  連城主說與她聽,也是動了幾分這樣的心思,但是他想得比連絲恬遠。一年前二皇子來颍東巡察,面上看起來和善,脾氣也不錯的樣子。可是能以雷霆手段登基的人,怎麼可能一身清白?連絲恬到底是他的女兒,他不願意連絲恬嫁過去受委屈。


  “絲恬,我們都不知二皇子的品性。他在信中指明了希望將笙兒嫁過去,說明他便對笙兒有印象,為父怕你嫁過去以後,他不會善待你。”


  連絲恬知道父親不會輕易同意,但是這件事她志在必得,“女兒總要嫁人,與其嫁給那些個粗俗不堪的人,不如嫁給二皇子殿下。父親,您也不想一直被易千城壓制吧?他那麼恨連家,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對連家的人下手,現在隻有二皇子能幫我們。女兒嫁過去,您才能重新擁有一城之主的權利。”


  連絲恬見父親已經心動了,她臉上染上幾分喜色,忙道,“如今您做決策都得問問易千城留下來的那個將領,但您才是一城之主,我們何必受這個窩囊氣!”


  “好,就這樣決定吧,我再同你母親商量一下。”


  現在唯一棘手的障礙就是還留在颍東的方牧將軍,他是易千城的手下,萬一他有所察覺,易千城的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連城主眼底閃過一抹狠戾之色,既如此,一不作二不休,方牧和其餘沙棘的人,全都不能活著。


  ……


  連笙與易千城很快就回到了沙棘,易環得了消息來接他們。


  連笙下馬車的時候,看見易環臉色蒼白,像是生病了。傅承昱悠闲地撐了一把傘,剛好完完整整地遮住易環,連笙心中有了幾分計較,看來自己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傅承昱與易環關系匪淺,傅大人應該喜歡環兒,隻是看不出易環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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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環兒,你病了嗎?”


  易環微微詫異,沒想到連笙一眼就看出來了,還出言關心自己。她衝連笙笑笑,“嫂嫂別擔心,我沒事,老毛病了,天氣漸涼,熬過了冬天便好了。”


  易千城聽見她們的對話,皺眉回眸:“環兒的病又發了?”


  連笙不清楚,他可是知道,自己妹妹在冬天雖然會很不好過,但是也不至於在十月末就這般模樣。易環生病,很可能是由於情緒波動太大,她心髒不好,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病。易環漸漸長大以後,已經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這次竟然病發了!她好好地待在城主府,怎麼會病發?


  易千城的目光落在傅承昱身上,傅承昱垂著頭,看不見情緒,整個人從骨子裡散發著低落的情緒,手中的傘卻是撐得穩穩的。


  易千城道,“先回府吧。”


  一行人回了府,易千城吩咐人去給易環請大夫,隨即語氣不好地對傅承昱道:“你跟我來。”


  傅儀先生忙道:“將軍,發生什麼事了嗎?”


  易千城腳步一頓,縱然自己心裡不信任、不滿傅承昱,但是傅儀先生勞苦功高,無論如何也不能忘恩負義,對他有任何不敬。他與傅承昱之間相互看不對眼,傅儀成了在其中平衡的橋梁,傅儀在一日,易千城與傅承昱便不會翻臉。


  易千城讓自己的語氣緩和下來,“先生也來吧。”環兒的事以後再說,看傅承昱的臉色,也不比易環好看多少,這讓易千城心裡好過些。反正很快就要攻打封幕了,到時候想暗暗地折騰傅承昱,有的是法子。


  傅儀與傅承昱跟著易千城進了書房,商議攻打封幕的事。連笙陪著易環,看著她毫無血色的唇,連笙不由得擔憂。易環是個很好的姑娘,她不希望易環出事。


  易環自己倒不是很在意,她偏過頭,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嫂嫂,你和哥哥怎麼樣了?”


  連笙咬咬唇,易千城死皮賴臉跟著自己坐了幾天馬車,怎麼也沒法怄氣怄得太久。但她也很難變回之前甜言蜜語的連笙了,他們二人如今的氣氛透著一股子詭異,但這事卻不好同易環說,她身體不好,不能再操心這個了。


  “還好,環兒別擔心。”連笙想了想,對柳嬤嬤道,“嬤嬤,我記得大哥以前送了我一塊暖玉,放在哪裡了?你幫我拿來。”


  柳嬤嬤“哎”了一聲,將暖玉從一個首飾盒子中小心取出來。這塊玉是大公子送給姑娘的生辰禮物,她一直很寶貝。


  連笙接過來,遞給易環:“環兒,這個你拿著,雖沒什麼大作用,但觸手生暖,總能好過些的。”


  “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能要,嫂嫂,您自己拿著吧。”


  連笙佯裝嗔怪道,“我拿著又沒什麼作用,不如給你呢。況且我還沒有給過你見面禮,這個便當做我給你的見面禮吧。”


  易環沒有再推辭,柔聲道了謝。不一會兒大夫來了,給易環把了脈,又叮囑了一番話。歸結起來,就是讓易環好好控制情緒。易環點點頭,輕聲道明白了。


  兩人分別以後,柳嬤嬤忙著整理連笙的行禮,連笙趕緊阻止她,“嬤嬤舟車勞頓,去好好休息吧,這裡交給惜玉和綠兒就行了。”


  惜玉和綠兒連連點頭,柳嬤嬤一笑,眼角抿出細紋,“老奴省得,但是老奴有些話要給姑娘說,希望姑娘不嫌老奴嘮叨。”


  連笙扶她坐下,讓惜玉和綠兒先出去。隨後道,“嬤嬤有什麼話要同我說?”


  “姑娘,在颍東的時候老奴就想開口了,當時見你擔憂大公子,將軍又出徵在外,一直沒有提。但是如今來了沙棘,這個問題老奴不得不提,您已經嫁給了將軍,是這座城的夫人,您現在才十六歲,今後要和將軍過一輩子的。姑娘嫁給將軍近兩個月了,卻一直沒有圓房,且不說城主府的下人如何看您,您和將軍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


  連笙沒想到柳嬤嬤會和自己說這個問題,她不是不清楚柳嬤嬤說的一切,但是一來易千城和自己之間隔著五年前的沙棘之仇,二來又多了如今颍東易主一事,兩人之間的隔閡一時難解。


  哪怕不說這些,自己在情感上也一時很難接受與他做夫妻之事。更何況易千城明明白白地說了不會碰自己,她總不可能去求他來房裡睡吧?


  “我知道的,嬤嬤別擔心。您也知道目前的情況,將軍不喜我,這事不能強求,隨緣吧。”


  柳嬤嬤嘆息一聲,這事確實強求不得。柳嬤嬤心中疑惑,將軍看著不像是不喜姑娘的樣子啊?而且姑娘一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睡在將軍身邊,他竟然能坐懷不亂,難道……將軍是身子有什麼毛病?


  柳嬤嬤被自己這個想法驚到,越想越有可能,但是她不能把這個猜測告訴姑娘。柳嬤嬤暗自下決心,改天她吩咐廚房做點藥膳給將軍補補,要是將軍是正常的,不可能一點變化也沒有。要真的不正常……那到時候再做打算吧。


  連笙勸走了柳嬤嬤,兩個婢女進來將房間整理好。


  過了一會兒,有丫頭來請連笙去正廳用晚膳。連笙納罕,以前可沒有這種情況,易千城向來放任自己自生自滅的。想來是因為易環回來了,易千城不欲讓她擔憂,才特意營造出和美一家人的假象。


  連笙換了套衣服,帶著婢女去了正廳,易千城和易環都在,除此之外,傅承昱和傅儀先生竟然也在。


  唯一一個空的位子在易千城身邊,連笙心中鬱悶,面色不改地坐了下去,易環衝她笑笑,連笙放松了些,也回了她一個笑容。


  一頓飯吃得悄無聲息,一向唯恐天下不亂的傅承昱也一聲沒坑。


  一群人中心情最好的就是傅儀先生,喜意都寫在臉上了,連笙覺得莫名,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想到之前易千城向自己提過很快要出發攻打封幕,心裡又有點底,想來這更像是在餞別。


  易千城臉上看不出情緒,傅承昱倒是看得出怏怏不樂,好不容易吃完飯,終於聽到易千城開口:“此次勞煩軍師了,我會派宋元送軍師過去,一路保重。”


  傅儀連忙起身抱拳,道:“將軍言重了,這是傅儀的本分。您放心,我和承昱一定全力助您成大業。”


  傅承昱聞言,臉上露了一絲微不可查的譏諷,但也沒有出聲反駁。他的目光落在易環身上,易環抬眸見了,又垂下眸子。


  連笙看不懂這啞謎,等傅承昱和傅儀先生離開以後就起身回房。


  夜色還未全黑,墨藍的天空像一副筆墨渲染後的畫卷,十月的天空氣涼爽,連笙深吸一口氣,昏昏漲漲的頭腦總算清醒了幾分。


  月光拉長了身後人的影子,斜斜映射在她腳邊,連笙猛然回頭,看見了易千城。


  “……”他跟著自己做什麼?


  對上連笙疑惑的眼神,易千城呼吸頓了頓,沉默不言。連笙越發覺得奇怪,問他,“夫君,這麼晚了,你不回房休息嗎?”


  易千城:“……”叫他怎麼說他要和她睡啊……易千城的心裡在狂罵,面上依舊維持著高冷之色。


  “自然是回我的房。”他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


  “你的房間在那邊。”連笙疑惑,指了指他身後的方向。


  易千城覺得自己的臉沒地兒擱,臉上隱隱作痛。但是這個時候不能讓步,很快他就要出徵了,封幕打下來不容易,少則幾月,多則一兩年,他又不能帶著連笙去,他們相處的時間不多了。


  成婚近兩月,他們還沒圓房。易千城想到兩個月前自己諷刺地對連笙說:“你算什麼玩意兒,給我暖床都不配。”就想回去把自己掐死!這種話怎麼可以亂說,現在他總不可能打自己的臉說:我後悔了,我反悔了。


  偏偏連笙無辜地看著他,還告訴他走錯方向了。


  易千城語調不變,道:“那不是我原本的房間,我傷養好了,自然要回去。”


  “……”您這傷好奇妙,想復發就復發,想好隨時都可以好。連笙心裡冷笑,猜出了幾分易大將軍的心思。她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他,易千城出徵前不會還不放心颍東,擔心颍東會出岔子,所以才想和她把面子功夫做好點?


  她不太想伺候這個自大傲慢的男人,語調清晰地告訴他,“夫君,現在那是我的房間。”


  易千城上前幾步,低頭注視這她。壓低了聲音在她的耳邊,道,“我不想環兒擔心,她身體不好。”


  熱熱的氣息噴在耳邊,連笙不由得退後一步,他的身影完完全全把自己籠罩,連笙覺得很有壓迫感。這個說辭……是呀,還有易環。環兒身體越來越差,情緒不能太激動,受不得刺激,她是個懂事善良的好姑娘,一心隻盼著家庭和睦。


  連笙想起了一臉擔憂的柳嬤嬤,她年紀也大了,卻還在事事為自己操心。柳嬤嬤跟著自己遠赴千裡,擔心她以後不受寵愛,會無依無靠。


  倘若易千城回來,能讓柳嬤嬤和易環放下心,那也挺劃算。她與易千城各取所需,需要做的隻是配合著他演一出夫妻恩愛的戲。


  連笙點點頭,算是答應了易千城今後搬回來住。


  易千城不可抑制地彎了彎唇角,嗓音微啞,“嗯,那我們回去吧。”


  連笙看著男人寬厚的背影,心想,同住一個屋檐下,為了不發生什麼亂子,還是約法三章比較好。


  易千城心中狂喜,他美滋滋地想,睡在同一張床上,發生點什麼隻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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