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是他?
可是剛才在會議室,他對這件事,隻字未提。
轉眼到了十月十日,虞淺要出發去概念秀的舉辦地點,熟悉會場、定妝、彩排。
“Eleven”準備了一輛7座商務車,彼得非常容易暈車,被安排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
第二排有兩個座位,虞淺坐在其中一個座位上,戴上墨鏡。
沒想到的是,程驍南的女朋友也來了,在車子外面和程驍南他們說了幾句話,然後拎著小背包上車來,路過虞淺時,還很熱情地同虞淺打了招呼。
然後來的是程驍南的那個朋友,聽他們對話的意思,那位朋友也要跟著去?
虞淺覺得她隔著墨鏡和車玻璃看程驍南,都覺得自己能看見一點綠。
那位朋友在車下面接電話時,程驍南弓著背鑽進車裡,直接坐到了第二排的座位上,和虞淺隔著一條狹窄的過道。
車上一共七個座位,駕駛位是司機,副駕駛是彼得。
程驍南要是坐在這兒,那一會兒他那個朋友上來,和他女朋友坐?
這弟弟是不是有點傻?
“喝麼?”程驍南擰開一瓶礦泉水,遞到虞淺面前。
好歹是她現在的上司。
還是應該給點提醒的吧?
虞淺沒接水,身體前傾,壓低音量,聲音像是從牙根裡擠出來的:“你不去和女朋友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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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驍南看上去有那麼一點意外,眼睛眯了眯,也學著她,壓低聲音:“那不是我女朋友。”
不是?
不是他女朋友?
已經分手了?
既然分手了,那就沒什麼事兒了。
虞淺接過水,若無其事地道謝:“謝謝。”
程驍南倒也沒多說什麼,隻是靠回自己的椅子裡,闔眼。
他思考時,下意識用食指的第二指側輕敲鼻梁。
虞淺沒再看他,她的助理孫月因為生病沒來,發了很多信息叮囑她。
站在車下接電話的那位程驍南的朋友,收了手機上車,司機忽然說:“沈總,沒人了吧,那我開車了?”
“沒人了,開吧。”
沈總?
還是個總?
那位沈總走到後排,和坐在後面的女人說:“苒苒,吃蘋果嗎?”
得到肯定答案後,就開始摸出一把水果刀,咔咔——咔咔——削起蘋果來。
虞淺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哪裡誤會了。
她給孫月發信息,問“Eleven”有幾個老板?
孫月秒回:
【兩個!你和程總比較熟,不過沈總說他會給你送彼得的入場邀請函,你應該見過了吧?】
【好像聽說沈總女朋友也和你們一起過去,他們是高中同學,感情很好,羨慕,嚶!】
【哦對了淺,程總很少插手公司的小事兒,要是有什麼不方便和程總說的,你可以找沈總,他很自來熟的。】
【我也好想去,我會好好養病的!等我!】
【拍了美美的定妝照片之後可以發給我看嘛,啾咪!】
這姑娘可能是生病在家憋壞了,信息一條一條地發過來。
虞淺越看臉上表情越淡。
身後的女人,自始至終都不是程驍南的女友?
坐在前排的彼得回頭想找虞淺說話,回眸,正好看見坐在同一排的虞淺和程驍南。
因為窗外陽光晃眼,兩人都帶著墨鏡靠在椅子裡,不知道各自在想什麼,動作出奇地一致,都在用食指指側,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鼻梁。
......這CP感。
彼得猛地轉回身,想起九月虞淺回帝都時,在電話裡說遇見了一個熟人。
一個撩過,但沒在一起的弟弟?
那天帝都市區內有些堵車,車子進了三環就開始走走停停,終於到入住的酒店時,已經是晚飯時間。
概念秀的主設計師是不食晚餐的,虞淺需要先去見見他,所以沒有和“Eleven”的人一起吃飯。
主設計師是很瘦,年紀比彼得更大一些,叫安谷。
最早虞淺和安谷合作還是她十幾歲的時候,後面有過幾次合作都很順利,所以虞淺進門時,安谷給了虞淺一個擁抱。
他說:“淺,我在做這場秀的設計時,常常想起你,但你母親去世後我無法聯系到你,和‘Eleven’談合作時聽說你在,我太開心了。”
虞淺做模特太久太久,很多工作隻是工作,她並不喜歡,而有些工作是享受,是一種共鳴,就像同安谷的合作一樣。
他們坐在一起,不知不覺聊到深夜。
安谷看了眼時間,11:07。
他才驚覺時間已晚,而虞淺還沒用過晚餐。
安谷說著抱歉,把虞淺送出酒店裡的臨時工作室,揮手告別時,說很期待明天的合作。
這間酒店比虞淺住的那家還大一些,走廊裡不算明亮的燈一直延伸到盡頭,兩側牆壁上很有藝術性地放了復刻的油畫,像中世紀的歐洲。
其實這酒店整體風格和當下流行的不太一樣。
連門房間門鎖都不是電子鎖,是用黃銅鑰匙開的那種。
虞淺沿著長廊走到電梯間,到了相應的樓層之後才想起,自己隻記住了房間號碼,並沒有和“Eleven”的工作人員領鑰匙。
也許應該會把鑰匙交給彼得?
她這樣想著,自光線略顯幽暗的走廊裡抬眸,卻看見屬於她的那間房是開著門的。
泛黃的燈光從門裡泄出來,安靜落在地毯上。
虞淺走過去,發現房間客廳裡的椅子上坐著程驍南。
他的手機和手表都放在桌子上,一隻胳膊搭在桌面上,額頭抵在胳膊上,看上去已經睡著了。
但還沒等虞淺走進去,趴在桌子上的人動了。
他眯著眼睛適應了一下燈光,然後緩緩直起身,拎起他的手表瞧了眼時間,不滿地“嘖”了一聲:“姓安的老頭可真能聊。”
虞淺淡聲說:“他一直都這樣。”
程驍南沒再回應,從兜裡掏出一把黃銅鑰匙放在桌面上,然後戴好手表,把手機放進褲子口袋。
出門前,他交代說:“紙袋裡是飯,廚房有微波爐,你熱一下再吃,有什麼事情叫我,我住你隔壁,你吃吧,我先回房了。”
他這幾句話自然得,好像他們之間並沒有隔開7年,一直熟識,一直如以前一樣。
虞淺也因此沒說話。
倒是程驍南,走到門口,忽然停下腳步提醒她:“哦對了,這酒店很老了,隔音不怎麼好。”
虞淺覺得這是個沒什麼營養的提醒,她一個人住這屋,又不會發出什麼奇怪的聲音。
說完,程驍南走出去,幫她關了門。
沒過多久,隔壁突然傳來“咚咚咚”三聲,用食指輕叩牆壁的聲音。
好像在說,你看,我沒說錯吧,這牆確實不隔音。
作者有話說:
程驍南:三下,什麼意思,你懂吧?
虞淺:懂,隔壁住了個手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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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房間隔音的問題,哪怕程驍南不提醒,虞淺也能體會到。
隔天清晨,虞淺還未從睡意裡蘇醒時,已經先聽見走廊的嘈雜:
開車帶他們過來的那位司機師傅,邊打電話邊準備出門晨練的聲音。
沈深被女朋友季苒打發出門買早餐的聲音。
還有程驍南的聲音。
這個住在她隔壁的人,打開房門,懶洋洋地叫住沈深,說,給虞淺帶一份早餐回來,不要太油膩,早點回來,她一會兒有工作。
然後是沈深嘰嘰歪歪的回應。
其實前面的雜音都在虞淺睡意朦朧時,她很淺眠,稍有動靜都能聽到,但並不完全清醒。等聲音安靜下去,還能重新入睡。
她是聽到程驍南的聲音,才掙扎著醒過來的。
能感覺到,他已經在壓低音量了。
可這樣的聲音,自長廊入夢,在腦海忽然就有了畫面:
就好像程驍南是和她住在同一間房間,在早晨推開門,輕聲讓朋友幫她帶早餐。
溫馨得讓人毛骨悚然。
於是虞淺從床上坐起來,按亮手機看了眼時間。
看完時間,意識徹底清醒。
虞淺反應過來程驍南的那些叮囑並不是溫馨,隻是他現在代替了孫月的位置,成為她的助理。
那些叮囑放在孫·程驍南·月身上,就沒什麼怪異可言了。
很奇怪的是,在她收拾完自己之後,一向多話的彼得居然都沒出現在門外的嘈雜聲裡。
虞淺準備出門時,彼得才姍姍來遲。
一進門,彼得就開始喋喋不休地抱怨,說自己住得離她非常非常、非常遠,走過來差點走沒了他半條命。
連司機都住在同層,沒道理彼得住得遠,因此虞淺很無語地看了彼得一眼。
彼得拿出手機,給虞淺聽——
步行導航結束,本次用時21分鍾......
“......你不在這家酒店?”
“不在啊,在對面街的酒店。沈深說你們這酒店是為了方便工作才住的,我又沒有工作,而且聽說這酒店隔音方面很一般?”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彼得感覺自己是被刻意支出去的。
但他沒提,準備下次遇見程驍南,親自問問。
實際上他有好多八卦問題,想問程驍南。
虞淺極少有挑剔的時候,掂一掂手裡的黃銅鑰匙,果然隻說復古風格也不錯。
這酒店除了隔音這點,也確實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