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正好落在了我的側臉。
離我的唇角,隻在毫米之間。
轟的一下,我整張臉都開始燒了起來。
就算是男女有別,可明明小時候我幫蘇澈連澡都洗過,又怎麼會害羞?
他可是我的親弟弟啊!
我趕緊回神,拼命地拋開了腦海中的那些雜念。
我下意識地想,可能是單身了 25 年的緣故,所以挨近了蘇澈,才會有這些不正常的反應。
於是,我伸手就要把蘇澈給推開。
卻又被他在迷迷糊糊間用雙臂摟住了。
這下,我直接惱羞成怒了,手握成拳,捶他,想讓他松手。
可我無論怎麼用力,他都不肯放手,反而還將我抱得更緊了。
「蘇澈!你趕緊給我醒一醒!你要是再不醒的話,我就讓人把你這麼多年珍藏的手辦給賣了!」
我氣呼呼地瞪他。
一聽到手辦兩個字,像是按下了開機鍵一樣,蘇澈的眼睫毛立馬輕輕地眨了眨。
可他卻沒有睜眼,隻是輕輕地張開薄唇,輕飄飄地吐出了幾個字:
「姐姐,你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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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頭好暈,要疼死了。」
蘇澈的嗓音壓得很低。
他蒙眬地看著我,臉上的神情有些委屈,就像是小時候生病時在向我撒嬌一樣。
我一下子就心軟了,語氣也軟了下來。
「你先松手,我去帶體溫計和藥過來。」
「不要,我隻要姐姐。」
蘇澈搖了搖頭,磁性的嗓音中帶著一絲沙啞。
悅耳的低音炮在我的耳朵邊響起,尾音更是往上翹,將委屈和無辜完美地揉碎在一起,展現得淋漓盡致。
我耐著性子,低聲像是哄小孩一樣,接著說:
「蘇澈,你聽話,不然姐姐要生氣了。」
「那姐姐你答應我一件事吧。就像以前那樣。」
蘇澈濃濃的鼻音裡滿是眷戀,眼尾耷拉下來,像個被主人遺棄的小奶狗一樣。
「什麼事?你直接說。」
弟弟生病了,哄哄他倒也沒事。
聞言,蘇澈俊臉上閃過一抹耀眼的驚喜光芒。
他輕聲說道:
「姐姐你可以幫我洗一下澡嗎?」
我:???
「……」
我差點以為是我幻聽了。
「你說什麼?」
他微微歪了歪腦袋,眨巴著眼睛,又重復了一遍:
「姐姐,你可以幫我洗澡嗎?就像小時候那樣。」
蘇澈的眼裡是不染世事的稚童般清純,與那雙早上在公司時的狹長凌厲完全不像。
我臉上的冷漠瞬間有了幾絲崩裂,臉皮不住地發燙,厲聲道:
「你沒長手?不能自己洗澡?」
蘇澈眼底暗沉了幾分。
他以為我沒注意到。
而實際上,我向來習慣了將細節都拿捏得很死。
我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使巧勁一拽,雙手就順利地從他懷裡給掙脫開來了。
「蘇澈,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我出聲提醒他。
「可我依舊是姐姐的弟弟啊。難道我們不能像從前那樣相處嗎?還是說,在姐姐的心裡,我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我一抬眼,就看見了蘇澈眼中的幽深晦暗,意味不明。
很明顯,他現在看我的眼神,已經跟出國前完全不一樣了。
盡管他竭力地掩飾。
我轉身,想從床上下去。
一直靠在他旁邊這樣講話,屬實不太方便。
可我剛一動身。
手腕就被男人的大掌給握住了。
不知他的反應怎麼這麼迅速,力氣如此之大,捏得我蹙眉皺起,微微吃痛。
甚至倒吸了一口涼氣。
聽見我的吸氣聲,蘇澈眸底頃刻間清明半分。
他趕緊撒手,捧過我的手腕,語氣懊惱:
「姐姐,對不起,你沒事吧?」
他小心翼翼地往他剛剛捏過我手腕的位置吹氣。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但蘇澈有些大驚小怪。
我嗤笑。
就算痛,吹氣又有什麼用。
但也隻有蘇澈,才會在我面前這麼傻地,做出這麼無知的舉動。
他吹來的氣,輕輕的,像是一陣風。
又像是羽毛在撓著我的手心。
酥酥麻麻,有些發痒。
逐漸變成了……像是……在有意無意地誘惑。
意識到這點,我心尖處猛地一顫,趕緊扯開手,從床上跳了下來。
話到了嘴邊,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是訓斥他的舉動?
可他比我小了兩歲,是從小就像哥哥一樣保護我的弟弟。
更何況。
他好像也沒做錯什麼。
全都是我自己想多了。
我的內心逐漸變得不再平靜。
8
蘇澈瞧見我的反應有些排斥,俊臉上的表情又變了。
他微笑了一下。
「姐姐,你說你這麼緊張幹什麼?我隻是發燒了,身體不舒服,想讓你像小時候一樣幫我洗個澡而已。你的反應卻這麼大。」
「是我做錯了什麼?還是你以為我要對你做什麼?」
蘇澈輕輕抿了下唇,眸中飄忽不定的霧氣為他整個人平添了幾分脆弱感。
我被他問得有些心慌意亂,趕緊出聲解釋:
「沒有,你想多了。」
為了讓他相信,我又重復了一遍:
「真的,蘇澈,你想多了。」
「那姐姐,你會拋下我不管嗎?」
他又死死地攥住我的手腕,眼中的瘋狂逐漸顯露。
我心中猛地一驚。
這一刻,我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蘇澈對我的依賴和佔有欲,越來越過分了!
而這份過分,已經超過了尋常姐弟之間。
他的眼神灼熱至極,燒得我一顆心在胸腔裡怦怦直跳。
「行了蘇澈,我最多幫你放個洗澡水。洗澡你自己來。」
我逃也似的走進了他房間的浴室。
浴缸很大。
我將水開到了最大。
但想要放到合適的高度,也需要時間等待。
水流哗啦啦地流淌。
我的內心隨著水流聲好不容易平靜了下來,卻在看到門後的一張照片時,瞬間震驚。
這是我上大一時在學校裡拍的證件照。
底片全在我手裡,沒有發過給任何人。
可蘇澈,是怎麼有這張照片的?
而他想要我照片的話,明明可以正大光明地在微信上問我要。
為什麼要偷偷地打印出來,藏在浴室這麼隱秘的地方?
更何況,他是怎麼知道我拍了證件照的?
我從口袋裡翻出了手機。
將聊天記錄調到了幾年前。
我一頁一頁地翻。
可無論我怎麼翻,我們的聊天記錄裡,都沒有提到照片這兩個字!
許許多多的細節化成了線在我的腦海中編織成了密閉的網。
浴缸裡的熱水散發著蒸騰的熱氣,燻得我幾乎快要透不過氣來。
我逃也似的拉開了洗手間的門。
一走出去,正好看見了蘇澈站在床邊解襯衫。
白襯衫顯得他鎖骨分明,給俊美如斯的臉龐平添了幾分幹淨的少年氣。
我很難將想象到的一切安在他的身上。
「姐姐,看夠了嗎?」
我一回神,就對上了蘇澈那雙漂亮的桃花眼。
他眼尾似乎帶著鉤子,微微一上挑,就像個蠱惑人心的男妖精。
我剛剛盯著他發呆了好一會,連他什麼時候走到我面前的,都不知道。
我惱羞成怒了。
「誰看你啊。想多了吧。」
「沒關系的姐姐。給你看,可以讓你看個夠。」
他真是燒糊塗了,亂說些胡話。
「蘇澈,你已經不是未成年人了。不要總是跟小時候一樣亂開玩笑!」
我佯裝微怒,生氣地瞪了他一眼。
隨後轉身就走。
餘光卻能看見他又伸手出來想要拉我。
我心中一緊,溜得更快了。
關上他房間門,我靠在牆壁上長嘆了一口氣。
我努力克制著自己不去多想。
他隻是發燒了而已。
咬死這個念頭後,我讓管家給蘇澈送了份粥和退燒藥,並叮囑她一定要親眼看見他都吃下去,才回房間洗澡。
9
今夜,我難得做起了夢。
夢裡,是媽媽久違的臉龐。
她依舊如記憶中的那樣,美得像朵綻放開了的幽蓮。
茫茫的白霧中,她的五官清晰地浮現了出來。
又圓又亮的杏仁眼,微窄的扇形雙眼皮,小巧的瓜子臉,一頭烏黑發亮的青絲。
當我再次醒來時,已經記不得她在夢中跟我說的話了,隻能清晰地記住她的眼睛。
那雙跟蘇澈完全不像的眼睛。
我從床底的箱子裡翻出了那些舊相冊。
運氣極好的我,一打開就看到了爸媽年輕時的舊照片。
可他們竟然沒有一個是桃花眼!
就連雙眼皮,也跟蘇澈的平行雙眼皮完全不像!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
我甚至開始懷疑起了,蘇澈會不會是我爸跟其他女人的私生子。
但不可能啊。
如果是私生子的話,我媽不可能那樣傾心竭力地將他跟我一起照顧了五年才離世。
去公司的路上,我想了一路都沒想明白這個事情。
最後實在忍不住,轉了一筆錢給私家偵探,讓他去幫我查一下有沒有關於我爸媽的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
10
人事遞上來的申請表裡,蘇晴請了三天假。
我大手一揮,直接同意了。
不過當我以為,她那天出了大醜後,會將假一直請下去。
沒想到,蘇澈病好後上班的第二天,蘇晴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又回來了!
其實話說回來,蘇澈跟她一樣,都算是空降兵。
但在我爸眼裡,唯一的兒子和私生女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更何況,蘇澈在國外成績很好,在頂級大學裡都拿下了不少的獎學金,還有在華爾街工作的經驗。
這些都是野雞大專學歷的蘇晴所不能比的!
因此蘇澈現在的職位也就比我低一點點。
算是部門經理的上一級。
蘇澈病好後,似乎變得正常了不少。
跟他在辦公室裡討論公司事務,最起碼沒有再像那天晚上一樣,讓我感到心慌意亂。
蘇澈在我面前,就像是被順了毛的老虎,無論我說什麼,他都點頭。
他溫順的模樣,清澈的眼神,總是讓我的心騰地一下柔軟不少。
果然。
他那天晚上隻不過是燒迷糊了而已。
真好……他依舊是我的……乖弟弟……
我跟他才聊了沒多久,辦公室門口就出現了一陣腳步聲。
我側頭過去,就見到蘇晴得意洋洋地走了過來。
我正納悶著,她是怎麼被安排到搞辦公室衛生的,而她已經主動在辦公室裡噴上了消毒水。
不過,哪有在工作時間,她過來打掃辦公室衛生的道理?
這不是影響辦公嗎?
呵呵……
我知道她就是故意的。
不過好戲才剛剛開場。
於是我故意不管她,繼續和蘇澈說公司裡的事務。
誰知道,說著說著,他突然湊近了我。
蘇澈的忽然靠近,讓我下意識地睜大了眸子。
可奇怪的是我的身體並不抗拒,甚至躲都沒躲。
「姐姐,你頭發亂了。」
蘇澈的指尖順過我額前的發絲,動作熟練自然,像是做過無數次般。
這個舉動太過於親密,我心裡有點膈應,身體忍不住往後挪了挪。
他這麼會撩妹,肯定是在國外學壞了!
「姐姐,你和弟弟的感情真好。你們看起來不像是兄妹,倒是像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