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吩咐人給她重新上菜,還叫了婢女給她淨面绾發。


屋子裡隻有一個狹小的窗臺,我眯著眼看著外頭的日光:「如今秋意甚濃,花園裡幾株丹桂都開了,你若看見了定會吵著做桂花糕。」


許嬋似笑非笑:「其實比起幺妹,我做點心並不算很好吃,可是娘娘卻很喜歡我的手藝。」


我將目光放在她沒有粉黛幹淨的臉上:「我家中也有個小妹,手藝不行卻總愛鑽研廚藝,每每做壞的點心總愛哄著我吃完,擔心娘知道後罵她糟蹋糧食不讓她進廚房。」


許嬋真心地笑了出來,而我收起笑,面色發冷:「荀芳便是拿住你替妹入宮,欺瞞君上糊弄太子的事,讓你陷害我的吧?」


許嬋笑不出來了,眼裡靜靜流淌著哀傷:「是我的奶母告知你這一切的吧?」


「畢竟骨肉情深,慈母之心如何能看親生骨肉流落煙花之地且代代為妓呢?」我淡然道。


是的,被我拿住弱點的乳母隻好背叛許嬋告訴我,從一開始被賜予太子爺的是庶出十二姑娘許婧而不是許嬋。


「奪取親妹妹的榮華之路,還在我面前演姐妹情深,許嬋你真讓人作嘔。」我淡然道。


她素淨顯得清冷的臉看著不怎麼像荀氏,伸手拿過面前的點心:「我身不由己,但虧欠你是事實,害你母子差點命歸黃泉,我便以死謝罪。」


不過一瞬間,眼前的人突然七竅流血不止,又哭又笑地看著我:「姐姐,我錯了……」。


我驚得撲了過去,沒想到她會突然服毒自盡,而她閉眼前留給我最後的一句話是:「葬青嶺,小心紅裳。」


氣息散去,佳人已逝。


活生生的人就死在我眼前,而我清楚知道她並不是幕後主使者,隻是殺人者手裡的刀。


我曾求情趙冀,留她一命,趙冀不解道:「她可差點毒死你和雅兒,你……」


懷裡的稚兒睡得香甜,我掛著笑道:「不是福大沒事嗎?再說讓她生不如死,日日懺悔當初所作所為難道不是懲罰嗎?」再說了,留著她我大有用處,她活著,背後的人才夜不能寐,遲早露出馬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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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善良面孔讓趙冀看著我的眼神有了點不一樣的東西,溫柔道:「你果然和宮裡的人不一樣,你放心,往後孤定然好好護著你,不讓你受委屈了。」


我當時笑了,因為一舉兩得,可現在淚流滿面的是誰呢?


那些相伴談笑的日子尚在眼前,為何這般收場?


我讓人將許嬋葬在青嶺,與她的同胞雙生姐妹許婧葬在一起。


沒想到的是,許嬋死了,卻給我留下了一份大禮,一件讓好不容易復寵掌權的荀氏再次跌足的大禮。


23


在我失寵期間,長得像荀氏的許嬋盛寵,而她常常帶著荀氏生的幾個孩子出現在趙冀面前。


俗話說,見面三分情。


何況太子心裡還是藏著荀氏的,不然為何寵著許嬋。


而一次雪後落水被太子爺救起來時,荀氏嘟著嘴,眸子裡全是委屈:「妾想給太子摘芙蕖花,卻失足掉下來,真沒用……」


此情景讓趙冀想起初遇荀氏時的場景,當時還是小宮女的她被人欺凌逼入花池摘花。那次救下荀氏後,她便調到東宮伺候太子爺筆墨了。


年長太子爺三歲的荀氏,樣貌嬌俏,不知不覺間就讓趙冀悄然動了心,順理成章的,她成了趙冀的第一個女人。


年少相識,多年的情分,趙冀對她曾愛慕過成王的事心有芥蒂,可到底過去多年,且冷待她一年了。


荀氏哭啼道:「當初我在東宮伺候殿下,好多人眼紅殿下待我好,私下排擠我,說話辱罵我。一次我失手摔了殿下的玉佩,害怕被趕走躲著哭時,成王殿下遇著了,便將貼身玉佩賞賜給我,說隻要不細看是與殿下的一樣,我才收著的。後來我想著不妥,還是主動告知殿下我手腳毛躁摔了玉的事,誰知殿下並不怪我還寵幸了我……」


思及過往,荀氏臉頰泛紅,後又急道,「那玉佩我本想還回去的,可我是殿下的妾侍了,哪裡能見得到成王?又想著玉既然他賞賜給我了便留著了,都怪妾當初年幼眼皮子淺。」


幾句解釋二人便冰釋前嫌,趙冀又寵幸起荀氏。


復寵的荀氏不再跋扈囂張,謹慎小心起來。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算她摔了個跟頭,也不會一夕之間就能學會算計人的吧?


我帶著許嬋留下的書信還有證據,進荀氏宮殿拿人時,她瞪著美目厲聲道:「放肆!你想做什麼?」


我命人拿住紅裳:「許氏畏罪自殺了,她留下書信交代了如何從你身邊紅裳姑娘處領到毒藥毒害慶安郡主,且那些賣官鬻爵的記錄書冊也是你讓她藏入我宮殿的。」


我一步步逼近荀氏:「物證我已然全了,人證嘛,許氏雖然沒了,你身邊的紅裳姑娘殿下自會派人審問,自不會冤枉了誰。」


荀氏脫力地摔在地上,掙扎著要留下紅裳。可太子身邊的親信太監們是有些拳腳功夫在身上的,不過一抬手就將荀氏掀倒在地。


走出宮殿後,我都能聽到荀氏的嘶吼聲:「我要見太子!妾是被冤枉的,是有人陷害我!」


紅裳的嘴巴很硬,可東宮地牢的審訊手段還是撬開了她的嘴巴。十幾歲的姑娘,饒是心機深沉,可那些刑具不過才試了幾個,她便將荀氏賣了個幹淨。


她給荀氏獻計謀爭寵,為的也是得荀氏寵信,日後隨著荀氏地位尊貴,她也能出人頭地,並無太多忠心。


趙冀揉著額角,面上有顯而易見的失望之色:「荀氏……」


我明白,多年情分且生育了三位公子,不可能當成許氏那般處理的。


「荀氏這次行差踏錯也多是下人挑唆所致,且太過深愛殿下,見殿下寵愛於我才心生不滿的。」我為太子揉著肩膀,嘆口氣道,「若發落了她,三位公子以後如何是好?當初妾曾說過死並不是唯一的懲戒,讓她們活著的每天都在懺悔所作所為也是處罰。」


而荀氏緊要關頭也聰明了一次,領著三個孩子跪在太子理事殿外磕頭求罪:「妾識人不清,資質蠢笨,御下不嚴,才會在貼身嬤嬤與侍女勾結毒害皇嗣並賣官鬻爵時毫無發覺,求殿下降罪於妾!」


那位頗懂藥理的嬤嬤交代此事全是她與紅裳籌謀的,與荀氏無關,便服毒自盡了。


殿外哭喊一片,孩子們也撕心裂肺地喊著父親,趙冀緊緊鎖著眉,嘆口氣:「孤食言了,元元,又要委屈你們母女了。」


我抱著趙冀,語氣溫柔:「委屈算得了什麼?能得殿下青眼,妾便是死也無憾。」


24


荀氏再次失寵,青陽公主便來東宮了。


「自冀兒成婚後,我們姐弟便不同兒時親厚了。他娶了黃氏女為太子妃,又納了荀氏為妾,一個古怪,一個驕矜,都不討人喜歡,我便懶得來東宮。你倒是寵對了,又溫淑又懂事。」青陽贊道。


我低頭掩笑,她要是見過我臭罵前夫的嘴臉就不會這麼說了。


「公主可得多來東宮,我們慶安郡主一直鬧著找姑姑,說公主府風景美,比東宮好玩多了。」我奉上梅花雪烹茶笑道。


公主自小產後便一直鬱鬱寡歡,看著雅兒便想到那成型的女胎,若活了下來估計與雅兒差不多大。


青陽公主很是寵愛雅兒,笑著道:「你要舍得,我便帶她回公主府住上幾日。」


我忙不迭點頭:「那可多謝公主了,這丫頭大了,一天天快磨死我了,快帶走讓我松快幾天吧。」


我與青陽相談甚歡,伺候的宮人俱是眉眼帶笑。


氣氛很好,我咬咬唇又道:「公主出生宮廷,得聖人與皇後親自教導,將公主府打理得井井有條,從上到下無不欽佩信服。妾得太子所託暫為掌管東宮,這一年都是效仿公主為人處世才如此順暢,可到底吃力。求公主憐惜,能否來掌管東宮?」


青陽凝眉不語,看著我的眼神帶著些疑惑探究,可看我眼底青黑疲憊不作假,她道:「這……使不得,東宮內院哪有皇姐插手的道理?」見我愁眉苦臉又安慰說,「你既然託到我這兒,我定給你想個妥當法子,且安心吧。」


不過數日,隨著雅兒回來的還有幾個宮裡的嬤嬤。


我笑著一一接待,以後眾人皆知,我是有皇後撐腰的,而當家理事的惡人就不用我來做了。


25


雅兒五歲時,聖人駕崩,太子趙冀登基,太子妃黃芙封皇後,而我封一品貴妃,荀氏封嫔,其餘妾侍大多封了貴人和才人。


我隻生育一女,地位卻僅次於皇後,聽聞荀氏那處砸了不少茶具。


春桃得意地告訴我:「我故意去傳信的,聽說娘娘封了貴妃賜居華麗貴氣的鳳鸞宮,而她隻封了嫔位,宮殿又偏僻又破,氣得她當時就變了臉色,我躲在外頭聽足了笑話才舍得回來。」


我漫不經心地喂魚,臉色始終淡淡的,春桃才收起笑來:「娘娘封了貴妃都不開心,聽荀氏落魄也不笑,這是怎麼了?」


我嘆口氣,魚食全撒了進池。太子榮寵五年我都沒有身孕,可見生雅兒時傷了身子。如今太子登基為帝,按例要大開選秀充盈後宮了,屆時會有更年輕貌美有趣的女子出現,為皇室開枝散葉。


我摸著平坦的小腹沉思,隻是貴妃?


當相士說我是富貴無極的命,會孕育天子後,進了東宮我的野心便開始了。


26


夏日荷花滿池,嫩得如同花骨朵般的女孩們陸續入了宮。


我每日吃不下飯,覺也睡不好,荷嬤嬤愁得不行,變著法子給我弄吃的,好生好氣地哄著:「娘娘,雖然入宮那麼多新人,可陛下心裡誰比得過娘娘去?便是當初的荀氏,也沒娘娘真的得聖心。」


我苦笑著,我還真的不是因趙冀寵幸其他女人而茶飯不思、夜夜無眠的。我勉強用了一碗牛乳茶,便全吐個幹淨,嚇得春桃提著裙子就去請御醫了。


趙冀下朝後便急急地往鳳鸞宮看我了,皺著眉很是擔憂地看了我一眼後,便訓斥奴僕:「怎麼伺候娘娘的?才幾日未見又清減許多!」


我好笑地攔住發怒的男人:「陛下可是冤枉她們了,我是陛下親封的貴妃,誰敢怠慢於我?」


趙冀怒氣減半,而在聽到我說有喜後,整個人就欣喜起來,盯著我的肚子不住地看。當初生雅兒,我身受陷害差點一屍兩命,他越回想越覺得心驚。如今的雅兒機靈聰慧,冰雪可愛,不但得太後與青陽公主關心,一張甜嘴更是哄得人暈頭轉向。她雖然是女孩,卻是宮裡最受寵的孩子。


趙冀輕輕摸著我的肚子:「這次朕定會好好護著你們,不會再讓你們身陷上次那般境地!」


我如同找到依靠般緊緊抱住趙冀,垂眸滴淚:「妾……何德何能讓陛下如此愛護……」


趙冀情深如許的模樣讓春桃都動容了:「娘娘,陛下當真很心愛於你。」


我將荷花插入瓶中,看著春桃眼裡的憧憬之色,問道:「陛下這麼好,你可願成陛下的妃嫔?」


春桃這個傻丫頭將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才不!奴婢這個腦子估計活不過一個月,被人利用了還不知呢。」


「再說了,陛下女人那麼多。奴婢像阿娘,阿爹多看其他女子一眼都能提著棒槌追幾裡路。讓我看著夫君和花蝴蝶似的,每朵花都留情,我能嘔氣死自個!」


春桃著實逗笑了我:「你雙親感情可是很好?」


春桃抿唇搖搖頭:「爹後來還是為了個寡婦非得與娘和離,娘帶著我遠走他鄉,後來娘病死了,我被人牙子賣到娘娘身邊伺候了。」


初見她時,小小丫頭渾身是傷,看著呆愣蠢笨。舅母讓我挑個伶俐丫頭,我看著她卻挪不開步,就選了她陪我入了東宮。


一晃數年,毛躁蠢笨的丫頭也是執掌一宮事宜的掌事姑姑了。


按歲,她也該許人。她若想伺候陛下榮華富貴一生,相聚相識相伴一場,我自會助她一把。若想嫁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良人,我也會成全她的。


可春桃都不想要:「男人都是一個德行,奴婢隻想抱緊娘娘的大腿,跟著娘娘吃香的喝辣的!」


這丫頭逗得我眼淚都笑了出來,可惜的是這胎生下來還是個公主。而宮裡新進的女子陸續也有人懷孕,除了荀氏的三位公子,又多了四位公子。


而舒兒滿月後,母親、舅母入宮觐見,便有意將家中幼妹還有表妹送入宮裡承寵,幫我穩固地位。


27


分別數年,幼妹出落得越發光彩奪目,一顰一笑恍若神妃仙子。


表妹沒入宮,聽幼妹說,入宮前夕表妹隨人私奔了,舅母當時就暈了過去。


幼妹兒時是我一手帶大的,入宮承寵就能相伴於我左右了,所以她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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