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05章


那天晚上虞淺沒睡好,帝都市的風狂歡至天亮,風聲像某種獸類的嘶嚎,不絕於耳。


她撥了酒店的內部電話,託工作人員送來一瓶紅酒,醒酒後,對著枝葉狂舞的夜色獨自小酌。


很多情緒浮於心頭,又被她冷靜地壓下去。


虞淺記得某年聖誕節,她和彼得喝多了。


彼得哭得鼻頭通紅,先吐出了當天晚上的牛排,然後吐出對她的評價——“虞淺,你其實是個懦夫!”


虞淺垂頭笑了笑,心說,放屁。


工作助理昨天就歇在了酒店,一大早就跑來敲了虞淺的門。


不過虞淺開門時,助理心不在焉地同她說了聲早。


因為沒睡好,虞淺早起時眼睛有些浮腫:“你先坐一下,我找個東西敷眼睛。”


助理這才回神:“要不我幫你去公司化妝間取個消浮腫的眼膜.....”


她的話沒說完,虞淺從冰箱裡拎了一瓶冰鎮的礦泉水出來,簡單擦幾下,把瓶身按在眼睛上。


“你說什麼?”


助理搖頭:“沒什麼......”


其實虞淺和她想象中的形象完全不同。


她很美,身上的皮膚都是那種細膩的白,很像電視裡介紹的上好羊脂玉,但她白得不寡淡,關節處都是那種泛著粉色的,顯得十分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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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官是明豔又精致的,偏偏神情總是淡著的,帶著一種種總是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的懶。


助理一直以為這種樣子的女人,哪怕性格不嬌嗔,也會是極力養尊處優的。


沒想到她就這麼不拘小節。


虞淺舉著礦泉水瓶坐在助理對面,把水瓶按在眼睛上,單手託腮:“有事找我?”


“有事的,前幾天合作的那個攝影團隊有意向同你再合作,你看......”


“可以。”


“不是的,這個是公益性的,沒什麼報酬可拿。”


助理可能怕虞淺失望,安慰地說,“你也是剛來公司,很多攝影師不知道你同我們合作了,慢慢知道後工作就多啦,會有很多高費用的代言來找的,放心吧。”


虞淺笑了笑:“我更喜歡現在這樣。”


助理本就心事重重,沒聽清虞淺的話,下意識追問,得到虞淺同意合作的結論後,又同她聊了些細節。


公事聊完,助理常常松了口氣,講起自己為什麼魂不守舍。


“我昨晚入住的房間在你樓上,剛才下來找你時,在電梯裡遇見了程總,他昨晚好像也沒走,留在酒店睡的,而且看上去心情不怎麼好。”


虞淺倒是沒什麼反應,隻在聽說程驍南沒走時,拆開點心包裝的動作稍稍有半秒的停頓。


“淺,抱歉,我這段時間確實做得不夠好,在照顧你方面有很多疏漏,我會注意的......”


助理十分沮喪地嘆了一聲,“程總一定是覺得我不配當你的助理。”


虞淺搖搖頭:“我覺得你想多了,你做事很周到。”


“可我每次遇見他,都覺得他心情不怎麼好......”


“他心情不好可能隻是和女朋友吵了一架呢,同你沒什麼關系。”虞淺安慰著。


助理很茫然:“程總有女朋友嗎?”


虞淺把小蛋糕放進嘴裡,隨口說:“有啊。”


還會削蘋果呢。


接到工作的虞淺再次忙碌起來,這次攝影是公益性質的,虞淺隻算是一個漂亮些的背景板,也不用熬到深夜,但助理還是在下午時盡職盡責地送來了咖啡。


虞淺接過咖啡道謝,忽然想起助理之前那些自責的情緒,笑著衝著她舉了舉咖啡杯,示意助理——


每天都有咖啡喝,很不錯呢。


助理想說上次的咖啡其實都是程總買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沒出口的瞬間,她忽然湧起一種怪異感。


基地裡那麼多通宵或熬夜拍攝的攝影工作,也沒見程總去BCDEF那邊的場子裡轉一轉,訂個咖啡送個溫暖什麼的。


隻有A區這邊,他那幾天每晚都來,還給整個工作區域的人送咖啡......


而且以前好像也沒聽說過類似的情況。


之前助理總沉浸在“完了,我的不周到被發現了”的惶恐裡,現在心中這種疑惑一起頭,助理總覺得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想了良久,她忽然想起來:


這行為!怎麼像上學時候暗戀哪個女生的男同學,為了給人家買瓶飲料,最後給全班同學都買了飲料的行徑?!


外景拍了兩天,又回到攝影基地的A區拍室內。


虞淺發現,從那天一起乘車闖過狂風之後,她生活裡出現了兩種變化:


第一,助理開始和她熟稔起來,有時候會同她聊一些非工作方面的事情。


第二,同程驍南的碰面變得密集,次數越來越多。


今早在酒店大堂才看見過程驍南一身西裝走出去,這會兒在吸煙室,又看見他舉著手機推門進來。


他和她點了個頭,然後拖著一把椅子坐在窗邊,看上去隻是想要避開外面的嘈雜,安靜接個電話。


不過他怎麼跟參秀似的,這才幾個小時,又換了一身衣服?


明明早晨她坐在酒店大堂同彼得通視頻時,這人還是一套寶藍色的西裝,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當時彼得在視頻裡看見她眼神飄走一瞬,問她在看什麼。


虞淺說:“看一個穿寶藍色西裝的男人。”


彼得的表情變得很一言難盡,他作為服裝設計師的職業病又冒出來:“寶藍色西裝啊......穿得會不會很災難?你知道,畢竟亞洲人膚色偏黃,身高上優勢也不明顯,有時候會把寶藍色穿得很......嗯,就是不太好......”


虞淺笑一笑:“沒有,十分出挑。”


她還切了個後置攝像頭給彼得看,得到了彼得一聲意外的“哇哦”。


彼得很是貼心地建議:“這個看上去條件不錯,撩一下試試?你也不能總是一個人。”


“這個不行。”


但電話裡的彼得理解錯了意思,很是遺憾地說:“啊,不行啊?那還是算了,男人不行是大問題,有些終身都治不好呢。”


虞淺想起這段對話,無聲彎起唇角。


但現在程驍南已經換掉寶藍色西裝,穿著一套休闲裝扮,連鞋子都換成了運動鞋。


虞淺靠在另一側的窗邊吸煙,隔著室內地板上的一大片陽光,把目光落在程驍南的影子上。


幾年不見,這弟弟好像確實長進不少,電話裡都是在用英文混合著日文同對方交流。


很明顯,電話裡的人是日本人,英語溝通不明白的,程驍南在用日文同他解釋意思。


讓人不敢相信這是當年英語試卷考48分的人。


入秋的陽光不算灼人,落在程驍南側臉上。


他坐椅子的姿勢倒是彰顯了些從前的少年影子,沒那麼中規中矩,倒坐在椅子上,胳膊隨意往椅背上一搭。


虞淺吸完手裡的半支煙,把煙暗滅在煙灰缸裡,轉身離去。


吸煙室的門被短暫拉開,又被關上。


程驍南是在這時候才抬眸往虞淺的方向看去的,室內還有些殘留下的藍莓味。


前幾天沈深才說過,看見過新來的美女抽煙,感覺很酷。


程驍南對女人是否吸煙沒有特別的意見,但他在某些事情上對虞淺的了解比其他人多。


認識虞淺時她不抽煙,倒是她母親,常常抽這個品牌的藍莓味香煙。


前幾年業界外媒傳聞,說虞淺母親病死醫院時,她本人沒有露面,冷血得令人唏噓。


但程驍南覺得,聽到的都是謊言。


至少在這種藍莓味氣息中,他覺得那些消息的真實性令人存疑。


他掛斷電話,坐在一室陽光裡,隻覺得,她怎麼有那麼多煩心事需要靠香煙來排解?離開的這些年,她是否並不快樂?


隔幾天虞淺再去吸煙室,發現吸煙室的煙灰缸換掉了。


以前都是很普通的那種水晶煙灰缸,現在換成了紅色的肺子形狀的玩意兒,材質莫名,看上去軟噠噠湿乎乎的,像真器官似的。


想按滅香煙,就得把煙蒂戳在這團粘稠得像是能按出液體的“器官”上......


怎麼說呢,想也知道那畫面極美,難以入眼。


牆上貼著標語:


珍愛生命,遠離香煙。


虞淺拿著煙盒看了一會兒,幹脆收起來,轉身出門。


算了,不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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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再次碰面程驍南,隻是隔天。


在環衛工人的盡職清理下,前些天的狂風沒在城市裡留下任何痕跡,風和日麗,陽光明媚。


但這天中午陽光過於充足,有些曬。


站在大太陽底下,很容易聯想到韓式烤爐裡不斷緊致的五花肉。


虞淺躲了個樹蔭,等著助理把車子從停車場開過來。


可能真是被嚇到了,這助理總是在各種細微的地方表現出過分的周到,現在連接給她的溫水都要把溫度精準到40度。


非常誇張。


也許是她站的地方太隱蔽,也許是她蒙著一方絲巾遮陽。


程驍南從虞淺身邊走過去時,連停頓都沒有。


他依然是接著電話的,一陣風似的走過去之後,虞淺才反應過來。


怎麼好像聽著,程驍南剛才說的是法語?


感覺短短幾次會面,每一次他都說不同的語言。


“Eleven”看上去淨做些不賺錢的情懷主題,怎麼好像合作方的國籍還挺復雜?


公司正門就在不遠處,程驍南匆匆走過去,停在一輛出租車側邊,掛斷電話幫後座的人拉開車門。


車門裡邁出來的是一隻穿著高跟鞋的腳,人還沒出來,先把遮陽傘撐開遞給了程驍南。


程驍南接過,撐開,幫女人擋住太陽。


然後又接過她再次遞過來的幾個紙袋,拎在手裡,同她一起進了公司大門。


有遮陽傘擋著,虞淺看不到女人的長相,隻覺得身材倒是挺高挑。


程驍南一手拎著東西,一手幫她遮著傘,自己完全沐浴在暴曬的陽光下。


虞淺突然想起,以前程驍南說過——


“我不愛打傘。”


那是從遊樂園回來之後的見面,隔了大概幾天,程驍南給她發信息,說有重要事情找她,放學時間在學校後街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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