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前世,她的後媽也這樣罵過她,說她「不知道隨了誰,笨的像豬,送她上學也是浪費錢。」
就差指名道姓說她考不上大學是因為隨她親媽一樣笨了。
我不明白,為什麼有些大人要那麼壞,明知道有些話說出來會毀滅一個孩子,但還是要仗著自己老師和家長的身份,肆無忌憚地對力量分明不對等的孩子釋放惡意。
而大部分時候,這些惡意甚至毫無理由,隻是單純地要彰顯自己的絕對力量。
我不能忍。
我舉手,打斷了王德清的話:「老師,我有話說。」
王德清一愣,旋即諷刺地笑了:「呦呵,你有話說?」
然後他用聲震寰宇的聲音說:「你一個考 45 分的垃圾,有什麼資格說話?」
他怒了,他怒了。
他怒了,我當然就笑了:「老師,您說我是考 45 分的垃圾,那您這個教出 45 分垃圾的學生也不怎麼樣嘛。」
「我也不想說別的,就想跟您分享一件奇事。我吧,因為數學成績太差了,我媽就給我在學校外頭找了一個老師,您猜怎麼著,我在學校上你的課總也聽不懂,可那個老師給我講題,我馬上什麼都能聽懂了呢,我問他為什麼,結果——」
我故意停頓一下,看著王德清那張越看越醜的臉,大聲說:「他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學不會的學生,隻有不會教的老師。」
我們班同學非常配合,在此處哄堂大笑。
王德清的臉都被氣扭曲了,很快,他轉了轉他的鬥雞眼:「呵,小小年紀也不怕吹牛皮把自己吹死,你說你學會,你就學會了?你怎麼證明?」
「不信,您現在給我出題唄,我要做不出來,就證明我是垃圾,我要做出來了,您就得給我和陶明明道歉!」
王德清輕蔑地一仰頭:「行!你既然那麼想當眾出醜,我當然得滿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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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要在黑板上寫題,卻被我攔住。
我說:「為了公平起見,避免您出超綱題,您出的題得控制在歷年高考真題的範圍內。」
我這麼說,當然是為了增加自己的贏率,畢竟我作為半個高考專家,對歷年真題了如指掌,隻要在真題範圍內,就沒有我不會的。
王德清不屑地看著我:「放心,我讓你輸的心服口服。」
他在真題裡ŧŭ̀ₐ扒拉了一遍,最終選定了最難的一道題目給我。
望著黑板上的題目,我笑了,王德清還真是狡猾,生怕難不倒我。
他信心滿滿地盯著我,等著看我笑話:「米小路,不是我瞧不起你,但數學是靠智商的,數學考 45 分,基本等同於先天智力不全,俗稱腦殘……」
我懶得跟他廢話,直接走上黑板,在他的注視下寫下了完整的解題步驟,並給出了最後的正確答案。
整個班級由喧鬧轉為安靜,我回頭,發現每個人都震驚地看著我。
程野和陶明明看我的眼神已經震驚到堪稱崇拜了。
程野率先歡呼起來:「米小路做出來了,她做到了,哈哈王老師,你趕緊給她道歉!」
王德清的臉色難看極了:「這是巧合,誰知道是不是你背下了答案。」
這個時候,我們班班長卻突然插嘴:「米小路的解體方法跟參考答案的步驟不一樣,她的方法更簡捷,如果不是完全掌握了這個知識點,她絕對想不到這個解題思路。」
班長在我印象裡一直是個有點呆的書呆子,我沒想到她竟然會在這個時刻為我仗義執言。
我頗有點感動,而程野已經在起哄:「班長說的對,王老師你老大一個人了,不會輸不起吧!」
王德清滿臉都寫著不可置信:「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這——」
我打斷他:「王老師,其實您給不給我道歉,我無所謂。今天這件事,我隻是想給您提個醒。您是做老師的,應該聽過孔夫子那句話,有教無類。」
「老師這個職業是神聖的,所謂教書育人,傳道授業解惑,就算我真是塊朽木,您作為老師也應該盡力雕琢我,而不是把我扔在一邊再踏上一腳,罵我是垃圾。我是垃圾,丟人的不是我,是您這個老師——」
「學生的垃圾恰恰證明了您的無能,您的垃圾,所以下次再罵人垃圾之前,先反省一下自己吧。」
王德清無地自容,幹脆惱羞成怒,拂袖而去:「反了,反了,你們這個班我教不了了!」
我們班同學就差擊鼓相慶了,顯然大家已經苦王德清很久。
事情發展到這個程度,多少有些超出我的預料,但是我卻不後悔。
我感覺憋了整整一世的憋屈,因為此事,整個被抒發出來了。
上一世,我學習不好,固然有我自己不好好學的原因,但又何嘗沒有像王德清這樣不負責任的老師的推波助瀾。
這些老師,根本不知道教書育人四個字的分量,卻堂而皇之地站在講臺上,以打壓取笑學生為樂。
好好的學生,遇到這樣的老師,也廢掉了。
這一世,我首先就要幫我們班的學生把這樣的老師換掉。
就算最後不能成功換人,也得給他一個教訓,讓他知道,學生不好惹,必須約束自己的言行。
我已經做好了被請家長的準備,但出乎意料的是,此事竟然真的以我們班被換了數學老師做為結局。
不久後,我才知道,原來我們班主任跟王德清在校長面前大吵一場。
班主任認為王德清辱罵學生枉為人師,如果學校要處理我,她第一個不同意。
估計校長也怕事情鬧大了對學校影響不好,最後竟然同意了給我們班換一個數學老師。
這是我穿越以後取得的第一個實質性的改變,這讓我對改變未來充滿了信心。
下一個,我要解決的,就是陶明明上課睡覺問題。
5.
轉天就是周末,和爸媽充分溝通後,我讓陶明明給她爸爸打了電話,告訴他,為了好好學習,她以後放學直接到我家住。
掛了電話,陶明明有點害怕,一直問我,如果她爸爸和後媽跑我家鬧事怎麼辦。
我心裡冷笑,我還怕她不來鬧呢。
他們要是敢來我家鬧事,我就讓他們哭著滾回家。
她隻在我家住了一個晚上,後媽和爸爸就跑到我家堵門來了。
後媽戴個眼鏡文質彬彬,可她一張口,原本站在門口微笑的我爸我媽立刻愣住。
「我說米小路的家長,你們不跟監護人打招呼,就把未成年女孩帶到家裡住宿,你們這是犯法你們懂嗎?!我們家明明要是出了什麼事,你們負責麼?」
後媽聲音尖細,一嗓子就嗷嗷出來好幾個愛看熱鬧的鄰居。
陶明明嚇得往我身後鑽,我把她往我媽身後一塞,就衝到她後媽和她爸爸面前,背出我早就準備好的臺詞。
「您就是陶明明的後媽,這位就是陶明明的親生爸爸,對嗎?你們倆還知道陶明明同學是未成年人呀?我看你們的行為,還以為你們早就忘記了呢!沒記錯的話,您去年生了寶寶,生下孩子後,晚上您自己睡覺,讓陶明明給孩子衝奶粉,是吧?每天晚上十點到凌晨五點,陶明明都要給弟弟衝兩到三次奶粉,我沒說錯吧?有你們這樣對未成年人的嗎?你們就這麼關系和愛護未成年人?」
估計陶明明後媽和爸爸都沒想過我會暴擊他們,兩人立刻張嘴結舌。
「這位當人後媽的女士,對於繼女,不能視如己出,這不怪你,可是晚上不讓馬上就要高考的高三學生睡覺,這就是虐待未成年人了吧?陶明明已經收集了證據,要去告你們了!」
陶明明爸爸還試圖解釋,也被我一句話懟回去:「這位爸爸,您也配當爹?知道的,陶明明是您親閨女,不知道的,還以為您給您兒子僱了個不花錢的夜間保姆呢!」
我越說越生氣,後面幹脆不背臺詞,自由發揮:「你們這兩個貨,加起來也得有八十多歲了吧?怎麼就這麼不知道要臉呢?陶明明高三了,誰家孩子高三了還晚上不睡覺給弟弟衝奶粉?你倆沒本事養孩子,就別生啊!有本事生沒本事養,你們單位都知道嗎?這位後媽,我聽說您在少年宮工作,需不需要我拉個橫幅,上你們單位去宣傳宣傳您的光輝事跡啊?陶明明爸爸,你可真是完美演繹了什麼叫有後媽就有後爹,你這麼對陶明明,不怕陶明明媽媽從地底下鑽出來爬你被窩?!」
兩個成年人被我罵得滿臉通紅,幾乎要落荒而逃。
就在他們轉身的瞬間,我叫住了他們:「先別走!給我回來!」
他倆狼狽的回身,一臉驚恐,好像怕我再說出什麼他們不要臉的真相。
「陶明明住在我家,住宿費免了,伙食費你們當家長的總得給一下!一個月三百,從現在到高考之前,還有不到四個月,就算一千一,掏錢!」
眾目睽睽,陶明明爸爸癟了癟嘴:「我們沒帶錢。明天吧。」
「好,明天不給錢,我就帶著陶明明去你們單位找你們要!」
撂下這句話,我砰的關上了我家大門。
關上門後,迎接我的,是我爸我媽和陶明明六眼懵逼的模樣。
也是,我剛才超常發揮,簡直中年婦女附體,他們應該也嚇壞了。
我趕緊以我要學習為由鑽進房間,陶明明也跟著我進了房間。
關上我房間的門,陶明明哭了。
她說我就是她的指路明燈,這輩子她就跟定我了。
望著她流淚的臉,我也哭了,我想起上一世,她也說跟定我,然後跟著我倒了大霉。
她當年明明考了 410 分,卻跟著考 320 分的我報了旅遊管理大專,又跟著我做導遊,跟著我開公司,跟著我一起賠錢破產,最後隻能去肯德基打工。
打工就打工吧,她還跟我說,我們倆總有東山再起的那一天,「等咱閨女高考完,疫情過去了,我們要把失去的江山奪回來!」
奶奶的!這一世,我一定要做好她的指路明燈!
我幫陶明明擦了眼淚,信誓旦旦跟她說:「跟我就對了,咱先睡覺,睡醒了小路姐帶你發財帶你飛!」
6.
自從決定帶陶明明和程野一起飛,我就開始源源不斷地做知識的搬用工。
我把上一世陪我女兒學習時,從各種高考名師那裡學到的學習方法和經驗,像填鴨子一樣,嚼碎了拌勻了喂給陶明明和程野。
有天晚上,我又對著陶明明慷慨激昂,口幹舌燥講了好幾遍,陶明明愣是沒聽懂,而且看我的眼神越來越奇怪。
我把我媽給我倆準備的牛奶遞給她,問她為什麼那樣看我。
陶明明接了牛奶卻沒喝,從頭到腳打量我:「小路,你是不是被仙人摸了頭頂,要不然,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聰明?」
「哈?」一口牛奶噴出來,我被她神奇的腦回路震了。
「……你知道嗎?每次你給我講題,看你講的頭頭是道,我都覺得我不認識你了,我甚至還覺得——我這麼笨,不配跟你做朋友。」陶明明眼圈都紅了。
我一下子就 get 到了她難受的點。
我的朋友陶明明,她怕失去我。
忍著呼之欲出的眼淚,我把手放在了她的頭上:「你說的對,仙人摸了我的頭頂,所以我變聰明了。現在我把手放在你的頭上,四舍五入,等於你也被仙人摸了頭頂,咱倆一樣啦!」
陶明明瞪大眼睛,那眼神天真又幼稚,無邪又令人想笑,實在不像是一個快要 18 歲的大姑娘的樣子。
正在這時候,我媽推門進來收牛奶杯,一眼看到我倆的奇怪姿勢。
「你們倆不是說在學習嗎?!」
我趕緊把手從陶明明頭上拿下來,心裡念叨著幸好。
幸好我媽及時趕到,要不然,我肯定要和陶明明抱頭痛哭。
總而言之,雖然經常面臨抱頭痛哭的危險,但輔導陶明明還算順利。
讓我頭疼的,是程野。